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黎川屬于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rou的類型。他性格雖然溫吞,但從小都有鍛煉,防身的招式學了不少,擊劍、泰拳是他宣泄壓力的方式。 …… 他們畢竟還在敵營,片刻都不敢松懈。 這種時候云非不能上山,也不能給他們通風報信,他們能做的,就是自己做好萬全準備。 睡覺之前,蘇秦和黎川一致認為,大家應該將竹筏綁在身上入睡。 一旦村民在他們睡覺的時候找到這里,他們可以迅速做出反應,跳下懸崖瀑布。 蘇秦雖然是個小姑娘,可思考事情卻面面俱到。她越是表現謹慎,黎川就愈發心疼她。 如果她不是在村里受了欺負,被刺激,何以會讓一個僅15歲的小姑娘有這樣敏感的心思? * 第二天中午,村里亂成一鍋粥,章程帶著警察來了村里,加上被拐賣女孩的家屬,大約有二十幾人。 孟思思的父親帶著四個保鏢,殘疾女孩的哥哥也來了現場。 章程帶來警察,張星震驚不已,受到欺騙的他,氣得要拿刀去砍他:“章程,老子待你不薄,你居然出賣我?” 章程咳嗽一聲:“喂喂喂,你好好說話,什么叫我出賣你?我是人民警察,這叫做臥底,你懂不懂?你趕緊把囚禁的幾個姑娘帶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留你一個全尸!” 陸隊給了章程一個白眼,提醒他:“小章,說話注意分寸,你現在還在停職中?!?/br> “是是是,陸隊您說話,您說話?!闭鲁掏笠煌?,表現得像個狗腿子。 為首的陸隊長問張星:“你就是這里的村長吧?你們村的張鳳、張石頭,涉嫌拐賣婦女兒童,我們需要帶他們回去。另外,被拐賣的那幾個女孩,我們也要帶走?!?/br> 院子外面,已經圍滿了村民。 村民們也是第一次見警察來村里,都覺得稀奇。 張星兩只圓溜溜的眼睛一瞪,吼道:“什么被拐賣的女孩?我們這里沒有,”他抬手一指人群,說:“我們這里的媳婦兒,可都是從隔壁幾個村子明媒正娶來的。警官,您別聽這人瞎說,我們這里真沒什么被拐賣的女孩。再說了,給我們十個膽子,我們也不敢買啊,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br> 和警察一起來的額年輕小伙沖出來,一把抓住張星的衣領:“我meimei在哪兒?把我meimei交出來!” 男人抬手就要揍人,被警察拉住。 張星理了理衣服說:“我們這里真沒有被拐賣的女孩子,不信,你們搜??!” 村民圍在村長家門口,你一言我一語。 “是啊,俺們村兒都是干凈姑娘,哪兒有什么被拐賣來的,警察同志,你們可別冤枉好人啊?!?/br> “那可不,張鳳干了違法的事兒,不代表咱們也干了???你們去抓張鳳??!” “是啊,警察同志,俺們村子就這么大,不信你去搜??!”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云非沖進人群。 他徑直走到陸隊長跟前,說:“我知道那些被拐賣的女孩在哪兒,我帶你們去?!?/br> 張星和村民愣愣地看著這個傻子,一個嬸嬸過來拉他:“傻子你說什么呢?什么被拐賣的女孩?我們村子里沒有被拐賣的女孩!” 云非將胳膊從嬸嬸手里抽出來,用力將其推開,對著身材魁梧的陸隊說:“叔叔,我mama也是被拐來的,我帶你去找那些女孩,你也必須答應帶我們出山?!?/br> 人群里一陣嘩然,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傻子。 張星怒不可遏,額頭青筋暴突:“傻子,你胡說八道什么!警官,你別聽他瞎說,他是個傻子,是我們村兒里的傻子,你千萬別相信他的話?!?/br> 陸隊掃了眼急吼吼的張星,一臉凝重看著云非,問他:“你真的能帶我們找到那些姑娘?” 云非點頭,說:“嗯?!?/br> 孟思思的父親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微胖,穿一身登山服。 他上前一步,手搭在云非肩上,輕拍:“小伙子,你只要帶我找到我閨女,我不僅帶你和你母親離開這里,還會給你們一筆錢,拜托了,小伙子?!?/br> 云非點頭,準備帶他們上山。 陸隊派了兩個警察去保護云琴。 村民們回家拿了鋤頭、砍柴刀出來,擋在上山的山道口,不讓他們過路。 陸隊直接拔出槍,對天開槍示警。 村民們被巨大的槍聲嚇得一滯。 張星仗著他們人多勢眾,舉著鋤頭,站在臺階上大吼:“鄉親們!這群警察要絕了我們的后,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我們一起上,他們不敢拿我們怎么樣!警察不敢對百姓開槍!” 村民被張星一番話點燃熱血,朝警察沖了過去。 陸隊罵了一聲“cao蛋”,沖著人群吼了一聲:“你們這是公然抗法嗎!你們是想襲警嗎!” 對于陸隊的警告,張星置之不理,拿起鋤頭朝章程沖過去,對著他腦門砸過去。 章程“嚯”了一聲,往后一跳,兇險躲過。 村民們也沖過來,拿起手上東西開始砸一群警察和被拐女孩的家屬,陷入混亂。 陸隊朝天連開幾槍,村民依然沒有停下,便“砰砰”幾槍打在為首幾個村民的膝蓋上。 張星膝蓋中槍,血流不止,疼得捧著膝蓋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村民們立刻停下,不敢再向前。 警察拿槍指著他們,陸隊震肺一吼:“都他媽是法盲是吧?都給我蹲下!抱頭!” 參與斗毆的村民們乖乖蹲下。 陸隊讓這些人都滾回家去,不許出來,又派人看出村口,不讓任何出村。他被村民的愚昧震驚,走在山道上感慨說:“這群刁民!剛才參與斗毆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全部抓回去接受教育!” 約摸兩個小時后,他們抵達山洞。 蘇秦他們以為是村民進來,正準備跳懸崖瀑布。還好云非及時吼了一聲,制止了他們背著竹筏集體跳崖的行為。 紅紅的哥哥見到她時,差點不敢認。 哥哥不敢相信,這個斷手斷腳,被割掉舌頭的殘疾女孩……是他的meimei。 教育?只是教育哪里夠?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哥哥將紅紅抱在懷里,張大嘴,無聲哭泣,心痛如刀割,仿佛身上的rou,被人一寸寸割下來。 孟思思撲進她爸爸懷里,憋了好些天的眼淚終于淌出來。 孟爸爸看了眼那個殘疾女孩,又看懷里好手好腳的女兒,心里有些許寬慰。至少……女兒的身體是完好的。 …… 警察將張二娃、張鳳、張星等相關人員押下山,由于參與聚眾斗毆襲警的人太多,警方人手不夠,不能一一押回。陸隊派人守在村口,等待縣城派出所再派人來支援。 被帶出山的,不僅有被拐賣的姑娘們,還有云非母子。 他們在同羅鄉暫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紅紅和她的哥哥,不見了。 他們繼續趕路,前往土陵鎮又是一天的行程。 土陵鎮的磚瓦平房建筑已經被自建的小樓房取代,環境比起同羅鄉好很多。 他們到了鎮上,沒一會,鎮上派出所就開車過來,將相關所有人員送去了南宜縣派出所。 抵達南宜縣已經是當晚八點鐘,警方將帶頭襲警的中槍村民送去醫療,又安排了蘇秦等人去了賓館。 縣城住宿比不得城里,沒有五星級賓館。 晚上大家圍桌吃飯時,孟父摸著孟思思的后腦勺嘆道:“思思,今晚將就點,等回了城里,以后出門,爸爸一定讓你住最好的酒店,回了家,爸爸帶你去吃最好的東西?!?/br> “爸爸?!泵纤妓颊耦^扒飯,聞言,擱下碗筷抬眼看他:“爸爸,這里的住宿條件和伙食已經很好了,我們這些日子吃的都是涼的餿的玉米饃饃,已經很久沒吃到熱騰騰的白米飯和rou了?!?/br> 孟父聞言,眼圈一紅,將臉撇過去偷偷抹眼淚。 陸隊伸手去拍他的肩,安慰說:“老哥,你也別難過,閨女好手好腳的回來了,以后可要看好了?!彼惶掳涂聪蛎纤妓迹骸斑€有你小姑娘,以后別再任性,不要再玩什么離家出走,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心險惡。地獄空蕩蕩,惡魔人間晃啊?!?/br> 孟思思低頭咬著一塊藕,悶悶地“嗯”了一聲。 想著明天就要跟蘇秦和文梅分開,頗有不舍,她問:“蘇秦姐,文梅姐,回去以后,你們要常跟我聯系啊,我會想你們的。還有你蘇秦姐,有什么困難,給我們打電話,你救了我,我欠你的?!?/br> 蘇秦一搖頭,說:“我們是患難友人,再者,沒有你們,憑我一人之力想逃出去,想綁了張二娃,沒那么容易?!?/br> 黎川左手邊坐著蘇秦,右手邊坐著章程,他一個勁兒往蘇秦碗里挑雞腿,章程嫉妒地眼紅:“我說老黎,你也太偏心了,照顧小姑娘,居然不照顧我?” “順手?!崩璐ǖ乘谎?,“你也該減肥了?!?/br> 章程腮幫子一鼓,傲嬌地“哼”了一聲,轉頭就挑了一只大雞腿,夾給云非:“來,非非,這個大雞腿給你。只有這么可愛的你,才配得上大雞腿哦?!?/br> “謝謝章老師?!痹品敲佳垡粡?,沖著章程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章程嫌棄道:“別叫我章老師,叫我章程,章大哥都行。對了非非,你們打算去哪兒???” 云非帶警方找到孟思思,孟父給了他們母子一筆錢,作為報答。錢不多,但也足夠他們租個房子,先安定下來。 云非扭過臉去看母親,云琴接了他的話:“我打算先回云陽市,帶非非回去看看他的外婆?!?/br> 云琴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外婆,已經過去十五年,外婆未必還在世。這么多年過去了,非非父親恐怕也已經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 想到這些,蘇秦居然替他們難過。 她看向非非,打算回去先想辦法賺錢,有錢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山里這些年,云琴教會云非很多知識。 云非現在的知識水平,大概在初中,補一補課,混上高中應該沒問題。 可補課費、高中學費,云琴也未必能夠負擔,她畢竟在大山里困了這么多年,恐怕習慣不了城里的工作模式。 前世的云非為她而死,這一世,蘇秦得想辦法賺錢,供云非讀書,也算報恩。 她畢竟是重生的人,所學的知識刻在腦海里,即便晚兩年回學校讀書,也沒所謂。當下,她得先解決非非讀書的問題。 …… 晚飯快結束的時候,陸隊的小靈通“嘟嘟嘟”地響起來。 他接通電話,“喂”了一聲:“什么事兒?” 聽完電話,陸隊一臉沉重。 蘇秦見他神色不太好,問:“是不是……找到紅紅和他哥哥了?” 陸隊沒有回答,收起小靈通,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村莊被一把火給燒了,收買被拐女孩的幾戶人家,全被燒死。其它村民雖然沒事,但住的地方全被燒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