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第88章 like dying in the sun 飛機升至巡航高度, 舒楝戴上眼罩休息。 托高旻的福,她坐的是頭等艙,回程可以舒服睡一覺。 不過臨別前高旻的反應有點奇怪, 大聲叫住她,又什么都不說。 總不能大眼瞪小眼僵著, 她就開玩笑緩和氣氛,說, 又不是再也見不著了, 別弄得跟唱戲一樣,十八里相送,依依不舍。 結果高旻發火,責備她說話不知忌諱,“咱搭飛機能說點吉利話么”,直到她過安檢都板著臉。 鬧這么一出, 舒楝光顧著尷尬了, 也沒問他起先要跟自己說什么。 憑良心講, 高旻作為朋友,正經對她不賴, 本來她拿的行李不多, 直接拎著登機就行, 超重是因為高旻給她帶了不少東西,吃的用的,一多半是她前天逛街時看過一兩眼的小玩意,傍晚很多店打烊, 她也就過過眼癮,壓根沒想買,誰知,第二天,凡是她留意過的商品,都打包一樣不落地送到她跟前,不得不說,高旻太夠意思了! 等高旻回國吧,到時做東好好請他搓一頓,以表謝意。 然而“良心”并非時時刻刻都能發現,工作一忙,舒楝就把“好哥們”高旻拋到了腦后。 兩個月,她跟著一個水質調查科研小組跑遍了祖國各地,剛回來還沒喘氣兒,自由記者聯盟又有新活兒,項輝說吃得消就接任務,吃不消他就安排別人上。 舒楝想她也沒別的事,就答應了,反正一周后才出發,時間足夠休息。 從項輝的工作室出來,直接去幸福食堂吃午飯。 光棍生活總是格外容易打發……舒楝感慨,外帶了一杯摩卡,沿著觀光木棧道慢慢溜達,欣賞草長鶯飛的爛漫春光。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天氣好的讓人想賦詩一首。 舒楝沉浸在好心情當中,當她拐向馬路時,沒注意后面有部黑色車子悄悄跟著,直到一個急轉彎,擋在她前面。 車窗降下,開車的人探出頭,摘下墨鏡,嘴角勾起惡意的微笑,“喲,舒大記者,挺有閑情逸致,怎么樣,能賞臉跟我談談人生嗎?” 逆光中,舒楝好一會兒才看清,不禁驚訝,“古公子?” “不敢,我算哪門子的公子,我是監獄放出來的勞改犯”,古謹北咬牙切齒地說。 舒楝冷冷看他一眼,繞過車子,繼續往前走。 古謹北開著車不緊不慢地跟著她,“當初你走錢進的關系求著我辦事,我給她面子,不然就憑你,老子一早查你底細了,還能留你活蹦亂跳給老子找事兒?識相的話你他媽就趕快上車,我還能放錢進一馬,不然我連你帶她一塊收拾!” “你嚇唬誰呢,監獄蹲上癮了,還想二進宮?” “嚇唬你?哈哈,你好好看著!”,古謹北眼神兇狠,猛打方向盤,車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騎自行車經過的人閃躲不及,摔倒在路邊。 舒楝按住狂跳的心臟,大罵古謹北瘋子。 古謹北面目猙獰,“少他媽廢話,給老子上車!” 舒楝剛關車門,古謹北一腳油門,車子向前竄出去,巨大的慣性把舒楝甩向擋風玻璃,“砰”的一聲,撞紅了腦門。 車速超過100碼,舒楝拴上安全帶,緊緊貼著椅背,車子仍在加速,她能感覺到車身在抖動。 古謹北看她臉色發白,開心地大笑,他邊笑邊從儲物格中取出一瓶酒,用牙咬開蓋子,仰頭灌了一大口,“爽!” “我看你真瘋了!”,舒楝喃喃。 古謹北乜斜著眼,臉色陰鷙,“就因為你們搞事,老子什么都沒有了,以前給老子跪舔都不夠資格的人,現在也敢登鼻子上臉瞧不起老子!” “你搞搞清楚,是你違法在先,警察才抓你,搞砸的是你自己!”,舒楝忍下一陣陣的反胃,試圖和他講理。 “違法?”,古謹北扭臉大吼,“你他媽逗我吧,你知道一個城中村的頭頭怎么混成億萬富翁的,靠老實努力?這個城市當官的從上到下,有多少人權力尋租,你是記者比我清楚,有的人比我玩的大都他媽沒事,憑什么說我違法?我一沒蓋爛尾樓,二沒拖拆遷款,跟手段臟的那些人比,我就一善人!” “善人?你為了推老街項目,逼人跳河,居然有臉貼金!”,舒楝冷笑。 “我逼他?那慫貨為了多拿錢,自導自演了一出戲,以為把事搞大了我就能妥協”,古謹北嘿嘿笑,眼中閃著殘忍的光,“老天開眼,他自己跌進水里嗆死了,管我他媽什么事!” 怎么有這么無恥的人,舒楝氣得長舒了兩口氣才緩過來,“無論如何,法律認定你有責任,還有,你也別一個勁的為自己開脫,你問問隨便一個路人,誰不知道你父親有個外號叫‘古半城’。不僅當官,還蓋的一手好樓,征收城郊的農田,失去土地的農民哪個不問候你祖宗八代,千萬別裝無辜,馬路牙子上的狗都要笑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仕途兇險,棋差一招,我古謹北認栽。你還真以為是你的正義感發揮了作用?就你那領導,姓劉的小人,不照樣利用你為自己升官發財鋪路,不過他不用得意,偽君子遲早有現形的一天,上邊正在查他,不用我出手搞他,他也蹦噠不了幾天了。至于你——”,古謹北咧嘴,露出陰森的笑容,“就一傻逼,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樣吧,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就像一道傷口,猝不及防地被挑開,膿汁淋漓,這丑陋的傷疤紋在心口,時不時地惡心她一把。 舒楝攥緊的手指發白,強自平復情緒,冷靜地說:“違法亂紀的事我不做,你說什么都沒用!” 古謹北譏笑,“放心,我從不找白癡做有難度的事” “你能把酒瓶放下嗎?”,舒楝用商量的口吻說。 “怎么,怕死?”,古謹北說著又灌了一口,單手開車,“酒是好東西,只有喝醉了,我才能睡著覺,不然我老想著那些害我的狗崽子們,恨不得一個個全把他們收拾了!” 古謹北握著酒瓶的手神經質地顫抖,舒楝知道他多半是酒精依賴,腦子飛速轉動,她必須想轍兒從這部失控的車上下來。 她耐著性子問:“你讓我做什么?” “幫我把女兒要回來”,古謹北眼神黯了黯,“我老婆在我坐牢期間跟男人跑了,女兒也被她帶走了,我出來后幾次要求見女兒,她都不答應,你不是記者嗎,形象正面,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哄也好,騙也好,只要把我女兒帶出來就行!” “你結婚了?我記得你在夜店左擁右抱,當時我只覺得你風流,這么看來,你老婆跟人跑了也不是沒有原因” “你他媽閉嘴!”,古謹北額頭的青筋突突跳動,雙眼充血,模樣瘋狂,“那爛貨沒結婚時就跟男人不清不楚,要不是看在她替我生了女兒的份上,老子早踹了她,娶她是給她天大的面子!” 舒楝唾棄,“說的好像都是別人的錯” 車子停在一所國際幼兒園門前,古謹北盯著緊閉的大門,“我打聽過了,幼兒園今天下午休息,待會兒放學,你和我一塊去接我女兒,咱們得快,最好趕在我老婆來之前,老師要是唧唧歪歪,你就攔住她,我直接把孩子抱走!” “你這樣跟搶孩子有什么區別,孩子母親和老師報警怎么辦?”,舒楝覺得古謹北酒喝多了腦子有問題。 “區別?我是孩子父親,我見我女兒天經地義,警察也沒權利干涉我們父女團聚??傊?,少他媽廢話,一切聽我的,反正除了女兒,我已經一無所有,不在乎多拉幾個墊背的!”,古謹北的拳頭挾著風砸在舒楝面頰一側,椅背深深的凹陷下去,震的她耳朵嗡嗡響。 放學時間到了,大門徐徐打開,古謹北把舒楝從車上扯下來,他貼著舒楝的耳朵威脅,“放聰明點,你如果不按我說著辦,我可不保證不對你做點什么,一名記者成為社會熱點新聞的親歷者,你說是不是特別有意思?” 舒楝的心仿若浸入冰水,涼意漫過身體,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這里是幼兒園,安保并不嚴密,真要出事了,后果不堪設想。 她咬咬牙,“你不過是想見你女兒,別亂來!” “那要看你怎么表現了!” 舒楝盡量維持面部表情正常,和古謹北并肩向大門口去走,在旁人眼中他們就像一對接孩子的夫妻,無人懷疑。 拿著電棍的保安看到臉生的人循例盤問,“誒,等等,無關的人不能進幼兒園” 古謹北挑眉笑笑,“我姓古,我女兒古雨笙在精英三班,今天工作不忙,我特地來接她放學” 保安對各個班的孩子極熟悉,仔細想了想,精英三班的確有個小姑娘叫古雨笙,于是揮手放行。 古謹北在登記簿上簽名,負責的班主任看了好幾眼,“你是古雨笙的父親?” “要看身份證嗎?”,古謹北陰測測地說。 “很抱歉,現在陌生人拐帶孩子的事特別多,我必須問清楚,更何況,除了雨笙mama那邊的親人,我沒見過你們二位”,班主任堅持原則。 舒楝張嘴正要說話,被古謹北斜過來一眼警告。他冷哼,“那你一定沒盡責,再要么就是不夠細心,你實在不放心去查查我女兒的入園資料,看看她父親的名字是不是叫古謹北” 班主任估計沒見過這么橫的家長,憋著氣轉身,向教室內招手,“雨笙,拿好畫板過來,你爸爸接你來了” 小姑娘梳著丸子頭,從老師手中接過書包,仰頭看著古謹北,半晌兒才不相信地問:“爸爸,是你嗎?你怎么這么久才來看笙笙,mama說你不要我了!”,說著,小嘴一扁,哭了出來。 舒楝看到古謹北蹲下來,把女兒抱進懷里,下巴繃得緊緊的,極力抑制著什么。許久啞著嗓子說:“你mama騙你的,我保證再也不離開你,爸爸接你去吃好吃的” “吃完好吃的,能帶我去游樂場玩嗎?mama和佟叔叔都好忙的,他們說等小弟弟出生后,再帶我們一起去,可笙笙好想坐旋轉木馬”,小姑娘搖著古謹北的手撒嬌,“好不好嘛” “好,今天全聽笙笙的”,古謹北說話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戾色被舒楝捕捉到。 班主任一看古雨笙的父親貨真價實,也沒有再阻止的理由,她瞄了下陪在一旁的舒楝,猜測她和古謹北的關系,然后囑咐,“你最好和孩子mama打電話說一聲,免得她擔心” “好”,古謹北和顏悅色,一手抱女兒,一手拉上舒楝往外走,“你不用沖著老師使眼色,沒用,我是親爹,不是假冒的,帶自己孩子走合情合理。我就我女兒一個,她媽可不止她一個,所以,別多事!” 舒楝好言好語勸他,“像老師說的那樣,你同孩子mama好好協商,我相信只要是為了孩子好,她不會絕情到不讓你探視孩子的!” 古謹北像看傻瓜一樣看著舒楝,“你沒聽我女兒說嗎,她媽告訴她我不要她了,這他媽是人話嗎?況且,你認為我會讓自己女兒喊別的男人爸爸?” 小女孩無憂無慮地趴在父親肩膀,舒楝壓低聲音說:“你有前科,假如孩子mama要和你爭,你沒有半點勝算,你明白嗎?” 古謹北報以冷冷的諷笑,“你覺得人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會講道理嗎?” 他們剛走出校園門口就被一個臉色煞白的女人攔住,“古謹北,你把女兒還給我!” “mama”,小女兒快樂地大叫。 古謹北的視線落在她挺起的肚子上,嘴角抿了抿,“喬曉恬你想保住孽種的話就滾開,從今天起,女兒跟你沒關系了!” “你敢,我告訴你我老公停好車就過來,你少威脅我!” “你老公?叫的還挺親熱,當初你要什么我給你買什么,你叫我老公叫得特別起勁兒,要么等你姘頭來了,咱倆再重溫重溫,找找感覺,好讓那傻逼看清楚你是個什么貨色!”,古謹北帶著惡意貼著她耳朵說,“你在我身下可sao的很,你現在的男人知道么?這回又是未婚先孕貼上他的吧,你這招數屢試不爽,真叫我惡心!” 舒楝聽不到古謹北在說什么,她只看到叫喬曉恬的孕婦渾身發抖,眼神既恐懼又憤怒。 “我會報警的,你不能帶走我女兒” “有膽你試試” 古謹北和孩子的母親對峙,小女孩看看爸爸,又看看mama,不高興地撅起嘴巴。 “恬恬,出什么事了?”,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看到古謹北的一瞬,他慌亂的幾秒,佯作鎮定地打招呼,“謹北,你出來后怎么不聯系大伙,兄弟們等著為你擺席洗晦氣呢” “少來,別當我不知道,那起子在背后搞鬼的人,就數你佟偉踩我踩得最狠,我那搞砸的項目聽說你低價收購,賺了不少吧?” “謹北,你聽誰說的,一切都是誤會”,佟偉擋在喬曉恬前面,不自然地笑了笑。 “誤會?”,古謹北嘴角的嘲諷更濃了,“哈哈,我不跟你娘們唧唧地斗嘴,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撿我不要的破鞋穿?眼瞅著要當爹了,我勸你閃一邊去,不要管閑事!” “謹北,你說話放干凈點,趕緊把孩子放下,否則我報警了!”,佟偉握住喬曉恬的手,上前一步,去拉孩子。 “小姐,求你勸勸謹北,讓他把孩子還給我”,喬曉恬轉向舒楝求助。 雙方一扯一拽,小女孩尖叫,“mama,我好疼!” “你們把孩子放下,求你了,求你了,謹北,行行好,我錯了,放過孩子,也放過我,求求你!”,喬曉恬淚雨滂沱,拉住古謹北的胳膊,用力搖晃,企圖讓他改變主意。 舒楝也急了,“喂,你們再爭,孩子的胳膊就斷了!” 佟偉放手,后退一步,咧嘴笑了笑,“謹北,告訴你一件事,算我這個做兄弟的對你最后的仁慈,雨笙她不是你的女兒,你不介意替別人養孩子的話就帶她走吧!”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古謹北踉蹌,臉色平靜地可怕,“有種再給老子說一遍,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耍狠沒用”,佟偉微微一笑,“你娶恬恬之前我們就在一起了,如果我知道她懷孕,就算你們宣誓了,我也要把她搶回來,還有,早在你進號子之前,我們就復合了,所以誰先誰后,不用我解釋了吧?我是a型血,恬恬是o型血,笙笙和我血型一樣,而你是b型,我沒說錯吧?” 古謹北手臂收緊,小女孩在他懷里掙扎,“爸爸,我疼死了!” “古謹北,你理智點,他也許是在騙你!”,舒楝使勁掰他的胳膊,“你繼續用力,孩子就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