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一個問一個,問到許遠齊的時候,景仁帝自然也笑著將視線轉移到許遠齊身上。只是剛一看到許遠齊的臉,他頓時就神色大變,竟是失態的上前一把抓住許遠齊的雙臂,聲音發顫的道:“阿、阿許!” 阿許? 阿許是誰? 許遠齊莫名其妙,忙伸手去推景仁帝,“閣下認錯人了,我并不認識您!” 景仁帝卻很激動,“阿許,對,你不是阿許!你是阿許的什么人,阿許呢,阿許也在這附近嗎?” 第70章 被搶奪身份的嫡子38 景仁帝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癲狂, 這讓許遠齊對他生出了幾分不喜, 他用力抽了抽手, 可因著景仁帝使了全力, 他一時間居然沒抽出來。 他不由冷了聲音,“我不認識什么阿許,也不認識你, 還請你放開我!” 景仁帝近乎貪婪的看著他的臉,喃喃道:“怎么會,你和阿許生得很像, 一樣的眉,一樣的眼。我不會認錯的,即使再過二十年,我也一樣不會認錯的?!?/br> 看出許遠齊的不悅, 陸景主動上前抓著景仁帝的手, 用力把他拉了下來, 而后就把許遠齊拽開護到身后。像是許遠齊是他的所有物般,他直接警告景仁帝:“我不管你是誰, 也不管那什么阿許是誰, 我只告訴你,許遠齊是我的人,你休想動他!” 話落,他拉了許遠齊就走。 陸豐看他一眼,也急忙跟上。 那先前被救下的小姑娘見狀也不敢再留下,猶豫了片刻后, 索性提著裙子也追了出去。 景仁帝卻面露狂喜,許遠齊,他姓許。 他是阿許的兒子嗎? 看想到這里,他的歡喜卻又好像被一桶涼水兜頭潑下來一般,頓時消失的干干凈凈。阿許居然有兒子了,還這么大了,是跟誰生的,是當年失蹤之后,她就立刻跟了別的男人嗎? 景仁帝叫來了先前跟隨著的太監,吩咐道:“快,去調查清楚,調查清楚那許遠齊的爹娘是誰,家是何處。另外還有方才那兩個年輕人,去看看他們都是哪家的兒子?!?/br> 直到景仁帝離開,樓下的蕭炎也罵罵咧咧被下人抬走,蕭湛才用力捏了捏二樓的欄桿。 陸然回過神,扭頭看他,“那許遠齊,難道是有什么來頭嗎?”許遠齊曾經拒絕過陸然,可拒絕過他之后卻和陸景在一起了,這于陸然而言,簡直是不可饒恕的。 蕭湛沒回話,只是叫來了貼身的侍從,吩咐道:“盯著父皇的人,務必要早一步調查出許遠齊的身份,若是他真的和父皇有什么相關,一定要提前告訴我?!?/br> 另一邊,陸景和許遠齊已經上了馬車,陸豐正要上馬車時,衣袍下擺卻忽然被人拉住了。 他一回頭,正好看見個臉兒圓圓的小姑娘。 “有事?”他方才雖然救了人,可卻并沒有注意去看被救下的人的容貌,所以這一會面上就露出了幾分不解。 小姑娘抿抿唇,鼓著勇氣一下子跪下了,“恩公,多謝恩公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無以為報,從此以后愿意跟隨恩公,做牛做馬伺候恩公,絕無怨言!” 陸豐皺眉:“我不缺牛不缺馬,也不需要你報恩?!?/br> 小姑娘見他這么說,面色頓時白了白,見他不是說假話,竟然真是要上馬車了,小姑娘忙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恩公!求求您收留我吧!”她說著,眼里已經慢慢泛起了淚花,“我、我今兒鬧出了這事,往后一品香我也待不下去了。而有那位公子在,怕是不止一品香,往后京城我都很可能待不下去了。公子,我會做飯會洗衣,求求您收留我吧!” 陸豐眉頭皺的更緊了,面上也露出了幾分不快。這沒頭沒腦冒出的小姑娘,難不成打了什么壞主意? 馬車里陸景卻覺得好笑,難不成陸豐英雄救美,這小姑娘看上他了?于是他掀開馬車簾子,對陸豐道:“大哥,既然這小姑娘無處可去,那就讓她跟著我們回去吧?!?/br> 原劇情里這小姑娘就是一筆帶過的人,既然沒什么危險性,而她似乎又很明顯想對陸豐以身相許,陸景自然要幫一把。畢竟他也不希望陸豐總把注意力放他身上,他和許遠齊接下來還有的麻煩,可沒心思總來應付陸豐。 “奴婢小魚,謝謝二少爺,謝謝二少爺!”小魚聽陸景喊陸豐為大哥,于是便稱呼他為二少爺,一面道謝一面連磕了幾個響頭。 陸豐厭煩的伸手拽起她,把她先提上了馬車。 馬車飛快跑起來后,陸豐終于把視線放到了許遠齊身上,“阿許是誰?今日那個人,你真的不認識?” 其實許遠齊心里已經有猜測了。 從小他就是個沒爹的人,問娘娘就要么生氣要么哭,始終是不肯說出真相。今日那男子論年紀,說是他爹并不過分,而那男子口口聲聲喊的阿許,又會不會是他娘呢? 只不管是不是,他都不想認! 他害得娘郁郁而終,害得他從小就被人罵野種,這樣的爹,不要也罷! “不認識?!彼曇舫脸?,回話時并沒看陸豐。 陸豐卻不信,他道:“他口口聲聲叫阿許,而你又正好姓許?!?/br> 許遠齊像是被觸到逆鱗一般,頓時惱火,“你什么意思?你對我不滿歸對我不滿,能不能不要涉及家人?我娘都已經去世多年了,你還要提他?!” 哪里是他提,分明是那中年男子提了。 陸豐也被他惹起怒火,只還不等他說話,陸景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行了大哥,別說了?!?/br> 陸豐像是炸毛的獅子一瞬間被安撫了一般,頓時偃旗息鼓,一點兒聲音都沒了。他低垂著眼睛,目光看著的卻是陸景的手,他的手指又細又長,而且居然很白,這么抓著他的手臂,似乎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 陸豐想著想著,連耳朵都詭異的紅了。 只許遠齊忙著生悶氣,陸景顧著許遠齊的情緒,只有那叫小魚的小姑娘發現了。她以為是陸景向著許遠齊,讓他這大哥的委屈了,所以生氣氣得臉和耳朵都紅了,頓時看向陸豐的眼里都帶上了幾分心疼。 到了陸家后陸豐第一個跳下車跑了,跟著陸景和許遠齊下來,小魚便只能跟著他們了。 陸景看許遠齊一路神色都不對,這會兒也顧不得小魚了,只叫來院子里的下人,囑咐著把小魚送給了江氏,其他的便沒再管了。 進了屋,陸景關了門,拉住了正要往臥室去的許遠齊。 “許表哥,你怎么了?”原劇情里許遠齊好像是沒什么掙扎就認了景仁帝的,按理說他應該是能接受這個父親才對,怎么今天遇到人后,他卻是這樣的反應呢? 許遠齊不想說。 那對于他來說,應該算是他身上的污點了。畢竟他娘從不肯說他爹是誰,村里人又總是說他是野種,而今天看著那中年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沒家室的。他看起來非富即貴,他若是有家室,那娘應該就只能算外室,自己也只是個外室子。 若是這樣,他在陸景面前就要更低一頭,他還有什么臉娶陸景? 他搖搖頭,道:“沒事,有些累而已?!?/br> 他們說是去一品香吃飯,可最后錢給出去了,飯菜都還沒上桌呢。陸景這會兒是有些餓的,他想許遠齊想來也是,沒有繼續問這問題,他輕聲道:“那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廚房做了送來?!?/br> 許遠齊哪里有胃口,只怕陸景擔心,于是隨意道:“我都行,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br> 陸景出了房門找人吩咐了,并沒有著急回房間,而是在院子里耽誤了好一會兒工夫才往回走。他如今身體已經練出來了,自然而然走路腳步聲便很輕,許遠齊也很可能是沒分心,于是居然讓陸景在門口聽到了他壓抑著的嗚咽聲。 陸景嚇了一大跳,直以為是耳朵出問題了。 他下意識就想推門進去,可是手都挨著門了,卻又停下了。方才許遠齊不肯說,這就證明他大概是不希望旁人知道的,目下他已經難過到想要哭的地步,他這么闖進去,會不會不大好。 可是不進去,卻根本受不了屋里傳來的聲音。 男人似乎極痛苦,嗚咽聲很低很低,還時有卡頓。 陸景聽了片刻,覺得心都被許遠齊弄得緊緊揪在一起,讓他痛得有些喘不過來氣了。他不愿再多想了,他不是旁人,他是許遠齊的愛人。在許遠齊難過的時候,他更應該做的,其實是陪著他,是想想看能不能幫助他! 陸景推門而入。 他闖入臥室的時候,正看到許遠齊已經快速抹了眼淚揉了臉,沖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吩咐好了嗎,這么快?!?/br> 陸景沒說話,他大步向前,站在床邊時將許遠齊拉過來,把他的頭緊緊抱在了懷里。許遠齊似乎想要掙扎,可陸景抱得極其緊,于是他掙扎了兩下便停止了動作。 兩日后,景仁帝得知了消息。 他滿臉驚喜的從龍椅上起身,“你說真的?許遠齊,他真是阿許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 跪在下首的是被打發去許遠齊家鄉探查情況的暗衛,他點點頭,恭敬的道:“回皇上的話,的確如此。許少爺的娘只有許少爺一個孩子,但卻沒有人見過許少爺的爹,并且當年許少爺的娘生下許少爺時,也并沒有成親?!?/br> 那就肯定了,肯定是他的兒子了! 是了,那許遠齊,眉毛眼睛的確是像阿許??墒悄峭ㄉ淼臍馀?,那身高,那高挺的鼻梁,卻是像他的!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兒子。 “那阿許人呢?你這次可有看到她,可有把她帶來了?”他往前疾走兩步,站在了暗衛面前。 暗衛不敢抬頭,只低聲道:“許少爺的娘,已經不在了?!?/br> 景仁帝面色的笑突然僵住。 不,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阿許比他小十歲!他今年才四十七,阿許怎么會不在了? 蕭湛這里,同樣得到了消息。 他萬萬沒想到許遠齊居然還有這么一重身份,他不僅是窮鄉僻壤出來的窮小子,他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嗎?他之前還阻止陸景和他在一起,現在許遠齊身份曝光,那陸景就算是想拒絕,也沒有機會拒絕了! 許遠齊,許遠齊! 一個村婦生出來的兒子,那村婦和他的母后搶男人,現在許遠齊又要來和他搶男人嗎? 蕭湛豁然起身,惱得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這事不能就這樣算了,還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打算,在父皇有什么決定之前,必須殺了許遠齊!” 第71章 被搶奪身份的嫡子39 那日, 陸景最后并未逼問許遠齊。 每個人都有過去, 每個人也都有對過去保持沉默的權力。盡管他們是伴侶, 但依然要給對方足夠的私人空間, 可以在他需要的時候陪伴,但卻不能逼迫他說出不愿說的事情。 其實陸景可以理解許遠齊的心情,一個從小就沒有父親, 和母親辛苦相依為命的人,在他心中不可能對父親沒有怨言的。尤其是家境窘迫,他母親為了供養他讀書, 在他很小的時候定然吃過許多苦受過許多委屈。而看他如今的年紀,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古代女人成親都較早的情況下,興許他母親還沒到四十就去世了。 好不容易養大兒子, 眼看著兒子就要金榜題名, 能供她過上好日子時, 她卻不在了,這應該是許遠齊一輩子心里都放不下的痛。 除此以外, 就是沒父親的孩子從小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不說古代, 便是陸景所在的現代社會,沒有父親的孩子也照樣會被指指點點,好似一個孩子就能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所以老天爺才懲罰他沒有父親一般。 不過許遠齊到底是這么多年都這么過來的,所以經過最初那天,第二天他就恢復了。似乎憋著勁的想要證明什么一般, 他愈發認真的看書,別說再出府,他連分給陸景的時間都少得可憐。 這晚陸景睜著眼睛等到快子時,終于等到許遠齊推門進來。 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從床上坐了起來,“你可算是回來了,趕緊去洗漱一下,早點來睡覺!” 快過年了,天越發的冷,許遠齊在門口跺了跺腳,又用力的搓了搓手,然后才走回床邊。迎著燭光瞧了瞧陸景仰著的臉,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臉頰,而后彎腰親了下,“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等我,早點睡?!?/br> “這么冷的天,你不回來我睡不著,擔心你?!标懢吧焓窒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