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大人物，有些激動?！苯畱K白著唇，撐著笑。

    “什么大人物?！币瓟[擺手，爽朗地笑著。

    ☆、第10章

    尹董笑了，其他公司的“有關人士”也跟著笑了起來，飯桌上尷尬的氣氛一帶而過。

    江寒縮回手，避開顧野的目光。抽了一張面紙，她反反復復地擦拭著裙擺。

    果汁沾到衣擺上的地方并不多，江寒卻很用力地去擦，像是要將衣擺擦破那般。

    她的眼前，漸漸地籠上一層薄霧。

    多年前，法院外。她牽著景老師的手，目送著意氣風發的尹路闊步從百級臺階上走下，周圍簇擁著同樣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們彼此握手，彼此祝福。只因為他們都是景老師口中的，大人物。

    飯桌上不再有人關心投資迎新晚會的事，大家暢聊著公司未來的發展，聊著股票、基金、風投……

    偶然，有人舉杯向她敬酒，她便撐著笑，晃悠悠地舉起玻璃杯。

    “我替老師喝這杯?！鳖櫼皵r在她的前面。

    江寒睨了顧野一眼，心底倏地漾開一股暖流。

    “難得顧公子這么體恤前輩?！本淳频娜撕皖櫼芭霰?，半兩白酒下肚。

    飯局結束的很慢，江寒度秒如年。一遍遍地劃開手機窺伺時間，甚至將北京時間打開，數著流逝的秒數。

    終于。

    “那么，今天就到這里?！币鹕?，又干了杯酒，“顧野啊，錢叫小王給轉了，待會你收一下，還有策劃書做的不錯?！?/br>
    顧野笑笑：“那今天多謝尹叔叔?！?/br>
    終于結束了。

    臨走前，發小拍了顧野一下：“顧野，怎么沒開車來，我送你和江老師回去？”

    顧野勾著唇：“不用，我們坐地鐵回去?！?/br>
    “地鐵？”發小揚了揚眉，一臉曖昧，“好，那你們走好?！闭f著，還小聲在顧野耳邊喃喃一句：“江老師不錯，你小子，可別糟蹋人家?！?/br>
    顧野垂眸，踢翻腳邊的石子，低聲罵了句：“媽的?！?/br>
    發小和江寒揮了揮手，上了輛嶄新的法拉利。

    顧野再回頭看江寒，她抱著雙臂，臉上的笑容風干在空氣中。人群散了，她收了表情，轉身朝著地鐵站走著。

    下過雨的夜晚格外悶熱，晚蟬粘在樹上撕心裂肺地叫著。顧野手插在口袋，跟在江寒身后，他才發現，江寒穿了雙裸色高跟鞋，纖細的小腿明晃晃地現在他的眼前。

    江寒明顯不適應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著，到一處水溏，沒看清，崴了一腳。

    顧野下意識地去扶她，她亦然下意識地拽住顧野的袖口。

    對視了一眼，顧野卻笑了。嘴角的酒窩陷著，笑中捎帶著一抹張揚。

    江寒怔了怔：“怎么？”

    顧野指了指她的鼻尖。

    江寒很笨拙的抹了抹鼻子：“還有么？”

    “這里?！鳖櫼吧焓?，指尖點在江寒的鼻梁上，搓了搓。

    江寒抬眼，駐水的眸子對上顧野。抓住他袖口的手緊了緊，濕漉的呼吸，灑在顧野的手背。

    顧野的動作停了下來，靜默地凝視著江寒。他現在很確定，自己的心跳因為江寒的氣息，加劇地收縮著。

    “還有么？”她問。

    “還有?！鳖櫼坝幸庹f。

    “哪里？”

    “這里?！鳖櫼笆种复猎谒贿叺哪橆a。兩顆虎牙冒著，笑意更濃。他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

    “無聊?！苯虻纛櫼暗氖种?，背對他走開。

    還好，攝像頭速度夠快。

    “別拍我?！苯f。

    “紀念一下?！鳖櫼翱粗掌?，上面，江寒精致的側臉上，點了一丟丟泥水?？瓷先?，竟有些可愛。

    “喂?！苯蝾櫼暗氖謾C，偏偏顧野伸長手，將手機揚在空中。

    這小混蛋胳膊倒挺長。

    她踮腳，繼續努力搶手機。只是高跟鞋底太滑，一不留神，又是一個踉蹌向前。

    下一秒，一個胳膊攬在她的腰際，她的唇也毫無預兆地落在了某人的喉結上。

    空氣，一瞬間的凝滯。

    媽的，江寒真是只要人命的妖精。某人血液里的每個細胞都揮舞著小旗，瘋狂地吶喊著：上！快上！

    “算了?！苯煽攘藘陕?，趕緊結束著讓人窒息的尷尬局面。

    “我會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權?！彼s回手，繼續走著。

    “可以?！鳖櫼案?，半彎著腰湊在她的耳邊，“正好我畢業當律師，就用我的下輩子，陪你打這場官司?！?/br>
    “喂，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她頓住，生生將流氓二字給咽了下去。

    世界如此美妙，我不能如此暴躁……江寒擠出兩個字：“別鬧?！?/br>
    “哦?！鳖櫼巴祥L音。

    江寒只恨自己沒練過詠春拳。

    *

    尹路的效率很高，錢很快打來。學生會的效率也很高，一長串的表演報名表，很快就經由顧野，發給了江寒。

    江寒看著郵件標題—“致最親愛的江老師”，腦門上壓過一排黑線。

    “老江！”胡陽陽從后面瞥了眼郵件，“哪位學生這么諂媚啊?！?/br>
    “沒什么?！苯畨合码娔X，回頭看了眼胡陽陽，差點嚇出心臟病來。她全臉涂成了藍色，穿著件暴露的裙子。

    “阿凡達？”

    “不瞞你說，我們社團也報名了此次迎新晚會?！焙栮柹衩刭赓獾卣f，“我待會去排練?！?/br>
    “你們社團？”江寒隱隱約約記得，胡陽陽的社團是神秘物種研究協會。這也能有……表演？！

    “外星人走秀?！焙栮査α怂ψ约喊⒎策_的尾巴，“是不是牛逼爆了?！?/br>
    “……”江寒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胡陽陽。

    “老江，千萬不要看低我們社團”胡陽陽同學嚴肅地說，“我們社長大人也拉到了贊助的，走秀推廣產品有錢拿?！?/br>
    “對了，還有個萊亞公主沒人演，你要不要試一試”她頓了頓，“給你個機會和我們社長，最帥天行者盧克一起走秀?！?/br>
    江寒毫無反應：“別鬧?！?/br>
    胡陽陽扁扁嘴，斜睨了眼桌子：“老江，電話?！?/br>
    江寒看了眼屏幕，心驀地一沉。

    景老師。

    “景老師?！彼吐晢玖司?。

    “小寒，十一回來么？”那頭，一個溫婉的女聲。

    “不……”江寒頓了一秒，“我回來的?！?/br>
    “太好了?！本袄蠋煹恼Z調帶著興奮，“我正好有個好消息告訴你?！?/br>
    “好?！?/br>
    停了幾秒，她又開口：“景老師，還有件事?！彼氲搅艘?，要不要現在告訴景老師？

    “怎么了？”

    “沒什么，十一回家說?！苯肓讼?，還是回。

    “小寒，注意身體?！?/br>
    “景老師，你也是?！?/br>
    她們客客氣氣的打著電話，像是多年不見、已然陌生的朋友。

    掛了電話，江寒捧著《大學生戀愛和性.健康》走出門，臨走前，胡陽陽這個小傻缺還揮了揮爪子：“老江，改主意記得通知我，有贊助費拿哦?！?/br>
    江寒繼續一臉關愛智障兒童地對著胡陽陽：“嗯?！?/br>
    晚上，照例是通識課。她前腳踏進辦公室，后腳，她親愛的課代表就敲響了辦公室的門：“江老師？”

    江寒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模型在那里，多媒體鑰匙在水池邊?！?/br>
    全程，她沒有看顧野。

    顧野抱著模型：“江老師，郵件收到了么？”

    江寒敷衍地點了點頭：“找個時間，篩選一下?！?/br>
    顧野看著江寒故作鎮定的臉，不禁唇角上揚。

    “江老師，那我走了?！彼嗳嘟念^。

    江寒一臉錯愕的抬頭，看見顧野朝她眨了眨眼。

    該死，居然還有點小帥。

    晚上的課，她讓學生寫一寫自己心目中戀愛的樣子。漢子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算作平時分，請大家認真對待?！苯现X袋，“不要隨便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