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盧秀珍默默的看著崔老實將荷包拿起來,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若是說這荷包是埋了很久的,肯定會有因著潮濕什么的發霉變質,可這荷包看起來并不顯得特別舊,沒有發霉的斑點,她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肯定是昨晚有人埋在這里的。 可是青山坳的村民們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荷包是否霉變,只是專注的看著崔老實的手:“快打開瞧瞧,里邊是啥?” 崔老實也有些激動,他隔著荷包摸著,好像是銀錠子的形狀,一顆心砰砰直跳,頭都有些發暈。 “快看看呀,里頭到底是啥子?”旁邊的人不住的催促著他,崔老大穩了穩心神,將荷包上邊那根穗子給拆開,抓住荷包的底晃了晃,在眾人全神貫注的目光里,兩個銀錠子滾落到了他的手心。 “真是銀子!”周圍的人眼睛都直了,盯住那兩個銀錠子不放。 崔大娘從崔老實手里把那荷包拿了過來,伸手到里邊摸了摸,摸出了一張紙條來:“還留了字哩!秀珍,你給瞧瞧,上頭寫著什么?” 盧秀珍將那張紙條接了過來,高聲念了出來:“蘭得二十兩,贈與有緣人?!?/br> 她的眼睛緊緊的盯住了這張紙條,真是奇怪,本來應該是“難得”兩個字,而前邊這個“難”字,卻很怪異的寫成了“蘭”字。 莫非這是暗示? 蘭得……蘭……這個蘭字,肯定有什么所指的意義! 她忽然想到了昨日胡先生假扮貨郎來青山坳賣貨的事情,他讓她去蘭府給那位公子做畫仕女圖的模特,她拒絕了——莫非這箱子就是那位蘭公子覺得她日子過得辛苦,故此特意讓人埋了銀子在這里,想讓她家小小的發一筆財?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想錯了,大錯特錯! 她是想要發家致富,可這種嗟來之食她一點也不稀罕,她要的是通過自己的雙手掙來的銀子,這樣拿著才不燙手不心虛! “哎呀呀,崔老實,你們家最近可真的運氣好哇,蓋個房子都能從地底下翻出二十兩銀子來,這是走了什么大運哪!”周圍的人看著崔老實手中的銀錠子,一雙雙眼睛都紅得像那窩里的兔子。 崔老實憨憨的笑著:“哎,真沒想到哪!” “你家運氣還不算頂好,若是像江州城那家,挖了一罐金銀,那可就真正是發財了!”有些人心里頭嫉妒,口里還是要貶低一下:“這可能是時運沒到火候吧?” “就是就是,看著那么一大口鐵皮箱子,我還以為是一箱子金銀呢?!北娙俗h論紛紛,可是誰的腳都不肯動,眼睜睜的看著崔老實手中的銀子不放。 崔大娘將盧秀珍扯到了一旁,低聲商議:“秀珍哇,你瞧瞧他們……總得給點打發了才是,畢竟大家都看著咱們家里挖出了銀子,算是見者有份吧?!?/br> 盧秀珍嘆了口氣,這不過是二十兩銀子,見者有份,那分到自己手上還能有多少?不過看著村民們那一雙雙紅紅的眼睛,她也明白這二十兩總是要分一點出去——畢竟這條子上寫得不明不白的,若是有村民一定要說他看到銀子了也是有緣人,這么爭執下去,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少煩心事來。 “各位,今日我們家院子里竟然挖出了二十兩銀子,這是我爹我娘積善所致,我娘心慈,方才與我說,家有喜事鄰里沾光,今日在我家幫工的,我多給兩日工錢,也算是見者有份,如何?” 來盧家幫工的有好幾十人,這么算下來,得分一兩多銀子出去,大家聽了頁覺心服口服,這是在人家院子里挖出來的,崔老實他們人好,才想著見者有份,若是在崔富足與崔富裕家里挖出來的,只怕是一個銅板都見不著呢! 當下個個喜笑顏開,一致奉承崔老實夫婦:“還是老實兄弟仁義!” 第82章 瓦蓋墻(三) “老漢,老漢!” 一個肥胖的身子跑了過來,胖是胖,可此刻行動一點也不遲緩,走得腳下帶風,三步兩步就奔到了崔富足的面前,額頭上的汗珠子都來不及擦,喘著氣大聲道:“你那三弟家挖地基,挖出了二十兩銀子!” 臉頰脹鼓鼓的,紅了一大片,就如秋日的蘋果,是那種極圓潤,極其成熟,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比起平常那眼睛大了不少,里頭還閃閃的發出綠光來。 “啥事這樣慌慌張張的?你也四十五六的人了,還這般跟火燒了屁股一樣,也不怕人笑話?!贝薷蛔惆琢似拍镆谎?,繼續坐在那里抽水煙,悠悠閑閑吐出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將他的臉遮去了一大半:“又聽了啥閑話哩?” “閑話?”崔大嬸哼了一聲:“那可不是閑話,是跟咱們相關的話!你那三弟家里,挖出一箱銀子來啦!” “啥?”崔富足手里的水煙袋“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眼睛都有些發直:“一箱銀子?真的假的?” “可能假得了?在你三弟家幫工的人說了,今日一早就在地下挖出個鐵皮箱子,里頭裝的是銀子,是銀子!”崔大嬸一邊說話一邊跺腳:“沒想到那個破地方里邊藏了這么多銀子!早知道我們分了那個棚子就好了!” 崔富足彎下腰去,伸手想要撿水煙袋,可是他發現自己的手忽然不聽使喚了,抖抖索索的,手指尖都有些發軟,那個水煙袋躺在那里,用個小手指勾一勾就能撿起來的,可他好半天都沒有抓住桿子。 “你咋的了?”崔大嬸見著男人不直起身子,有些奇怪:“你準備怎么怎么做,倒是說一說??!” “你緩緩,緩緩?!贝薷蛔汩L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才將心神穩定下來,伸手抓住水煙袋站了起來:“走,瞧瞧去?!?/br> 此時已經是正午,日頭高高的掛在中天,崔富足兩口子一邊急急忙忙朝前走,一邊不住的擦汗,現在是四月時分,再過些日子便要初夏了,難怪這般熱,衣裳緊緊的貼著背,汗津津的一片。 崔老實家此刻很是安靜,幫工的人都各自回家吃飯去了,沒有方才那會的喧囂。許是得了好處,鄉鄰們做得賣力氣些,砌院墻的速度比昨天要快,此刻已經差不多有一個人高了。挨著院墻的那排杏花樹正在花期,開得花團錦簇,枝頭密密匝匝的都是花,地上嫣紅粉白一片,雜色紛呈,煞是好看。 樹下有幾個人正在揮汗如雨的干活,一個遞磚,一個砌磚,一個拌灰漿,忙得不亦樂乎。崔富足與崔大娘在門口看了看,見那幾個小子絲毫沒有轉頭理睬他們的意思,兩個人都很不滿意:“一群小兔崽子,家里有了幾個大錢就不把咱們放眼里了?!?/br> “可不是么!”崔大嬸氣呼呼道:“村里這么多人都來給你三弟幫工了,他們竟然不要咱們的寶柱和玉柱!” 崔富足三個兒子,老大崔寶柱和老二崔玉柱都已經娶妻生子,兩人都沒有去江州城找活計干,全在家里種田,只有老三崔金柱前年開始就去江州城干活了,在一家飯莊當跑堂,才去的時候五百文錢一個月,后來因著他大義滅親舉報自己的堂妹崔六丫偷飯莊油米,東家很是賞識他,提拔他做了個堂倌的頭兒,現在也有了一兩銀子一個月的工錢。 崔大嬸很以自己這個兒子為驕傲,不用在家中吃住,每個月還能有一兩銀子的工錢,村里像他這樣聰明伶俐的實在不多了,只不過有一點她覺得很遺憾,她叮囑過崔金柱要按月將銀子拿回家,可他卻置若罔聞,每個月最多給個兩百文,其余的都沒了影子。 “還有八百文呢?干啥去了?”崔大嬸很不滿意。 崔金柱冷笑著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少不得拿我的銀子去貼補大哥二哥,我的銀子還是自己收著放心,這兩百文可是我的媳婦本,你不能把我的昧下了,我都記著呢?!?/br> 崔大嬸被他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銀子攥在崔金柱手里,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樣才能從他手里摳出來,讓崔富足去問,崔金柱也是死咬著牙齒不肯松口:“我又沒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大哥二哥他們兩家人得花多少銀子,我才不要把銀子拿出來給他們花!” 沒有比這個更糟心的了,崔富足與崔大嬸氣得將崔金柱痛罵了一頓,說他不顧手足之情,沒有孝悌之義,結果崔金柱索性到江州城住著不回來了,只有逢年過節才在家里晃上一晃,沒呆得一日便腳底抹油給溜了。 崔大嬸也想著打發崔寶柱與崔金柱去江州城找事情做,可家里有二十多畝地要人照顧,那些東家們聽說只能是農閑的時候才能來干活,一個個的都搖頭:“哪能這樣哩,農忙的時候你不能來,我又要重新請人,等你閑下來了我又將人給退了?” 去江州城走了兩三趟,一無所獲,兩兄弟索性歇了到外面找事情做的心思,就窩在青山坳不動了,老婆孩子熱炕頭,沒有比這 更好的事情了,何必到外邊孤身一人漂泊? 兩兄弟歇了氣,崔大嬸很是不爽,可她也沒法子,家里缺人手,崔寶柱與崔玉柱又不愿出去,只好呆在這青山坳了。早些日子聽著說崔老實家出錢雇工,就連原來在盧秀珍背后說三道四的金家大嬸都被雇上了,崔大嬸覺得這大郎媳婦典型的錢多人傻,正是自己兩個兒子干活掙工錢的好時機。 可萬萬沒想到,盧秀珍竟然對她搖頭說“不”。 “我聽聞大伯家里有二十多畝地,現在正是農忙時候,兩位堂兄光是地里的活都就夠忙的,哪里還有多余的時間來給我家幫工干活?”盧秀珍笑著推擋:“大伯娘,你們家大業大,還指望要來掙這點零碎錢么?!?/br> 這話說得實在有幾分道理,不動聲色的拒絕了她,又說了幾句好話讓崔大嬸心里頭高興,崔大嬸站在那里美滋滋的,只覺盧秀珍說的實在有道理,于是扭著身子轉回家去,等及回到家時,忽然醒悟過來:“啊喲,這小寡婦是故意不要我家寶柱和玉柱哪!” 崔大嬸對于這事一只耿耿于懷,今日聽說崔老實家挖出了銀子,更是心里難受,拉著崔富足跑到崔老實這邊,準備好好的鬧騰一番,怎么樣也得將那箱銀子分了一半不可! “三弟,三弟!”崔富足此時也是心急如焚,走得風快,一眨眼就到了破屋子那邊:“三弟,聽說咱們家挖出了一箱銀子?” 盧秀珍站在門廊那里,聽到“咱們家”三個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崔富足表面上說得親親熱熱,其實還不是在打著分銀子的主意?咱們家,那不就是說這銀子他也有份? “大哥,今日是挖到了銀子,可沒有一箱?!贝蘩蠈崗奈葑永镒叱鰜?,兩只手上全是泥巴,他蹲到走廊下邊,將放在那里的桶子斜了斜,倒出些水來將手洗干凈,這才迎上前去道:“大哥,你聽誰說的?真沒有一箱銀子,他們說錯了?!?/br> “三弟,你莫非是想藏著掖著?大家都是這么說,在挖地基的時候挖出了一箱銀子哩!”崔富足的眼睛鼓成銅鈴大:“你莫要撒謊!” 崔老實的臉瞬間就漲紅了,他搖著手想說話,可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望著崔富足閃著綠光的眼,害怕的朝后邊挪了一步。 “怎么的?你還想私吞?”崔富足冷著臉朝崔老實逼進了一步:“這地是咱爹當年販賣牛羊馬匹建的棚子,那銀子肯定也是咱爹留下來的,當然是咱們兄弟來分,怎么可能裝進你一個人的腰包里去了?” 崔老實額頭上汗珠子不斷的滾了下來,他慌亂的搖著手道:“大哥,你真的弄錯了,沒有一箱銀子,只有二十兩,一個小荷包裝著,不相信我拿給你看?!?/br> “二十兩?”崔富足愣在那里,舌頭上打了個結般,忽然沒法吭聲。 “大哥,真是二十兩,我現在就去拿了給你看?!贝蘩蠈嵰姶薷蛔憧偹悴皇沁瓦捅迫肆?,悄悄的喘了口氣,拔腳就往屋子里走,盧秀珍施施然從陰暗處走了出來,擋在了崔老實前邊,對著崔富足與崔大嬸兩人微微一笑:“大伯,大伯娘,你們聽誰說的我們家挖出了一箱銀子來的?” 崔大嬸朝她一瞪眼:“大家都是這么說,咋的了,你家還想私吞?” “什么私吞不私吞的,說得這么難聽?!北R秀珍撇了撇嘴:“這本來就是我家的東西,說什么吞不吞的呢?!?/br> “啥?你家的?”崔大嬸幾乎要一跳三尺高,只可惜身子太肥,跳不起來。她額頭上青筋都爆了出來,汗珠子從圓潤的臉上滾落:“這分明是我們老崔家的!” 盧秀珍只是抄著手兒站在那里,臉上不動聲色,只不過嘴角微微上揚,浮現出一絲冷笑。 第83章 瓦蓋墻(四) 炊煙從屋頂上裊裊升起,香味從廚房里飄了出來,刺激著站在臺階下的兩個人,他們肚子里咕嚕嚕的發出了一陣聲響,只覺得嘴巴里有涎水要慢慢的流下來。 崔富足氣哼哼的看著那扇半開著的廚房門,心里憤懣不已,老三可真有能耐,看到自己上門分銀子,鉆進廚房不出來,只將他那伶牙俐齒的兒媳婦留在外邊擋著自己——那個小寡婦一張嘴可真是厲害,這青山坳里總怕是沒有人能說得過她,自己才不要和她斗,揪著老實頭子欺負才是正理兒。 “老三,老三!”崔富足直著脖子喊了起來:“我要和你說話哩,快些出來!” 崔老實蹲在灶膛那里,眼睛望著火苗,一眨也不眨。 沒想到自己家里挖出了二十兩銀子,被人傳了出去變成一箱銀子,大哥還跑過來要分一些走,自己便是將蓋房子的本錢都給他還會少了哪。崔老實心里一陣哆嗦,這話究竟是誰傳出去的呢,可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老三,老三,你給我出來!” 崔富足的聲音傳了過來,就像一把尖刀戳著他的耳朵,生生的疼。 “別去?!贝薮竽锷焓忠话牙×怂骸坝行阏湓谀?,現兒咱們家是她當家!” 崔大娘撒手不管事以來,覺得從未這般舒坦過,以前總是要擔心一家人的吃穿嚼用,可現在啥都不用管,只要幫忙干干活就行,身上穿了新衣,飯桌上有了rou,馬上就有新房子住,這日子可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兒媳婦當家是一把好手,自己犯不著再費盡心思朝上頭瞎湊合了,經歷了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崔大娘想得很是通透,以后就跟著兒媳婦走了,保準不會吃虧。 被崔大娘拉著,崔老實也心安理得的坐在了柴火堆旁邊,嘆了口氣,慢悠悠道:“你說得對,有秀珍在哩,我出去也是白搭?!?/br> 兩口子拿定了主意,只管燒火做飯,對外邊的聲音不理不睬。 崔富足嗓子都喊干,也沒見崔老實出來,大為光火,將袖子朝胳膊上捋了捋:“好你個老三,吞了銀子就做縮頭烏龜,不敢出來了還是咋的?你再不出來,莫要怪我不客氣!” “大伯,你準備干啥?”盧秀珍一點都不害怕,笑瞇瞇的看著崔富足捋袖子:“現兒雖是暮春,可還是有些春寒,大伯你袖子捋高了仔細著涼?!?/br> 崔富足的臉瞬間便漲紅了,恨恨的啐了一口:“關你屁事!” “大伯,侄媳婦不過是好心想提醒你一句,沒想到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以后我還是不吭聲的好?!北R秀珍朝崔富足笑得甜甜:“大伯,大伯娘,你們該回家吃午飯了吧?再不回去只怕是飯菜都要涼了?!?/br> “你走開,誰要與你說話!”崔富足氣勢洶洶的踏步上了臺階,伸出手來想要去抓住盧秀珍的胳膊:“擋在這里作甚,這里還輪不到你說話!” “我們家是大嫂當家!” 仿佛有鐵鉗將他的手給夾住,崔富足覺得自己的手忽然一動也不能動,而且手上的疼痛感越來越厲害,他忍不住高聲叫喊了起來:“二郎,你在做啥子?快些松開手!” “大伯,你跑到我們家來叫嚷個啥?”崔二郎一雙星眸盯住了崔富足,帶著一絲厭惡:“今日我們家是挖出了二十兩銀子,可這和你們有啥關系?” 崔大嬸扭著肥胖的身子嚷嚷起來:“咋沒關系哩?這是老崔家的地!我們大房也有份!” “呵呵……”盧秀珍笑了。 真是不要臉,老崔家的地?二十多年前不是分家了嗎?怎么又變成合在一起的了?她以為那張分家契書是廢紙哩? “笑啥笑!”崔大嬸氣得呼哧呼哧直喘氣:“有啥好笑的,還不快去將你爹娘喊出來!” “爹,娘!” 有人在喊爹娘,只不過那聲音是從院子門口傳出,崔大嬸一回頭,就看見自己兩個兒子站在那里,鼻尖上有一點點汗珠子,看起來是匆匆忙忙趕過來的。 “寶柱、玉柱,快來快來,有人想動手打你爹!”崔大嬸見兒子來了,高興得將背挺直了幾分:“快把二郎這兔崽子給拉開!” “二郎,你敢對我爹動手?”崔寶柱吼了一聲,順手從院墻旁邊摸起一把鋤頭就想朝前邊奔,還沒走兩步,斜地里飛來一塊黃泥,正砸在他褲腿上,他略微一愣,低頭去拍泥巴的時候,崔五郎已經飛快的跑了過來,兩只手抓住鋤頭就往一邊帶,崔寶柱猝不及防,手中的鋤頭被搶了過去,整個人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趴在那里一臉泥。 “誰對你爹動手了?是他先來打我大嫂!”崔二郎氣哼哼的望著趴在院子中央的崔寶柱,一臉不屑,這身板兒,哪里是五弟的對手,還想跑來和自己干仗?誰怕誰? 盧秀珍見著崔寶柱摔在地上,崔玉柱膽怯停住了腳,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古代所謂多子多福,也就是說兒子多了,家里勞動力多能掙更多的錢,也不怕人家欺負,尤其是在農村,兒子多那可是優勢。崔老實家之前為何被人欺負,主要還是他們兩人太懦弱,再說兒子都不是自己親生的,沒有底氣,崔家幾個兒郎被他們兩口子言傳身教,一個個也不怎么惹事,直到自己來了這青山坳,才讓這幾個男子漢漸漸的有了血性,趕去跟人拼了。 “老三,還不快些出來,看你們的兒子欺負人!”崔大嬸見著長子吃虧,心疼得不行,挪著腳像只鴨子一般朝崔寶柱跑了過去,伸出手來去扶他:“寶柱,哎呀呀,這可怎么得了喲,摔痛了沒有?給娘看看,摔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