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胡陽陽回頭，背后坐著學生會的一行人，說話的那個就是祝越。

    看到胡陽陽，他驚喜道：“真是太巧了，心理學系居然也有人來?！?/br>
    胡陽陽朝他揮了揮拳頭：“怎么，不可以？”

    “可以可以，非常好?！弊Ｔ桨庀潞栮柕娜^笑嘻嘻，“只是我沒想到，江老師也會來?！?/br>
    江寒一本正經地解釋：“我最近在研究犯罪心理學?！?/br>
    祝越拋來一個都懂的眼神：“對了，你們知道這場的主題是什么嗎？”

    江寒來的匆忙，還未注意票上面寫著的東西。她翻開票面，背后宋體一號字清晰地打著一排：

    猥，褻幼女罪模擬法庭。

    江寒的手抖了抖，迅速將票塞進包里。

    “哎，這主題挺好，”胡陽陽神情凝重，“現在太多戀.童.癖了，超惡心?！?/br>
    “唔?！苯唤浶牡鼗刂?。

    “顧野比賽，我看你比他更緊張?！焙栮柵牧伺慕募?，“沒事，顧野會贏的?！?/br>
    話音剛落，辯方和控方就從禮堂的兩側走上。這場高校模擬法庭，是江里理工對戰江里政法。政法作為江里老牌政法大學，實力自然不容小覷。

    “哇，顧野蠻帥的?！焙栮柌唤袊@一聲。

    江寒看去，今天他們都穿的很正式。特別是顧野，穿著一身熨帖的西裝，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手里捧著案綜，在和法官打完招呼后，直直地坐到了控方的位置上。

    雖然從頭至尾顧野都是肅著臉和身邊的同伴交流著，但他的身上總是流露著一種自信的張狂。仿佛根本從未在乎過對手那般。

    “我去，顧野的杯子什么情況?！焙栮柡鋈话l現了什么。

    江寒掃了一眼，顧野的粉紅色保溫杯在模擬法庭上格外的扎眼。

    那個粉紅色的保溫杯不就是自己當時送他的那個小豬佩奇。

    “野哥原來還有一顆少女心啊?！焙笈诺膶W生會部長們不由地調侃兩句。

    江寒不知怎么竟有些感動。

    宣布開庭前，顧野掃視了一眼全場。他心里也沒底，江寒是否回來看他。直到，他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的江寒。

    他心里倏地一陣暖流涌過，揚手，他朝江寒打了聲招呼。

    江寒那雙清冷的眸子看向他，眼里多了一些溫度。

    “報告審判長，庭前準備已就緒，可以開庭?！睍泦T上前報告。

    臺下逐漸開始響起掌聲，顧野就這么看著江寒，看著她為自己鼓掌，看著她在燈光逐漸暗下去的一刻，嘴角不經意地上揚。

    顧野認為，這是他第一次站在法庭上，也是第一次有人真心實意地祝福他開庭成功。

    *

    因為是江里兩所最好的高校對決，選取的模擬案件也很復雜。一樁有強.□□女情節的案件。

    而顧野要為一個生在無背景家庭的13歲女孩閻某某起訴。

    顧野和搭檔顯然是準備了很久，無論是在陳述環節幾乎說的滴水不漏。

    到盤問環節，辯方是緊追不讓，一個個犀利的問題拋出。顧野倒是從容，起身一條條地回了。

    場下不斷響起雷鳴般的爆發聲。

    只是，胡陽陽看向江寒時，她從頭至尾都在打著顫。這和平日里的她完全不一樣?？擅髅黝櫼昂軈柡?，場上的勝負一目了然。

    “顧野是不是超厲害？”胡陽陽問道。

    江寒沒說什么，只是一直看著。

    “下面由控方檢察官作發表感想?！睂徟薪Y束后，照例是發表感想階段。

    顧野起身，一派正氣：“下面由我方進行陳述。刑法規定，我國jian.yin幼.女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然而犯罪情節一般呢？只判三年到十年的有期徒刑?！?/br>
    “犯人只需在牢里待三年左右的時間，出來之后就可以改頭換面。而對受害者卻造成了一輩子的傷害。她們可能至死都不會抹平心里的這道傷疤?！?/br>
    “然而事實卻是這樣，在中國每發生100起□□未成年人的案件中，只有少數的幾起受害者會上訴法庭。為什么？因為大多人沒有意識到，大多人不敢去面對，甚至很多都是熟人作案。有父親、有師長……禽獸不如，令人發指?！?/br>
    “今天這個題目，是我們學生會選的，也是我最終敲定的。因為我們希望通過這個比賽讓越來越多的人去關心去了解jian.yin幼女罪。所以本次的模擬法庭視頻，在這里我拜托大家多多轉發?！?/br>
    顧野彎腰，向觀眾鄭重地鞠了一躬。

    臺下，掌聲從未間斷。

    “謝謝大家?！?/br>
    他看了眼江寒，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

    *

    模擬法庭結束后，胡陽陽戳了戳江寒遞給她一張紙：“老江，沒事吧?！?/br>
    江寒搖搖頭：“你先回去吧，我再坐會?！?/br>
    胡陽陽了解江寒，點點頭和其他人離開。

    江寒坐在禮堂里，直至最后一個人離開，她才站起來，將紙扔了準備回宿舍。

    禮堂門口，顧野倚著門，外套脫下搭在肩上，白襯衫的袖口卷起?？吹浇?，他微微一怔。

    “怎么了？”

    他伸手抹開江寒眼角還掛著的一滴淚，江寒也沒有拒絕，由著他的指腹在自己眼角輕輕劃開。

    沉默了半響，她問：“你餓么？”

    顧野冒著小虎牙：“餓?！?/br>
    她說：“恭喜你贏了江政法?！?/br>
    “所以你要請我吃飯？”他跟在江寒身后，噙著笑。

    “嗯?！苯f，“算抵票錢?！?/br>
    她聽胡陽陽說，有些人在閑魚上拍賣，賣200多一張票居然也有不少人買。

    江寒掃了輛學校租的自行車騎上，下一秒就感覺車后座某人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好重?！苯_撐著地，嘟囔了聲。

    今晚，月光如水。她偏頭去看顧野時，他那張臉格外的俊逸。

    “那我和你換?！鳖櫼捌鹕?，讓江寒坐到后面去。

    江寒猶豫了一下。

    “小吃街離學校挺遠的，一來一回走路宿舍都要熄燈了?！?/br>
    江寒好似找到了理由，側過身坐到自行車后。

    “坐好了?！鳖櫼膀T得快。江寒沒坐穩，一下抓緊了顧野的腰。晚風輕吹，顧野的衣擺蕩在風里。他身上散發的淡淡煙草香，順著風的方向鉆進江寒的鼻腔。

    “冷么？”顧野問了一句。

    江寒還未來的及回答，手腕輕輕地被顧野輕輕地拉著環住自己的腰。

    江寒心頭一凜，抬眼看著他寬闊的背。

    “江老師，我技術好么？”他稍稍偏頭，嘴角勾笑。

    “是不是讓你很舒服？”顧主席補充。

    “喂?！苯话驼婆纳项櫼暗谋?，“好好騎車?！?/br>
    顧野笑意更甚：“好?！?/br>
    “顧野?！苯h著他，忽的開口：“你為什么想做律師？”

    記得上次飯局，顧野的發小說過他為了這事和家里鬧翻了。江寒很奇怪，如顧野這樣出生的人，應該上的是金融系或者干脆出國留學。

    沉默了會，顧野回：“因為一個人?！?/br>
    “初戀？”

    顧野笑笑：“你很在意？”

    江寒垂眸：“沒有?！鳖D了一會，她輕輕地回：“只是今天看了模擬法庭，覺得你當初的決定很正確?！?/br>
    “顧野，你很適合做律師?！彼J真地說。

    顧野沒再回，帶著她騎在十月早秋的夜里。

    *

    學校的小吃街到了晚上特別熱鬧，沒了城管，小攤位擺滿了整個狹仄的巷子。

    巷子里滿是食物的香味，燒烤的烏煙冒在各個角落。攤位上連成一排的小太陽照的整個巷子燈火通明，學生聚餐碰杯的聲音糅雜著攤主的吆喝聲響徹在夜空中。

    江寒和顧野走到一處關東煮，拿著紙碗，江寒開始糾結著蔬菜和rou如何搭配才能好吃又省錢。

    顧野端著紙碗，歪頭看她。

    “你不吃么？”

    “老板，這里每樣來幾串?！鳖櫼耙娊x的糾結，對老板說道。

    該死。

    江寒幾乎要暈厥了，她的腦海里飛速地算著這么多合在一起是多少錢。算來算去，自己身上的錢也沒帶夠。

    糾結了許久，她看了一眼店主，稍稍踮腳在顧野耳邊說：“那個，能借我點錢么？”

    “我請你?！?/br>
    “說好了我請的?！苯?，“不用你請?！?/br>
    顧野知道江寒的脾性，也沒再說，打開錢包抽出一張紅色毛爺爺遞給江寒。

    江寒隨意一瞥，卻看到顧野皮夾里塞著一張熟悉的照片。

    她趕緊從他手上抽走，果然是自己小時候的那張丑照。

    她扎著辮子站在舞臺上，臉涂的像猴屁股，手里拿著一個話筒有模有樣的主持著。

    大概是小學的時候參加學校的文藝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