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奧德莉轉頭，朝樂團成員們高高挑眉。

    「你們現在要挑戰我的極限就是了?！箠W德莉揚聲，字句混在抒情搖滾的前奏中，「爵士藍調接流行搖滾？來真的？」

    臺下眾人鼓掌歡呼。喊最大聲的就是托尼。

    「上??！你行的！」

    奧德莉往托尼的方向橫了眼，半嗔半怒。她轉回頭，兩手食指往樂團的方向一比，「行，我接受你們的挑戰?！?/br>
    然而，臺下克拉克就有那么點不太自在。

    這首歌克拉克聽過。歌名叫等待超人。

    「……她被鎖在困境中，度過無數個日夜。她走過轉角回眸一瞥，一切都沒意義。她告訴自己，〝對，他還是會來的，只是遲了些。他被困在干洗店，等著烘干他的披風。如果人生如戲，它不可能這樣結束，分離沒有吻別。〞她望著云朵滾過天邊，拼出她的名字，像露易絲蓮恩……」

    「她和陌生人共舞，她崩潰破碎，等著超人來帶走她。帶走她，去任何地方，教會她愛，為她穿越蒼穹。拯救她，在一切太遲之前……」

    奧德莉始終唱得很認真。

    克拉克望著奧德莉，越發出神。

    他知道奧德莉在看著他。他知道。

    而那對深邃、甜美、如同黑巧克力般的眼眸中，訴說的情緒，讓克拉克費解，和忐忑。

    就在那一刻，克拉克隱約意識到──

    他不希望，這首歌，奧德莉是唱給別人。

    他希望奧德莉等的人，不是別人。

    第33章 霸道女總；這份美麗，盤據心底

    那天克拉克心神不寧地回到小屋。

    他沒有太多時間思考這些事，因為奧德莉可沒幫他請假——他的工作也不允許他隨意請假。

    「反正你是超人?！雇心嵴f，拿著牛奶遞給布蘭登，在一早餐桌上，「你可以很快飛過去再回來，住哪對你來說都沒有通勤問題?！?/br>
    克拉克無言以對。哪有這種事，他又不是每天飛著去上班，他還是搭車的。史塔克亂講話。

    但至少今天他得飛著去上班了?？死讼?，沒有等到奧德莉起床。昨晚奧德莉好像跟瑞雯、娜塔莎聊天到清晨，他早上才聽到奧德莉進房的腳步聲。

    隱約意識到自己的心情后，克拉克就對情人節有點敏感。他還不確定這份感情該如何歸類，可能不是愛情，因為他從來沒有對一位女性同時產生如此復雜的感情，相信對方是能理解他、彼此開玩笑的朋友，是工作上能信賴、可靠、彼此幫助的上司，是拯救世界時、能交托后背的伙伴，更是家庭的一員。

    畢竟這與他以前對露易絲的心動太不相同了?？死讼?。而當他想起露易絲時，仍會心痛?？死讼嘈潘€是愛著露易絲的，盡管他不想破壞露易絲的家庭，他們已無可能。

    第二天的夜晚，克拉克負責哄布蘭登睡覺。

    活了三十三年，克拉克從來沒學過、如何哄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入睡。他有點不知所措，然而不管是奧德麗、羅曼諾夫、還是瑞雯、史塔克都沒有幫助他的意思，顯然他只能靠自己。

    克拉克拿著繪本走進布蘭登的房間。他準備給布蘭登說故事。布蘭登乖乖躺在床上，給一堆蓬松的棉被、枕頭給埋著，模樣可愛得不行。

    二十分鐘后。

    「……所以他們最后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br>
    克拉克闔上書。他抬頭，看著布蘭登。

    大眼瞪小眼。

    「你還不想睡？」克拉克苦笑著問。

    「不想睡?！共继m登搖搖頭，望著克拉克，睜大雙眼，神采奕奕。

    克拉克瞥了眼表。九點五十分，這個時間布蘭登真的該睡了。他望著布蘭登的小臉，茫然又無奈。

    「現在該怎么辦？」布蘭登問，一臉無辜。

    「不知道?！箍死顺堕_嘴角，窘迫地笑了，「我帶你出去兜風一圈……？」

    布蘭登轉過身，縮在棉被堆中，正面對克拉克?！改遣皇莻€好提議?！购⒆诱f著，端著特別正經的表情，「媽咪說過，晚上九點半之后我不能離開房間。我們會被媽咪罰站?！?/br>
    克拉克望著布蘭登的表情，有瞬間無言以對?！浮愫喼毕袷菉W德麗的克隆人?！顾÷曕饺?，收回抱著孩子去外頭兜一圈、孩子累了就睡了的念頭。

    「那么，我給你唱歌？」

    「不。我不要。你唱的又沒有媽咪好聽?！?/br>
    「噢…………」克拉克二度無言?，F在他很確定，布蘭登絕對是奧德麗親生。兩人有夠像的。

    「我想聽你說故事?！共继m登接著說，抱起瑞雯給他買的小熊，期待地望著克拉克。

    克拉克給這樣的眼神望著，心底頓時軟了?！改阆肼犑裁垂适?？」

    布蘭登轉了圈眼珠，噘起嘴，想了想后，問：「為什么你想當記者？」

    克拉克一愣，沒料到布蘭登會問這個?！高@真叫我意外?！顾?，微笑著回答布蘭登，「為什么我會想當記者……」

    布蘭登點點頭，認真地等克拉克的下文。

    「因為我想站在能隨時掌握世界動態的地方?！箍死苏f，伸手拍拍布蘭登的頭，「而且，說出真相，需要勇氣。挖掘真相，更需要智慧和力量。我想保護世界、幫助人們，用一般人也能做到的方式。所以，我選擇當記者?！?/br>
    布蘭登似懂非懂地點頭。

    「太深奧了嗎？」克拉克笑了，溫柔地凝視布蘭登。

    「有一點?！共继m登皺起眉。

    克拉克想，也是，這回答對六歲的孩子而言太過深奧。

    「那，你想不想聽我的冒險故事？」克拉克轉移話題。

    布蘭登興奮地用力點頭?！敢?！」

    「好。我第一次發現我的能力，是在我小時候……」

    小木屋的閣樓內，昏黃溫暖的燈光中，克拉克坐在布蘭登的床邊，給孩子說故事。云朵狀和太陽狀的掛燈垂吊在一旁，讓房間布置充滿童趣。

    「所以那是你第一次救人嗎？救了你的同學？」

    「對。但在那之后，我父親就要求我，藏好我的能力?！?/br>
    「可是你還是繼續救人?！?/br>
    「那是現在?！?/br>
    「中間你都沒有救過任何人嗎？」

    當布蘭登這么問時，克拉克本想回答，是的，沒有。

    可是接著，他又想；不，不是這樣。他還是斷斷續續，偷偷地幫助過一些人。

    「嗯……我想我沒有很聽我父親的話?！箍死丝嘈χ鴵u頭，靠在布蘭登床邊，望著天花板，回憶起一些陳年往事。

    「有一次，我救了一個小女孩。那是很多年前……我高中的時候……學校舉辦教學旅行。我們到隔壁州，其實沒什么好玩的，整趟旅行都挺無聊。但我被吵得不能睡覺，老聽到有人在半夜哭泣喊救命。最后我去找到哭泣聲來源，發現是……」

    克拉克說到這，聽到均勻的呼吸聲。他低下頭，布蘭登已經睡著了。

    「好夢?！箍死藦澠鹱旖?，在布蘭登前額落下一吻，然后起身，離開兒童房。

    小屋共有四層樓，包含地窖和閣樓。房間都在二、三樓，二樓走廊底端有個爬梯能直通屋頂。

    克拉克關上兒童房的房門。他本打算直接回房，轉過身，看見娜塔莎從爬梯上下來，一愣。

    老實說……克拉克每回單獨面對羅曼諾夫，都是有點慫的。這絕對不是因為黑寡婦在諜報業界惡名昭彰、蜚聲天下、享譽國際，就算再毒，黑寡婦也還是個人，對上超人，戰斗力上，超人妥妥取勝。

    問題是，羅曼諾夫顯然站在巴恩斯家金字塔頂端，是食物鏈主宰。

    詹姆斯聽羅曼諾夫的話。奧德莉聽羅曼諾夫的話。布蘭登當然得聽羅曼諾夫的話。唯一不用聽話的只有史蒂夫，可是，史蒂夫會參考羅曼諾夫的意見??！史蒂夫聽詹姆斯的話！

    羅曼諾夫絕對是巴恩斯家的女王?？死撕芸隙?。

    如果他哪里得罪羅曼諾夫……

    克拉克懷疑，隔天起，他就別想在星球傳媒找到自己的辦公室，更別提踏進巴恩斯家門一步……

    羅曼諾夫稀松平常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走過走廊?？死擞悬c緊張地等對方經過，就當他猶豫著該不該道晚安時，突然，羅曼諾夫在轉角處，停下腳步。

    「晚安?！箍死粟s緊把話憋出來。做人要有禮貌。

    「晚安?！沽_曼諾夫答，似笑非笑、瞅著兒童房前的克拉克，說：「她還在上面?！谷缓缶瓦M房了。

    克拉克不太確定對方這是哪種暗示。他躊躇片刻，還是決定上頂樓。

    小屋造在溪流畔。青青草地、玫瑰花園；石造房舍給楓樹包圍，長春藤攀爬在窗沿，紅花探出籬笆。這里像兒時繪本上，小兔子的家。

    克拉克爬上屋頂。奧德莉座在褐色磚瓦上，倚著煙囪，仰望星空。

    望著眼前的畫面，克拉克不自覺地、從靈魂深處感到放松。他揚起嘴角，開口。

    「不介意我坐在這？」

    奧德莉往克拉克的方向瞥了眼，微微挑眉。

    「我喜歡這里?！顾f，答非所問，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側頭遙望天際，「在紐約可看不到這樣的星空。這里能讓我平靜?！?/br>
    克拉克在奧德莉對面坐下。他盤起腿，凝視夜色下的、脂粉未施的奧德莉。從第一次見，他就知道，奧德莉很美；只是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份美麗，已經盤據他的心，隨著他每一次的心跳，越發盛放。

    「沒錯?！箍死肃?，目光定在奧德莉面容上，「我完全同意?！?/br>
    奧德莉有些疲倦，小小打了呵欠，靠著煙囪、閉上雙眼。

    「你可以靠著我。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箍死嗣摽诙?。

    奧德莉沉默片刻，沒有睜眼，摸著屋檐、蹭到克拉克肩上。

    克拉克遲疑地、小心翼翼地摟住奧德莉，耳畔充斥著自己的心跳。這可能是在奧德莉清醒的情況下，他們第一次、如此和平地，拉近距離。

    「你講了什么故事給布蘭登？」奧德莉問，帶著鼻音。

    「熊跟兔子的那一本……還有我以前的一些事?！箍死舜?，盡量別讓注意力往肩上的奧德莉那兒集中。

    「什么事？」

    「我救過的一個小女孩?！箍死苏f，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