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魏姍姍說:“別謙虛了,現在不是流行商業互吹模式嗎,我們怎么返璞歸真了?”兩人相視而笑,她道:“下次約個專訪吧,給你們工作室一個群封怎么樣?” 夏夢聽得心直蹦,雖說歷史教訓告訴她,私交和公事要分開,可她這顆追名逐利的心啊,怎么就這么不受控制地要屈服于利益之下呢? 不過她也確實是能擔得起這份抬舉的,一線小花江綰綰,超級新人邱天,分外再加上其他幾個極具潛力的演員,可以預見她的工作室即將迎來豐收年。 夏夢說:“那我可就靜靜等著miss wei召喚了,我電話號碼你有存嗎,隔得時間太久,我可是會不請自來,主動給你打電話的哦?!?/br> 魏姍姍一挑眉:“歡迎啊,順便一道壓壓馬路?!彼鋈豢粗贿叺墓巽?,說:“要是能請官先生給我們做開年封,就好了?!?/br> 夏夢佯裝慍怒:“原來是有附加條件的?!?/br> 魏姍姍笑著解釋道:“商人嘛,總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br> 夏夢說:“他從不出鏡,沒幾個人知道他吧,你就不怕雜志沒人買?” 魏姍姍說:“那你就小看你這位男朋友了,雖然他在路人里知名度幾乎為零,在其他領域可都是響當當的人物。雜志永遠是虧本的,但只要他往那一站,不愁沒有其他資本往我這兒涌?!?/br> 聽人夸獎自己男朋友的心情,總是十分暗爽的,夏夢扔了手里的瓜子,揀了塊蜜餞扔嘴里,甜滋滋的:“那你去跟他說說?” “請不到的,不做掙扎了?!蔽簥檴櫿f:“不過等你們結婚,說不定有機會蹭一蹭熱度,到時候也不用他出鏡,你讓我拍一個就行?!?/br> 夏夢眉頭皺了下,結婚?她不敢想的。只是為了跟他好好走下去,她已經大費周章了,至于能走到哪一步,要看老天了。 魏姍姍湊到她面前,說:“william跟你求婚了嗎?還沒有?這家伙動作夠慢的,這種事也不抓抓緊,上次我明明聽舜堯說——” 季舜堯一把捂住魏姍姍嘴巴,往她手上塞了一杯酒,說:“還不趕緊去給william敬一杯,夏夢原諒你了,不代表他眼睛里能揉沙子?!?/br> 魏姍姍這才意識到自己多話了,從善如流地站起身,朝夏夢揮揮手,道:“一會兒聊,我要去給資本家當牛做馬了?!?/br> 夏夢笑得不行,直到被季舜堯目光鎖定,她不耐煩地側過身。 季舜堯又陰魂不散地擠到她面前:“我警告你啊,好好對william,要不然哼哼?!彼e起手:“看我這沙包大的拳頭饒得了誰!” 夏夢沖他吐舌頭,余光瞥到官泓朝他們這邊看。她一時間江綰綰上身了,撅起嘴,一只手抻著衣袖假模假樣地擦眼睛。 “季舜堯!”官泓喊了一嗓子。 季舜堯頭大:“喊你爹干嘛!” 他看回夏夢,咬牙:“算你狠!” 夜里回去,官泓歪在汽車后座上,向外看夜景。夏夢兩條細長腿搭座椅,拿他大腿做枕頭,抬頭看他。 車外燈火璀璨,在彼此臉上留下流光飛舞。官泓指尖微涼,輕輕撫摸過她眼睛至面頰,最后落在唇上來回廝磨。 “快元旦了,想去哪兒玩?”官泓突然問。 夏夢撥著手指:“這問題不是該問你?看你能抽出多少空來陪我?!?/br> 官泓一怔,不禁低頭看她,如果說以前總覺得理所當然,忽然覺醒后,這一次是真切感受到她為他妥協。 官泓說:“你定吧,我讓他們幫忙壓縮日程。事情雖然多,空出一兩天陪女朋友還是可以的?!?/br> 夏夢原本想說去看海,聽到他后半句話又硬生生憋回去,一兩天的話只夠在五環內活動吧:“那就去看人民廣場看燈光秀吧?!?/br> 前幾年興起的跨年節目,一直挺受情侶歡迎的,夏夢在電視上看見過直播,十分震撼,覺得現場效果一定會更好。 官泓微微蹙眉:“就這么簡單?” 夏夢聳腰,兩手勾下他脖子,跟他鼻子蹭鼻子,說:“你女朋友我也是很忙的,工作室里那么多事,這一晚上也是抽空留給你的?!?/br> 官泓笑:“要不要我感激涕零?” 夏夢說:“不要,你哭起來沒我好看?!?/br> 官泓環著她腰,索性來個高難度擁抱,她柔軟的頭發蹭著自己耳邊,聲音也是低低柔柔的:“狗蛋寶寶,你朋友們都好好啊?!?/br> 官泓隔著頭發吻了吻她,說:“那當然了?!?/br> 跨年當天城市剛剛下起大雨,原本以為會因為天氣取消這場約會,沒想到到了傍晚雨停了不說,連刮臉的大風也熄了。 夏夢特高興地換衣服,加絨打底褲,羽絨小馬甲,能派上用場的保暖裝備一律往身上堆,外表還要露出妖嬈秀麗范兒,好像穿得特少一樣。 官泓也脫了西裝,難得穿一身休閑服,寬大的棒球服遮住屁股,下面是收腳的運動褲??雌饋砟贻p又有活力,說是還在校園的大學生也不過分。 官泓對這話嗤之以鼻,酸溜溜地問:“你到現在還沒放棄潛小鮮rou?” 夏夢笑嘻嘻地往羊絨大衣外別一個鉆石胸針,鏡子里的人越發成熟,她纏著頭發道:“那可不,老阿姨就喜歡采陽補陰?!?/br> 出發前,官泓接了個電話,恭敬喊出媽的時候,夏夢連忙吐了舌頭想要溜。官泓將她一把抓回來,按著她頭貼懷里。 林儀說:“聽說你這段日子都窩在中國?我耳朵沒出錯吧?!?/br> 官泓說:“你耳朵出沒出錯,應該首先問你的腦子?!?/br> 林儀砸吧嘴:“……你這算不算是當代版的從此君王不早朝?” 官泓沖著懷里的人吻了下:“對不起,我聽不懂中國詩詞?!?/br> 林儀的手是真的很想打人了:“別跟你媽沒大沒小的,你大約什么時候回來,今年農歷新年會很早,我和你爸爸要早點確認你行程?!?/br> 懷里的人立馬瑟縮了一下,抬頭露出滿是疑惑的一雙眼,可憐巴巴地看著官泓。官泓又吻她眼睛,摟著她,兩人同手同腳地往一邊走。 官泓看了眼日歷,說:“我還不能答復你,這個要問我助理?!?/br> 林儀嘆氣:“ok,下次有事我直接打給他就好?!?/br> 官泓說:“我覺得這是個比較省事的方案,可以落實?!?/br> 林儀捂上胸口:“兒子,你真的一點都不想mama嗎,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起,我們之間的母子親情就冷淡到這種地步?” 官泓說:“大約是從我五歲那年,你留我一個人在家,跟我爸爸兩個人去海島過圣誕開始的吧?!?/br> 林儀:“哦,其實那是個意外,那個海島經常有鯊魚,而且你說你很討厭陽光,比較想在家等圣誕老公公?!?/br> 夏夢頭一次聽見這么清麗脫俗的母子間對話,也頭一次聽見一個比孩子都調皮的母親。三言兩語的情誼,便勝過她和夏美娟多年的相處。 在她的那個家里,充滿了酒精和腐臭氣味的家里,能夠對話的永遠是拳頭和反抗,除此之外,真正的溫情少得可憐。 夏夢幾乎是貪婪地聽著官泓打電話,好像借助別人的陽光,自己也能頂破頭頂的泥土那般,蓬勃生長。 摟著他腰的兩只手抱得更緊,她踮著腳,盡量讓耳朵離話筒近一點,甚至還催促著,說:“你跟你mama多說兩句話嗎?!?/br> 林儀問:“我好像聽見了什么聲音,william,她是不是在你旁邊?” 夏夢嚇得一抖,“嗷”的一聲跑開,官泓甚至來不及抓住她手。 林儀納悶:“額,你那是不是還養了一只貓?” 官泓搖頭笑,看著躲在一邊的夏夢,說:“是啊,淘氣又黏人?!?/br> 林儀忍不住抖,被rou麻的:“這次回來你要帶這只貓一起嗎?” 官泓很想,可是他不能保證:“聽她的吧,強迫的話會被撓的?!?/br> 掛過電話夏夢才跑過來,問:“什么會被撓,誰要撓你,是我嗎,是嗎?”她跟他笑著打鬧,片刻后停下來,又過分正經:“過完元旦就要走?” 官泓點頭:“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我在這兒呆得太久了,夢夢,那邊已經都快要亂套了?!?/br> 夏夢的情緒一下低落起來,原本以為他說的跨年是農歷新年,誰能想到只是小小的元旦。如此一來,豈不是過完今晚,就又要開始兩地分居了嗎? 這感覺不亞于跟死刑犯人說推遲兩年執行,要么現在動手要么立刻赦免,等死的滋味不比行刑輕松。 夏夢的臉色由晴轉陰只用了不到一秒鐘,官泓心內抱歉,可沒有別的辦法。他重新去抱自己的女人,說:“我不在,但你可以飛去找我?!?/br> 夏夢搖頭:“我自己也是有很多事的,誰有空千里迢迢飛去陪你?!?/br> 官泓知道她生氣了,扳過她臉親她撅起的嘴,說:“講點道理好不好,總是我飛回來看你,偶爾,你是不是也該為我付出一點?” 這話倒是不假,夏夢想了想:“那看情況吧,我最近事情也多?!?/br> 官泓給予諒解:“如果真的忙不過來,就再找一兩個助理,沒必要大包大攬,把什么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br> 夏夢否決:“以前在公司,助理是公司配的,多一兩個當然無所謂?,F在所有開支要從工作室走,我不舍得?!?/br> “那怎么辦?”官泓笑起來:“我不想我女朋友這么累,可她一心要省錢。剛剛林女士邀請你去過年,你是不是也抽不出時間?” 夏夢心一提,跳得忽快忽慢的:“她邀請我?”官泓朝她點頭,夏夢不好意思地鉆進他懷里,忍不住笑。 “到底怎么說???”官泓催促。 夏夢就只是笑,怎么也不肯說話。 有過小小插曲,兩個人出門的時間被推遲。原本就擁堵的交通更加嚴重,車子卡在車流里半天沒法動彈。 兩人于是臨時改變方案,坐地鐵出行。 可惜這城市里的其他人也跟他們有相同選擇,夏夢和官泓一連等過三撥人潮,還是沒能擠上地鐵。 想要出站也已是不能,所有人是擠在罐頭里的沙丁魚,從此沒有回頭的路,只能隨著大潮往前。 一個浪涌過來,他們被迫上了車廂。 身邊哀嚎無數,“我鞋子掉了”,“我手機掉了”,“別再擠了,我都快懷孕了”,車廂里一通哄然大笑。 官泓被夏夢壓到車廂門附近,旁邊是座位的透明擋板,天然形成了一個二面不靠人的狹小空間,夏夢再往前一擋,他獨占雅間。 夏夢窮苦出身,小時候趕上春運,甚至擠進過大巴的行李艙,這種水平的地鐵于她而言僅僅是小菜一碟。 官泓則不一樣,兩腳落地起便有專車接送,跟人握手都要回去洗半天,這樣擁擠骯臟的車廂無異于晴天霹靂。 夏夢本能地就想保護他。 官泓靜靜看著她,靜靜享受著她為自己留下的一方清靜,胸口忽然如被重擊,豁開的口子需要將她擁在懷里才能填滿。 他用寬大的棒球服將她鎖死,夏夢將臉貼在他的羊絨衫上,來回地蹭,心滿意足地說:“給你拿這件毛衣的時候,我就在想,臉靠上來不知道有多舒服?!?/br> 官泓輕聲地笑,手勾著她下巴往上抬,神色迷蒙地看著她,說:“是嗎,比我親你的時候,還覺得舒服嗎?” 夏夢的心漏跳了一拍,溺死在他的溫柔里,然而理智畢竟站上高峰,迫使她舔舔干干的嘴唇,提醒他車廂里會有很多人圍觀。 官泓雙眼一垂,盯著她粉色的小舌,隨即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鼎沸的人聲,呼嘯的列車,瞬時間化為須有。夏夢只聽得到自己心臟的跳動,他喘息的節奏,除此之外,萬籟已俱寂。 第33章 官泓這趟在國內呆得久, 帶回來的東西多,相應的,帶走的也就多。他一個人在書房收拾文件資料, 夏夢則跑進跑出,拿他的日用品。 家里早就開了暖氣, 她怕熱穿得單薄, 只套了一件連體的兔子睡衣, 長耳朵垂在背后,她稍微走快點就一蹦一蹦, 萌得不行。 官泓視線追隨著那耳朵, 笑著說:“別弄了,我不像你們女人, 去哪都帶一堆東西。況且什么都不缺, 那邊都整理得好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