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說的話,竟是祁清越前不久才終于領悟到的。 他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對這個懂事到極致的孩子的心疼。 雖然吧,祁清越感覺自己沒什么本事,但是未來誰知道呢,他起碼可以養活章澤,說不定,某一天,還能把許愿罐都能玩弄在鼓掌之中。 今天是周三,距離之前開獎有三天,這三天,指不定章澤的小姨已經將彩票兌獎了,但也不一定,章澤說他小姨家是開大貨車的,家里有三個孩子,姨父總是不在家,小姨沒有上班,全職在家帶孩子。 家住在郊區,是個租的兩室一廳,由于平日里總是打罵小孩并且嘴上說話不好聽,和鄰里關系很不好。 祁清越一路上都在聽章澤給他講那家人的事情,找到了幾個重要的點,那就是在章澤父母出事前,小姨一家就已經找章澤父母每月都借錢,但是借錢從來不還,關系就在一年前就處于很不好的階段。 當時章澤這件事情上了當地的小新聞和報紙,也算是比較有關注度的,有慈善機構捐錢過來安置章澤,讓章澤去做檢查,因為父母都有的話,不能確定是孕前有還是孕后有,可能會母嬰傳播或者生活中接觸到傷口通過血液傳播。 章澤剛好才六七歲,這個年紀正是大多數通過母嬰傳播的病毒攜帶者發病的時間段。 祁清越不想提章澤的病,之前不想提是因為太沉重,現在不想提是因為圣誕他就把這個病給搞消失,那么還提這個豈不是自找不痛快? 因此在和警官們接觸的時候祁清越也沒有說什么,那些警官跟進了事情的發展,果真是一個個都痛罵小姨一家。 在章澤說出了自己告訴小姨一家自己有張中獎了的彩票,是幫爸爸買的時候祁清越發現章澤小朋友居然很懂說話的藝術。 不是全部將事情說完,而是只以小孩子的視角陳述一件事情,其中淺顯而又藏在人性背后的黑暗則瞬間就可以讓所有人腦補完整。 這比祁清越一個大人,還是個可能并不被信任的大人去講述要好的多。 “那你來這里是專門送他過來的?”有警官問,“那真是謝謝你了啊,同志?!?/br> 祁清越連忙搖手說:“沒什么,我是在城中村附近撿到他的,那個時候他正在翻垃圾桶……找吃的,我其實也算是認識他,那張彩票是我和他換的,因為我本來運氣就很好,覺得他挺可愛,就想著把自己的運氣給他家,嚴格來說,這個彩票雖然是章澤買的,但是卻是他爸的,他爸死了也應該屬于章澤,我聽說是被他小姨拿走了,還不管他,所以氣不過……” 忽的,一旁有人走過來,聲音透著清爽的笑意,是個踩著馬丁靴的留著及肩小辮子的男人。 此人走過來的時候,一直看著祁清越,好像能把人看到骨頭里去。 一旁本來和祁清越說話的警官瞧見這人來了,干咳了一聲,介紹到:“這個是多次見義勇為的五好市民吳渠,吳先生,是畫家?!?/br> 這群警官顯然和這個吳渠混的很熟,吳渠笑著拍了拍警官的肩膀,自我介紹說:“你好,我就是個沒什么名氣的小蝦米,什么畫家啊,連口飯都吃不上,就靠抓小偷還有見義勇為的那些獎金過活了?!?/br> “哪里的話,吳先生以后一定會出名的?!逼钋逶竭@個時候還不明白吳渠為什么走過來,等聽到對方下一句話的時候,頓時就明白了。 “那個,是祁先生是吧,就像你說的,讓章澤小朋友待在這里是很安全了,可是你要是一個人過去要賬,恐怕是不行的,你一個外人,就算跟著我們趙哥過去,也是差個當事人,所以最好還是把章澤一起帶過去?!眳乔谥械内w哥就是那個和祁清越介紹此人的警官。 趙警官笑著點頭說:“沒錯,這件事當時還以為已經結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是該好好整治一下?!?/br> “我也過去,我以前其實是學法律的,還有見習律師資格證,應該能幫上一點兒忙?!闭f罷,吳渠陰柔到有點兒像是最近幾年比較流行的白嫩小生模樣,說起話來卻是一點兒不客氣,“要是事成,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兒嗎?” 趙警官在一旁無奈的說:“吳渠是看見個什么好看的都要畫下來,祁先生您要是介意可以不用理他?!壁w警官也是不太敢總是盯著祁清越看,但是不對視又不禮貌,于是便只覺得這男人長的實在是越看越悅目到無法自拔。 “哦,如果有時間的話……”祁清越笑道,“我沒有關系,但是我中午要回家,不然用手機先拍一張你喜歡的姿勢,然后……” 吳渠說:“那不好,照片是沒有靈魂的東西,怎么比得上眼前的真人?!?/br> 這話說的文藝兮兮的,不愧是搞藝術的。 “那我可能沒有辦法?!逼钋逶綇墨@得這樣的容貌后,有一段時間相當自戀,但是現在明白這都是許愿罐讓他吸引變態的陰謀后就沒有太大的熱情了。 吳渠笑道:“那可以約一個時間嗎?我每天都有空,可以把你手機號給我嗎?或者其他什么聊天軟件的號都行?!?/br> 人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祁清越再不同意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他笑著和吳渠交換了聯系方式,吳渠果然對章澤小朋友的事情無比上心了,一把就抱起章澤,讓小朋友坐在他的懷里,絲毫不介意章澤有艾滋的事情,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卻是有一把力氣,說:“那現在就走吧,趙哥隨便找幾個人跟著就行,這種事情能自行調解最好,要是打官司你這個想要收養章澤的可是不一定會收養到?!?/br> 祁清越一邊跟著對方走出去,一邊驚訝,他可是和章澤說好了,不暴露兩個人關系的,結果還是被發現了。 祁清越也知道,自己的條件是完全沒有辦法收養小孩的,所以就算被戳穿,也還是不承認,只安分的假裝是個好心叔叔:“沒有的事,只是和你一樣見義勇為?!?/br> “哈哈,和我一樣?”吳渠深深的看了一眼祁清越,后一句說的很輕,只有被抱著的章澤聽見了,“那就都不是什么好人了?!?/br> 從警局出來,趙警官說直接坐警車過去吧,方便在事情不可控制的時候帶人回來。 祁清越覺得挺好,正準備上去,就有人在后面喊他的名字。 “祁清越!” 聲音祁清越很熟悉了,是他幾天沒見到的杜冥。 杜冥也總是神出鬼沒,以前總是跟在他身邊,黏的可緊了,現在卻像是放棄了一樣,只是偶爾才冒出來,并且祁清越有點奇怪,為什么總能在各種地方遇見他呢?太巧了。 他回頭,果真是穿著長長風衣走路像是國際模特那樣讓人側目的混血男杜冥。 杜冥這次不像以前每次看見他那樣自帶玫瑰背景,整個人很愉快,現在的杜冥沉著臉,看人的眼神都像是藏著鋒利的刀刃,走定在祁清越面前,看了一眼章澤和沒見過的吳渠,最后才把視線放在祁清越的身上,說道: “我有事情想和你說?!?/br> 祁清越說:“可是,我現在有事?!?/br> 杜冥定定的看著祁清越,像是在忍耐什么,但最后還是道:“那也行,我等你忙完?!?/br> 說罷,就跟著眾人一起上了警車。 被擠在中間的祁清越有點懵逼。 ——這,都是這么組合啊,我是過去撕逼的啊,其實只要有趙警官陪著一塊兒去就可以了,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說吧,我們干什么去?”坐在后座的杜冥問。 祁清越扶額,他就知道自己還得解釋一遍。 所以,這樣的組合真的沒有問題嗎? ——應該沒有,在人數上,我們就贏了! 祁清越無奈的自我安慰著笑了笑。 第40章 戀愛了 杜啟秋是看著杜冥那混小子摔門出去的。 不過他很開心,這說明杜冥終于還是對他那個名義上的大哥不滿了,有不滿,所以方才情緒才會那么的失控,以前明明完全不會對戚桀的事情指手畫腳,現在想必是終于也忍受不了戚桀那個要把所有東西都放在自己口袋的魔鬼吧。 杜啟秋今年快五十歲了,但是由于是國外的血統,所以哪怕這個歲數看起來也比國內三十多出頭的男性還要有魅力。 杜啟秋五歲以前是在國外的福利機構,后來被國內的一對老夫婦收養,從此過上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但是他不擅長打理生意,老夫婦家里的生意也被親戚瓜分,他一下子又從富貴窩里掉出來,這讓他無法接受。 和現在的妻子在一起,固然是有感情的,但是最初,杜啟秋打的可是對方公司的主意,他沒什么本是,靠著一張臉和討喜的性格很快就追到了現在的杜冥他媽,婚后極盡所能的穩固自己的地位,于是有了杜冥。 他在杜冥的身上給予了太多的希望,他認為自己的兒子沒有任何比那個戚桀差。 可是杜啟秋是怎么也搞不明白,更好的教育,更嚴厲的管教,結果卻養出這么個廢物來,什么事情都不管,什么能力也沒有,天生風流,沒有任何的大抱負,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有大哥,我為什么還要這么累? 杜啟秋教育過許多次,那些東西你要爭,不爭的話,就永遠都是你大哥的,你得到的只是從他手指縫里面漏出來的一些渣渣,說不定那天戚桀心情不好,什么都不給你,你喝西北風嗎?! 杜啟秋自己也是有點兒顧慮的,他作為長輩,在妻子面前總是扮演者和藹可親對繼子尤為好的形象,所以根本不可能去和戚桀爭搶什么,可是妻子比他大許多,身體也總是三天兩頭的出毛病,萬一…… 是的,萬一沒了,就沒有人可以掣肘戚桀那個瘋子,他對戚桀背地里并不好,所以如果戚桀嫉恨他,以后他可能負擔不起現在這樣奢侈的生活。 因此杜啟秋致力于想要杜冥和戚桀決裂,他早就看出了戚桀是個沒什么兄弟愛的家伙,杜冥真是崇拜錯了人,按理說,杜冥可能也是戚桀故意縱容成這個樣子的,不然也不會這么的沉迷聲色! 總之,一切都是戚桀的錯! 杜啟秋坐在沙發上優雅的喝著紅茶,手卻將那茶杯的耳朵捏的死緊,他可不愿意看著戚桀奪走妻子的全部家產和資源,更何況戚桀肯定還有意自己生父那邊的集團,心黑的恨不得全天下所有的財富都是自己的。 杜啟秋一點點看著戚桀壯大,真是氣都要氣死。 好在現在杜冥醒悟了…… 雖然是因為一個男人。 杜啟秋喝了一口紅茶英俊的臉上皺紋都很少,笑意滿面。 樓上,他的妻子,錢佩緩緩從樓上走下來,穿著睡衣,風韻猶存,笑著問杜啟秋:“今兒一大早就聽你和冥兒吵什么,他又怎么惹你不高興了?” 杜啟秋以前因為杜冥的不爭氣,在錢佩的面前總是先一步說杜冥的不好,這樣就很好的引起錢佩對二兒子的心疼。 今天,杜啟秋照樣說杜冥的不是,可是卻并不會把事實還原完整,只是說:“哎,還不是杜冥那混小子,今天不知道發什么瘋,又坐飛機回來了,一回來就說他大哥搶他的人,什么橫刀奪愛啊,真是笑死人了,他大哥怎么會這么對他,結果他還氣的不行,摔門跑出去了?!?/br> “是嗎?”錢佩笑了笑,說,“哎,這倒是不像是杜冥平日里的作風啊?!?/br> “都是他混賬?!倍艈⑶镌阱X佩面前向來是不遺余力的損杜冥,以達到讓對方為杜冥辯駁的目的。 “哪里的話,不過我的確是聽朋友說戚桀有個藏在家里頭的人啊,還是個男的,昨天戚家宴會上都傳遍了,那男的還有個坐牢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br> 杜啟秋說:“我們也是許久沒有見戚桀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過去看看?”他沒有理由可是連戚桀那邊的門都進不了,他自己心里清楚戚桀有多不把他放在眼里。 錢佩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杜啟秋,笑道:“好啊?!?/br> 這邊談論完了大小兒子,那邊大兒子已經去了公司繼續他的霸業和野心,小兒子則追到自己為之苦惱并且感覺急的快要瘋掉的男人身邊。 杜冥第一次查祁清越的所在地點的時候,還有些掙扎,總感覺自己這樣不好,他是認真的在追對方,以后要是被知道用了這樣的方法,是個人都會討厭被監控的。 可是第二次的時候,也就是這一次,杜冥直接就忽視了那種感覺,他有點像是理所當然的做著這樣的事情,并且企圖將‘深陷戚桀陷阱’的應該屬于自己的小倉鼠,救出來。 奇怪的是,他本來的怒火和憤恨,在見到祁清越的時候就已經減退了一半,當祁清越平緩的和自己說話時,他就已經冷靜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現在的祁清越身上。 他感覺小倉鼠經歷了那件恐怖的事情后,似乎又改變了許多。 從最初的臟兮兮,到靦腆的光鮮亮麗,再到如今理所當然的奪目。 他好似見證著一個尤物的成長。 這種認知叫杜冥心潮澎湃,并且自我滿足。 哪怕現在祁清越根本就沒有接受他的意思,他也好像已經得到了對方似的,沉浸在這種快意中。 這叫他已經無法想象該用什么方法去對待自己和祁清越的第一次,是該用捆綁,還是滴蠟呢,捆綁的話,祁清越的身上就會出現漂亮的紅痕,每一處都那么的完美,將一團團柔軟的rou擠成突出的飽滿樣子。 被捆住的小倉鼠無法動彈,只能任由他欺負,欺負到最后語不成聲,只知道斷斷續續的哭。 如果是用滴蠟的話,他要把紅色的低溫蠟燭的蠟油點綴在一切他看得見的皮膚上,就像是雪上開滿的血花,刺目又美麗。 而小倉鼠脆弱又尖銳的叫聲,會被他淹沒進浴缸的水中,兩人一起沉沒入水里,享受窒息…… 這真是美好,然而前提是他的大哥不會來摻一腳。 杜冥眸色加深,看著坐在中間的祁清越,這次用了比上次更加強大的自制力,才沒有現在就對祁清越做些過分的事。 他也發現自己有點不像自己,可是這難道不是因為愛情嗎? 是的,這是因為,他戀愛了。 后座上的三個人一個小孩,三個大男人并排坐其實是剛好,加上一個小孩子的話就有點擠,于是小孩就被剛認識并且非要加入的吳渠抱著坐在腿上,一副對小孩子很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