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官泓連領帶都摘了,放松襯衫,先舀了一碗湯擱在夏夢面前,想到她在車里的話:“早上急什么?” 早就說過官泓和夏夢雖然在一起多年,除了一個屋檐下生活,共享一張床,其他事情分得很清,往往在外吃一餐飯也要aa。 夏夢不一定反感旁人提及工作,但一旦這人換成了官泓,她那刁鉆無比的自信心就蹦了出來,幾番爭吵,官泓不愛岣不敢提了 原本今天,官泓做好又一次被她搪塞的準備的,沒想到夏夢放下了手里的湯勺,一本正經地跟他說:“我正要跟你吐槽來著,差點沒把我氣死?!?/br> 官泓愣了幾秒才笑起來:“你這臭脾氣就不能改改?” 夏夢把上午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官泓聽,談話開始還能保有理智,沒多一會,越說就越上頭。官泓最后直接將椅子搬到她身邊,按著她肩。 夏夢說:“這種事我在圈里見多了,開機拍了一半臨時換主演的也不少??烧娴劝l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那種憋屈和氣憤?!?/br> 主編不在,突然塞人,明擺著就是要跟她打個時間差,要不是江綰綰后來多留個心眼,等到他們先斬后奏,再想逆轉可就難了。 夏夢嘆氣道:“其實也是跟自己慪氣,明明可以早點發現的,居然要靠藝人提醒。前段日子我工作態度有問題,之后不能再這么放松要求了?!?/br> 夏夢說得額頭冒汗,官泓替她擦了擦,沉吟道:“以后還是補足合同吧,其實不止是你們,哪個領域都有這種事,對這些不守信的只能拿白紙黑字來約束?!?/br> 夏夢說:“我也是太自信了,以為跟主編交情好,她既然賣了我面子,就不會隨便變動。誰想到她也是這樣,白費了我陪她壓過的馬路?!?/br> 官泓笑:“你還陪她逛街去了?” “何止啊,除了清明,哪個節日不給她送禮。逢上她生日,還要專門攢個局。她喜歡奢侈包,我硬是節衣縮食給她買了個?!?/br> 夏夢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一塊手表又沒了!誰知道花了大把時間跟鈔票也換不來真情,別說塑料姐妹情了,我倆就是草紙姐妹情!” 官泓臉上始終掛著笑,此刻寵溺地揉一揉她頭,將一只胳膊伸到她面前,說:“沒事,不然你再給我畫一個手表,這筆賬就算了?!?/br> 雖然他每次碰水前都往手腕上纏保鮮膜,但昨天夏夢給畫的手表還是模糊了。實在是因為天太熱,運動量又大,否則官泓還真想熬上幾天不洗澡。 他怕夏夢知道后,說他不當回事,以后再不給他畫,特地拿筆出來描了邊。要是現在再有一個,那就保險了,只是以后出去談事不能隨便撈袖子。 夏夢搖搖頭,悶悶地夾菜吃。等將每一盤都雨露均沾地享用過,實在忍不住地偏頭看他:“你就沒什么話要跟我說?” 官泓問:“你想聽什么?” 夏夢說:“建議什么的,一言堂實在沒意思?!?/br> 官泓思忖幾秒:“你想知道我想法?”她點頭,官泓:“可能不會讓你太滿意?!彼凵袢耘f堅持:“給我個不恥下問的機會唄?!?/br> “……”官泓拿她實在沒辦法。 官泓說:“我不是很贊同你把私交跟公事混為一談的態度,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會對這樣刻意接近的人保持距離?!?/br> 不得不說,夏夢確實不太滿意,原本她是以為官泓會站在她這邊,跟著她一起吐槽那主編的,沒想到他卻……呃,如此實誠。 夏夢問:“為什么?” “因為我會覺得這個人,”他斟酌用詞:“不是非常真誠。如果只打算談生意,那就公事公辦,如果想交這個朋友,也要提醒自己掌握分寸?!?/br> 官泓掐掐她臉,說:“我倒不是怪你,只是你這樣把兩者混淆,會很麻煩。友情里混著利益的砂子,走兩步就硌腳,公事里夾著私交,不利于你溝通?!?/br> 官泓只是簡單幾句,夏夢一下豁然開朗。這不正是她現在遇到的問題嗎,私交夠不上稱兄道弟,公事上遇到麻煩,又不好意思興師問罪。 方才心里的那點郁悶煙消云散,她兩眼閃光地望著官泓,說:“你怎么可以這么聰明,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好?” 官泓面不紅心不跳,說:“畢竟比你多吃了幾年飯?!笨渥约旱臅r候也一點沒不好意思:“而且腦子又好使,已經習慣做什么都輕輕松松了?!?/br> “……”夏夢由衷感慨:“你們家人都是這么自負?”她想到了要做肌rou猛男的邱天:“一個個都這么不著調?!?/br> 過了會,夏夢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今天多虧了有穆導幫忙,不然只靠我一個,可能還要費好大的一番口舌?!?/br> 官泓本能對她身邊出現的一切雄性生物警惕:“你們怎么遇見的?” 夏夢不以為然:“就在雜志社里無意碰見的,他可能是去拍照的吧,或者做專訪?我不清楚,壓根沒想起來問?!?/br> 官泓受用許多:“怎么幫的?” “說了幾句公道話,他身份在那兒,圈里沒幾個人敢不賣他面子?!毕膲粢е曜?,問:“你說我要不要請他吃一頓?” 官泓知道夏夢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個性又上來了,因而不置可否:“具體請不請,還是看你的意思吧?!?/br> 夏夢猜出他心理活動,連忙解釋:“這次不是為了還人情,也沒想榨出他的價值,就是純粹想交這個朋友?!?/br> 官泓笑起來:“那還不如只是為了利用了?!?/br> 夏夢撅嘴嗔道:“什么利用啊,大家已經說我過分精明了,你還想讓我名聲臭到什么地步?對了,你是怎么認識他的,還能說服他用邱天?” 要知道穆子川是圈里有名的清高,絕不為資本折腰。 官泓垂下眸光,頓了頓:“無意碰到的,還算聊得來?!?/br> 夏夢點點頭:“哦?!?/br> 心想哪天,是不是要把他們之間的往事跟官泓提一提。 夏夢午休時間短,剛一吃過飯就回公司。官泓又是送她到樓下,分開前,問:“準備最近跟朋友聚一聚,要不要一起?” 夏夢問:“就季舜堯嗎?”季舜堯是官泓發小,少數知道他們關系的人之一。 官泓說:“有他,還有些其他朋友,想正式跟他們介紹一下你?!?/br> 夏夢心里暖融融的,可她不敢確定自己準備好沒有:“再等等行嗎?” 等把工作室運營起來,新印過名片,“夏夢工作室夏夢”,“旗下藝人江綰綰、邱天”,想想這介紹都覺得提氣。 夏夢的表情,官泓看在眼里,她不肯吐露的心聲,官泓也能讀懂。他想自己確實冒進了,不應該剛一看到成效就迫不及待地想更近一步。 也確實是因為今天的夏夢太過反常,也太過乖巧,才讓他恍惚有一種終于重新捂暖她心臟的錯覺。 其實能聽到她跟自己說工作上的事,就應該知足了。官泓往她唇上親了親,手指留戀地撥撥她下頷:“知道了。晚上早點回來,給你做蛋黃酥?!?/br> 夏夢拼命點頭,又說:“官泓,下次我再回去,你也跟著一起吧?!?/br> 官泓愕然。 “我們坐火車去,給你看看曾經送我的月臺。還有,我特別想跟你去見一個人?!?/br> 官泓:“誰???” 夏夢目光發直,想起一個溫暖的懷抱,說:“是我的幼兒園老師?!?/br> 官泓點頭。 過了會,官泓問:“你是不是為了吃那一口酥,才突然這么乖的?” “……”夏夢理直氣壯:“我是這么輕易就被收買的一個人?” 官泓點頭:“無利不起早,你這個人的,比我還要勢利?!?/br> 夏夢:“……” 午飯吃得太好,元氣滿滿的夏夢剛一到辦公室,就著手給穆子川發送短信,邀請他在某月某日吃晚飯。 短信剛一發出去,她便擱下手機,去忙其他事。沒想到只剛打開了電腦,穆子川回電話過來,第一句話是:“你還沒說地點?!?/br> “……”夏夢訕訕,他想吃飯的欲望有沒有這么濃?。骸暗攸c還沒想好,主要不知道穆導的口味,要不你來定吧?!?/br> 穆子川說:“隨便,我都可以?!?/br> 夏夢想了想:“那我們去吃西餐吧,比較幽靜?!?/br> 穆子川說:“不去,不喜歡帶血的rou?!?/br> 夏夢說:“那就吃泰國菜,這種天喝點冬陰功湯出點汗,特別的舒服?!?/br> 穆子川說:“不去,最怕吃酸了?!?/br> 夏夢說:“那要不然吃日料,我知道有一家的刺身特別的新鮮?!?/br> 穆子川說:“更不想去了,干嘛照顧日本人生意?” 夏夢:“……” 夏夢更加訕訕:“還是你來定吧,穆導,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口味?!?/br> 穆子川說:“隨便啊,我都可以?!?/br> 夏夢:“……” 電話里,兩個人都默了默。 夏夢沒忍住,終于笑起來,穆子川也一樣。 夏夢說:“那還是把難題交給我吧,到時候把地址發給你?” 穆子川嗯了一聲:“麻煩你了,夏部長?!?/br> 第22章 夏夢跟穆子川約在月底吃飯, 餐館從一排到一百, 最終還是返璞歸真,老老實實地定了家中餐館,吃兩人都熟悉的淮揚菜。 為了定好這桌菜,夏夢抱著手機,將五環內的大小餐廳都挑了遍,態度之認真,一度讓官泓吃味。 “你跟我在一起, 可從來沒這么用心過?!蹦拇尾皇撬羧f選, 可還是擔心她吃不好,最終見縫插針找大廚學中餐。 夏夢還給他一個萬分嫌棄的表情, 說:“咱倆誰跟誰啊,當然怎么簡單舒服怎么來。這一位不同,算是我半個衣食父母,以后還要好好仰仗他?!?/br> 話是這么說,夏夢默默在心里自我檢討, 確實很久沒給過官泓驚喜了, 挺慚愧的,就像《小王子》里的那只狐貍說的一樣, 生活其實是需要一點儀式感的。 “使某一天, 與其他日子不同, 使某一時刻, 與其他時刻不同”——可是掰掰手指, 夏夢暗自咕噥, 離他們下一個紀念日還有好久啊。 官泓只看到她眼珠飛轉,不知道她心理活動已經豐富到計劃下個紀念日穿什么內衣了,他對她剛剛的一番表白還是滿意的:“吃得差不多告訴我,去接你?!?/br> 夏夢回神:“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好,現在各種軟件不要太方便?!?/br> 官泓說:“最遲最遲九點要結束,超時的話,我就親自上去找你?!?/br> “……”夏夢無語:“控制狂?!焙咭宦暎骸澳峭砩匣貋砦蚁氤哉ò?!” 官泓瞪她一眼,說:“不許!”其實挺不愿意提起這件事的,那次貪嘴吃完她剩下的半盆后,他回來沒多久就肚子疼了。 夏夢立馬扁著嘴,粉嫩的嘴唇外翻著,江綰綰親傳的撒嬌技巧,任憑男人定力再強也能折煞在她的可憐之中。 老實人官泓怎么能妥協:“那我給你做吧,那個甜醬我覺得能調好?!?/br> 夏夢立馬陰轉晴,提起睡衣裙裾便往他懷里一猛撲,輕車熟路地將兩腿纏在他腰上,說:“謝謝我的狗蛋寶寶?!?/br> “光說謝謝就好了?”官泓托著她的一只手,意味明顯地來回摸著她臀。 夏夢邊喘邊在他脖頸上種草莓,明知故問:“又想要?”她輕輕含上他耳垂,感覺到他身子都一顫:“你怎么每天都這樣,不怕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