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何紅藥早就迫不及待了，她拿出自己的包裹，打開把自己的寶貝都露出來，“你看，想要什么隨便拿?！?/br>
    何紅藥是在西域冰山下遇到去采藥的無嗔大師的。無嗔與她祖母何鐵手相識，雖然兩個門派業務有交集紛爭，可兩派各守南北，慢慢地倒是生出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覺。無嗔得知何紅藥的需求，又告知她，冰山上的朱晴冰蟾早就絕跡，現如今天下只有一個地方能找到這種解毒至寶。

    遠道而來的何紅藥很著急，她出來很久了，再待下去，她怕何玉竹等不及了?？墒撬募逼炔]有引起林霽的重視，林霽細細打量著她包裹中的東西，好多都是他未曾見過的，不過看著這些大約也知道了對方的底細。

    “苗疆的人??？！”林霽也不用手去動那些東西，看過了就站到無嗔大師身邊去了?！按髱?，這位是？”

    “我是五毒教的何紅藥，你看上什么快點說?！焙渭t藥不耐煩了，這人怎么這么墨跡?！盎蛘吣阌袥]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答應你?！?/br>
    “藥兒，你稍事休息，坐一下?！睙o嗔大師看著面帶不屑的林霽，知曉他看不上這些，這孩子并不是混江湖的，五毒教的東西并不適合他。無嗔大師掏出懷里的東西遞給林霽：“這是傳說中的《奪寶秘籍》，明朝寶藏地圖，我手上僅有四本，剩下的要你自己去尋找?！泵髂┗实鄣膶毑?，聽說只要集齊八本，就能拼湊出寶藏地圖，找到寶藏，這份禮物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兩人就這個寶藏聊了好半天，在旁邊等著的時間已經讓何紅藥心情焦灼不安，她不停地想插話，可惜每次都被無嗔大師打斷。幾次過后，何紅藥只好放棄，坐在一邊，不停地東扭西扭，一刻也停不下來。

    其實何紅藥是個特別容易焦躁的女孩，可是礙于自己的身份，她總是要保持面帶憐憫，久而久之，就在外人面前樹立了一個安定沉穩的形象。

    終于聊過癮的林霽這才正眼看了看何紅藥，這個名字總讓他想起碧血劍，可是這個應該跟她不是同一個人，林霽很好奇地打量著她?！懊缃瞬皇嵌即┟绶?？”他看著何紅藥一身的旗裝，有些奇怪地問到。

    何紅藥被氣得眼睛都紅了，“你是不是傻呀，我現在站在誰的地盤上?！焙渭t藥一臉你這個白癡的表情也是娛樂到了林霽，林霽笑著說道：“行啦，跟我來吧?！绷朱V帶著他們到自己的院子里。

    將人安置在房間里，才開始說道：“朱晴冰蟾是不能夠離開冰地的，也就是說，它的生活環境決定只能留在雪山上。不過我在莊子里造了一個類似的環境，養了兩只，現如今有了三個小寶貝，可以考慮給一只你們?！?/br>
    林霽跟無嗔大師一直都有來信，對他的人品也很相信。當然，對于何紅藥，他也抱有四分的信任，看在大師的份上。

    不是他自夸，這天下，能打得過他的寥寥無幾，更何況，他對這些也并不在乎，大不了把這些都拋向江湖，讓他們自己爭個你死我活，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林霽也沒說實話，他的空間里有雪山，里面土生土長的各種寶物更多。就算這五只沒有了，空間里還多得是。

    聽到這話，何紅藥立刻跳了起來，“那快帶我們去啊，我娘等著救命的?！彼褪怯悬c受不了，這人這么墨跡，快急死她了。

    無嗔有些好笑，這丫頭，毛毛躁躁的，“好啦，今日也來不及了，天色已晚，這長安城是有宵禁的。明日我帶你去，再制成丸藥讓你帶回云南去?！甭吠具b遠，恐怕很難將活的朱晴冰蟾帶回去。

    “謝謝您，大師?！焙渭t藥紅著眼睛說道。

    她已經奔波了很多天了，總算是有了確切的消息，心一下子就放松了，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滴答滴答地就掉了下來。

    林霽有些無措，他最怕看到女孩子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主線沒有，副線來幫忙推動下情節。

    第12章 偶遇？

    作為皇家園林，湯池行宮里的布置精致奢華，林道里古木參天，這里的花園里遍植奇花異草，而且遍布其中的亭臺樓閣大氣妍麗又不失皇家風范。東邊的水殿，結構細致精巧，大半的宮殿建于水面之上。

    胤禛立于臨水露臺之上，腳下碧波蕩漾，微風迎面拂來，暖暖的水烘著花香陣陣撲鼻而來。隔壁廊下，宮中的樂師正在奏樂，映著水，分外動聽?？蛇@悅耳動聽的奏樂入了他的耳，卻入不了他的心，胤禛緊皺著眉頭，顯然他的心情并不太好。

    胤禛看著不遠處的湯池，突然想到了白居易的詩，遲遲兮春日，玉瓷暖兮溫泉溢，他搖搖頭，真是浪費了這樣美好的詩句。馬上就是新年，朝堂之事紛紛雜雜，而冬至時候德妃給十四送冬至丸的時候的那個表情也讓他刻進心里，一想到就控制不住內心的一陣陣煩躁涌上心頭。

    他在園子里瞎逛，腳步不自覺的邁出。沿著當時的路走了好久，卻來到了林霽的莊子，看著外圍這一大圈的枸杞樹，還有相伴而生的荊棘，倒是不錯的防護林。胤禛縱身一躍，跨了過去，回頭一看，衣角被樹枝掛到，絲線勾起，他不自覺的皺眉。

    忍住嫌棄的胤禛往院子走去，還沒進屋就有人迎了出來，“四爺，少爺讓我們帶您到水榭稍事歇息?！必范G的身份沒有公開，仆婦也只是以貴客禮待。

    心中詫異，面上卻不顯一分，他跟著丫鬟往水榭走去，就看見林霽整跟一個老頭在亭子里喝茶。那老頭看著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的樣子很是能欺騙人。胤禛行晚輩禮，很是恭敬。

    “四爺這么好興致，來逛我家的園子？”林霽看胤禛怡然自得的樣子有些無語，這人真是不知道客氣，“不知來此所為何事？”

    林霽與無嗔來莊子兩天了，雪參玉蟾丸被何紅藥帶往云南，她走的時候匆匆忙忙，只來得及給林霽留下了五毒教的圣令。留下話說以后會找機會報答，林霽只能將令牌扔進空間。剛剛他正跟無嗔在抱怨，這次虧吃大了，貼了一只朱晴冰蟾，還外加許多名貴的藥材，結果只換來了一塊似乎沒什么用處的令牌。

    “無甚大事，今日帶著兄弟來湯泉沐浴，恰逢心情煩悶，就外出走走，正好想到你，就來了?！必范G端起桌子上的茶，飲了一口。

    此處意境頗好，青色的大理石桌椅，乳白色暖玉制成的茶具，瑩綠瑩綠的茶水，只覺得甚美。

    “這位是？”胤禛狀似無意地問道。

    林霽少不得要好好介紹一番，當然，隱去了無嗔的江湖名聲，只留下個尊號。得知這位大師精通佛理，胤禛就興致勃勃地跟他討論了一翻。無嗔對佛理研究頗多，而胤禛有很長一段時間里也喜歡研究佛經，兩人一說起來真是滔滔不絕，就單單是講到唐朝的玄奘大師都能講半天。

    一旁的林東看著林霽無所事事地坐在旁邊，他實在是有急事稟報，顧不上還有人在，直接附耳過去說道：“少爺，您吩咐事情已經辦完了?！?/br>
    原本他們的多寶閣已經搭上了裕親王的線，在京城扎穩了腳跟，可是這兩日林如海特意讓林霽把這條線適當削弱，不求交惡就行。

    好歹林如海也在官場浮沉幾十年，這點判斷力林霽還是信任的，于是讓林東負責這件事情，這會兒林東來就想告知主子一聲。

    林霽沒有放在心上，得知解決了，也就不在糾結，反倒是問起別的事情。

    “江南的船來了嗎？”林霽想起了meimei，這次林黛玉不能來京城，肯定不太開心，他準備了不少新奇玩意兒給她呢，“我給玉兒備了幾箱東西，當做是新年里，要趕緊寄回去才行?！?/br>
    “來了一艘小船，若是東西不多，應當是能帶回去。冬日里風平浪靜，行船更為安全?！爆F在還不到最冷的時候，還能行船，等到再下兩場雪，京城水路就要結冰了，到時候航線也就會受影響。

    “那你看著安排吧?！?/br>
    這邊林霽剛剛交代完，那邊無嗔與胤禛的交談也接近尾聲。

    “大師果然是深得佛意，聽了您的指點，在下受益匪淺。若大師不嫌棄，可到家中做客?！必范G起身行晚輩禮，“在下定當以貴客禮待您?！?/br>
    無嗔坐著巋然不動，雙眼平視他，微笑卻不動容，“多謝貴客美意，某乃一屆布衣，不宜上門叨擾，還請多多見諒?！?/br>
    胤禛似乎一下子就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無嗔，又看了看一臉無辜的林霽，立刻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的身份在他們面前暴露無遺。他笑了笑，“大師果然是高人，林兄弟也是見識過人?！彼叵霃膬扇苏J識至今，想來林霽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倒是沒有什么羞惱，更多的是松了口氣。

    “四爺無需介意，某準備了一些東西，一直沒機會給你，現在正好，您且收著，若是能發揮作用，也算是某功德一件了?！睙o嗔吩咐小童，將自己準備好的藥學經書拿了給胤禛。

    自從與林霽相識，兩人如同莫逆，在林霽的不經意透露下，無嗔對藥理的研究更上一層樓。如今黃河是年年修堤年年淹，而水災過后，必定帶著瘟疫等疾病。受苦的大多是漢人，無嗔不忍心，整理了許多災后防治的知識想借機呈給皇帝，不過他不想出名，此事此時了結最是適宜。

    “多謝大師饋贈，在下先行一步?！必范G沒有再多說什么，直接拿了東西走人。他挺佩服無嗔，但是卻無意以四皇子的身份做些什么，無嗔看著就像是江湖人士，他既然沒有在名面上站出來爭奪皇位，此時就不宜有過分的行動。

    在胤禛走后，無嗔繼續手頭上的工作，細細地分好茶葉，換了一泡，續上水。林霽看著他那個裝逼的樣子，有些無語，“大師，您真是老jian巨猾?！?/br>
    “哈哈，此乃天意，不可違也?！?/br>
    ……

    胤禛回到府中，直接進了書房，他坐下打開匣子，只見里面裝著來兩本薄薄的書。翻開一看，猛地又合上了。這個太貴重也太緊迫，此時正值歲末，官員們正在做總結，皇帝也忙得頭昏腦脹的。胤禛摸了摸書本的封頁，想了想，還是將匣子收進百寶箱里放好。

    南邊的院子住著的是宋氏，她是第一批指進胤禛這兒的，跟側福晉李氏和一同入胤禛內院，是胤禛的第一個女人，有些許體面。

    宋氏俊俏，又心靈手巧，只可惜命不好，滑了好幾胎，僅剩大格格還孱弱得很，不比李氏，有一子一女，而且還大著肚子。宋氏一聽說四爺回了府，立刻著人去請，她真的是有事想稟報。

    宋氏乃主事金柱女，家世一般，只是最近母親聽說，江南廣濟寺的大師來了京城，據說醫術十分高明，她想請進來看看。

    這事情本該報給福晉，只是她一個格格，位卑言輕，唯恐遭到福晉的刁難。而請四爺出面也不失為一個方法，宋氏想試試。只是胤禛已經好多天沒回府了，她一直著人在門房看著。

    只是還沒等她的人出去，就聽說四爺到福晉那兒去了。宋氏頓時像癟了的氣球，跟福晉搶人，她又不是李側福晉，沒那個底氣。宋氏只好和衣睡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而正院里，四爺和烏拉那拉氏也還沒有就寢。烏拉那拉氏舒蘭是步兵統領費揚古的女兒，母親覺羅氏是宗親，還算有點兒體面。她對宮里的消息尚算靈通，自然知道冬至時候發生的事情。烏拉那拉氏與胤禛兩人少年夫妻，又有一子，胤禛對這個妻子十分敬重，但卻不是愛慕。他的一腔熱情都放在朝廷上，放在宮里。所幸，烏拉那拉氏也并非那種兒女情長的人，她是最合格的福晉，她把這當作是終身的事業。

    將時報放入胤禛手中，拿出自己父親幫著收集來的武將的名表，不知為何，烏拉那拉氏覺得這個時候的胤禛有些嚇人，神態肅穆，面容僵直。

    這是一份十五年前的武將名表，當時駐守江南的是方家。方家是在康熙帝上位后才冒出來的新貴，勢力單薄，現如今已找不到痕跡。而胤禛看著上面的名字，突然聯想到下午看到的奏報，整理下思緒。方家與林家是姻親，而徐家的表小姐，似乎定的就是方家的獨苗。

    胤禛會查這個，不過是因為，今日在林霽的莊子里，他分明感覺到了好幾個高手的氣息。林霽一個文官的兒子，身邊環伺著這么多的高手，還有個江湖頂尖的大師級人物，絕對不簡單。為了防止意外，也是為了查明真相，他下午找出了當時呈給太子的附報，還特意找了岳父大人，要來了當年的名單，詳查林霽的身世。

    而武將的名單讓他甚至聯系到了自己的皇阿瑪，十五年前，方家那人與皇阿瑪親密無間，當年皇阿瑪似乎還下過江南……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們，喜歡哪個女主角，何紅藥怎么樣，或者程靈素。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阿珂，只可惜……

    第13章 身世之謎

    年節將至，各家各戶都在掃屋曬被，忙的不亦樂乎，在第二場雪稀稀拉拉地飄落時，林霽也迎來了第一個有家的新年。

    他站在廊下，看著屋外鵝毛大雪紛紛而落，天有些暗沉，可這一院精致的雕花在積雪成冰的襯托下，尤為美麗。若柳提著一壺姜茶遠遠從連廊那邊走來，還未進院就看到廊下的林霽，她大聲嚷嚷道：“少爺！還不快些進屋，這天兒這么冷，小心著涼了?！彼讲⒆鲀刹?，向著林霽快步走來。

    林霽看得膽顫心驚，“您慢些，這地可滑著呢，我進屋就是了?！彼缓脽o奈地轉身進屋，屋內幾個丫頭立馬圍了過來，掃雪的掃雪，遞湯婆子的遞湯婆子，遞茶的遞茶，一屋子人忙得不亦樂乎。

    屋內布置雅致，貼墻一架紅漆描金山水圖書格，放著的東西除了書還有許多珍奇擺件。而臨窗一張紫檀雕子孫萬代美人榻，榻上還放著兩個靠枕，此處正是林霽日常最愛待的地方。中間放著的是花梨木鑲云石圓臺，幾張肚子鼓鼓的圓凳，雅致可愛。書桌上放著一個花梨百寶嵌筆筒，架子上掛著大大小小十幾支筆。桌上還攤著幾張質白如玉，文藤精細的露皇宣，字跡清秀雋永，隱隱已有自己的風格。

    若柳進屋后將茶壺遞給如春，忍不住就對這林霽嘮叨：“你說你做什么不好，這屋里暖暖的，你看看書，或者寫寫字，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屋外受凍。你說你這身子又不是特別康健，到時候著涼了可怎么辦，而且你喝藥又要耍賴……”叨叨個沒完。

    若柳是當年孟嫻的大丫鬟，配了孟家外院的管事兒，剛剛成親沒過多久男人就死了。后來婆家不容，她就帶著女兒回到了孟嫻身邊。恰逢孟嫻有孕，她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林霽的奶娘。

    她跟在林霽身邊多年，對著林霽比對自己的女兒還上心，林霽來到這個世上第一個接觸的人就是她，而且林霽也一直記得當年懵懂之時，這個女人的拳拳關愛，平日里也就是她才管得著林霽。

    屋里如秋和如春對視而笑，“還是若mama的話管用，我跟如春費了多少口舌也沒能將少爺請進屋呢?！比缜镄宰踊顫?，平日里頗受院里人的喜愛，被林霽養得嬌氣，話倒是什么都敢說，“這京城的冬日跟江南比也不差什么，就是冷了些，少爺也要精心些，這開春可是要科考的，三年一次，錯過了可就不值得了?！?/br>
    她們生在江南，長在江南，輕煙淡水的江南連冬日都是極美的，雪依翡翠，千樹珍珠，伊人似雪，翩然嬌純。而京城的冬日更寒冷一些，少了水鄉的清冷，多了粗狂的干風。

    “這京城冬日里的風會把人皮膚都吹皺，要不然你以為為何人人都愛江南的美人，還不是為了那一身的細膚?！比绱河行┎坏脛艃?，她可不喜歡京城，今早起來她就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多了好幾道小口子了，“你看我這手，可是長了口?！彼龑⑹稚斓饺缜锩媲?。

    一旁喝著姜茶的林霽看著她那寒酸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行啦，若柳，給院里，不，給府里的丫鬟和小廝們發一些東西下去，清單我擬給你?！笔〉倪@丫頭還拐著彎跟他要東西。

    如春和如秋跟林霽的時間最長，朝夕相處，倒是多了幾分兄弟姐妹情。

    當然，林霽無比清楚，這些人都是在封建社會的最底層的人，完全沒有人權可言，即使他將人弄死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作為一個社會主義社會成長起來的人，即使經歷了末世那樣崩壞的社會綱紀的時候，林霽骨子里刻著的還是公平正義，還是人權主權。他對著這些仆婦的態度漫不經心中帶著尊重，有時候他會想，總歸自己重來了一次，這樣的生活就是撿來的，又何須在意太多，順心就好。

    而他的順心，就是以己度人，少些蔑視，多些尊重。

    站在書桌前提筆，寫下了林家下發的福利。給丫鬟們發一些潤膚產品，皮毛，少量的食品藥品等，也算是提升下他們的生活吧。

    而這些東西發到下人手里的時候，歡聲笑語充滿了林家宅子，這樣的福利并不是金銀能替代的，這些都是主人家對他們的寵愛，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呢。于是，林家主人宅心仁厚的消息悄然傳出。

    而這時遠在江南揚州的巡鹽御史府邸卻不見一絲年節將至的氣氛，就在冬至的時候，賈敏接到了一個管事兒傳來的消息，從姑蘇老宅將一位老嬤嬤接到了府里，兩人在屋內關了一天，而具體談了什么外人無從得知。

    就在這微雪飄飛的季節里，盡管屋內好幾個暖爐，可賈敏的心卻似屋外的天氣一樣瓦涼。

    這位老嬤嬤是當年跟在林家老夫人身邊的老人，林如海的祖母出自方家，前朝的重臣，清帝入關后，方家被清算，僅有方阿吉和哥哥方大同兩兄妹存活下來。而后機緣巧合下方阿吉入了林家，成了林如海祖父的林德懷的妻子。入門后偏偏子嗣艱難，好不容易才有了林如海的父親，而方大同也娶妻了，可盡管他納了一門又一門的妾侍，卻始終只有一個女兒。

    后來方阿吉與方大同兩人不知道談了什么，方大同的女兒方婷婷進了林家，嫁給了林如海的父親林詮懋。而方婷婷前后生下兩個孩子，一個就是林如海，而另一個，卻被抱到了方家，繼承方家的香火。

    于是，林如海的親弟弟，卻成了方家的獨子，方林。

    盡管方婷婷對孩子很不舍得，可是畢竟那邊是自己的父母，有個孩子能承歡膝下，對老人家來說，是件極其幸運的事情。而方林也的確在方大同的照顧下，健康成長。

    而就在林家漸漸走入朝堂，林德懷與林詮懋先后成為朝廷命官，父子兩人攜手在宦海浮沉，而方大同卻醉心自己的書院，立志教書育人。于是，兩家人的往來漸漸生疏，林家與方家終究不在一條道上。后來，方大同帶著老婆和孫子回了老家，而林家人留在京城。

    一直以來林如海都知道方林是自己的親弟弟，盡管對外不說，可他自打讀書識字，就常常給方林去信，一來一往，兩兄弟也漸漸熟悉，感情頗深。

    方林由于身子弱，方外公給他請了武師傅，沒想到他根子很好，在武學上頗有造詣。方外公有個弟子孟志陽，棄文從武，方林跟在他身邊，得到了很好的鍛煉，后來更是被他舉薦到了州府，成了當時府衙的守衛頭領。

    隨著康熙帝一次微服私訪，兩人偶遇，性情相投，于是康熙將他帶在身邊。此時方林已經跟孟志陽的侄女定了親，方林的未婚妻，也就是孟嫻。

    在一次外出巡訪的時候，康熙帝遇襲，方林勇猛，甚至在最后挺身站在康熙帝前，替他擋下了兩道利箭?？滴醯郯踩珶o虞，而方林卻不幸毒發身亡?？滴醯郾?，給他厚賞，賜他官職，給他尊容。而方外公接到消息，突發心病去世，方老夫人早兩年已經去世，好好一個家就這樣散了。

    而當時林方氏，也就是方婷婷已經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了，林如海也不敢告知她，只身前往，給方家一老一小辦喪事。

    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已經不多了，隨著老人們漸漸過世，僅存的人也僅僅是知道個大概，而這件事情對林如海的影響極大。這位老嬤嬤久居深宅，也是無意中得知了林霽的母親居然姓孟，于是才讓人遞了消息，想臨終前問問林如海實情，好向泉下的老夫人交代。

    賈敏沉思老嬤嬤的話，這些線索都說明，其實林霽有可能并不是林如海的孩子，而是方林的。當然，也有另一個可能，是林如海與孟嫻生下的。

    如若林霽是方林的孩子，那倒還好處理，畢竟兩人有了婚約，這是當時人人皆知的。他們還能圓的過來。

    可若孩子真是林如海的，那這算什么。要是讓人知道，這方林與林如海還有這層關系，那這就已經不僅僅是無媒茍合的問題了，更有可能被說成是林如海的品行有問題了。而當官的，尤其是高官，最怕的莫過于這些流言蜚語，有時候這些的殺傷力甚至超過了實際的傷害。

    而賈敏，在此時卻忍不住犯難。她究竟是跟丈夫坦言求真相好，還是自己著手去查好。對于她而言，林霽的父親是林如?；蚴欠搅侄几淖儾涣怂腭v林家，獲得繼承權的事實?？墒沁@個事情一個處理不好，甚至會影響整個林家的未來，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