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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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秀珍打量了下崔六丫,嗤嗤的笑了起來:“你擔心家中作甚,有我呢?!?/br> “大嫂!”崔六丫實在有些忍不住,猛的撲進了盧秀珍的懷里:“我不要你走,你不能離開我們!” 盧秀珍有些猝不及防,她抱住崔六丫,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六丫你這是怎么了?我什么時候說要走了?” “嗚嗚嗚……大嫂,我知道我這樣說不好,可是……我好舍不得……”崔六丫的眼淚珠子忽然就蹦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哭泣,可能是聽到盧秀珍說了那句“有我呢”,讓她繃緊的神經瞬間斷開,放肆的發xiele出來:“大嫂,今日你說過的,以后你遇著合適的人就會嫁了,那以后你就不會再管我們啦,我也再見不到大嫂了?!?/br> “六丫,你真傻?!北R秀珍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我不是說過了嗎,不管以后我會不會嫁人,我都會將你們當自己的家人看,你就是我的meimei,jiejie怎么能不管meimei,怎么能拋下meimei以后不再相見?” 崔六丫哽咽著抬起臉來:“大嫂,你說的是真的么?” “我啥時候騙過你?”盧秀珍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塊帕子來,替崔六丫擦了擦眼睛:“你瞧瞧你,還跟小丫頭一樣,動不動就哭?!?/br> “我是舍不得大嫂嘛?!贝蘖緦⒁粡埬樋踪N在盧秀珍的臉邊,不住的擦了擦:“大嫂大嫂大嫂,你最好了?!?/br> “羞不羞!”盧秀珍哈哈一笑,伸手刮了下她的臉:“很快就要找婆家了呢,還到我面前撒嬌!” “我才不要找婆家,我要跟爹娘住一輩子?!贝蘖旧碜优砼と?,跟那麥芽糖兒似的,幾乎要扭成了細細絞在一處的繩索。 盧秀珍挽住她的胳膊:“走走走,早些去歇息,明日又得趕早起來了?!?/br> 她抬頭看了看夜空,月亮就如一個小小的彎鉤,挽住從它身邊經過的云彩,她怔怔的望著那一鉤月亮,忽然想起了李后主的詞來:“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br> 這寂寥的月,幾千年如一日的將清輝灑在地上,讓月華里的人欣賞著它的皎潔明亮,心底里卻又滋生出一份惆悵。 許久沒見著蘭公子了,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蘭先生難得帶他一道出游,父子兩人的旅程是不是順利呢?忽然間,她有一種強烈的渴望,她想見到他,就在此時,就在此地,若是他能出現在自己面前,那該有多么美好。 不管他的一張臉長成什么樣子,只要有他在身邊,那就足夠。 她懂他的苦,他也明白她的心意,這世上,沒有誰能夠如此與她接近。 “大嫂,你在看啥?” 崔六丫沒聽到盧秀珍再說話,轉頭看了過去,就見身邊的那人,抬頭凝望天空,眼中已經有了朦朧淚意。 大嫂在想什么?崔六丫出神的看著那一雙眼睛,本如秋水般明亮,此刻卻有著一層氤氳,似乎水霧迷蒙。 “啊,我看月亮呢?!甭牭酱蘖镜穆曇?,盧秀珍回過神來,沖她笑了笑:“月亮很好看,有一種殘缺的美?!?/br> “殘缺的美?”崔六丫有些費解:“什么意思?”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br> 盧秀珍舉步朝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這些話與六丫說似乎有些不合適,她哪里能體會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呢,可能她做夢也沒想到,她的大嫂心里,竟然還惦記著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是她東家的兒子。 “公子,該睡了?!?/br> 蘭如青看了看站在庭院中央那個人,有些惆悵,此時明月依舊,只是不見了昔日那個人,他能理解崔大郎這刻的心情,可也只是替他覺得無奈。 “先生,什么時候跟盧姑娘說開花店的事?” 崔大郎轉過身來,目光炯炯,就如一個孩童執著的追問答案一般,那模樣實在是再認真也不過。 “公子,咱們明日就去盤一間鋪面,上回盧姑娘已經去看過,說是江州花市有三家鋪子準備盤出,咱們不拘什么地段,先去盤一家過來再說?!?/br> “好?!贝薮罄赡樕蠋е鴼g喜得神色,嘴角的笑意漸漸漾開:“那是不是明日就可以找盧姑娘過來商議?” 他這神色的轉變全落在了蘭如青眼里,他勉強笑了笑:“公子,還不著急?!?/br> 公子為何這般歡喜,他心知肚明,可他也不能做得太明顯,畢竟現在陸思堯還有手下在江州蹲著,皇上也派了二十多個尚工在青山坳,一切都不能太性急,欲速則不達,他們只能徐徐圖之。 “不著急,那是什么時候?”崔大郎有幾分失望:“咱們不是定了一些花草?只要將鋪面盤下來,把花草擺上去就行了?!?/br> “不是這么簡單,公子,你放心,我會讓盧姑娘知曉的?!?/br> 蘭如青心中默默盤算,首先,得和盧秀珍通通氣,如何才能讓大家信服江州這家花店是她開的,否則陸思堯的人很容易就能從中間找到契合點,順藤摸瓜的來調查他的底細,就如他現在懷疑唐知禮一般。 一切都需小心謹慎。 第169章 立牌坊(五) 盧秀珍得到崔六丫傳過來的口信, 已經是五日后。 這五天里, 她一直在想借故去江州城蘭府走走,可總是騰不出時間來, 尚工們對架水車有著不同尋常的熱情, 用過早飯以后便拉著她過去琢磨這水車的打造,從早上到晚上,崔老實家的院子里, 全是那嘩啦嘩啦或者是吱呀吱呀的聲音。 鋸子呲啦呲啦的鋸下去,上好的木頭一塊塊的落了下來,工匠們按著圖紙和討論以后的結果,開始認真打磨起水車的配件,從推動的梯子到踏板, 從圓木高輪到盛水的小竹筒, 一樣也不能疏忽。 漸漸的, 那一堆木材竹片有了變化,一個巨大的輪子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崔二郎帶著幾個弟弟將輪子搬到院墻邊上,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輪子, 回頭看了看與尚工們討論得熱火朝天的盧秀珍, 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膜拜。 當初對她只是一份簡單的喜歡, 可到了現在, 他覺得自己只有仰視她的份兒,根本沒辦法與她比肩站在一處。 她是那么聰明那么姿容娟好,這世間的男子根本沒有誰能配得上她, 包括他自己。 他們都只能遠遠的遙望著她,帶著崇敬的目光,過多與她靠近,對她來說都是一種侮辱與猥褻。 回想起那時候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崔二郎就覺得有些臉紅難堪,自己那時候可真是無知者無畏,竟然向她提出那樣的要求來,她的心里肯定在笑話自己罷。 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讓她為難,不會向她再說一句讓她不好回答的話,他會默默的站在一旁,她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不會遲疑,也不會多想,只要她需要,那就已經足夠。 盧秀珍一點都沒覺察到崔二郎的心理,此刻的她,正在想著趕緊將這水車立到地頭,完結了這樁事兒,她便可以松口氣去江州那邊走動走動。 至于走動的目的,她的目光慢慢變得柔和了起來,一顆心也軟得猶如春水綿綿。 一想到他,她就會不由自主的開心,嘴角笑意漸漸的深了幾分,她沒法子和旁人去說她的心事,只能默默的歡喜,就如那泥土下邊的種子發了芽,那小小的綠色秧苗漸漸的從一片灰褐里鉆了出來,那柔嫩的綠色漸漸蓬勃,映著金燦燦的陽光,生機盎然。 忙碌了好幾日,水車的各個部分都已完工,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要抬了去田間安裝。盧秀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著那靠著墻放著的龐然大物,心里頭有說不出的輕松。 李尚工蹲在那里,伸手摸著輪子的內壁,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他們先做了個小的試了試沒問題,可這般大的水車放到田間,水力風力人力能不能推動?他敲了敲那木材,“砰砰”作響,聲音沉悶厚重。 “李尚工,不打緊,咱們先抬過去試試便知道了?!?/br> 盧秀珍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對于新生事物,人們總有一種不信任,只有自己嘗試過方才知道究竟能不能行得通。與其蹲在那里沒有信心的撫摸著那些木材,還不如扛起來到田間地頭試上一試。 其實水車的原理很簡單,前世她見得多了,對此很有把握,肯定不會出什么差錯的,李尚工他們是擔心太過。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痹w嘆息了一聲,眼睛轉向青青田野,一陣微風吹過,稻葉忽高忽低,猶如波浪,讓他的心也跟著搖晃了起來。 來到青山坳蹲了快半個月了,這日子實在太慘淡,若不是晚上的宵夜味道好,那可是一點盼頭全無。他與高尋兩人每日呆在窩棚里,啥事都不用干,就是盯緊了稻田不放,陸明期間來過兩回,鄭重告訴他們:“你們切勿放松,就連老爺都被皇上打發到江州來了?!?/br> “啥?”袁遷與高尋唬得眼睛都睜圓了:“老爺被貶職了?來江州城……做知府?” 這個跟頭栽的可真大,瞬間從正一品的大司農變成了正四品的知府,中間少了這么多級,簡直是飛流直下三千尺哪…… 也不知道老爺適不適應這江州城的寒酸,袁遷與高尋不由得替陸思堯暗自傷心了三分——當然,最主要的是為自己,老爺都變成江州知府了,肯定不會用那么多下人,那他們家中老小是不是會被陸府發賣,他們的生計都成問題了。 高尋全身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往下邊想。 “說什么呢,老爺怎么會來江州做知府?只不過是皇上下旨讓老爺每十日來江州過來看看這江南種谷長得如何罷了?!标懨饕荒槆烂C:“便是老爺都要伺候著這幾畝地,更別說你們了,好生看護著,不得有半點閃失?!?/br> 袁遷與高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老爺還是大司農,他們還能跟著過上滋潤的好日子。只不過……袁遷愁眉苦臉的看了一眼稻田,這不就是普通的稻秧么,也沒見著有啥不同,為何要這般緊張?都說是江南種谷出的秧,能產更多糧食,有這樣玄乎? “快莫要多說了,言多必失?!备邔u了搖頭:“咱們再蹲兩個月可能就差不多了?!?/br> “唉,早些日子那崔家小丫頭在家,每日的飯菜都好吃多了,可這幾日眼見著口味又不一樣,每日只能盼著太陽落山崔家送宵夜過來?!痹w翻了個身,從地上拔起一根草,放在嘴里嚼了嚼,竟然還有一絲絲甜味。 “快看快看!”高尋伸手推了推他:“那是什么?” 袁遷爬了起來,探出頭朝那邊望了過去,就見著一個圓圓的大輪子從遠處緩緩過來,輪子移動得很慢,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它行進的方向正是自己這個方向。 “有人想來打這稻田主意?” 袁遷躍起身子,猛的沖到了田頭:“你們準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