第49節
剛才蘇秦他們一行人摘棗的那處瓦房宅院里,是一個販賣人口的中轉站。今天,那里面的人販子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開會”。 這個叫波波的姑娘,因為養過狗,所以暫時取得了狗的信任,可當她逃出來的時候,那條訓練有素的德牧也追了出來。 之后,便是蘇秦他們看到的這一幕了。 老板一錘掌,罵了一聲:“他娘的,我早就覺得咱們廠里后面那群人不正常,沒想到真的有問題。我先前也只是聽說,那個窩點里有人賣.yin,但沒想到是人販子!” 老板自己也有兩個可愛的閨女,一聽姑娘遭遇,代入自己,氣得渾身發抖,“看來以后不能讓我兩個閨女來這邊了,太他娘的危險了?!?/br> 老板也經常帶著兩個閨女去那里摘棗,有時候,甚至放心兩個姑娘自個兒去摘。一想到廠子后面那個民居是個販賣人口的中轉站,脊骨都發涼。 蘇秦皺了皺眉頭,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李現阻止她:“小蘇,你干嘛?” “報警?!?/br> “你現在報警,萬一他們來報復怎么辦?太危險了,咱們把這個姑娘帶走就行了,別去惹那群人?!?/br> 蘇秦幾乎吼出來:“你沒聽波波說嗎?那里面還有其它姑娘!如果不報警,她們就會被運去其它地方!” 女孩眼眶發紅,宛如惡獸嘶鳴。 李現被她嚇了一跳,然后寬慰說:“我……我想的是……” 好吧,他就是慫,害怕得罪犯罪團伙。 “咱們多耽擱一刻,可能就會有一個姑娘被送走?!碧K秦平靜下來,說:“我先去打個電話,你們等我一下?!?/br> 老板也贊同先報警,他說:“他娘的,想到后面有個馬蜂窩,我心里就不踏實。幸好我兩個女兒機靈,沒讓他們得逞!” 蘇秦手里握著電話,雙手合十跟老板道謝:“謝謝你,老板?!?/br> 突如其來的感謝倒讓老板覺得莫名其妙,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腦勺,說:“跟我說啥謝,被拐賣的又不是你??烊ゴ螂娫挵??!?/br> “嗯?!?/br> 王琳知道女兒的遭遇,目送女兒走出房間,又看著坐在小矮凳上的小姑娘波波,心里一陣撕裂地疼。 當時女兒被拐賣,是不是,也是這樣狼狽?想到此,王琳雙眼蓄滿了淚水,往外滾落。 李現坐立不安,嚇得雙手不知如何安放,想到那些是犯罪團伙,手都止不住發抖。 她大吸幾口氣,讓自己平靜。 蘇秦走出房間,數字鍵盤摁下“11”兩個數字,又刪除,翻出章程的電話,給他打了過去。 章程的電話打不通,蘇秦急得原地踱步。 打110報警不是太好的選擇,她不太敢相信桑棗鎮這里的警察。 桑棗鎮就這么大,沒道理這里有個這么大的販賣人口中轉站,卻無人知曉,那么她有理由懷疑這片區的警察里,有黑警。 這種小地方派出所,有許多并不是從正規警校出來的,有些是退伍兵,有些是當地有勢力的混混。 想到此,蘇秦更加不敢打110,為了穩妥,她想先打電話給章程,聽聽他的意見。 可章程電話打不通,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恰好這時候黎川打電話過來。 她深吸幾口氣,接通,“喂”了一聲。 蘇秦想到屋內那姑娘,想到廠子后面那個販賣人口的中轉站,便回憶起前世種種。找不到穩妥的人救那些姑娘,她更是焦灼不已。 黎川聽出她聲音有些不正常,皺眉問:“怎么了?” “黎川?!?/br> 姑娘的聲音顫得更厲害。 她平日里都是“黎老師、黎老師”地稱呼他,他印象中很少聽她喊自己名字。黎川察覺到她情緒起伏厲害,聲音凝重:“蘇秦,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我在桑棗鎮?!碧K秦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全鑫印刷廠?!?/br> 電話另端,黎川立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一手抄兜,一手握著電話。 他望著城市夜景,沒有說話,沒有打斷她電話里的女孩,靜靜地聽她說,靜靜地聽著女孩的呼吸起伏。 “廠后,有一個販賣人口的中轉站,現在有一個女孩在我這里。我不敢相信這里的警察,我給章程打電話,沒打通?!?/br> 黎川眼底蓄起一抹陰鷙氣息,“你現在是否安全?” “廠里有幾十人,暫時安全?!?/br> 黎川聲音冷而穩重:“待在那里,哪兒也別去,等我和章程過來?!?/br> 聽見男人穩重的聲音,蘇秦一顆心頓時安定下來。 掛斷電話,蘇秦在外面站了一會,深吸幾口新鮮空氣,又原地蹦了幾蹦,讓自己平靜下來。 等她恢復鎮定以后,才推門進去,一臉輕松對各位說:“已經報警了,很快會有人過來?!?/br> 老板一拍膝蓋,想起什么,叫了一聲“糟糕”。 李現被他嚇了一跳,吞了口唾沫,緊張道:“怎么了?” 老板說:“咱們這里的警察,大多都是當地的混混,托關系進去的,收保護費啥的都是他們常干的事。我懷疑,那窩人販子跟這里的警察有交情,這樣一來,咱們這個警報得毫無價值啊?!?/br> 蘇秦早就想到這一層,說:“放心吧,我朋友在市里警局,我會讓他帶人過來。有市里的警察協助,當地派出所的警察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給那窩犯罪分子放水?!?/br> 外面,天已黑透,有悉悉索索的蟲鳴蛙叫。 李現是個怕狗的,想起那條被蘇秦打趴下的惡犬,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說:“人販子回來,發現有姑娘跑丟,會不會派狗來追蹤?狗子的鼻子最靈敏,如果……” 他吞了口唾沫,話剛說完,聽見外面傳來狗吠聲,有人將廠里的大鐵門砸得“砰砰”響。 “有人嗎?” 屋子里的人都嚇得一顫。 蘇秦知道那群人販子都是魔鬼,窮兇極惡之徒。 她鎮定下來,迅速想出對策,開口問老板:“老板,你去拿幾套工作服,還有,你幫忙去問廠里的女同胞借一套衣服,給這姑娘換上?!?/br> “好?!?/br> 老板迅速去隔壁休息間跟工人要了一件女人衣服,并囑咐工人,待會不要出來。 蘇秦幾人迅速換上工作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去了工作間假裝搬運東西。 老板則裝作睡眼惺忪的模樣,去開鐵門,“來了來了!敲敲敲,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有沒有毛???讓不讓人睡覺啦?” 拉開鐵栓,外面的人牽著幾條德牧沖進來。老板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他們道:“你……你們干什么?你們別亂來??!” 一共沖進來十個男人,人手牽著一條大狼狗。 為首的男人牽著一條怒目威嚴的德牧,環視一圈四周后,說:“老板,我們來找個姑娘。我meimei,年齡小不懂事,叛逆,是不是跑來你們這里了?” “哦……你說那個頭發蓬亂的小姑娘???天沒黑那會來過我們廠里,跟我的工人說了一堆神叨叨的話,就被我們趕走了?!崩习鍙牡厣吓榔饋?,用手指戳了戳太陽xue,“你家妹子是不是受過什么刺激?這里,好像不太好使。不過,桑棗鎮就這么大,她一個姑娘應該跑不遠,你再帶著狗去找找?!?/br> 男人看著老板,將信將疑。他手上的狗沖著cao作間叫,他說:“老板,不介意我們參觀一下吧?” 老板一愣,看了眼那十幾條惡犬,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襯衣,強作鎮定點頭:“里面都是印刷成品,你這一群狗進去,給我搞臟印刷品怎么辦??!?/br> 男人笑瞇瞇:“我就一個人進去?!?/br> 老板不敢阻攔他,便放他進去。 工作間里有三個女人,一個瘦弱的男人。四人穿著工作服,帶著白手套、白口罩和帽子,只能看出大概身形,看不清樣貌。 男人皺著眉打量他們,手里牽著的狗仔細嗅了嗅,對準了其中一個女孩吠。 男人和狗沖過去,一把抓.住女孩的肩,將她瘦小的身子摁在墻上。女孩一臉惶恐,瞪大眼,掙扎大叫:“你……你干什么!老公!老公救我!” 男人扯下蘇秦的口罩,愣了一下,旋即松開她,低頭對著狗罵了一聲“蠢貨”。 狗子仿佛聽懂似的,垂下頭,“嗷嗚”了一聲,很委屈。 蘇秦也暗自松了一口氣,還好她在里面穿了波波的衣服。 站在不遠處的波波,身體一動,帶動一陣風,她的味道傳進狗鼻子里。狗子聞見這味道,猛地轉過身,沖著波波一陣猛吠。 就在男人準備帶著狗子過去時,李現抓起一個紙袋,朝著男人沖過去,砸在男人腦門上。 他一邊砸,嘴里還一邊罵:“媽了個巴子的,敢欺負老子媳婦兒!老子打死你!有條狗了不起是吧!老子打不死你個墳蛋!給老子滾!” 護主的狗一口咬住他。 李現疼得“哇哇”慘叫,一邊叫,一邊吼:“敢放狗咬老子,老子把你送去警察局!讓警察一槍崩了你的狗!媽的,咬吧咬吧,咬得越狠你給老子賠錢越多!” 一個大男人瘋了似的吼,瘋了似的哭,面頰被眼淚打濕。 人販子明顯不想惹事,喝了一聲“黑熊松口”,訓練有素的狗子立刻松口。 為了不讓事情鬧大,人販子從兜里掏出一疊百元鈔,扔給李現:“兄弟,對不住了,我找妹子,這狗護主,咬了你,實在對不住。這些錢你拿去,打個針?!?/br> 說完,便牽著狗,帶著其它人離開。 等人販子一群人離開,老板趕緊拴上門,回到cao作間和蘇秦一起將李現架回屋內。 李現躺在床.上“哇哇”哭,抓著老板的手問:“老板,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會不會得狂犬???……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有成為大設計師,我還沒賺到錢,還沒娶到媳婦兒,不想就這么死了?!?/br> 蘇秦替他撩起褲腿,犬的齒印很深。她扭過頭問老板:“老板,你們這里有碘伏或者酒精嗎?” 老板點頭:“有有有,我這就去取?!?/br> 蘇秦又吩咐母親:“媽,你去端盆水,再找塊肥皂?!?/br> “嗯?!?/br> 王琳去廚房打了盆水,又去隔壁休息間,找工人要了一個塊肥皂。 蘇秦先用肥皂水替李現清理傷口,又利用碘伏替他傷口消了毒。但被狗咬傷不能大意,蘇秦問老板:“老板,桑棗鎮有沒有打狂犬疫苗的地方?” 老板回答:“鎮上衛生院已經下班了,只有等明天早上?!?/br> 王琳將毛巾打濕,擰干了遞給蘇秦:“蘇蘇,咱們明天一早,就離開這個地方,以后也別來了?!?/br> 老板一聽他們以后不會再來,察覺到自己將會失去一筆大生意,忙說:“你們放心,你們來我這里,安全一定能給你們保證。明天我就招幾個保安,也養幾條狗,我還就不信,那群兔崽子敢拿我怎么樣?!?/br> “老板,我們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放棄與你合作的。你放心,以后我們需要印刷品,一定都到您這里來?!碧K秦將擦手,一邊說。 蘇秦雖然看起來年齡最小,可老板與他們三人相處了一下午,大抵也知道這姑娘是主事兒的。 她今天打扮也頗成熟,加上說話、思維都成熟,給人感覺像20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