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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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呀,您這是怎么了?!?/br> 隨后趕來的小廝阿歡,見此情景,哭著跪倒在夙丹宸身旁。 他這哭爹喊娘的架勢,直叫弄不清楚狀況的路人誤以為這位公子醉死溫柔鄉了。 那抹青影掀簾入轎,在彎身的那一刻停住,動了動唇。 紫金官轎悠然離去,冷然如水的聲音依稀散在空氣中。 “他無礙,送他回府?!?/br> 王府中的老管家見夙丹宸被人抬著回來,又驚又慌,上一次小主子被人抬著回來時,人還是醒著的,怎么這次一點生息也無。 忙喚來府中一直將養著的大夫,一番望聞問切后,大夫拍著胸脯,再三保證殿下只是喝多了酒,睡死過去了,并無大礙。 馮泊方長長舒了口氣,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一面囑咐大夫寫個醒酒的方子,一面冷著面孔,揪著阿歡的耳朵往外走去。 “哎呦,疼疼?!?/br> 阿歡揉了揉被擰得通紅的耳朵,瞅著馮泊不善的面色,小心翼翼道:“老管家怎么生這么大的氣,殿下這不是沒事嘛?!?/br> “我問你,殿下去地方的那幾日究竟發生了什么,怎么殿下一個人先跑了回來?!?/br> 小主子回來后,日日的借酒消愁,馮泊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阿歡仔細回想了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緣故。 那一日殿下和蘭相已經收拾行裝上了路,走了兩里路,被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截住,說是梨酒縣縣令遭人陷害,望蘭相前去搭救。蘭相問完了前因后果,責令一隊士兵快馬趕至昀楚,押解一個歡場的鴇娘來梨酒,他依稀記得,是萬花樓中的鴇娘。吩咐完后,蘭相方掉頭趕回。 因殿下傷勢未愈,便先回了官驛等候。 殿下那時左等等不來,右等等不來,等得急了,便同自己玩笑說非要蘭相請一桌宴才行。再過了一炷香,蘭相總算是審完案子回到驛站,出現時面色有些古怪。 緊接著,殿下和蘭相同進驛內去了,自己則在外面重新打點行裝。 誰知隔了一會,殿下臉色倉惶匆匆逃竄出,那腳步快的,仿佛后面有惡鬼追著似的,自己還來不及問,殿下便已經奪馬飛奔去了。 自己連忙進驛站告知蘭相,一進去,便見蘭相跌坐在梨花樹下,唇邊盡是鮮血,連青衣袍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眼中冰冷至極,唇邊卻彎彎笑起 那模樣,倒真有幾分像惡鬼。 阿歡回想起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馮泊聽完,難得的沉默,也不再為難阿歡,只叫他去煎一煎大夫寫的醒酒藥。 阿歡望著那抹蒼老的背影,摸了摸頭。 自己這個親歷者,尚且弄不明白殿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馮泊只聽自己三言兩語,難道便弄清了真相? 怎么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阿歡決定先去煎藥要緊。 煎好藥后,一直放在爐灶上溫著,阿歡幾次進房看夙丹宸醒來沒有,后者始終雷打不動的呼呼大睡。 阿歡近前幾步,望著那張熟睡的俊顏,嘆了口氣。 自己的主子真是好命,母妃是當今最得寵的皇貴妃,外祖又是顯赫的司馬一族,說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也不為過。 這樣的身家背景,養出來的不該是驕縱跋扈的惡毒少爺嗎? 偏偏自家主子,心思最單純不過,人也善良,自己的一條命還是他救得那。 還會一身武藝,主子的弓箭射的可準了。 硬要說缺點的話…… 風流算不算? 主子生來多情,對誰都好,好的過分,尤其是美人。 主子潯陽第一風流子的名頭,不就是這么傳出來的。 明明那十皇子才是真正的風流,左擁右抱,新歡舊愛。 自己跟了主子五六年,怎么會不明白主子只是太過于憐香惜玉,其實心里根本就不愛她們,說不準壓根就沒動過那些美人一根手指。 不過主子對蘭相的態度,連他也捉摸不透,說成是一慣的秉性,似乎也不對,還沒見主子對哪個美人這般好。 便是含煙姑娘也不曾得到主子這般的用心。 三番兩次為蘭相受傷喝酒不說,還拖著傷不遠千里追到梨酒。 這分明,就是情人之間會做的事情。 第24章 美人如斯 “愣著做什么?!?/br> 夙丹宸昏昏沉沉的轉醒,咧著牙“嘶”了一聲,只覺頭疼的厲害。 “殿下,您終于醒了?!?/br> 阿歡忙撲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著夙丹宸坐起,又在他背后墊了一個枕頭,方便他靠著。 “本王怎么在這里,本王記得本王在尋歡樓喝酒來著?!?/br> 夙丹宸腦門上一陣一陣的疼,抬手一摸,摸到額前一塊高鼓的包,一碰便疼。他“呀”了一聲,“本王腦袋上怎么起了這么大的包?” 阿歡癟癟嘴,“殿下,奴才看見您時,您就已經這樣了,醉倒在尋歡樓的門口,嚇了奴才一大跳?!?/br> “還是蘭相吩咐奴才送您回府的?!?/br> “子卿?” 夙丹宸一愣,繼而掀被下床,“快備馬,本王要去一趟相府?!?/br> “殿下,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去?”阿歡望著站都有些站不穩的夙丹宸,勸道:“再說您酒后剛醒,怎么騎得了馬,還是先歇一歇吧?!?/br> 夙丹宸一腔話憋在心里,哪里等得了,他見阿歡沒有動作,便自己胡亂穿好衣服,徑直往門外跑去。 “殿下等一等,先喝了醒酒湯……” 話剛說到一半,那抹藍影已消失無蹤,緊接著府外傳來一聲駿馬嘶鳴,馬蹄陣陣。 阿歡苦著臉,跟著走出房門。 殿下還是這樣,認定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夙丹宸一時腦子發熱,一口氣策馬狂奔了三條街,相府前的石獅隱隱可望,他經冷風一吹,頭腦清醒許多,心中便立時躊躇不安起來,放慢了馬蹄,一步一步地踱。 難道,真的要去和子卿道歉? 子卿,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叫你誤會。 夙丹宸想了想,終究覺得不妥。 可是,又有哪里不妥? 原本就是自己的言行太曖昧,才會叫子卿喜歡上自己,自己是該好好的向子卿道歉一番。 夙丹宸轉念一想,眉目黯下。 子卿一定會以為自己在戲弄他。 明明不是這樣的,自己是真心想對他好,不由自主的想對他好。 想和他做朋友,做兄弟。 但是子卿……想和自己做情人。 夙丹宸苦笑著搖搖頭。 自己對子卿是朋友之情,兄弟之義,卻無……情人之愛。 如此想著,不知不覺白馬已踱到相府門口。 夙丹宸坐在馬上,望著相府門口懸掛著的燈籠猶豫不決,突然“吱呀”一聲,朱門開了一條縫隙,縫隙越開越大,從里一前一后走出兩位年輕的公子。 “丞相留步,下官告辭?!?/br> “李大人慢走?!?/br> 夜色深重,李簡書低眸往外走了幾步, 突然撞上一堵厚實溫軟的墻。 抬眸看去,竟是一匹膘肥體壯的白馬。 馬上,一雙桃花眼亮得出奇。 “臣參見三殿下?!?/br> 李簡書借著月光,辨認出馬上之人,慌忙跪下行禮。 蘭子卿聽到動靜,走下臺階,跟著作揖行禮。 “參見殿下?!?/br> 聲音冷然如水。 夙丹宸眉目更黯,“免禮?!?/br> 他翻身下馬,“這么晚了,李大人怎么會在相府?!?/br> 李簡書身體一抖,這話音怎么這么冷,倒像是問責一般。 “臣與丞相商討一些事宜,故而逗留了晚些?!?/br> “李大人還有事嗎?” 桃花眼一挑,隱隱流露出天家氣勢。 李簡書心一顫,忙道臣告辭,也不管轎輦未至,逃也似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大人乃是臣請來的客人,到是殿下,不請自來,所為何故?!?/br> 待李簡書走后,蘭子卿方凜著眉目,淡淡開口。 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夙丹宸低下眼,小聲道:“子卿,我有話同你說?!?/br> 蘭子卿唇邊浮起一縷嘲:“臣與殿下之間,該說的話已經說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