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族？

    牧唯有些吃驚地指了指自己。

    “難道你不知道嗎？”還撐著雨傘的雨女同樣詫異地打量著牧唯，“咦，我們的同類中竟然還有男性？那應該怎么稱呼？雨男嗎？”

    雨男……

    不管怎么說，牧唯總算是有些了解他這一次變身的情況了。和彼岸花這樣的大妖怪不同，很多時候牧唯只有主動去使用力量，才能了解到自己身體中的能力。

    不過，以淚水帶來降雨的妖怪嗎？牧唯怎么想都覺得這種能力與自己有些無法掛鉤。雖然總是有放不下的事情和各種糾結，但是牧唯卻很少流淚，也不想流淚。因為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牧唯就知道淚水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因為雨已經停了下來，所以牧唯下意識地想要將紙傘收起來。

    “先別收起來，待會兒我還得下一會兒?！庇昱B忙阻止了牧唯的動作，“而且我們這一類妖怪不能總是接觸陽光，對皮膚不好……嗯，曬多了的話臉上甚至會開始干裂，所以無論什么時候都還是得撐著傘才行?！?/br>
    雨女原本還想和牧唯嘮嗑一會兒，卻突然看到了站在牧唯身邊的那個“孩子”，全身啰嗦了一下，然后就立刻縮回了角落里，說：“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聊吧，我先工作了?！?/br>
    雖然不知道雨女怎么突然“敬業”起來，但牧唯還是馬上將手中的傘再次撐開，帶著麻倉葉王一起走入再次降臨的雨中。

    “我原本以為妖怪會是那張很討厭人類的存在，卻沒有想到雨女會為了幫助人類而降雨?！弊哌h了一些之后，牧唯還是忍不住感慨，“這種感覺不像是妖怪，反而像是神靈?！?/br>
    “神靈嗎？”麻倉葉王喃喃了一聲，然后抬頭看向牧唯，問，“牧唯，你知道風神嗎？”

    “風神？”牧唯腦海中浮現的，是各種書籍中那些堪稱抽象的圖畫，但除了與風有關之外，再也想不起來其它能夠和“風神”聯系在一起的故事。

    “這個世界有八百萬神明，所謂的風神只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不僅僅只有一位風神?！甭閭}葉王一邊跟隨著牧唯的腳步向前走，努力踏著同樣的節奏，一邊緩緩地說起了那個故事，“傳說那曾經是一個美麗的地方，依山傍水，有著許多幸福生活著的村民。在那個地方，村民們用最壯麗的神社供奉著一位風神，祈求風調雨順。風神也一直都守護著那片土地?！?/br>
    “但是有一天，暴風雨不斷，引來洪水來襲，即將淹沒整個村落。村民們無計可施，只能拜倒在風神的神社面前，祈求風神降臨，能夠保護他們的村落?！?/br>
    “風神的力量無法阻止洪水，但是他卻無法拋棄一直守護著的村民，最終犧牲了一只眼睛成功讓洪水改道?！?/br>
    “洪水走了，村子也遭受了損失。村民們陸續離開了村子，卻似乎完全忘記了一直被他們供奉著，并且一直保護著他們的風神?！?/br>
    “但是風神沒有離開，他堅信還會有人回來，于是就這么等待了數百年……這百年的時間里，他本應該因為失去信徒而隨著神社一起消失，但最終他卻選擇墮落成妖怪，繼續存在于世間，守護著已經沒有人的村落，以及在歲月中化為廢墟的神社。也許至今，他仍然在那里等待著……”

    “這就是名為一目連的妖怪的來歷?！甭閭}葉王的聲音壓低了一些，“所謂妖怪與神靈，也許從一開始只是隔著一小步而已?！?/br>
    牧唯似乎還沉浸在故事當中，良久才說，“你說得對，妖怪與神靈的界限并沒有那么清晰。就像是那位叫做一目連的妖怪，至今守護著自己所愛的土地，在許多人眼里他也許還是那位溫柔的神靈?！?/br>
    麻倉葉王沒有說的是，牧唯有的時候會表現出和那位風神類似的特質，甚至是同樣的溫柔。

    “不過，沒有想到你這么小小的年紀，竟然知道這么多的事情?！蹦廖ú唤行┏泽@地看著麻倉葉王，他沒有忘記之前就是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雨女的身份。

    “是葉王大人離開之前教我的。啊，我們去吃面吧！”麻倉葉王隨口解釋了一句，然后看著屋檐下的一家面鋪，直接就伸出手指著那邊，轉移話題說，“那里的咸rou面味道不錯！”

    牧唯順著麻倉葉王的手指看過去，就看到面鋪門口站著一位穿著紅色和服的女子，氣場倒是和之前認識的朱雀有些相似。

    兩個人就這么快步走進了面鋪，在位子上坐下之后，麻倉葉王就毫不猶豫地點了兩碗面，看起來似乎對這里的招牌面食非常熟悉的樣子。

    等到兩個人吃到一半的時候，麻倉葉王突然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牧唯，你帶錢了嗎？”

    牧唯：“……”

    “我覺得就算我有辦法將上一個世界的貨幣帶回來，估計也沒有辦法在如今這個世界使用?！睂τ诼閭}葉王的這個問題，牧唯只能無奈地扶額，“難道說你的老師在離開之前都沒有給你準備一些生活所需要的費用嗎？”

    “準備自然是已經準備了，只不過這一次出來得實在有些匆忙，所以一不小心就忘記了?！甭閭}葉王說得極其無辜，如今這幅七八歲孩童的身軀似乎讓他回到了當初與牧唯初次見面的時候，就連說話方式都情不自禁地向那個時候靠攏，“不如我們偷偷離開吧？”

    葉王記得自己在遇見牧唯之前，他可沒少干這些事情。只不過在遇到牧唯之后，就算肚子餓得咕咕叫，牧唯也還是會在最后關頭想到可以讓他吃飽飯的方法。雖然只是最便宜的食材和最簡陋的烹飪方式，確實如今成為大陰陽師的他依舊難以忘記的美味。

    只是記得這些的，似乎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就在麻倉葉王發表了想要吃霸王餐的言論之后，牧唯就直接在他的額間重重叩了一下，然后嚴肅地說：“不行，下雨天老板的生意本來就不好，若是再有人不結帳逃跑的話，跟落井下石有什么區別？”

    反正她也不是因為缺錢才開面館的……就算其他人看不出來，麻倉葉王也能一眼看出那個紅衣女老板的真實身份。

    “等雨停之后，就派府里的人送錢過來就可以了?！甭閭}葉王總算想出了一個自認為不會讓牧唯討厭的主意。

    “那也得向那位老板知會一聲才行?！蹦廖ㄕf著就從座位上起身，然后走到那位穿著紅衣的老板面前，有些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我……”

    “沒事，這頓就當我請的！”出乎牧唯意料的是，還沒等他說話，老板就已經非常爽快地揮了揮手，就好像她和牧唯之間本就是早已經認識的朋友一樣，“就當是看戲的錢?！?/br>
    “??？”因為老板娘最后一句話說的很輕，近乎喃喃，所以就算是妖怪體質的牧唯都沒能聽清楚。

    第33章 少年與貓

    “自然不能如此?！彪m然老板娘看起來性格確實不錯，但牧唯與她畢竟只是初識, 所以想了想還是說, “這筆帳就請先記得, 我們是從麻倉家來的，距離這里并不遠。等到雨停之后，一定會將面錢送來。您……也許聽說過麻倉家?！?/br>
    “聽過, 聽過, 大陰陽師麻倉葉王大人嘛！”女老板偷偷瞥了一眼仍然坐在那里的麻倉葉王, 有些不經意地說, “麻倉家的人自然不可能故意欠賬, 兩位就放心坐下來吃面好了, 等回頭有空的時候再來我這里多吃幾頓就行！我們這兒的面雖然一般, 不過火候方面可是天下第一?！?/br>
    “多謝老板，確實是不錯的面, 比我做的好吃多了！”牧唯承了老板的好意，然后就回到麻倉葉王的對面, 認真地叮囑說，“在你老師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千萬別再忘記出門帶錢的事情了?！?/br>
    “嗯……”麻倉葉王雖然乖乖應了, 卻并沒有怎么在意，但是從小擁有的靈視能力還是讓他輕而易舉地聽到了那個女老板內心深處止不住的大笑聲。

    看來這群妖怪在平安京過得還是太過愜意了一些！

    等牧唯和麻倉葉王心滿意足地吃完面，解決了肚子餓的問題之后，就離開了面鋪，撐著傘向著麻倉家的方向返程。也是等到兩個人離開之后, 紅衣女老板的身后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大紅色民族服飾的女子，同樣紅色的裝束以及爽朗的氣質使得兩個人看來倒是有些相似。

    這之后出現的紅衣女性，自然就是麻倉葉王最強大的式神之一——朱雀。

    “你們這主子是在做什么？”女老板萬分不解地看著被牧唯牽著的那個孩子，“難道說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

    “別管那么多了，小火，看在我們也算是有些淵源的份上，你就好好看戲，有機會的話再陪著他玩一玩，演一演戲就可以了?！敝烊刚f著，又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鳳凰火竟然會在這里開面館?！?/br>
    對于妖怪而言，人類的外貌和年齡都無法影響他們的感知，對于妖怪而言，分辨一個人靠的不是外在長相，而是內在的力量。所以就算麻倉葉王變成了孩子的模樣，但是在一些較為強大的妖怪眼中，他們還是能夠在瞬間分辨出麻倉葉王真正的身份，就好像眼前這一位喜歡開面店的鳳凰火。

    “個人愛好而已，畢竟我們這一族的特點就是喜歡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兵P凰火說著就打了一個響指，架著的鍋子下面瞬間點燃了一團火焰，“都活我這里煮出來的面特別香，可能是和火候有些關系，要不朱雀大姐你也來試試？”

    “不用來，我還得繼續跟著去看戲?！敝烊覆粦押靡獾匦α诵?，“伙伴們還等著我回去匯報在這里發生的事情呢！”

    當牧唯和麻倉葉王回到麻倉府宅的時候，雨女的工作似乎已經停止了，所以雨也停了下來。只不過因為“前輩”的叮囑，所以牧唯并沒有將紙傘收起，一直到被麻倉葉王拉著走到廊上，頭頂有了遮擋之后，他才將紙傘收起，繼續拿在手中。

    “對了，牧唯哥哥，葉王大人說有一件東西必須要拿給你！”

    剛走了一會兒，麻倉葉王就帶著牧唯左拐右拐地走進了一個熟悉院子。雖然距離上一次來到這里已經有一段時間，但牧唯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他之前來到麻倉家時入住的院子。麻倉葉王甚至曾經特別認真地對牧唯說過，會在這里一直為他準備一間屬于他自己的房間。

    牧唯邁動步子，熟門熟路地憑著記憶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那間房間。床榻還是在原來的地方的，旁邊放著那個麻倉葉王親手制作甚至還署了名字的相框，里面放著的則自然是自己在pk學園時和海藤瞬他們一起留下的合影。但是與之前看見的時候有些不同的是，房間靠墻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看起來制作非常結實木柜子。

    在特別顯眼的位置，牧唯真的從木柜子上找到了屬于麻倉葉王的名字……

    “這真的是你老師親手做的嗎？”說實話，牧唯很難想像麻倉葉王親手制作木柜子時候的場景，那位大陰陽師在牧唯的印象里就應該是手里拿著紙扇，慵懶地坐在緣側?；蛘呔褪亲跈鸦湎碌陌笌浊?，提起筆來畫符寫字作畫，必定悠閑愜意地猶如平安京時期那些有名的風流雅士。

    “沒什么，既然是答應了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到?！甭閭}葉王剛說完，就發現他似乎又忘記了他現在是自己的學生，于是連忙改口說，“葉王大人說，這是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告訴他的話。而且葉王大人說他在你上次離開前答應過，一定會為你做一個木柜子，所以就一定會去完成?！?/br>
    “葉王大人還說準備幫牧唯哥哥做一個花架，這樣子就可以在房間里多放一些植物了?！甭閭}葉王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一眼木柜子上面的位置。

    順著麻倉葉王的小眼神，牧唯這才發現那個多出來的木柜子上面，竟然放著一盆仙人掌！如果說只是仙人掌也就算了，當牧唯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那個帶著牛仔帽、待在破花盆里的仙人掌竟然瞬間蹦噠了起來，然后一個轉身就將有別于其他普通植物的眼鏡和嘴巴轉了過來，暴露在牧唯的雙眼之下。

    “哩可哩可！”也許是太久沒有人陪著他玩了，所以一直叫著“哩可哩可”的奇怪植物不斷地扭動著他的四肢，甚至試圖向著牧唯的方向蹦過來。只不過因為柜子的高度問題，如果說那盆仙人掌真的就這么跳下來的話，說不定會連同那個破爛花盆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最終，那盆仙人掌只能有些委屈地端坐在柜子小小的臺面上，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這是什么？”

    “這是葉王大人為牧唯哥哥準備的植物?！甭閭}葉王也看著眼前的仙人掌，他對于這個與眾不同的式神也感覺到有些無奈，“畢竟，您上次離開的時候似乎說起過，這房間里終究還是少了一些綠色?！?/br>
    雖然這么說，但他想要的植物只不過是普通的花花草草而已，可是這種又蹦又跳的仙人掌。

    看牧唯有些猶豫的樣子，麻倉葉王又補充著說：“這只鵹鴣的身體中有葉王大人施加的法術，有可能將牧唯哥哥您穿越的過程和一些我們尚且不知道的事情記錄下來。葉王大人說，如果法術真的有效果的話，也許能夠找到幫助牧唯哥哥停下穿越的方法，或者說是退而求其次，找到幫助牧唯哥哥回到任何世界的方法?！?/br>
    麻倉葉王的這段話可以說是正中目標，也的確是牧唯如今最希望的事情。在知道自己可能已經無法回到尸魂界之后，牧唯原本就希望能夠從麻倉葉王那里得到一個建議，如果說眼前這個孩子沒有說謊的話，那么帶著這個不斷扭動的仙人掌，也許真的有一天可以讓他停止漫無目的的穿越……

    至少，可以讓他有一個回到尸魂界，再見見那個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的機會。

    “那么這件禮物我就收下了?！蹦廖◤墓褡由蠈⒛桥柘扇苏票Я讼聛?，在發現這只鵹鴣身上的刺其實軟軟的根本無法傷到人之后，牧唯就笑著說，“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和我作伴了，不過鵹鴣這個名字確實有些復雜，既然你總是‘哩可哩可’地叫，不如就叫你‘哩可’好不好？”

    “哩可哩可哩可！哩可~~”也許是因為被牧唯取了名字的關系，鵹鴣扭動的舞姿似乎變得更加陶醉和歡快了，就好像是在表達它對“哩可”這個新名字的滿意。

    “葉王大人說過，為式神取下名字，并且得到式神認可也是與式神簽訂契約的一種方式?！甭閭}葉王說著，又覺得自己必須得為未來謊言被揭穿的那一天做準備，于是放慢了語速極其認真地說，“葉王大人說，只有在簽訂了契約的情況下，牧唯哥哥才能將其它活著的生命體帶到另一個世界去?！?/br>
    無論是關于鵹鴣體內記錄穿越軌跡的法咒，還是關于簽訂契約情況下才能一起穿越這件事情，麻倉葉王都沒有再說謊。而且，這其實也是他為什么一定要和牧唯簽下那份婚書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如果永遠只是讓牧唯在無盡的世界中獨自一個人不斷穿越的話，實在是太寂寞了一些……

    想到牧唯經歷過，以及未來還會繼續經歷的寂寞，麻倉葉王就覺得自己胸口的某個位置正在隱隱作痛。

    因為哩可身上的刺都是軟綿綿的，所以當牧唯將哩可抱在懷里的時候，反而有一種抱著抱枕的感覺，完全不會覺得硌得慌。而且因為哩可是水屬性式神的關系，牧唯甚至能夠從哩可的身上體會到冰冰涼涼的觸感。

    水屬性的式神，與牧唯如今變身而成的“雨女”，似乎在某一種方面變得很融洽，讓牧唯覺得接受這么一只寵物一樣的式神，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處理完哩可的事情，再加上牧唯覺得自己似乎還是沒有將要離開夢境世界的趨勢，于是牧唯干脆就將目光投在了麻倉葉王的身上，好奇地問了一句：“今天已經過了一大半了，難道說童子你還不打算開始學習嗎？”

    “我……早上的時候學習過了?！比绻袡C會的話，麻倉葉王一定會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在牧唯前面拿起那本和歌集。

    “我的老師曾經告訴過我們，如果只是這么看書的話，記憶的速度其實并不是很快，還不如將想要背誦的東西抄錄下來，多抄幾遍就能背出來了?！蹦廖匆娕赃叺哪竟裆戏胖惶准埞P，就干脆拿了下來，遞到麻倉葉王的面前，然后笑著說，“我去幫你拿書，你就在這里抄寫，如何？”

    麻倉葉王：“……”

    對于麻倉葉王而言，記憶力和背誦能力其實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小菜一碟。以麻倉葉王如今的能力，過目不忘也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技巧而已。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今牧唯老師一樣的姿態太讓人懷念，麻倉葉王并沒有抗拒，而是乖乖地接過紙筆，然后將自己小時候在牧唯的努力下背出來的那一堆和歌里，隨便挑了一首，就這么謄抄在紙上。

    雨后的陽光總是有一種格外透徹明亮的感覺，當一縷陽光灑在麻倉葉王束起的長發上，牧唯似乎看到那長長的黑發上泛起一絲酒紅的顏色……

    那個孩子就這么乖乖地坐在那里，表情中帶著對和歌的不喜，卻又努力地將每個字寫到最完美。牧唯總覺得這樣的畫面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腦海中甚至能夠浮現出那個孩子突然抬起頭來向著自己微笑的畫面。

    但是定眼看去的時候，“麻葉童子”還在乖乖地默寫著和歌，剛才腦海中出現的畫面似乎只是牧唯自己的想象而已。

    “其實葉王大人也很喜歡和歌，所以之前我就在葉王大人的指導下背誦了一些?！甭閭}葉王小小地撒了一個謊，希望自己在牧唯心目中的形象能夠更加光輝燦爛一些，然后才將默寫好的和歌遞到了牧唯的面前。

    看著紙上飄逸的字體，牧唯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覺得這字體有些熟悉，似乎……和自己習慣使用的書寫方式有些相似。而且，在自己的教導下一路學會書寫的右郎的字跡，似乎也和“麻葉童子”的書寫有相似之處。

    另外，平安京的七八歲孩子，都能寫出這么飄逸的字體嗎？

    離開的時光總是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到來，就在牧唯和“麻葉童子”一起研究一會兒和歌之后，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這是又一次即將離開夢境世界，前往另一個世界的征兆。

    在牧唯徹底離開之前，麻倉葉王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從自己狩衣的袖子里拿出某件東西，快速塞進了仙人掌哩可的花盆里。

    牧唯不知道麻倉葉王丟進來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相處了大半天的孩子，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麻葉童子……這個名字讓我有一種特別懷念的感覺?！?/br>
    在麻倉葉王詫異的眼神中，牧唯抱著哩可一起從緣側消失。下一次再見到牧唯的時候，也許還要再過很久很久。但是，牧唯最后所說的那句話，是不是意味著自己這一蠢笨的招式，其實并非毫無用處？

    “出來吧?！币院⑼淖藨B坐在緣側，麻倉葉王看了一眼走廊的角落，“以后如果想要躲藏的話，就不要在心里笑得那么大聲了?！?/br>
    麻倉葉王的話音剛落，一臉笑容的朱雀就從那里走了出來，然后打量著縮小了的麻倉葉王，說：“沒有想到葉王大人您的演技竟然如此出色，我和小火在面店的時候都看呆了?！?/br>
    因為牧唯離開之前所說的那句話，麻倉葉王此刻的心情很好，也不打算去追求朱雀在角落里尾隨了一整天的事情。只是從緣側站起身來，每向前走一步，身形就會變高一些。當麻倉葉王走到朱雀面前的時候，已經恢復成了那位風姿絕代的平安京大陰陽師。

    走在朱雀身后的是有些沉默的騰蛇，雖然對于葉王大人使出的這一招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一向對葉王極其忠誠和恭敬的騰蛇還是努力忍住了臉上的表情。特別是看到變回原樣的葉王依舊不忘勾起的唇角，騰蛇就知道這一次的體驗讓這一段時間里有些落寞的主人恢復了許多。

    “每次看到你們這樣的表情，我都會覺得這個計劃是不是蠢透了?！笨粗烊负万v蛇想笑不笑的樣子，麻倉葉王在心底里也是無奈長嘆。有人說如果說了一個謊言，就會讓人用一百個謊言來圓。而現在麻倉葉王對牧唯似乎已經說了很多個謊言，他已經有些無法想象牧唯發現真相的時候會發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