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曠知府站定了身子,有些不快。 素日他在公堂之上坐得高高,前來告狀的百姓見了他,誰不是爭先恐后的行跪拜之禮?可是這村姑和幾個鄉下后生竟然就這樣杵著站在這里,還不跪下? 崔耀祖看出曠知府的臉色不對,趕緊向崔二郎使眼色:“老實兄弟,這是咱們江州城的知府大人,他聽說你家的江南種谷出了秧,特地過來察看一二?!?/br> 崔老實一雙手按著地,腦袋都不敢抬起來,盧秀珍站在那里,心里頭琢磨著,這大周的規矩是不是要向父母官行跪拜之禮呢?來這個朝代有一段時候了,青山坳路生活得自由自在,她還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膝蓋。 崔耀祖見著盧秀珍等人還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有幾分著急,不斷的打著手勢,大拇指朝下按了幾回,盧秀珍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走上前一步,沖著曠知府笑得甜甜蜜蜜:“原來是知府大人到了?!?/br> 第140章 步步高(一) 年輕姑娘的笑容, 就如花朵開在那春風里,彎彎的眉眼就如新月,眼波瀲滟間帶著笑意, 看得人心里邊猛然軟了一軟,曠知府本來有些生氣, 見著盧秀珍的笑容,忽然又平和下來, 只覺天色晴好, 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知府大人,我乃是鄉野村婦,頭一回見著您這般官職的大老爺,故此有些不知所措,還請大人莫要見怪?!?/br> 盧秀珍微笑著福了福身子:“大人,我是個村婦,不懂規矩,還請大人明示, 見了大人一定要跪拜的么?” 曠知府一句話梗在喉間, 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若是一定要盧秀珍跪拜, 仿佛有點在欺凌鄉里的感覺, 再者想著陸大人的得力手下帶著人在旁邊瞧著, 自己也不能做得太過,何必與這年輕村姑計較呢。 “這位姑娘,本官愛民如子, 你既已經福身行禮,就不必跪拜了?!?/br> 別人對自己跪一下,自己又沒多長一塊rou,只不過看上去顯得威風一些罷了,曠知府決定,不再糾結這跪拜之事,趕緊歸到正題比較好。 “地上跪的可是崔老實?” 曠知府開始打官腔,崔老實不敢抬頭,戰戰兢兢道:“正是小人?!?/br> “你且先起來?!?/br> 見著崔老實一直趴在那里沒有動靜,曠知府有幾分無奈,這老漢還真是老實,連腦袋都不敢抬一下哪,大概只有自己喊他,他才會站起來了??吹酱蘩蠈嵾@模樣,曠知府忽然間又覺得得意起來,畢竟江州城的百姓對他還是十分恭敬的。 “崔老實,我且問你,這地里的莊稼可是用江南的種谷種出來的?” “這……”崔老實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雙腿肚子還在打著哆嗦:“這地用、用的就是江南種谷?!?/br> 曠知府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笑容來,轉頭看了一眼陸明:“陸先生,確實是江南種谷種出來的?!?/br> 陸明一雙眼睛緊緊的盯住了那塊稻田,他對于農耕之事并不是很清楚,也看不出來是否這真的就用了江南的種谷,他只看到了眼前一片綠油油的葉片隨風招展,其余卻是一點門道都看不出來。 盧秀珍笑著上前一步:“這位先生似乎還有所懷疑?” 陸明點了點頭:“都說別人家用江南種谷不發芽,為何你們家卻能種出來,豈非咄咄怪事?” “這位先生,聽聞每年京城都有牡丹花會,每年勇奪魁首的都是那些別人培植不出來的牡丹,為何偏偏就是那魁首能養得出來?這里頭必然有些方法的。若是先生不相信我這地里用的是江南種谷,我可以出示證物。五郎,你去旁邊那壟地里拔幾株稻秧過來,四郎,你將咱們地里剛剛清出來的那批隨便拿幾株過來?!?/br> “好的,大嫂?!?/br> 崔五郎飛快的朝旁邊那壟地里走了過去,沒多久便帶著兩株稻秧回來,這邊崔四郎也取回了幾株,盧秀珍拿在手里走到陸明身邊:“先生請看這兩株稻秧,一株壯實,葉片更長更寬,而一株卻顯得瘦弱些,是也不是?” 曠知府湊了腦袋過來看了看,連連點頭:“確實如此?!?/br> 當然必須證明他江州城里出了例外,這可是他的政績!即便不是江南種谷,若是能蒙混過關說成是良種,他也要這般說,更何況這幾株稻秧一看就有些不同呢? 陸明伸手拿起稻秧比較了一下,確實有所區別,一種更壯實一些,看上去便覺得比另外一種要顯得更好看些。他猶豫了下抬起頭來:“姑娘,我又焉知不是他們故意選出來的?” 盧秀珍微微一笑:“先生可以派自己手下去取兩株來便是。這塊地里,種的是江南過來的種谷,那邊用的是我家自留的?!?/br> 陸明身邊的手下不等他吩咐,已經飛快的跑去兩塊稻田那邊,取了幾株稻秧回來,陸明拿到手里比較了下,確實還是有些區別。 “這位姑娘,你就是崔老實家的大兒媳?”陸明有些迷惑的看了看盧秀珍,眼前的這名女子并未將頭發挽成發髻,依舊留著劉海,還是一副大姑娘的打扮,讓他看了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到底是不是已經成婚的婦人? “是的?!北R秀珍笑著點了點頭:“先生,今日你們來了這么多人來看我家的稻秧,只怕是上邊有交代罷?” 陸明吃了一驚,這村婦如何知悉這事? “先生,你們這么多人過來,更兼著還有我們江州城的父母官作陪,先生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肯定是要比知府大人更高的官員下來,才會有這般排場。不知這位先生來我們青山坳,到底是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這鄉野之地,竟然還有這般靈慧的女子!陸明深深看了盧秀珍一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幾乎都沒有辦法將眼睛的女子和村婦這個身份聯系起來。 “這位……大嫂,”陸明很艱難的將姑娘改成了大嫂兩個字,怎么看都不像已經成過親的大嫂啊,他心中暗戳戳的想,可是人家說過了自己已經成親,這肯定就毋庸置疑了:“這位大嫂,我想知道你這江南的種谷究竟是怎么種出來的?可否告知在下?” 盧秀珍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她可還記得蘭如青與她的交易呢,蘭如青是想要拿在北方種出江南的稻種向皇上邀功請賞的,自己的種谷也是受惠于他,怎么能輕易就將這承諾給忘記了呢?雖然蘭如青托崔六丫回來與她說過,不要告訴別人這種谷是他送過來的,可他并未說讓她說出如何種稻谷的訣竅——她可是在科學種田哪。 “大嫂,你笑什么?”陸明有些困惑,這位年輕婦人笑得可真是神秘。 “先生,我們莊戶人家都是靠老天爺賞飯吃,若是老天不賞飯的時候,自己也得想辦法應對,是不是呢?”盧秀珍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秧田,眼里有一種復雜的情感:“今年倒春寒,又遭遇暴雨,我們全家辛辛苦苦,才將這些難得的秧苗保護下來,而且現在還不知道將來會收獲什么樣的稻子,一顆心還提在半空呢,先生覺得我們莊戶人家日子過得苦不苦?” 陸明點了點頭:“確實辛苦?!?/br> “既然先生知道我們的辛苦,那又何必再來詢問這獨家種植的法子?勤勞耕作是要放到首位的,而每戶都有自己種田的法子,我也不知道自家的是不是就適合別人家,先生,你若是執意想要知道我家種地的法子,我想最好還是等我們秋收以后再談,這樣才更有說服力,是也不是?” 至少要拖一拖時間,問問蘭如青的意思,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將這里頭的奧秘給泄露出去了。盧秀珍只能找些搪塞的理由,臉上依舊是笑靨如花,可口里說出的話卻很明白的婉拒了陸明,讓站在一旁的崔耀祖大吃了一驚:“大郎媳婦,你可知道這位先生的身份?” “崔推官,我只是鄉野愚婦,如何識得這種能帶馬隊出門的富貴人家?”盧秀珍搖了搖頭:“不管是誰,在我家這壟稻田沒有收割之前,我肯定不能亂說,若是有人用我的法子種不出來,人家少不得要埋怨我?!?/br> 陸明深深的盯住了盧秀珍,這鄉野村婦說話真是滴水不漏,而且措辭很是得體,明面上說的話都是為他人考慮,句句在理,實則完全是為自己在打算。他將目光投向了稻田,忽然發現了靠近田埂之處的秧苗一片亂七八糟,不少稻秧倒伏在泥漿里,東倒西歪。 “大嫂,你們家地里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禁有些擔心,是不是江南的種谷出了秧,卻養不活?怎么就有一大片秧苗倒伏了呢?這可不是一樁什么好事。 “先生,這是有人故意作踐我們家稻田,他們嫉妒我們家的稻秧長勢好,故此昨晚到我家地里搗亂,將稻田弄得一塌糊涂?!?/br> 是時候給崔富足一家上點眼藥了,否則的話還不知道以后他家會怎么樣來sao擾自家呢,盧秀珍并不怕崔富足和他婆娘,但總是有蒼蠅圍著你嗡嗡嗡的轉,心情無端就被那群蒼蠅干擾了,得想個法子讓蒼蠅知趣的飛開,不再圍著崔老實一家轉個不停。 自家是這青山坳唯一種出江南種谷來的,就連曠知府都親自為了這種谷的事情來過問了,看起來肯定官府是很看重這秧苗的,自己當然要利用好這個機會來教訓教訓崔富足。盧秀珍很愉快的翹起了嘴角,嫁禍于人這種事情要看被嫁禍的對象,像崔富足崔大嬸這樣的人,她嫁禍嫁得很愉快。 果然,曠知府的眉頭皺了起來:“誰竟然這般心地狹隘?” “唉,說來也真是不好意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盧秀珍嘆息了一聲:“二十多年前,我家大伯急急忙忙要求分家,將我爹娘趕了出來,住進了一個窩棚,每年還要交十二兩的供養銀子給奶奶,還有糧米和四時節禮,一交就是二十多年……” “十二兩!”曠知府睜大了眼睛:“你家不過是個農戶罷了,如何能交出這么多供養銀子?” “大人明鑒!大人可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里邊的不對來了!”盧秀珍趕著狠狠的拍了曠知府兩下馬屁:“誰不這樣說呢,可奶奶偏心,大伯二伯厲害,我家爹娘老實,真的就這樣交滿了二十多年的銀子!” 第141章 步步高(二) 按理來說, 曠知府是不會管分家這檔子雞毛蒜皮的小事,可今日他卻真的管上了。 原因很簡單,他想要在大司農派來的人面前表現表現, 自己愛民如子,體察民情, 這樣的官員當然是值得推薦的——大司農不管吏部,可他與皇上關系非同一般, 若是能在吏部尚書前替他說一兩句好話, 這擢升便是指日可待。 再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莫過于保護好這壟稻田,竟然還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無知村民們來毀壞這珍貴的秧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故此,曠知府臉上是一副氣憤的神色,認真的傾聽了盧秀珍將分家的陳年往事一一道來,期間還夾雜著崔五郎打著邊鼓, 訴說多年的生活不易, 叔嫂兩人一唱一和, 真是說得聽者無不為之動容, 個個為崔老實家的遭遇嘆息。 “幸得我大嫂嫁了過來, 我們家日子才好過一點?!贝尬謇牲c了點頭:“大嫂能說會道, 又不比我爹娘那般性子軟糯,故此最近家中順暢多了?!?/br> 盧秀珍決定還是要拍拍崔才高的馬屁,畢竟他兒子崔耀祖還在知府大人旁邊站著呢。 “這個可不是我的功勞, 全是我們崔氏族長心地仁善,見我們家日子不好過,主持著重新分了家,我們家要交的銀子少了,日子也好過了?!北R秀珍眼睛瞄到了衙役們后邊好像露出了崔才高半張臉,山羊胡須不住的在飄啊飄,心中有些好笑,只怕崔才高此刻正豎起耳朵在聽她的話呢。 “這么多年才來做主重新分家,這族長莫非前邊二十年都眼瞎了?”曠知府有些氣憤,摸了摸胡須道:“若真是心善,當年便該替他們公平的分了家?!?/br> 曠知府的聲音不大,可崔才高卻還是聽得清楚,臉孔頃刻間就紅了,連耳朵根子都發紅了,就如喝了酒一般。他極力將身子朝后邊躲了躲,忽然覺得自己確實應該早些看到崔富足他們分家不公平的這件事。 “大人有所不知,分家時并非現在這位族長?!北R秀珍見到崔耀祖滿臉的不自在,知道他有些難堪,趕緊替崔才高分辯了一句:“族長大人能替我家主持公道,我們全家已經很是感激,不敢再有別的奢求?!?/br> “既然你們覺得沒有怨言,那本官也不想多管,只是你說來說去,說到現在還沒有說出究竟是何人毀了你家秧苗?” 這才是曠知府最想關心的事情,崔老實分家吃虧的事,他只不過是嘆息一句罷了,真正息息相關的,是誰故意破壞,差點將這珍貴的秧苗毀壞殆盡。 盧秀珍微微抬頭望著曠知府,沒有出聲。 “究竟是誰?”曠知府有些急躁,這村婦怎么說一句留一句的,真讓人著急。 “大人,不是小女子不告訴大人,實在是難以啟齒?!北R秀珍等著曠知府心中焦躁到了極點的時候,這才徐徐開口:“畢竟家丑不可外揚?!?/br> “家丑?”曠知府掃了她一眼,恍然大悟:“莫非就是你大伯二伯兩家?” 難怪這村婦要繞個大彎從分家說起呢,原來是早就埋下了伏筆,簡直有草灰蛇線,伏行千里的妙處呢。這……曠知府有幾分驚詫,面前這個村婦,真真不能等閑視之,若她是男子,這策論定然會是精妙無比。 “昨晚來搗亂的,正是我大伯一家,二伯還未露面,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有這般心思?!北R秀珍低下頭來,裝出抬手拭淚的模樣來:“我爹娘現在將家交給我來當,我實在也是勉強為之,還不知道能不能帶著家里過點稍微輕松些的日子呢?!?/br> 一個婦道人家,要撐起當家的責任,也實在是難為她了些,看著盧秀珍肩膀聳動,曠知府也頗為動容,崔老實一家夠苦的了,偏偏他的兄長們還不肯放過他,其心歹毒至此,真是令人氣憤! “去,將那個崔老實的長兄找來,我有話要與他說?!?/br> 曠知府覺得已經到了自己出手的時候了,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當然要為子民分憂解難。 盧秀珍抬起頭來,眼睛里充滿了感激:“大人,若能勸服我大伯一家以后不再針對我們,小女子感激不盡?!?/br> 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跪,曠知府恰到好處的攙住了她,說得正義凜然:“本官怎么能眼見著子民教化未開,就連最基本的兄友弟恭之義都不懂!” “兄友弟恭,大人說得真好?!北R秀珍臉上俱是感激之色,若是放在前世,她少不得還要鼓掌幾聲表示贊許,可現在……她心里掂量了下,還是克制住這個念頭,演戲也該有個分寸,莫要讓別人將自己當瘋子看待。 曠知府被盧秀珍這么一捧,簡直是有些飄飄然,看起來自己還是很受百姓愛戴的嘛。他只覺自己站在云彩里一般,身子越來越輕,幾乎要飛到天上去。 故此,當曠知府見著崔富足的時候,聲音變得無比嚴厲:“就連禽獸亦知要愛護幼雛,你身為長兄,不但不想辦法替自己的弟弟出謀劃策,讓他過上好日子,反而多方打壓他,是何居心?特別是……” 曠知府伸手指了指面前那塊田:“竟然還夤夜到田頭來毀人莊稼,你可知道這些秧苗之金貴,全然不是你這條賤命能抵得上的!” 真是越說越氣,整個京畿附近的州郡就青山坳這里出了秧,這幾個昧了良心的人還想把稻秧給毀了,曠知府很嚴厲的瞪著跪在面前的崔富足,恨不能馬上下令將他捉起來扔到大牢里去關著。 崔富足唬得全身瑟瑟發抖,跪倒在那里不敢抬頭。 他覺得自己怎么就這么倒霉呢,兩次都是因著這江南種谷的事情都被知府大人痛斥,雖則一個是前知府,一個是現任知府,可畢竟都是知府大人,五品的大官兒,自己只有恭恭敬敬的聽他說話的份兒,哪里敢回嘴。 “你這人的心已經黑了,若是再不好好改過,本官就會將你關進大牢,讓江州城的百姓看看,不講孝悌之義的人是什么下場?!睍缰娭薷蛔愎蛟谀抢?,一聲不吭,心里更是惱怒:“崔富足,你竟然如此厚顏,竟沒有對你弟弟有一絲歉意?” “知府大人……”崔富足趴在那里,嚇得魂飛魄散:“小人,小人……” 他哪里還敢開口說話,就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自己說說看,如何與你弟弟重修舊好?”曠知府瞇眼看了看崔富足:“你且抬起頭來,當著本官的面與你弟弟說個清楚!” “大人,我家早已沒有指望能重修舊好,只要大伯一家不來為難我們就行了?!北R秀珍站在一旁,委委屈屈的擦著眼睛:“大人,你不知道我們家過的是什么日子,稍微過得好一點點,就怕大伯他們跑過來找茬,提心吊膽得很?!?/br> “唔,這也是……”曠知府想到盧秀珍說蓋房子的時候從地底下挖出二十兩銀子,崔富足與崔富裕都跑過來要求平分,心里頭便來了氣,這家是早分了的,崔老實一家住了二十來年窩棚,一旦挖出點小錢來,這兩個做兄長的竟然厚著臉皮說窩棚是三兄弟共有的,這也真的算是不要臉之至了。 “崔富足,看起來本官可真是要重重治你才是!”曠知府拉下了臉來:“來人,將這廝,還有他那二弟崔富裕帶回江州!” “大人,不、不、不要!”崔富足慌了神,這是要將他捉去坐牢么?他才不要去那潮濕黑暗的地方去,他要到家里呆著,含飴弄孫,共享天倫??! “你為難你弟弟的時候,可曾想到過本官會要治你的罪?”曠知府黑著一張臉道:“這淳樸民風,就是被你們這一小撮人給毀了的,本官定然要拿你做樣子,殺雞駭猴以儆效尤!” 崔老實在旁邊瞅了好半日,最終有些忍不住,他想替自家大哥求情,可見著曠知府那張黑臉,又不敢開口,只能慢慢挪著步子走到前邊,小聲對盧秀珍道:“秀珍哇,你看你大伯也知錯了,咱們就給他說兩句好話,別讓他去坐牢了,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