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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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五只反派 姜萌一口氣跑到墓道的盡頭, 視線里陡然出現了一片靜謐的城市夜景,車水馬龍沉浸在流淌的霓虹中, 皎潔的月色傾瀉下來, 為林立的高樓披上一層淡淡的磨砂層。 眼前的畫面似乎美好得不太真實…… 姜萌的腦子里只來及閃過一絲疑問,耳邊突然嗡鳴起來,對于周遭的感知頓時化為虛有,兩條腿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驅使,行尸走rou般, 慢吞吞地向外走去。 景瀝川發覺出不對勁, 飛快地沖過來把姜萌攔住,他俯下身子將人鉗制在身前, 焦急地喊道:“清醒點!那是幻境!乖, 看看我的眼睛……” 小僵尸的臉色又恢復了死氣沉沉的蒼白,烏溜溜的眼睛也失去了之前的神采, 死寂得像是一灘死水,無論景瀝川怎么喊怎么搖,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景瀝川慌了,他把姜萌牢牢抱在懷里, 撿起一塊兒碎石劃破了掌心,朝著墓xue的“出口”狠狠扔過去。 剛才蛇群的反應不是假的, 他的血液似乎與墓xue里的東西相克。 果不其然,剛才的景象立即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扇造型奇怪的石門,上面隱隱浮現出圖案怪異的螺紋。 石門里傳來令人牙酸的鬼哭狼嚎聲, 石板又變得模糊,時而像是水波,時而又像是旋風眼,沒一會兒,有無數條鮮血淋漓的手臂伸出來,被困在里面的惡鬼對著外面張牙舞爪,卻終究無法沖破石門。 迷失心智的姜萌原本緊繃著身體,在幻境消失得那一剎那突然松懈,整個人軟軟地倒在景瀝川的懷里,小腦袋無力地向后仰著,直接失去了意識。 景瀝川幾乎嚇尿,笨手笨腳地把姜萌放倒在懷里,神情緊張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探了探他的呼吸,確認姜萌只是暫時昏睡過去并沒有大礙,這才松了一口氣。 男人曲起手指刮了刮姜萌的鼻尖,不高興地撇了下唇角:“小屁孩兒,嚇我一跳?!?/br> 姜萌無知無覺地睡在男人的懷里,嘴巴半張著,乖巧地垂著眼睫,卷曲的睫毛如同兩把精巧的小扇子,時不時輕顫一下。 景瀝川干脆靠著墻坐好,又給懷里的小家伙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不小心摸到對方圓滾滾的小屁股,頓時老臉一紅,一介流氓竟然有點不好意思。 就這么安靜了一會兒,石門里的鬼怪們也退散了,男人鬼使神差地再度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姜萌臉蛋上的那兩小坨rourou,手感和他想象中一樣好,像是他小時候吃過的雞蛋羹。 姜萌本就睡得不熟,被這么一戳就醒了。 他茫然地眨巴著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被景瀝川以一個無比曖昧的姿勢抱著,立即嫌棄地瞪起眼睛:“景瀝川,你干嘛抱著我?” 景瀝川撇開目光,偷偷摸摸清了下嗓子,然后一臉無辜道:“我真是冤枉,小可愛一頭栽倒在我懷里,我也不能坐視不管??!川哥只好勉為其難獻出自己的懷抱,借你暫時睡一下嘍~” 姜萌在心里罵景瀝川表臉,隨即別別扭扭地跳起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們不是找到出口了嗎?” 景瀝川指了指石門,“喏,就是那面墻制造出了幻覺?!?/br> 姜萌蔫巴巴地嘆口氣,蹲下來用手捧著臉,喃喃道:“出口找不到,小燭龍也丟了,你的皮箱也不知所蹤……唉,我們好可憐呀?!?/br> 他的話音剛落,事實證明沒有最悲催,只要更悲催,因為剛才被景瀝川嚇走的蛇群又出現了。 景瀝川立即拉著姜萌躲好,掌心按在粗礫的尖石上,隨時準備放血逃命。 一點點靠近的蛇群比剛才的數量更多,它們井井有條地列隊前進,猩紅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它們捕獲而來的食物——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被蛇身密密麻麻地纏成了粽子,看樣子要被抗回蛇群的老窩。 姜萌疑惑地看向景瀝川,只見男人緊盯著蛇群的動向,輕聲解釋給他聽:“女的叫楚襄,這部戲里演一個女配,男的叫羅鎮,她經紀人。這倆人就是剛剛在墓道里吵架的人?!?/br> 姜萌回憶起他們吵架時似乎提到了景瀝川的助理白梓辛,心里愈發擔憂起來,時間過去這么久,白梓辛還安然無恙的可能性實在不大了。 蛇群靠近,姜萌和景瀝川不敢弄出一點聲音,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點點折磨著兩個人的神經。 被捆住的楚襄突然發出一聲呻吟,幽幽醒轉過來,當她意識到周遭的情形頓時開始掙扎。緊接著,羅鎮也清醒了過來,他顯然要比楚襄要鎮靜得多,一雙兇戾的眼睛晦暗不明,不知在預謀什么。 楚襄估計是被逼到了絕境,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弱女子竟然爆發了驚人的力量,她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崩潰尖叫著向墓道深處跑去。 然而她只跑了幾步,就被羅鎮一把拽住了一只腳,羅鎮整個人正在被蛇群瘋狂地蠶食鯨吞,血淋淋的模樣甚是恐怖:“要死一起死吧……楚襄!寶貝兒……來陪我!” 姜萌被近在咫尺的血腥畫面嚇得哆嗦,下一秒,景瀝川的掌心捂在了他的眼睛上,只聽男人貼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乖乖閉著眼別動,我馬上回來……” 姜萌著急忙慌去扯男人的衣擺,只可惜景瀝川的速度實在太快,一眨眼他就沖到了蛇群之間,他根本來不及阻攔。 景瀝川割破了掌心,鮮血滴答滴答地落下來,嚇退了一部分的蛇,但蛇群的數量過于龐大,它們齜出毒牙,海水般將他整個人包圍。 姜萌嚇得又想哭了,淚水在眼眶里轉了又轉,但他忍著不讓眼淚留下來。 景瀝川現在生死未卜,自己怎么能繼續當一個一無是處的小哭包呢? 姜萌抽抽鼻子,艱難地抱起地面上的一塊兒大石頭,盡了最大的努力也就才扔了一米遠。 “咣嘰”一聲,大石頭壓扁了好幾只蛇頭。 突然,蛇群中的羅鎮發出凄厲的慘叫,姜萌焦急地抬頭,只見景瀝川渾身浴血,一身狼狽,牽著楚襄沖出了重圍。 三個人不管不顧地悶頭跑著,直到跑到一個幽深的沉潭邊才停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癱坐在地上休息。 姜萌成功地把另一只布靴也跑丟了,光著兩只白皙的小腳丫,歪倒在景瀝川的身上,閉著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粗氣:“唔,我要累,累死了……” 景瀝川確定已經擺脫了蛇群,這才神情放松地揉了揉姜萌的臉蛋,笑道:“我就想采訪一下這個小可愛,你的鞋子呢?赤腳狂奔的感覺怎么樣?” 姜萌一愣,慢吞吞地翹起腳丫看了看,五個圓潤的腳趾頭前前后后地動了動,憂桑道:“怪不得我覺得有點硌得慌……” 男人輕聲笑,俯身在姜萌的耳邊小聲地問:“要穿我的襪子嗎?” 姜萌的面皮發燙,殺氣騰騰地瞥了景瀝川一眼,警告道:“這里可不止我一個人……你收斂點好不好?” 呆坐在一邊的楚襄怔了下,唯唯諾諾道:“景老師,您好,我叫楚襄……” 景瀝川耍流氓不成,訕訕地聳了聳肩,目光終于緩緩移到楚襄的臉上:“你知道白梓辛在哪里?” 楚襄原本就是景瀝川的迷妹,現在直面偶像,覺得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嗯?……嗯,是的?!?/br> “在哪里?”男人有點不耐煩,語調升高了些。 楚襄敏感地覺察到影帝大人的不悅,立即把自己知道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一個字都沒有敢隱瞞。 姜萌越聽越奇怪,一本正經地擰著眉毛,問道:“你是說……這墓xue里有一個長得英俊瀟灑的大粽子?你確定他不是劇組里的演員?” 除了自己之外,這陰森森的鬼地方竟然有比他還帥氣的僵尸? 楚襄堅定地搖頭,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那個粽子和景老師差不多高,穿著明黃色龍袍,很英俊,也很有氣勢?!?/br> 景瀝川冷著臉打斷她:“你是怎么判斷他是一只僵尸的?” 楚襄臉色一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我和羅鎮醒來就在那座墓室底下的墓道里,我親眼看著那個人抱著昏迷不醒的白梓辛,還把蛇信伸到了他的嘴里……” “蛇信?”姜萌大驚,眼睛睜得溜圓,“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楚襄認真地想了想,總結道:“半蛇半僵尸。而且根據他的行為舉止來看,他的智商并不在我們之下?!?/br> 景瀝川面容冷峻,眼皮輕垂著:“以你所說,那些蛇就是聽命于他的,而那個能夠讓人產生幻境的石門,就是通往他的墓室的通道?!?/br> 聽到這里,姜萌猶如xiele氣的皮球,郁悶兮兮地說道:“唉,我們連武器都沒有,恐怕是要完蛋了……” 楚襄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和姜萌一樣頹廢下來,嘆了口氣:“唉?!?/br> 看到士氣這么低落,影帝大人不滿意地“嘖”了一聲,旋即高深莫測地笑了下:“別瞎想,你們有川哥呢,川哥就是你們的外掛?!?/br> 楚襄疑惑不已,忍不住問道:“說起這個……景老師,那些蛇似乎有點懼怕您,這是為什么???還有……您剛才流了那么多血真的沒事嗎?” 姜萌的呼吸一窒,一骨碌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攤開了男人的手,只見上面皮開rou綻,有的地方血痂和沙石凝結在了一起,有的則仍舊在滲血,看著就很疼。 景瀝川不動聲色地想要把手抽走,姜萌卻緊抱著不放,他抬起頭,試圖用兇惡的目光教訓這男人一頓:“笨蛋,你當自己是血牛嗎?把你的血流光了,我們就能逃出去了?” 男人對于這樣的目光很是受用,嘴里像是被塞了塊兒蜜糖,美滋滋的。 他眼睛瞇著,托著姜萌的后腦勺將人按向自己的胸口,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為了你的話,川哥愿意試試?!?/br> …… 第78章 第五只反派 白梓辛昏昏沉沉地睡了許久, 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他艱難地掀開眼皮,視線里出現精美的玉磚穹頂, 上面雕刻得似乎是雙龍戲珠之類的浮雕。 他的神智還不是很清晰, 迷茫地發了會兒呆,動了動手腳,竟然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鐵鏈捆著,頓時著急了:“有人嗎……放開我!” 白梓辛終于想起自己是和景瀝川在劇組拍戲時遭遇了山體坍塌,后來又掉進了突然出現的大坑里, 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轉動頭顱左右看了看,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修建得異常富麗堂皇的墓室里,墻壁皆是漢白玉所造, 用于陪葬的壁畫瓷器按照某種風水圖擺放著, 而墓室的中央,穿著黃金盔甲的兵傭整整齊齊地跪了一地, 他們的頭顱都垂向一具碩大的巨型棺槨,象征著墓主人崇高無上的權利。 棺槨置于高臺之上,不知是用什么材質,棺身呈現半透明狀, 金色龍紋若隱若現,顆顆金石鑲嵌其中, 看上去鎏光溢彩。 可想而知其主人的身份必然不低,要不然也不必財大氣粗成這樣。 白梓辛郁悶地哭喪著臉,想著如果能活著回去一定辭職不可。 身邊隱隱冒出青色的煙氣,他一愣, 這才驚覺自己似乎是被捆在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銅器之上,那煙氣似乎是祭祀時所用的焚香…… “你可醒了?” 寂靜的墓室里突然傳來一道威嚴磁性的男聲,白梓辛渾身一哆嗦,循聲望去—— 男人身著明黃色長衫,肩罩繡龍披風,頭戴赤金簪冠,長身玉立,豐神俊朗,盡管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有無形的氣場給周圍的人造成強大的壓迫力。 白梓辛一臉懵逼,唯唯諾諾地問道:“敢問您是……哪位?” 這顏值,帥得和景大影帝有得一拼??!隨便往鏡頭前一推,絕壁紅遍大江南北啊有木有! 拓拔修然拂了下龍袍,冷冷一笑,趾高氣揚地哼道:“爾等刁民膽敢破壞朕的墓室,竟然還敢問朕是誰?” 千年之前,拓拔幽因為痛失愛妃和十三皇子拓跋真駕鶴西去,八皇子拓拔修然登基稱帝,遵循先皇遺詔修建皇陵,在位五十余年,常年御駕親征,征戰沙場,雄心勃勃地一統北方大陸,雖然他的統治嚴酷,但他的功績的確不容小覷,積攢的功德無數,是深受百姓愛戴的明君。 也正是因為如此,死后九百余年的拓拔修然借燭龍之身“復活”,成了個不生不死的地下君主,在墓室里活得怡然自得,一天中有二十個小時在呼呼大睡,剩下的時間除了去看一看自家變成小僵尸十三弟,便是捉幾個膽大包天的盜墓賊解解悶兒。 白梓辛嚇得臉色發白,忙不迭解釋道:“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們是來拍戲的!拍戲恁懂嗎?我們拍一個盜墓的電影,但不是真的盜墓!不小心打擾了您真是對不起啊……” 拓拔修然走近幾步,隨手捏了點爐鼎的香灰撒在白梓辛的身上,幽幽道:“我不需要知道理由。不過——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白梓辛從小慫到大,立即愁眉苦臉道:“這是……這是什么啊皇上大人?” 拓拔修然哼哼一聲,一臉淡漠地抬起頭,沉聲道:“等一會兒祭祀開始,你的骨rou也會變成這樣的灰……現在懂了嗎?” 白梓辛一聽對方敢情是要拿自己來祭祀,想到自己白嫩嫩的身子即將變成一捧骨灰,頓時嚇得兩眼一翻,急促地喘息了一口氣,暈了過去。 拓拔修然怔了怔,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就把對方嚇暈了,擰著眉毛拍了拍白梓辛的臉,白梓辛一動不動,暈得相當徹底。 千年之后的男人竟是這般嬌弱,拓拔修然冷漠地想。 甬道深處彌漫起濃重的血腥氣,拓拔修然抿著唇,面色凝重,踱步到墓室門口,恰巧看到浩浩蕩蕩而過的蛇群。 男人的目光變得兇戾,沉聲道:“阿燭?!?/br> 小燭龍戰戰兢兢地靠近,委屈地“噶”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