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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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公園里蒼勁的古柏樹下,溫言一個人坐在土坡上,雙臂環膝,用一種冷到絕望的目光,望著面前凄迷的夜風和暗潮涌動的湖面。 丁丁就被她埋在了身邊那個凸起的小土坡下,當她顫抖著雙手將它完全冷掉的身體放進去,將松軟的泥土一點點填滿的時候,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忽然離自己遠去了。 人生還剩下什么呢? 很多鏡頭快放般在眼前一幕幕掠過,母親溫潤的笑臉,她身上那件極為珍視的墨綠色旗袍,片場里時常聽到的熱烈掌聲和那些附在她臉上贊許的目光,也有顧珩曾經溫柔的眉目,嵐姨日漸蒼老的面容,丁丁討好的搖著尾巴往她懷里蹭,最后定格的卻是那個陽光燥熱的下午和母親血跡斑斑躺在地上的冰冷畫面。 她隱約感到臉上有些涼意,開始還傻傻的以為是微風拂過的冰涼觸感,后來才明白那是突然落下的眼淚。 慢慢地,從口袋里翻出一張名片,上面的字工整利落,借著月光,散發著淡淡的金色。 人不被逼上絕路,永遠不知道可以做出什么選擇。 溫言默默地在那個土坡上坐了一夜。直到夜色轉淡,冷白的月光逐漸隱去,然后太陽出來了,她將自己蒼白而干燥的手掌放在尚 有些濕潤氣息的泥土上,輕輕的說著:“丁丁,天亮了?!?/br> 她容色淡淡,嗓音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就像十分自然地叫醒在身邊睡著的朋友,就像它從未離去! 第二十五章 溫言走進大門的時候,嵐姨正從里面走出來,看她面容憔悴,身上的白襯衫凝固著一塊塊暗紅的血跡,登時嚇了一跳,急忙上前問道:“你這一晚上上哪去了?到底發生什么事?少爺在樓下坐了一宿,我問他,他什么也不說,急死我了?!?/br> 溫言搖搖頭,抬手想拍拍嵐姨的肩,卻突然頓住,有些出神的看看自己沾滿血痕和泥漬的手,慢慢的收了回來:“沒事?!?/br> 偌大的客廳里,顧珩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有些疲憊的閉著眼睛,仰著頭往后靠,手里夾著一支煙,快要燃到頭了,兩指間露出長長的一截發白的煙灰,茶幾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而他整個人像放空了一樣,一言不發的悶坐著。 溫言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然后開口,語氣堅定:“我要搬出顧家?!?/br> 顧珩緩緩張開眼睛,嗓音里帶著疲憊的沙?。骸澳阏f什么?” “我要搬出顧家?!睖匮缘貜?,“我找到了合適的工作,報酬豐厚,所以從前欠你的錢,我很快就能還給你?!?/br> 顧珩沉默片刻,然后按滅了手里的煙,慢慢的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向溫言,沉著而銳利的眼眸緊緊地盯住她:“什么樣的工作,報酬可以豐厚到讓你這樣大言不慚,你知道你欠了我多少錢,很快就能還給我?那是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 “五年?!睖匮蚤_口打斷顧珩,“五年之內,我一定全部還清?!?/br> 顧珩微微皺眉:“溫言,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一個演員?!睖匮云届o的答。 顧珩愣住,接著冷笑:“你不會是因為宋詞一句話,就真的覺得自己得天獨厚,適合走這條路吧?你知道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知道怎么才能做一個真正的演員,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和怎樣的代價,甚至需要多少運氣?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當然的要走這條路?你太天真了!” “或許吧,就算你說的都對,就算我什么都沒有,就算我自不量力,但我就是要嘗試一下,我不需要得到認可和喜歡,也不需要多好的名聲,就算有人罵我也沒關系,只需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賺到足夠的錢?!?/br> 顧珩眉頭凝得更深:“我不同意!” 溫言不以為意的笑:“你當然可以不同意,你有這個權利,但我已經決定了?!鳖D了頓,繼續道,“從你毀掉跟我的約定,從儼燃撞死丁丁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清楚,顧珩,當初你跟我的那個約定,是因為篤定我不可能還得了那么多錢,可是如果我能做到,我可以把錢如數的還給你,那么你是否跟儼燃結婚,就不重要了?!?/br> “那么顧氏呢?你也要撇的一干二凈嗎?跟sg的合作項目剛剛啟動,你走了,誰來完成?!?/br> “合作案我已經做好,sg的項目負責人也覺得沒有問題,策劃部的同事會繼續跟進,他們都是非常有經驗的業界精英,少爺大可不必擔心?!?/br> 顧珩默然半晌,最后幾乎是冷笑著說:“你就這么想擺脫我?” 她微微抬高了眼睛,和顧珩對視著,然后苦澀而冷漠地笑了:“對!” 回答的利落又干脆,毫不掩飾,毫不留情,顧珩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憑空而來的一只巨手陡然掐緊,連呼吸都困難,用力的閉上眼睛,沉默了大概一個世紀那么長,良久,才緩緩張開雙眼,沙啞道:“好,如你所愿!” 溫言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換上了干凈的衣服,然后開始著手收拾東西。 這些年在顧珩身邊,除了幫他打理日常大小事務,還要忙于顧氏集團的工作,她在顧氏是掛著職位的,顧珩給她的薪水不算低,她又比較節儉,除非必要,幾乎從來不買什么東西,幾年下來,也有一筆不小的積蓄,至少現在搬出去,租個合適的房子,暫時安定下來不成問題。 溫言的東西少之又少,只是一個不大的行李袋,就已經將她全部的東西盡數收納。 下樓的時候,顧珩已經不在那里,只有嵐姨一個人站在門口,搓著手踱來踱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溫言將行李袋背在肩上,走到嵐姨跟前,唇邊笑容淺淺:“嵐姨,我走了?!?/br> 嵐姨的眼圈刷的一下紅了,臉上掛著歉意和不舍:“怪我,都怪我,我這張嘴不嚴實,不知怎么就說出來了?!?/br> 溫言搖搖頭,握住了嵐姨枯瘦的手:“不怪你,其實這樣也好,從前怎么都下不了的決心,現在想想反倒沒那么難,只不過,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鳖D了頓,“也照顧好少爺!” 嵐姨抿著嘴角,忍不住心里泛酸:“其實,你也是舍不得少爺的,對吧?” 溫言沉默良久,沒有回答,只是用力的握了下嵐姨的手,低低道:“我走了!” “溫言?!睄挂探凶∷?,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其實你在顧家這么多年,日子并不都是難過的,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少爺他對你很好,我不知道你們怎么會變得現在這樣,但至少你在這個家是開心過的,對不對?” 溫言沒答,腳步卻微微頓住。 “如果我說的沒錯,如果你也開心過,那么不管你去到哪里,以后都想著回來看看吧!” 溫言靜默良久,微微偏頭,余光里看了嵐姨一眼,沒回答,終于還是邁了出去。 嵐姨感到心口一窒,氣息不穩的咳了起來,然后傷感的在門口站了半晌,嘆著氣上了樓,走到顧珩門前敲了兩下,沒有聽到回應,她就自顧推開門走了進去。 顧珩筆直的身軀靜靜的站在窗前,眼睛望著窗外。 嵐姨走過去,隨著他的視線一同往外看:“她走了?!?/br> 顧珩不動,嗓音淡淡的:“我知道?!?/br> “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br> 顧珩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我知道?!?/br> 嵐姨扭頭看了眼顧珩,“那天,溫言跟我說,她很感激你,謝謝你幫過她,但是少爺,她欠下的是錢,還的是情,不管怎么說,她為我們顧家做得足夠了!”嵐姨頓了下,想要再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卻哽在喉嚨里,久久不能發聲。 顧珩仍是定定望著窗外,望著那個人不顧而去的消瘦背影,好像望著一個遙不可及的陌生世界,眼神復雜而深刻,還有些看不清的莫測神色。 良久,他緩緩開口,嗓音有些干澀,帶著點落寞和輕微的凄惶:“她還的是情?連你也這樣認為?”顧珩啞然失笑,“聽說這世上最難掌握的,是一個人的心,你以為了解一個人,實際上,只是看懂了她的皮相,并沒有深入她的骨髓,看清她的真正面目。嵐姨,你看看她,連頭都沒回,走得多么瀟灑凜然,你總說我狠心,其實她溫言,才是最狠心的那個!” 事實證明顧珩的話一點都沒錯,溫言搬出去的大半個月里,一次都沒回來。 溫言搬出去后,在市郊租了一間不大的屋子,一室一廳,有些老舊,好在光線充足,簡單收拾一下,倒也溫馨。之后她通過厲叔叔的關系,見到了影視圈著名的大導演安明玉,安導今年已經年過六旬,不茍言笑,頭發稀疏卻扎了一個小辮,一臉的藝術家氣質,這個老人從影三十年,是拍動作電影的一把好手。他拍的所有電影幾乎都是叫好又叫座,捧紅的影星更是不計其數。 而近日正在火熱籌拍的大電影『將軍令』正是由他執導,這部電影投資過億,陣容強大,更不乏演技精湛的老戲骨與超人氣偶像明星共同搭檔,儼燃當初為了爭取這個片約,使出了渾身解數,為了配合檔期,甚至不惜推掉兩部電視劇。而這部電影目前仍有一個重要角色尚未敲定,因此仍未進入拍攝階段,厲叔叔與安導是多年的老朋友,這一回為了溫言親自上門,為她爭取這個角色。 然而安導對于這個身材瘦削,氣質冷淡,連表演都沒學過的小姑娘顯然并不看好,不愿意給自己的電影留下任何瑕疵,于是將她介紹給了一位正在籌拍新片的年輕的新晉導演陸巡,出乎意料的,這位年輕俊俏不按常理出牌,拍起戲來總愛劍走偏鋒的新人導演似乎對溫言格外感興趣,幾分鐘的談話里,簡單的問了她一些問題,大致了解了一下她對當下電影的理解和看法,以及對自己新戲中幾個靈魂人物的性格和心理剖析,溫言雖然沒上過專業課,可從小在母親身邊,耳濡目染,憑借著自己敏銳的觸覺和獨特的見解,不急不徐,說得頭頭是道,這位導演竟然十分滿意,直接敲定溫言作為他新戲的第二女主角。 連試鏡都省了,直接簽約,之后見了編劇,參加統籌拍攝計劃的會議,拿到劇本,一切迅速得連溫言自己都有點瞠目結舌。 到底是年輕導演,足夠有干勁也足夠熱情,演員全部敲定以后,很快就進入拍攝階段。 雖然已經進入九月,天氣還是熱得厲害,溫言坐在片場里一個陰涼角落的椅子上,看著剛剛拿到的通告單,微微皺眉。 溫言所飾演的厲秋娘是一個悲劇人物,從小被人撿來,跟其他孤兒一起在死亡峰被訓練成殺手,十四歲開始殺人,卻不知道為什么殺人,也不知道殺的是誰,她冷漠麻木,殺人奪命從不留情,偏偏對當紅男星magesasa所飾演的男主姜函之生出情愫,不惜為他背叛組織,最后更是為了救他,賠上死亡峰七條性命,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姜函之所愛其實另有他人……死亡峰上,她望著他可憐又歉意的眼神,終究不忍下手,卻猛然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刀**了自己的胸口,是緣是孽,以死作結…… 溫言揉了揉額心,抬起頭來,身邊正走過兩個有了些許名氣的女演員,她們斜眼看看她,笑著走過。 沒有經紀公司,沒有經紀人,甚至連個助理都沒有,她大概是這個劇組最怪異最奇葩的存在了。其實厲叔叔的意思,是安排她簽約一家不錯的經紀公司,甚至可以給她安排這個圈里最大牌的金牌經紀人,卻被溫言婉拒,因為不想欠更多的人情,也不想身邊有太多的人打轉,她只想一個人清清靜靜的,經紀人和藝人助理可以做的那些事,她都可以做,而且,未必做得不如他們好。 “jiejie~”耳邊突然響起一個高分貝的陌生男聲,溫言手一抖,通告單差點掉在地上。 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孩筆直地站在她面前,執拗而充滿企盼的眼神,有點嬰兒肥的臉頰,看到她望過來,抿起了嘴角,露出熱情甚至有點蠢萌的微笑。 溫言不解的看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對!”他的眼睛很大,笑起來的時候喜氣洋洋。 溫言被他逗樂了,放下通告單,然后一本正經的問道:“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呢?或者,我可以幫到你什么呢?”溫言的表情多少有點為難,“你看到了,我甚至連個助理都沒有……” “jiejie,我就是來給你做助理的?!?/br> 溫言愣?。骸斑??” 男孩立馬站得更加筆直,雙手緊緊的貼在了兩邊的褲線上,有些驕傲地揚起頭來,猶如詩朗誦般,聲音高亢字字飽滿:“我叫尹湛,今年二十一歲,金牛座,我擁有金牛的一切性格特點,勤勉,熱心,充滿活力,忠誠度百分百,我從小的志向就是做藝人助理,我的終極志向是做演藝界最厲害的金牌助理,jiejie你將是見證我走向成功的第一個人,真的,你太幸運了!” 溫言目瞪口呆! 這圓嘟嘟,自信又自大的家伙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這樣的大言不慚,又這樣的……可愛! 并且,他說的這樣凜然,信心滿滿壯志凌云,讓她覺得如果不成全他,不陪他一起見證成功,見證一個神奇而偉大的金牌助理如何應運而生,簡直都不好意思了! 認真的想了一下,溫言決定留下這個有趣的男孩,她的確需要一個幫手,并且他的活力和熱情,以及那種積極向上的姿態,讓她喜歡,甚至有點羨慕。 “好吧,尹湛,那你就給我做助理吧?!睖匮灶D了一下,又問,“不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尹湛嘴角一咧,笑的天真無邪:“其實,我不是特意來找你的,只不過那邊的人我都問遍了,沒人理我,我就來你這兒試試運氣?!?/br> “……”剛才說的話還能收回嗎?! “不過jiejie,你比她們有眼光?!币控Q起大拇指,一臉的贊許,“相信我,你一定會紅的?!?/br> 溫言淡淡的笑:“哦,那確實,我一定會紅的!” “jiejie你很有信心吶!” “嗯,因為我有你這個金牌助理?!?/br> 尹湛愣了一下,接著摸了摸頭,然后傻傻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溫言重新拿起通告單,然后看到陸巡笑意盈盈的走過來。 “怎么樣溫言,準備好了嗎?” “陸導,第一場戲不是打斗的場面嗎?怎么改成了……”溫言有些困惑的翻著劇本。 “剛剛跟編劇商量了一下,我覺得這樣表達比較好,就讓編劇臨時改了下?!?/br> “可我之前看劇本的時候,里面并沒有激情戲?!?/br> 陸巡頓了片刻,只給了四個字:“劇情需要?!?/br> 溫言微微擰眉,抬起目光,正要再說些什么,突然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黑色西褲黑色襯衫,袖子挽到了手肘,抬著頭大邁著步子,意氣風發的朝這邊走來。 陸巡看著溫言略顯冷淡的表情和明顯的欲言又止,不禁問道:“溫言你有什么問題嗎?” 片刻的停頓,溫言合上劇本:“沒有!” 第二十六章 顧珩走過來的時候,陸巡正好轉身,看到顧珩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哈,今天吹得什么風,居然把你吹到我這里來,顧大少爺,怎么這么有閑情逸致?!?/br> 顧珩下意識地瞟了溫言一眼,然后意味深長的笑:“這部電影,我也做了投資,所以總要知道這么多錢花出去,電影被你拍成了什么鬼樣,我的錢花得值不值得?!闭f著四下望了望,漫不經心道,“給我找把椅子來,我坐在這里看你拍?!?/br> 陸巡還沒說話,尹湛十分積極地跳了出來,熱情的跟兩個人打了聲招呼然后自告奮勇道:“我去找?!本袜岬匾幌聸]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