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家的時候，姜萌把興趣班選了游泳這件事告訴了沈晴，沈晴轉頭問了問席睿淵，得知他也選了游泳，才滿意地笑起來：“那兄弟倆要比賽哦，看誰學得快。mama下午就給你們去買泳具?！?/br>
    餐桌上，姜萌一改往日貪吃鬼形象，愛吃的糖醋排骨也不敢吃了，在心底痛心疾首地默念了幾遍“我要減肥”之后，將筷子顫巍巍地伸向了那盤青菜。

    席睿淵驚訝了一下，立即明白過來小孩兒心里的彎彎繞，頓時哭笑不得。

    沈晴也發現了兒子的異常，和席睿淵對視一眼“噗嗤”笑了，溫聲安慰道：“軒軒還在長身體，飯一定要吃飽哦，害怕變胖可以跟著哥哥跑步啊，而且多運動還可以長高?！?/br>
    姜萌看了席睿淵一眼，怪不得這家伙又高又結實，手臂上都可以看到線條漂亮的肌rou了，原來這家伙背著他跑步去了！

    席睿淵勾了勾唇角：“那軒軒明天和我一起跑步？”

    姜萌從吞咽蔬菜的苦海中艱難抽身，不甘心落下風地哼道：“跑就跑！誰不跑是小豬！”

    結果第二天天還沒亮，席睿淵就游魂一樣出現在姜萌的床邊，撓著他的腳心喊他起床。

    姜萌正夢見自己長到了一米八，被班里的女生圍著喊校草呢，就被那家伙折騰醒了。

    小孩兒哼哼唧唧地不肯起，把頭埋進被子里不肯出來，被折騰急了就惡聲惡氣地威脅起來：“你再煩我……我就讓mama把你趕出去！”

    席睿淵不吃這套，雷打不動地屹立在原地，把手伸進被子里，牢牢按住小孩兒不斷掙扎地兩只腳踝，聲音比一般少年低沉些：“衛小豬，你起不起？”

    姜萌嘰哩哇啦地喊叫了一會兒“流氓”，睡意卻仍舊濃重，頂著雞窩頭蜷在席睿淵的胸膛下，瞇著眼睛，聲音軟下來：“唔……還想睡……”

    席睿淵覺得自己的心被羽毛掃了一下。

    小孩兒毫無防備地睡顏就赤裸裸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粉粉嫩嫩的，十幾歲的男孩子竟然精雕玉琢地像個洋娃娃。

    眼看著這小鬼又要迷糊過去，席睿淵嘆口氣，動作利落地將人抱到了浴室的洗漱臺上，親自服侍衛小少爺洗漱。

    清晨六點半，姜萌和席睿淵終于開始了“慘絕人寰”的晨跑?！皯K”當然只是針對運動細胞戰五渣的姜萌同學。

    沿著別墅區的林蔭大道慢跑了不足四百米，姜萌就已經沒有力氣罵席睿淵沒人性了。此刻的自己臉蛋通紅，氣喘如牛，恐怕是一副即將翻白眼倒地的模樣。

    席睿淵一身黑色運動服，身高腿長地在姜萌身邊慢跑，耐心地教他跑步的姿勢，調整氣息流速，冷硬的側臉在晨光下帥氣極了。

    姜萌不自在地移開目光，心里堅決不承認席睿淵確實很帥這件事，沉下心投入進來。

    又跑了一會兒，他漸漸對跑步開了竅，也沒有剛才那樣累得半死不活了。

    ……

    兩人趕在上學之前回到了家，姜萌深深覺得自己消耗了不少的能量，于是早飯他專門多喝了半杯牛奶。

    如此早起晨練的日子持續了一周，盡管姜萌都是不情不愿的，可好在席睿淵定力超群，無論他如何耍賴撒潑，都會叫到他起床為止，然后鐵面無私地監督他跑夠半小時。

    終于到了游泳課，憧光中學的室內泳池干凈又衛生，除了一個被圍欄圍起來的比賽泳道，用來上課的泳池很大，最淺的地方一米二，最深的地方一米八。

    姜萌在更衣室里換好沈晴買給他的紅色小泳褲，白嫩嫩的肚皮上雖然仍舊軟綿綿的，沒有肌rou，卻沒有之前那么鼓了。

    看來跑步很有成效嘛！

    他正美滋滋地打算和席睿淵炫耀一下，一扭頭就看到對方穿著黑色泳褲站在不遠處，膚色健康，肩寬腿長，條理分明的腹肌明晃晃的。

    再加上清冷俊逸的一張臉，整個人拉風得不行，回頭率百分之百。

    系統害怕自己變成落湯雞，干脆變成一只運動手環戴在姜萌的手腕上，看到如此賞心悅目的畫面，嘖嘖點評道：“唔啊，雖然泳褲不是緊身的，可是男主的身材……還是遮掩不住呀?！?/br>
    姜萌的臉一黑，心情瞬間就不好了。

    他偷瞄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氣血翻涌了一下，想要找系統好好理論一番，猶豫了一下又覺得害臊，只好將一肚子不順心都遷怒到席睿淵身上——

    只見姜萌趾高氣昂地與對方擦肩而過，鼻孔沖天，故意不搭理他，直直向老師走去。

    手環系統感受到他的不悅，趕忙安慰道：“您還小，還沒發育完吶！以后怎么樣可說不定?！?/br>
    姜萌的腳步頓了頓，腦海里幻想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有道理?！?/br>
    ……

    游泳教練是個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人，皮膚健碩黝黑，左眼尾有顆黑色的痣，看著讓人心里發怵。

    學生們靜悄悄的，隊伍按照大小個排列，姜萌和都小茜站在第一排，如今都是光腳站在地面上，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和一個小丫頭一般高！

    姜萌心塞塞地磨牙，回頭瞥了一眼站在隊尾的席睿淵，眸底“嗖嗖嗖”射出去幾把嫉妒的眼刀。

    而席睿淵的眸子黑黑亮亮的，不聲不響地與姜萌對視，看不出任何情緒。

    甄教練掃了一眼學生們，話不多說，便讓所有學生先在岸上活動關節，拉拉筋，然后讓所有學生下水適應一下，半小時后再上課。

    學生們一哄而散，都小茜拉著姜萌不讓走，興沖沖地問道：“小軒軒，你看我的泳衣好看嗎？”

    白白凈凈的小姑娘穿著藍白條紋的小短裙，微微發育的胸型含蓄地顯露出來，兩只大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姜萌，像是一會兒要去見自己的心上人似的。

    姜萌原以為自己要被搭訕，可一聽對方對他的稱呼就怒了，冷著臉警告她不許亂叫，悶頭走開了。

    系統不明所以，小聲地問道：“您不喜歡那個名字？”

    姜萌嚴肅地抿唇：“聽著不霸氣，像個小姑娘?！?/br>
    在姜萌五六歲的時候，就被同幼兒園的小朋友嘲笑過不僅長得像女孩兒，名字也像個女孩兒。

    那天小姜萌一回家就哭天喊地一通鬧騰，非要讓mama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姜天霸”。

    姜爺爺哭笑不得地抱起寶貝孫子，解釋了半天他的名字取自“天地和同，草木萌動”，寓意生命開始蓬勃的生長，如草木般自強不息。

    小姜萌抽抽搭搭地看著爺爺的臉，沉默了半晌，才勉為其難地接受了自己的名字。

    系統感受到了他的情感變化，試探性地問道：“那以后……我叫您老大？”

    在系統僅有的記憶中，“老大”是最狂拽霸氣的稱呼了。

    姜萌頓時一掃陰霾，“嘻嘻”一笑，點頭答應：“好呀！”

    姜萌被系統順了毛，步伐輕快地走到泳池邊，看到席睿淵背對著他站著，頓時靈光一閃，躡手躡腳地走近，用盡全力狠狠一推——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掉進水里的人卻是姜萌。

    第4章 第一只反派

    池水瞬間把他淹沒，不會游泳的姜萌嚇得喝了一大口水。

    盡管池水不深，可他矮呀，巨大的浮力害得他腳尖觸不到地面，白花花的四肢狼狽地翻滾來翻滾去。

    好在這樣的情況只維持了幾秒，姜萌感到一個人迅速靠近，一伸手把他從水里撈了起來。

    “嘩啦”一聲，腦袋終于離開水面，姜萌重獲新生般大口呼吸起來。

    席睿淵托著姜萌軟噠噠的小屁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小孩兒濕漉漉的眼底里寫滿了慌亂，帶著嬰兒肥的臉頰白皙到幾乎透明，比同齡人小巧的身體上滾落著晶瑩的水珠，胸前兩點茱萸精致可愛，整個人仿佛一件無暇的瓷器。

    席睿淵揚了下眉，感覺有點奇妙。

    兩人相處了一個月，他發現自己對這個白撿的弟弟并不是很反感，甚至覺得對方追在自己屁股后面搞小動作的模樣，有點可愛。

    過去在福利院的時候，像姜萌這樣的小尾巴有好幾個，他們大多是悶不吭聲地跟在自己屁股后頭，偶爾能和自己說上一句話就高興得不得了，從不敢有什么逾距的行為，生怕惹惱了自己。

    而姜萌不同，他蠻橫霸道，也從來不懂青春期少年的那點憂郁和矯情，仿佛一簇絢爛的禮花，“砰”一聲打破了你原本的平靜，小怪獸一般張牙舞爪地擠進了你的內心深處，還在那里得意洋洋地安營扎寨。

    不由得他接不接受。

    “噗——哈哈衛子軒，你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誒呦喂笑死我了哈哈哈……”

    顏值逆天的兄弟倆走到哪，哪就是風景，顯然，姜萌剛剛出的洋相都被他們看了去。

    席睿淵冷冷地掃了周圍一眼，眉宇間還帶著點不講情面的戾氣。

    很快，方圓三米之內的學生們像是受到了某種可怕的威脅，都灰溜溜地退散了。

    姜萌還保持著八爪魚的姿勢纏在席睿淵的身上，小臉上委屈得不行，眼眶倏地通紅：“唔……我推你你竟敢躲開……害我栽進來被人笑話……”

    說完就嘴角向下撇，晶瑩剔透的眼淚豆“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姜萌嘴里雖然在埋怨著席睿淵，可牢牢纏在對方身上的四肢卻絲毫不放松，他的眼底淚濛濛的，心里還是有點后怕，眼前的家伙雖然討厭，卻能帶給他極大的安全感。

    席睿淵將姜萌抱到岸邊坐好，伸出手指將他臉蛋上的淚珠拂掉，笑容痞痞的，卻帶著毫不自知地溫柔：“那下次我讓你推，好不好？”

    姜萌胡亂地抹了抹眼淚，猛然意識到哭得有損顏面了，繼而惱羞成怒地擰起眉毛，抬起腳丫踢了下席睿淵的肚子，起身跑了。

    …………

    集合后甄教練讓他們練習漂浮，姜萌壯著膽子抓著泳池邊緣，和同學們認認真真地學起游泳來。

    休息的時候，姜萌不經意瞥到席睿淵和甄教練并肩站在一起說著什么，然后就看到他“噗通”一聲跳進了游泳賽道，潛泳了一會兒冒出頭，輕松而快速地游起來。

    這家伙竟然會游泳，而且游得那么好！

    女生們驚叫著圍過去，甄教練滿意地點頭，直接允許他加入校游泳隊參賽。

    姜萌頓時蔫頭耷腦起來。

    在以前，哪怕是自己做的不好，跟在身邊的人也會夸大其詞地說著奉承的話，家人們更是因為他的一點點進步而將他捧到了天上。他現在隱約有了點自我意識，排開家人對他的溺愛不說，那只是對于一個先天不足的孩子額外的優待和寬容而已，如今受萬眾矚目的人不是他了，心里難免有點落差。

    系統好心勸說道：“老大，那是主角光環嘛，咱不和他計較昂～”

    姜萌罕見地沒說話，心想他作為反派的光環什么時候才會降臨呢？

    轉眼到了七月，在姜萌已經能像小人魚一樣在水里暢游的時候，期末考來了。

    姜萌靠著連蒙帶騙考了個中等偏下的成績，算是合情合理地不崩人設。而席睿淵則直接跳級參加了中考，牛逼哄哄地以滿分的成績考進了憧光高中部。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姜萌慢慢習慣了，原本對于席睿淵的嫉妒被時間消磨干凈了，旁觀他在各方面都越來越優秀也見怪不怪。

    他隨心所欲地犯著懶，心安理得地當著衛家小少爺，整天致力于享樂和碰瓷。

    這天剛好任務的進度條滿20%，雞小胖喜大普奔，和姜萌兩個人以可樂代酒，坐在陽臺上有模有樣地慶祝了一番。

    暖絨絨的陽光灑在陽臺的每一個角落，姜萌四肢舒展地躺在秋千上，用手摸了摸肚皮，懶洋洋道：“雞小胖，我覺得之前欺負席睿淵都是小打小鬧，進度太慢啦，我們就不能有什么突破性進展嗎？”

    雞小胖將自己的姿勢由仰躺改為臥趴，黑豆眼睛亮了亮，仿佛一只蓄勢待發的戰斗雞：“老大有何高見，小的愿聞其詳！”

    姜萌一本正經地坐起來，神情仿佛教導主任般凝重：“我們得把席睿淵趕出去，讓他去大街上和狗狗一起流浪，餓了只能翻垃圾箱，困了只能去睡橋洞！”

    這些經歷姜萌自然沒有，都是他和沈晴看電視劇的時候看來的。

    雞小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問道：“若是席睿淵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衛mama怒發沖冠，他就可以被直接趕出去了……可是我們沒有他的任何把柄??！”

    姜萌臉上的表情開始崩裂，煩躁地蹬了蹬腿：“你不是無所不能的系統嗎？連這點情報都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