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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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不知他想到了些什么,墨眸底光華流轉,抬眸看向對面一身絳紅衣衫的人,道:“十殿下有傷在身,可飲得酒?” 夙丹宸想起相府門前的事,一臉關懷地看向夙棲止。 “對啊十皇弟,我剛才輕輕拍你一掌,你都咳得這樣厲害,想必傷勢不輕,怎么能同我喝酒?!?/br> “無妨,區區小傷,何足掛齒?!?/br> 夙棲止笑道,紙扇輕打,一副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不知殿下傷從何來?!?/br> 蘭子卿突然問道。 夙棲止答道:“小王與國師在楚州遇襲,小王一時不備,受了那襲擊者一劍?!?/br> “殿下遇襲是何時發生的事?” 夙棲止拿紙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大概是十天前?!?/br> 十天前…… 按路途馬程,正好是應玄抵達的時候。 應玄一到,太子殿下便遇襲…… 未免太巧。 蘭子卿端起茶,用茶盞掩了深思的容顏。 “蘭相,有何不妥?” 夙棲止被他這樣追問,心里漸漸起疑。 夙丹宸同樣疑惑地看著蘭子卿。 蘭子卿松開眉頭,放下茶盞,笑道:“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竟公然襲擊殿下與國師,不知殿下可有抓到那名襲擊者?” 夙棲止提起來,一副惋惜的模樣,“那襲擊者打不過國師,便潛入深林再也不見蹤跡,可憐小王白白受了他一劍?!?/br> “奇怪,好端端的怎么會有人來襲擊十皇弟和國師?!?/br> 夙丹宸皺起英眉。 夙棲止作為“被襲”者,反而云淡風輕的模樣,翩翩打轉紙扇,甚是瀟灑不羈。 “聽說楚州多強寇,說不定是哪個不長眼的草莽做得,我離開楚州之前,已經下令命當地官兵清繳草寇?!?/br> 不對。 普通草莽身上,怎么會有天下城的令牌。 襲擊者若不是天下城的人,便是有人存心栽贓嫁禍給天下城。 這樣做……目的何在? 種種謎團,就像一團亂糟糟的毛線球,叫人理不出頭緒。 罷了,此事太子自會著人去查,何必自尋煩惱。 蘭子卿拋下心中疑慮,恢復成淡泊清雅的姿容,在旁靜靜聽他二人言笑晏晏。 這一會兒功夫,夙丹宸與夙棲止已經從楚州遇襲一事談到了地方風土人情,他二人由于性情相近,在眾多兄弟中關系最為親厚,如今闊別數月,自然有許多敘舊的話要說。 夙丹宸聽夙棲止講起地方奇聞異事,一雙桃花眼晶晶發亮。 蘭子卿便在一旁,輕柔地注視他,目光里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似水柔情。 不知不覺,金烏西墜,梅林里光線漸漸暗下。 夙棲止“唰”地一聲合起紙扇,笑道:“小王叨擾丞相良久,先行告辭?!?/br> “十殿下慢走?!?/br> 蘭子卿起身恭送。 夙棲止臨走前,沖夙丹宸眨了眨細鳳眼,夙丹宸先是不解,后面反應過來,忙說:“十皇弟,我送你?!?/br> 追之前不忘看一眼蘭子卿,見他輕輕頷首后,方高興地追了出去。 蘭子卿在身后,寵溺而又無奈地勾了勾唇。 夙丹宸在梅林徑口處追上夙棲止。 “十皇弟,你特意叫我出來,是不是有話同我說?!?/br> 夙棲止彎了彎細鳳眼,“不滿皇兄,小弟確有一事相求?!?/br> 夙丹宸一臉爽快道:“你我是兄弟,說求便見外了,有什么事你盡管說,我一定為十皇弟你辦到?!?/br>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這次酒宴,我想邀請一個人參宴?!?/br> “邀人參宴?這有何難,十皇弟你寫一封請柬便是?!?/br> 這樣的小事,哪里值得一提? 夙丹宸不解地望著他。 夙棲止“哈哈”一笑,“皇兄有所不知,這個人我必是請不來,只好勞煩皇兄代為一邀?!?/br> 夙丹宸聽他這樣一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十皇弟……說得是國師?” “正是?!?/br> 夙丹宸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問道:“十皇弟,你同國師……?” 夙棲止挑了挑細鳳眼,容顏黯淡下來,嘆道:“襄王有夢,神女無心?!?/br> 他這副悵然低落的模樣,叫夙丹宸瞧在眼里,好不難過,當即一拍胸膛,答應下來。 “十皇弟,你放心,我一定為你請來國師?!?/br> “如此便多謝三皇兄?!?/br> 一個轉眼,夙棲止又恢復成輕佻紈绔的模樣,哪里還有什么悵然低落。 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又笑道:“三皇兄,你還得再答應我一件事?!?/br> 夙丹宸點頭。 “我方才求皇兄之事,皇兄萬不能告訴蘭相?!?/br> “這是為何?” 夙丹宸一頭霧水。 他還打算叫子卿幫忙去請國師。 子卿這樣聰明,一定有辦法請來國師。 夙棲止笑瞇起細鳳眼,“何必叫蘭相笑話” 夙丹宸聽了,哭笑不得。 “十皇弟一向不拘小節,今日怎么害起臊來……好吧,那我便答應你?!?/br> “多謝皇兄?!?/br> 夙棲止拱手向他深深作了一揖,惹得夙丹宸忙一臉驚嚇地去扶,“十皇弟,你怎么給我行這么大的禮?!?/br> 看清他戲笑的面容后,方知自己又是被他戲弄了。 “十皇弟,你又捉弄我?!?/br> 夙丹宸惱道。 夙棲止笑著在一旁賠禮。 他與夙丹宸從小一起長大,最愛做的事情便是逗弄他這位天真單純的皇兄,偏偏夙丹宸生性溫柔多情,只要他一露出委屈可憐的模樣,夙丹宸便自動忘記了被他捉弄時的羞惱,最后反去安慰他。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夙棲止三言兩語,便輕輕松松討得夙丹宸的原諒。 這件事后,夙棲止出府而去,夙丹宸轉身往梅林深處走去。 蘭子卿淡雅地在亭中喝茶,聽到細微的腳步聲,保持著喝茶的姿勢,頭也不抬地問:“十皇子同殿下說了些什么?” 夙丹宸噎住,想起夙棲止的話,果真對宴請國師一事守口如瓶,只說:“沒有什么,我就是去送一送他?!?/br> 蘭子卿點點頭,倒也不再追問。 夙丹宸瞧出他神色有異,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低低問道:“子卿,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br> “臣為何要生殿下的氣?!?/br> 蘭子卿反問,容色凜淡。 夙丹宸窘道:“我在十皇弟面前說……與你只是朋友,一定讓你傷心了……” 蘭子卿輕嘆了口氣,伸手撫上他羞窘的面容,道:“與男子交往,這般叫殿下難以啟齒?” “不是的……我……我……” 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蘭子卿見他這副模樣,心里明白幾分,卻是不忍再為難他。 放松身體,靠在身后溫暖得叫人貪戀的懷抱中,柔聲道:“殿下不愿在人前承認你我二人的關系,亦無不可?!?/br> 夙丹宸感動又愧疚地將人抱得更緊,像大犬一般蹭著他潔白如玉的脖頸。 “子卿,你總是這樣好……” 蘭子卿唇邊勾出一個柔軟的弧度,目光 盈盈地注視他,“傻瓜?!?/br> 如此也好。 他二人關系的確不應叫外人知曉。 若是被太子知道…… 蘭子卿心口猛地一跳,濃烈的不安在胸腔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