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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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珩感到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下,心猛地往下沉,突然就無話可說了,連自欺欺人都不能。沈寂在他愣神的間隙伸出手去抱溫言,而他看著懷里的人被強硬抱走,沒有動作。 沈寂伸手搶人的時候十分粗暴,抱過溫言后動作卻極其的小心輕柔,生怕給她瘦弱的身體帶來一丁點的顫動。他接過溫言的一瞬,手不可避免的觸碰到了顧珩的手,他的手指十分冰冷,近乎麻木,在溫言被接過去之后,手臂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沒有收回,看起來空落落的。 沈寂陪著溫言去了醫院,劇務開始收拾現場,準備拍攝下一場戲。儼燃沒受傷,只是嗆了幾口水,也就沒去醫院,在房間里休息。 下午三四點的太陽正好,陽光穿過盎然的枝葉細細碎碎的灑了進來,屋子里一片金燦。 儼燃靠著床頭,隨手翻開一本雜志,而顧珩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側著頭,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 剛剛完全失去知覺,麻木到僵硬的身體和靈魂,這會兒才漸漸緩了過來。 良久,他沙啞問道:“怎么回事?” 儼燃放下雜志,看著顧珩輪廓清晰的側臉,說道:“游了一半,我的腿突然抽筋了?!?/br> 顧珩依舊看著窗外:“溫言為什么會溺水?” “是為了救我?!眱叭纪nD了下,露出不解的表情,“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在水里掙扎的時候,我看見她第一個跳下水,拼命的向我游過來,她把我從水里拉上來,又用身體把我托出水面,只是我沒想到她沒能上來?!?/br> 說到溫言的時候,儼燃的眼里透著一絲古怪,似不屑似嫌惡,仿佛又帶著點歉意,話卻十分誠懇。顧珩猛地回頭看她,心口像是被什么撕裂,一種陌生的空曠和冰冷一層一層地覆蓋上來,刺痛在每個神經末梢。良久,轉眼茫然的看著窗外,天空很高,很藍,白云浩渺,眼睛卻澀得厲害。 他抱著溫言往上游的時候,隱約感到她有些抗拒,無法理解,如果她還有意識,應該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拼命的活下來,如果意識全無,又為什么會抗拒? 除非不想活了,無論有沒有意識,無論醒著還是睡著,她對于活著這件事,已經感到疲倦,感到厭惡了。 那一刻,他突然感到害怕。 從來沒想過,會有失去溫言的那一天,更沒有想過,如果溫言死了,他會怎么樣? 喉嚨間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突然喘不上氣來,顧珩低下頭,用力的按住了眼睛。 儼燃靠著床頭,定定的看了顧珩好久,緩緩開口。 “今天,溫言問我什么時候結婚,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br> 顧珩長長的眼睫不自覺的動了一下,張開眼睛,看了過來。 顧珩的眼睛很黑,亮得剔透,儼燃看著那雙眼睛,坐直了身體,白皙的手搭上他冰冷的手腕,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剛剛溺水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要死了,腦子里一下子浮現很多東西,好像看見了你的臉,我突然就不怕了,只是覺得有點遺憾,顧珩,我也想知道,你有沒有想過跟我結婚?” 顧珩看著那雙企盼的眼,沒有說話。接著開始了長時間的沉默,時間慢慢的過去,房間里靜得出奇,就在儼燃以為顧珩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嘴唇動了動,一點點掙開了她的手,又在她詫然的一瞬反手握住她,眼神平靜而慎重。 那明明是個溫暖又讓人安心的動作,儼燃卻感到喉嚨一陣發緊,好像有什么東西正慢慢的,充滿企圖的攀爬上后背,直叫她脊骨發麻,無所適從。她抓著顧珩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卻在他嘴唇張開的一瞬心臟驟然收縮,倏地打斷了他:“算了?!?/br> 緊繃生硬的兩個字,在骨子里與另一個自己狠狠廝磨后,終于還是說出來。 驕傲如儼燃,自負如儼燃,也有她無法承受和面對的東西。 她松開他的手,身體順著床頭深深的陷下去,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像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不重要,反正我還年輕,本來也沒打算這么早結婚?!?/br> 房間里再一次靜了下來。 叮的一聲,儼燃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一下。 伸手拿過,是自動跳出的一則微博熱點。 #儼然拍戲過程中不慎溺水,女助理舍命相救。#下面十分形象的附上了四張照片。 分別是儼燃狼狽的爬上岸;儼燃坐在岸邊,披頭散發劇烈咳嗽;儼燃回頭指著水面,眼睛通紅,面露驚恐;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從水里走上來。 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就被刷成話題,點贊人數過萬,下面開始了熱烈的轉發和評論。 “最后一張……” “上回落馬,這回落水,流年不利?!?/br> “炒作,鑒定完畢?!?/br> “最后一張是顧珩?臥槽,終于現真身,儼燃好眼光?!?/br> “樓上眼瞎,最后一張不是儼燃?!?/br> “草~你~媽,我沒說那個女人是儼燃?!?/br> “別吵,最后一張不是儼燃?!?/br> “儼燃丑爆?!?/br> “儼燃花瓶,活該溺水?!?/br> “嘴巴毒的死全家?!?/br> “我會說,女助理才是真愛嗎?” “最后一張是什么鬼??。?!” 儼燃看了會兒,突然發出一聲輕蔑的笑,不是對自己的可憐,而更像是對這個世界的無聲嘲諷。接著纖細的十指在手機屏幕上迅速的跳動,一則微博就發了出去。 短短的一行字,簡單又驕傲:“我很好,一直很好,感謝關心?!?/br> 顧珩像是知道她在做什么,將她的手機搶過來放在一旁,淡淡道:“別看了?!?/br> 儼燃看著他,有些不屑的挑起一雙濃眉:“怎么?你怕我被這些無聊的人打倒?告訴你,這世上誰都有可能被打倒,我儼燃不會,這世上誰都有可能失敗,我儼燃不會,我每天都告訴自己我的目標是什么,我該怎么實現,我比他們這些只懂得浪費時間嘲笑別人的人,更懂得堅持,這些人不會罵我一輩子,因為那也需要力氣,但我卻會為了自己的夢想堅持一輩子,只要堅持,現實會給我想要的一切,也會給這些嘲笑過我的人狠狠一巴掌?!?/br> 她的眼神篤信,目光清明,琥珀色的瞳孔閃著盈盈流光。剛剛的疲憊和頹然剎那一掃而空,這個女人突然滿血復活。 而此刻,充斥著酒精和蘇打水味道的病房里,一切悄無聲息。 第十五章 溫言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下山,云層里泛著暖暖的橘色光暈,樹葉在陽光下抖動,微風透過半敞的窗子輕輕吹拂著雪白的窗紗。 沈寂坐在病床旁的一把椅子上,一雙大手將溫言微涼的手整個裹在掌心,擰著眉頭,紅著眼睛看她動了動眼皮,緩緩張開眼睛。 “醒了?”他壓抑著嗓音,不敢大聲說話。 眼睛又澀又脹,看不清東西,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陽光刺眼,漸漸的,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立體起來,沈寂雋秀又頹唐的臉,四周雪白的墻,被子上灑下的斑駁光影,還有縈繞在鼻尖融合著草木氣息的風,一切都如此的清晰真實,避無可避,溫言清亮的眸光倏地一黯。 她沒死! 真的沒死?。?! 還能記起失去意識前的一刻,她是如此輕松,輕松到每一次呼吸都是那樣的暢快淋漓,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覺醒,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影像交錯,光怪陸離,可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都是甜的,甜到她想不顧一切的睡下去。她不清楚是什么叫醒了她,或許是窗外燙人的陽光,或許是沈寂柔情又帶著慌張的呼喚,或許是埋藏在她靈魂深處生猛的執念和渴望,是的,即使活得沉重又不堪,即使她總想放棄自己可能活下去的一線生機,終究,她還是像個普通人,在跌進無底深淵的時候本能的掙扎,本能的往上爬。死,是午夜夢回乍然驚醒后跌入的無邊黑暗,活著,亦是她作為一個人,不得不努力面對和承受的東西,哪怕這樣東西已經支離破碎。 見溫言不說話,沈寂急了,抓著她的手更加用力,聲音都在顫抖:“言言,你是不是醒了?你看看我,跟我說句話?!?/br> 溫言側頭看著他,點了點頭,想要張嘴說話,突然感到嗓子一陣緊繃,半個字也吐不出。 得到回應,沈寂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表情驀然松動,身體也跟著放松下來,他看著她蒼白的臉,和那雙漆黑卻充斥著血絲的眼睛,低聲說了句:“沒事就好?!?/br> 溫言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又轉了轉眼珠四處看看,沙啞道:“我在醫院?” “對?!?/br> “儼燃呢?” 胸口突然涌上窒悶,心里一下子堵得厲害,這個時候還有力氣擔心別人,她到底有沒把自己當回事?沈寂臉色鐵青,卻盡量放緩了口氣:“她好好的,顧珩看著呢,你不用為她cao心?!?/br> 似乎感到放心,溫言放松了身體往被子里縮了縮,有些疲倦的閉上眼睛,低低道:“她沒事就好?!?/br> 沈寂濃密的眉深深蹙起,根根凌厲,無比清晰地彰顯著此刻主人內心的憤懣不滿,這算什么?憑什么顧珩霸占著溫言,連他的女人也要霸占溫言,要她為他們奔走勞碌,甚至為他們拼命? 而溫言,為什么這樣遷就縱容,她到底欠了顧珩什么,要被他這樣侮辱,這樣糟蹋? 沈寂努力抑制著心里的悒悶和躁動,嗓音又沉又?。骸盀槭裁??” “因為她是顧珩愛的人?!睖匮缘穆曇艉茌p,卻沒有半點猶豫。 沈寂猛地站起,抑制不住身體里燥氣上涌,混合著guntang的熱流在胸腔恣意亂竄,整個人都要炸開,她是什么意思?這是什么鬼理由? 沈寂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正要說話,溫言下意識地側頭,將自己更深的埋進被子,仿佛不愿多說了:“我累了,想睡會?!?/br>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nongnong的倦意,閉眼休息的時候,眉頭也是緊鎖的。沈寂不得不壓抑著心里的怒火,拼命忍住把她從病床上拽起來的沖動,她那樣蒼白瘦弱,連呼吸聲都細不可聞,他剛剛抱她的時候,幾乎感受不到一點重量,整個人好像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輕飄飄的,這樣的她,他不忍心。 沈寂在椅子上重新坐下來。 “回去吧?!睖匮蚤]著眼睛,懶懶的說。 沈寂不動作,即使不說話,他也想看著她,哪怕只是多看一眼也好:“我在這里陪你?!?/br> 溫言抿著薄唇笑了笑:“可我想一個人?!?/br> 沈寂無奈地看著她,這話太傷人了,可他知道她的倔犟,從小就知道,并且,無論怎樣,他已經找到她,知道她還完好,隨時可以看見,即使是她并不快樂的樣子,然而路還那么長,他不著急。 沈寂離開之后,溫言沉沉的睡了,這一刻的她,太乏,太累,放空了腦袋什么都不想,只是睡覺。 夜漸漸深了,空氣中彌漫著夜里迷蒙的涼氣,雪白的窗紗被夜風吹得鼓蕩,不知從哪里突然響起一聲動靜,溫言驀地醒過來,濃黑的眼睛定定看著房間四周,可是除了風,再沒什么別的聲音。 抬起手,將手背輕輕搭在額頭上,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她覺得是自己的神經太過緊張,所以出現了幻聽。 醒了之后,再也睡不著,看了會兒天花板,又扭頭去看窗外,不知道幾點了,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見搖曳的樹影,月光如水,星星鉆石般鑲嵌在墨色的天幕上,寥寥的幾顆,剔透又凌厲,像極了誰的眼睛。 溫言躺在床上,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從夜色深沉看到晨曦初現,再到太陽升起,不覺得累,不覺得困,就是想清醒的看著。 天亮起來后,來醫院探病的人陸陸續續,走廊里有了些嘈雜的聲音。 沈寂一大早就來了,帶了些吃的給溫言,可溫言沒什么胃口,吃得很少,兩個人就在房間里聊了一會天,后來沈寂接了一通電話,不清楚什么事,只是掛了電話就匆匆走了。 大概七八點鐘,嵐姨來了。而溫言正靠著床頭,手里翻著一本書。 嵐姨提著一個餐盒,里面盛著幾碟青菜,白粥,還有她特意給溫言熬的骨湯。其實嵐姨也不知道溫言喜歡吃什么,溫言從來沒提過,家里準備飯菜的時候,通常都是依照顧珩的口味,只不過,顧珩也沒什么特殊喜好。 嵐姨一進門就狠狠瞪了溫言一眼,沒說話,氣呼呼的走到病床前,把餐盒啪的放在了病床上的小桌子上,顯然帶著火氣。 溫言沒敢說話,嵐姨擰著眉頭看她許久,沒好氣問:“餓不餓?” 溫言乖乖點頭:“有點餓?!?/br> 嵐姨哼了一聲,動手盛了碗湯遞給她,看著她笑著接過,又是覺得心疼,又是覺得可氣。 溫言知道嵐姨在氣什么,也不去問,只是微微笑著,用湯匙一口一口的喝著湯。 嵐姨在連續瞪了溫言好幾眼之后,終于忍不住開始碎碎念:“我都聽說了,溫言,你是傻瓜啊,儼燃掉進河里肯定有人去救的,你逞什么強啊,看看你現在,躺在這里連個探望的人都沒有,她卻好好的?!蓖A艘幌?,氣呼呼道,“少爺也是,知道她看你不順眼,還老把你往她跟前放,結果弄成這樣,少爺也不說來看看,儼燃那個禍頭子也不來,良心都讓狗吃了?!?/br> 溫言心里清楚,嵐姨罵得這么兇是氣儼燃,只是為了以示公平,順帶著把顧珩捎上了。 聽著嵐姨喋喋不休的怨罵,溫言不以為意的笑:“沒什么事,只是不小心碰了下頭,醫生說過兩天就能出院?!?/br> 嵐姨依舊氣呼呼的:“過兩天,哼……就你好欺負……” 溫言捧著湯碗輕笑:“有你護著,誰敢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