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兩儀烏白著唇, 神色毫不作偽,回道:“我現在知道了?!?/br> “……”這話訓不下去了, 孟染氣道:“畫不了你就別畫啊, 把自己弄成這樣!” 兩儀伸出手來, 握住孟染擱在床沿上的手, 應道:“可是,阿染要用?!?/br> “…怪我咯?”結果這事最后還要怪自己?孟染覺得怎么這么氣呢! 又莫名覺得窩心。竟是連氣也生不起來了。 沒有誰該對誰無緣由的好,更何況他與兩儀本來只是萍水相逢。 “對了,”孟染忽然想起之前宋璽說得事情:“之前賣符筆給我們的那個女修, 你認識嗎?” 躺在床上的兩儀輕輕搖了搖頭。 “一點印象都沒有嗎?”孟染問。 兩儀還是搖頭,道:“沒有印象?!?/br> “符文都能想起來, 竟然……”對門人沒有印象嗎?還是說, 其實宋璽也沒有猜對? “那個女修怎么了?”聽著孟染的自言自語,兩儀有點疑惑地問道。 “你受傷, 那支符筆不會有問題吧?”孟染又擔心起別的事。 兩儀應道:“符筆沒問題?!?/br> 孟染正要繼續問話時,白秋云敲了敲門,在門外輕聲喊:“三師兄,倪飛的大師兄問你什么時候有空?!?/br> “馬上就來?!睉税浊镌?,原本要說什么,孟染竟然忘了。 瞪著兩儀看了好久沒有想起來,最后,孟染扯著毯子往兩儀臉上一蓋:“養你的傷吧?!闭f不清楚是什么心情的走了。 把毛毯扯下來的兩儀,看著已經朝著院外走去的孟染,默默地想了想,剛剛應該算是被關心了吧? 孟染其實很忙,神揚之妙舞的曲子還沒做,舞臺的式樣要根據最后定下來的曲子進行設計,服裝等也一樣,還都少不了孟染的指導。 兩儀受傷,擔心了一個晚上,妙手之舞都沒怎么停過??此堰^來,孟染才算放了心。 五音門的人昨天就已經到了,聽說是能幫人筑基的曲子,五音門差點連倪飛等人的師父也跟著一起過來。倪飛的大師兄戚禾淵已經煉氣大圓滿一年多了,卻一直沒能筑基。等了一個晚上,到底沒忍住,讓倪飛來催了。 接下來的幾天,孟染就在五音門等人的催促下,忙的連軸轉。當然,無論多忙,都還記得要給兩儀跳一曲妙手之舞。 到烏長柳帶著一串小蘿卜頭回來時,已經又過去了一個月,孟染的曲子基本定下來。戚禾淵也在多次的參與之下,感覺自己境界松動,似乎快要筑基了。五音門的人看孟染,簡直就像在看一個糖餑餑。 烏長柳帶著小蘿卜頭們回來,天舞門也就開始了此次演舞會的正式排練,經過差不多一個月的排練之后,終于進入了最后的彩排。 也是在最后的彩排中,戚禾淵終于一舉突破,進入筑基期。并在筑基之時,感悟天道,對天舞門神揚之妙舞的舞曲,進行了一次小的改動。五音門的眾人也因為戚禾淵的所悟,小境界都有所提升。 數月前一場天舞,讓天舞峰附近的靈峰,數人突破大小境界;數月后今日的又一曲天音,讓這些靈峰的人再次有所悟。當然,這些,目前天舞峰的諸人還毫無所覺。 根據這次的彩排,舞臺和服裝進行了最后一次的修正。 最后便是此次演舞會到底在哪里進行了。烏長柳通過魏憶曉聯系魏云哲,想借魏紫宗仙塔外的廣場,作為此次演舞會的場地。 當天,魏憶曉就收到了來自魏紫宗的鶴信:“父親說,仙塔外的廣場空著也是空著,我們想用就用,他會去打招呼的?!?/br> 萬事俱備,天舞門的一行人開始準備前往兩儀坊演舞。 及至此時,兩儀的傷勢已經痊愈。并主動對孟染說,上次是因為不太記得,摸索著繪符,才會身受重傷?,F在已經知道了,還可以再繪一次。 考慮到無論是宋璽,還是戚禾淵,都是對音樂有所了解,并且能從中直接有所悟的人,孟染覺得,屏蔽靈光的符文還是有必要的。若什么都能被看到,相應的,意境也就會差了許多,效果自然不甚理想了。 “不會受傷?”孟染還是確認了一遍。 兩儀答得很篤定:“不會,這次我已經知道要怎么做了?!?/br> 兩儀受傷,加上有五音門的人過來,此次奏樂并沒有讓兩儀參與。孟染覺得,所有人都在為演舞會忙碌的此時,讓兩儀什么都不做,也有些不太恰當,又是有益之事,便欣然應允了。 買符筆花去了一塊靈晶,也該用在刀刃上才對。 舞臺和服裝的原料這次也陸陸續續花掉了天舞門三塊靈晶。 總之是背水一戰,烏長柳甚至狠狠心,花了兩塊靈晶,通過仙盟往各派的掌門令發出了告知。 這則告知經過孟染的渲染,變得非常有吸引力。以宋璽筑基受天道感召為號,邀請仙盟諸派煉氣大圓滿的弟子共觀神揚之妙舞。當然,最后不會忘記說明此舞可助人筑基。 修行中人,即便對天舞門沒什么印象,對天道之事的說法,也要多多少少留心一些。 宋璽站在舞臺后方,看著未到午時,魏紫宗的廣場上已經烏壓壓的人影,有點緊張。人群中不僅除了煉氣期的各派弟子,筑基期修士也來了不少,甚至金丹期的修士也有十余人混雜人群之中。宋璽忍不住轉頭對身邊的烏長柳問道:“若屆時,演舞會并沒有這么好的效果,沒有人筑基,怎么辦?” 說實在話,烏長柳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且不說眼前就有戚禾淵這個實例,即便沒人筑基,小境界有所提升也是肯定的事。 當然,在宋璽這么一問之后,烏長柳自己也有些心里沒底了。畢竟,五音門到底是一個很特殊的音修門派。 看到烏長柳的眉頭皺起來,魏憶曉扯了扯烏長柳的衣袖。烏長柳轉頭,便看著小家伙勾了勾手指。等烏長柳蹲下身來與他平視,魏憶曉才開口道:“我與父親商量過了,就算不行,我也可以先問他借十二塊靈晶。不過,父親說,大概用不著?!?/br> 烏長柳聞言,忍不住露出笑容,“叮嘣”一聲一個彈指就落到了魏憶曉的額頭上:“你父親都對我們這么有信心,你自己怎么就這么沒有信心?” 魏憶曉撅嘴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對烏長柳反問道:“對啊,你自己怎么就這么沒有信心?” 站在旁邊的宋璽聞言,也是忍不住莞爾一笑,甚至走過來揉了揉魏憶曉的頭,才對烏長柳道:“是我多慮了?!币矊嵲诓辉撛谶@個時候問這種話,哪怕問話的對象是烏長柳。 未時一到,烏長柳便走上了舞臺??吹轿枧_上終于出現了人,魏紫宗的廣場上剛剛還嘈嘈切切的雜音瞬時一凈。 烏長柳見狀,露出了一個雍容地笑,感謝了眾人的到場后,便著重描述了宋璽筑基之事:“四月十八夜,我天舞峰上,明月懸正空,繁星蓋紫峰,掌門師姐受天道眷顧,成功筑基,并悟出天舞一曲……” 烏長柳說著話的同時,人群中有人開始互相密語傳音。 “師父,時間是對的,天象也對,應該就是他們?!?/br> “師姐,你猜對了,就是他們?!?/br> “果然是他們,只是這樣的因果,該怎么了結比較合適?” “師兄你是不是傻,干嘛一定要了結啊,交好不行嗎?” 一名結單修士身側的筑基大圓滿修士也問道:“他們不是說只對筑基有助益嗎?你確定你結丹和他們也有關系?” “哼,愛信不信?!鼻Ш缯嫒艘呀泴ι磉叺耐拥溃骸皽蕚鋵閹煹馁R儀送上去吧,記得唱諾?!?/br> 烏長柳說完話,正準備轉身離開舞臺,讓演舞會正式開始時,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忽然踏云而來,拱手為禮之后,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個禮盒,道:“玄光派梁天意,贈千燈傘一柄,謝天舞門協筑基之恩?!?/br> ?????? 烏長柳心里滿是問號,看著這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筑基修士,差點沒能維持住臉上的微笑。 烏長柳半晌未語,梁天意也不以為意,甚至面帶善意的笑了笑,將禮盒放在烏長柳身前的舞臺上,就踏云轉身而去。 烏長柳還沒想好要說什么,又一名體修踮腳一躍就上了舞臺:“斬龍獄管子貢,贈飛鳳紫金冠一頂,謝天舞門協筑基之恩?!?/br> 體修剛剛離開,一名筑基初期的女修踏劍而來,身姿婉然地飄落在臺上:“影月劍派刁太華,贈破山劍一柄,謝天舞門協筑基之恩?!?/br> “云煙谷柴松柏,贈碧落靈泉一壺,謝天舞門協筑基之恩?!?/br> “翠羽剎冷靈犀,贈玉頂靈鴉卵一顆,謝天舞門協筑基之恩?!?/br> 第42章 開始筑基了 “翠羽剎繆崢, 贈羽墨雕卵一顆,謝天舞門協筑基之恩?!?/br> “濕婆廟無心,贈避邪八瓶一套,謝天舞門協筑基之恩?!?/br> “濕婆廟無相, 贈迦藍卅箍一套,謝天舞門協筑基之恩?!?/br> “濕婆廟無斜,贈伏魔玄繩一捆,謝天舞門協筑基之恩?!?/br> 若說一開始還有人懷疑, 這是天舞門自己請的人來捧場,到翠羽剎和濕婆廟也送出重禮之時,這些懷疑聲就開始消失。 “翠羽剎的人可是出了名的孤高?!?/br> “濕婆廟也是常年不問世事, 而且還是無心無相那兩位?!?/br> “那無斜又是誰?” “無斜?這個名字聽起來也很熟的樣子!” 這時, 一名發著玄簪身著鶴紋衣的童子, 踩著一柄玉拂塵也登上了舞臺。童子不過煉氣初期, 這玉拂塵顯然是另有人控制:“千虹峰破妄真人,贈風雷鐲一對、赤羽軟劍一對、水蓮燈一盞、柳葉飛煙衣一套、大葉太歲鎮一對, 謝天舞門協結丹之恩?!?/br> 這些一聽就價值不菲的賀儀接二連三的報出來,大家就感覺到了些許的不同,到“結丹”兩個字從童子的嘴里說出來,人群中“嗡”一陣討論聲四起。 “結丹??!” “再大的面子也請不來結丹真人吧?” 烏長柳此時已經維持著微笑, 石化了。 舞臺后方的孟染等人也是一臉詫異:“結丹?” 之前還在擔心的宋璽,終于放下了心。 場下這般議論著時, 又有幾個門派的人送上了自己的賀儀。其他人則對這場演舞會開始期盼起來。 烏長柳看舞臺下終于又恢復了安靜, 也回過了神, 想了想,說什么都不好,干脆大袖一揮,將這些賀儀都收進了乾坤袋,直接宣布:“天舞門演舞會,現在開始。黑幕,起?!?/br> 一道黑色的暗光從天舞門的舞臺后方透出來,下一瞬,魏紫宗的整個廣場都陷入了黑暗。 有烏長柳示意在前,這次的黑暗并沒有引起什么恐慌。 黑暗中,舞臺方向傳來小孩子的腳步聲,隨即,黑暗中傳來了小孩子的詩詞朗誦聲:“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br> 舞臺上亮起一陣燈光,一群穿著麻布小褂和敞腿褲,赤著腳的孩子一步一頓的走上了舞臺。 隨著樂聲響起,小童們摸爬打滾或蹦跳著往四處散開,各自擺出勞動或玩耍之態。 燈光后的白色幕布上,飄過一個踩著云朵、衣袂飄飄的人影。玩耍著的孩子中,其中幾個目光被那一閃而逝的仙人吸引。 燈光開始慢慢暗去,四處玩耍的童子紛紛站起來,排好了隊形,一步一頓開始往來處消失:“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br> 朗誦聲消失,臺上還剩下兩男一女三名小童,白色的幕布上換成了一座高山,衣袂飄飄的仙人立在山頂。 三名幼童做出攀爬之態。仙人的身影逐漸變大,幼童做出跪拜姿態,拜在了仙人座下。 “槐陌~蟬聲~柳市風,驛樓~高倚~夕陽東。往來~千里~路長在,聚散~十年~人不同。但見~時光~流似箭,豈知~天道~曲如弓?!庇淄睦世数R聲中,那名仙人竟然露出了垂老之態,最終在白幕上化作了一抔黃土。 燈光暗去,幕布上,只有兩間草堂。 穿著玄御衣的孟染、白秋云和宋璽三人出現在舞臺上,隨著浩浩桑桑的曲聲,日出而舞日落而歇。往往是年長的女子先動,隨后兩人便跟著一起舞動。顯然是老者逝去之后,門中只剩下了三人,相依為命。 燈光再次暗去,臺上出現了一名金發的男子,斜倚在一張貴妃榻上,手中持著一本書卷,榻前雪白的地毯上,還跪坐著兩名穿著華麗的侍童,一人持扇,一人侍香。白色的幕布上,卻是一個婦人伏在織架上忙碌。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庇淄睦世收b詩聲中,兩列侍童牽著一件金色黑邊的長衣齊齊走出,并服侍榻上之人穿衣。隨后又兩列童子出,獻上了一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