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千搖了搖頭說道：“從沒聽過，楊家除了一百四十歲的老秀才楊開山，還有年近百歲的楊玄宗和李長安，難道還有其他人高手嗎？”

    鬼老點了點頭說道：“有，除了老秀才的分身，還有兩名高手，那兩名高手的功力起碼在我之上，他們都帶著面具，隱藏在陰山的后山禁地，也許是陰山的護法?！?/br>
    楊三千說道：“后山禁地是老秀才清修之地，我很小的時候他帶我去過，那里除了他誰都沒有，更沒聽過有什么護法?！?/br>
    鬼老說道：“不論那兩個人是什么身份，就算沒有那兩人楊家也不是任何一個門派能夠對付的了，老秀才隱居多年，他一生研究鬼術和長生之道，誰也猜不透他研究出了什么，但楊家的人一旦得到生死簿，后果將會很嚴重，神俠可否想過聯合各大門派一起討伐楊家？”

    楊三千說道：“道門各派都是一盤散沙，楊家人暫時沒有舉動，神蛇教唯恐天下不亂，劍閣一意孤行，武當被滅，娥眉勢弱，其它門派人才凋零，根本沒有多余助力，若是楊家費盡心機就是為了得到生死簿抹殺眾人，我們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妙觀音提前警告她?！?/br>
    我說道：“妙觀音前輩和周曼曼在一起，她的功力過高，已然可以瞞過天機，就算老秀才也算不到她在哪里，但是還有一個人懂得通天卦術，可以通過周曼曼占卜出她們的行蹤?！?/br>
    “還有一人懂通天卦術？”鬼老疑惑。

    我點了點頭說道：“郭道真?！?/br>
    “浩兒，你知道郭道真的住處嗎？”楊三千問道。

    我說道：“知道，他們父子現在隱居在一處田園中，等明天一早我就出發去尋找郭道真，請他幫忙?！?/br>
    楊三千點了點頭，之后我們又商量了很長時間，佛門的功法對魂魄有極大的蘊養作用，因此?？帐┱狗鸱ㄌN養鬼老的殘魂，讓鬼老不至于隨時消散。

    人有三魂七魄，鬼老的道身被老秀才一記蘊含雷霆之力的通天手震散，我只是以秘法聚集了其中一魂，根本保持不了太久，很快就會被人間陽氣吞噬殆盡，我知道鬼老想最后見一見他最疼愛的小五。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小五的喊叫聲。

    小五喜氣洋洋地喊道：“來人開門哪，本座回來啦！”

    過了一會兒，眾人都從屋內出來，我也從屋內走到院子里，看著眉飛色舞的小五說道：“小五，你昨天沒接到雷音寺的傳訊嗎？”

    “沒有啊，我前天剛煉化完了山精就往這走了，你也知道的，那幫和尚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可是無rou不歡的人，路上我還順便幫一個村里抓了只害人的孤魂野鬼?！毙∥逭f著，尷尬地看著走出房門的?？蘸投苟??！昂？罩鞒忠苍谀?，我可不是對你們雷音寺有意見?！?/br>
    “小五，你聽我說件事情?！蔽艺f道。

    眾人都看著小五，小五依舊眉飛色舞地說著，他的功力暴增，因此難掩心中激動，他說道：“我現在可是道果境的大能了，浩子，你就是我親爹呀，我本來還以為要再修煉個十年八年才能到道果境的，偷偷告訴你，我竟然悟出了一樣神通！”

    小五正說著，越發覺得眾人不對勁，他看著眾人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問道：“都怎么了這是，跟死了人一樣?！?/br>
    “寶貝徒弟，你進來，為師有話跟你說?！币宦曁撊醯穆曇魪姆績葌鱽?。

    小五的臉色頓然從嬉笑顏開變成一臉疑惑，他像是個被人歧視的孩子，眼球急速轉動觀察眾人的表情，臉色越發蒼白。

    小五的手搭在房門上，問道：“老不死的，你搞什么鬼？”

    鬼老說道：“寶貝徒弟，來給我好好看看你?！?/br>
    小五推開門，看見站在屋內陰影中身上散發淡淡金光的鬼老殘魂，鬼老的殘魂經過一夜已經消散了大半。

    小五看著鬼老，臉色蒼白地問道：“又來惡作劇是不是？”

    鬼老說道：“小五啊，能在走之前再看你一眼，為師也心滿意足了，如今你的修為已經是道果境，現在我就將陰陽觀的觀主傳于你，從今天起，你就是陰陽觀的第十七代觀主，授予你陰陽法劍?！?/br>
    小五木然地說道：“陰陽法劍我早就偷偷學了，只是一直境界不夠，才沒法施展?！?/br>
    “真是淘氣，放在眼前，這是要廢除修為的！”鬼老嚴肅說道。

    小五說道：“老不死的，不要玩了，我真被你嚇著了，上次你裝死我就說過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br>
    門外的虎子說道：“小五，鬼老他被楊家老祖老秀才……”

    “我沒問你！”小五吼了一聲，眼睛通紅。

    我看向虎子搖了搖頭。

    鬼老說道：“小五啊，一連四年都沒再給你壓歲錢沒怪我吧，如今你也長大了，沒能看見你娶妻生子，為師還是有些遺憾的?！?/br>
    小五攥著拳頭，眼睛倔強地瞥向一旁，一句話也不說，鬼老說道：“你以前問我，為什么我就收你一個徒弟，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覺得你一個人已經夠麻煩的了，哪有徒弟領進門每天還要師傅伺候的？”

    “還有一次你說道門這么亂，我應該再收個徒弟，萬一你死了，陰陽觀還可以有傳人，現在這個問題為師再也不用擔心了，因為為師先死，為師建議你以后收徒弟就收一個，而且要那種很聽話，會伺候人的，最好是會做飯的?！?/br>
    “道門世界，十有九孤，以后照顧好自己，少去欺負別人?！?/br>
    “還有啊，你這身肥膘真該減減了，才幾年不見，又胖了這么多?！?/br>
    “以前咱可是約定好的，假若一方先死，另一個不準哭，還得笑的?！?/br>
    鬼老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著小五的頭，他的魂魄孱弱，搖擺不定，一臉悲傷地看著倔強地看向一旁、肩膀微顫的小五說道：“你就沒什么話要跟為師說的嗎？”

    小五的下巴翕動，嘴里發出模糊不清的委屈聲，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鬼老笑了笑，抹著小五的臉上的淚珠說：“那為師走了，你可千萬要保重?！?/br>
    第249章 娥眉有難

    十五年前，孤苦無依的小五隨著乞丐頭目轉移向南方，那時候的他只知道能吃一頓飽飯就是最大的快樂。

    那時候他很瘦小，每天都渾身臟兮兮的，乞丐幫里面很多孩子都是殘疾，為了博取同情心，甚至有些完好的孩子被乞丐頭目打成殘疾，小五是唯一一個可以手足完好的人，因為他會偷，他可以在一秒之內從guntang的油鍋里將硬幣夾出來，可以用刀片在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隔開皮包取出錢財。

    他的手上至今都可以看見一道道小時候留下的斑駁痕跡，那都是他練習竊技時的傷痕。

    當乞丐幫路經蒼山時，被正準備下山云游的鬼老看到，鬼老見小五資質得天獨厚，眼神靈動，就起了收徒的想法，可他聽到蒼山下的村民說這幫人是人販子時，鬼老一氣之下就要將所有人販子都殺了。

    是小五跪下來求鬼老，讓鬼老不要殺他們。

    鬼老說明自己的來意，說他會收他為徒，把這些壞人都殺了。

    小五說，你把他們殺了，我這些小兄弟怎么辦，他們還要吃飯。

    鬼老當時就被小五的話震撼到了，他這才知道這個看起來古靈精怪沒心沒肺的孩子是多么懂得世間之事，甚至連他都沒想到，把人販子殺了，這些殘疾的孩子怎么處置。

    沒有人家會收養殘疾的孩子，殺了這些人販子，孩子們就都要餓死。

    于是鬼老放了那些人販子，并說在他們身上施了法咒，若是再殘害孩子，必然要橫遭劫難，無故慘死。

    從那天起，小五就屁顛屁顛地跟在鬼老身后，端茶倒水，洗衣做飯，撓癢捶背，鬼老越發疼愛小五，把小五養的白白胖胖的，不舍得用他一下，小五越發調皮搗蛋，在蒼山腳下稱王稱霸，直到有一天，小五去問鬼老，為什么他沒有爹娘。

    這個問題在乞丐幫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孩子敢問，鬼老看著小五，為了這個孩子，他把原本下山云游的計劃都擱淺了，于是他決定，帶著小五去云游天下，尋找他的親生父母。

    最后自然是沒有找到，小五從記事的時候就在乞丐幫中，他在乞丐幫里排行第五，所以才叫小五，記不得自己原本的名字，記不得自己出生在哪里。

    后來他們的錢用光了，餓得半死，鬼老本想辦成相士在路邊看向，可等了半天也沒見人，最后還是小五去偷了幾十塊錢埋了幾籠包子，師徒倆大口大口地吃著。

    鬼老正是在小五身上看到了什么是善中的惡，什么是惡中的善。

    再后來，他們就遇到了楊三千，楊三千將他們收留，而小五就開始管楊三千叫楊大哥。

    楊三千說，我有個兒子叫楊浩，比你大兩歲，以后你得跟他稱兄道弟。

    小五說，楊大哥你放心，將來我一定和楊浩成為最好的兄弟。

    從小在乞丐幫中長大的小五就知道看著別人臉色行事，嘴甜的蜜人，他終于開始過上了無憂無慮的生活，除了偶爾的孤獨和迷茫。

    誰都知道他一口一個老東西，一口一個老不死的叫鬼老，但實際上暗地里問了楊三千很多長壽的法子，尋到的靈藥都不舍得服用，凡是有延壽功效的都留給鬼老，因為鬼老是他唯一的親人。

    四年前鬼老突然去祁連山一去不回，小五多次消失，除了去找常先生，就是去祁連山探尋鬼老的下落。

    而今鬼老終于回來，跟他還沒團聚幾天，突然死了。

    小五看著面前鬼老漸漸消失的殘魂，聲音哽咽地喊了一聲師傅，直到鬼老徹底消失，他才終于嚎啕大哭起來。

    他將房門關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去，聲音委屈，他們師徒曾經幻想過，如果有一天其中一方死了，另一個人要笑著目送逝者離去。

    可他做不到。

    過了好一會兒，等小五的情緒平定之后，我走進屋里，小五正坐在地上發呆，我說道：“小五，我現在去找郭道真幫忙找出妙觀音和周曼曼的下落，楊家現在高手如云，你千萬不要亂來，還若是再見到鬼老，他已經不是你師傅，rou身被老秀才的分身所控制了?！?/br>
    小五一動不動，我拍著他的肩膀，轉身出了院落。

    窮奇見我要出門，主動趴在我面前示意我騎上去，我說道：“你就在這里保護大家吧，豆丁才是你的主人?！?/br>
    豆丁說道：“楊浩哥哥你騎著大貓可以快一點?！?/br>
    我說道：“不用，大貓是你的，哥哥不會搶的，你在家要聽話不要亂跑，我差不多一天晚上前就能趕回來?！?/br>
    “浩兒，你小心點，眼下道門大亂，各方勢力都知道你死而復生的消息，說不得會懷疑你知道生死簿的秘密?！奔К帗牡?。

    “放心吧娘，就算大派掌門想要抓我也沒門，你也要保重?！蔽艺f著向大院外走去?！皩α嘶⒆?，鐵牛，你們看好小五?！?/br>
    虎子點頭，鐵牛說道：“老大，我跑得沒你這么快就不能跟著你了?！?/br>
    我向眾人揮手，轉瞬消失在江南的城郊。

    郭道真居住的地方是個離江南并不是很遠的山間田園中，四周都是起伏而分明的農田，每家每戶的門口都種著花草植被，山上栽滿了茶樹，我走到郭道真的農舍前時正看見郭懷義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籬笆院子里養了幾只白兔。

    “懷義兄！”我向郭懷義問候了一聲。

    郭懷義挑著眉頭看向我，說道：“喲，這不是楊大天才嗎，隔了百八十里遠都能跑步過來串門哪?！?/br>
    我尷尬問道：“老郭呢？”

    郭懷義說道：“昨天卜卦，說娥眉有大難，去看戲去了，我也要去他不給，說我身上魔氣未消，需要靜養?！?/br>
    “娥眉有難，怎么突然娥眉會有難的？”我詫異道。

    郭懷義說道：“這老頭越來越神秘兮兮的，我哪知道他怎么弄的，自從他得到了楊家大祭司的一只眼睛說可以看透不少以前看不到的東西，你這臉色怎么那么難看，娥眉也是把你逼下山崖的大門派之一，眼下娥眉存亡跟你沒多大關系吧？”

    “娥眉存亡與我沒多大的關系，但是雨師姐一定不會坐視不管，她為了救娥眉可能會有危險，我得去一趟娥眉?！蔽艺f著轉身就要走。

    “哎哎哎，你別走呀?！惫鶓蚜x拉著我說道?！澳憧船F在都下午了，不如吃完飯再走，我最近的廚藝可是見長，我爹非讓我養幾只小兔子靜心，我這就把它們都殺了?！?/br>
    我說道：“真的不了懷義兄，告辭?！?/br>
    “告什么辭你這人真是的?！惫鶓蚜x拉著我說道?！斑@樣吧，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個東西，看完了我跟你一塊出去，如今我鬼門秘術已經練成，也該讓道門那些不知道好歹的倔驢記住我的名字?！?/br>
    郭懷義說著嘿嘿笑了起來，我只好跟著郭懷義向另一處農舍走去，他領著我在農舍的后墻躲著，眼看著太陽落山，天色漸漸暗下來，我問道：“懷義兄，你讓我來看什么的??？”

    郭懷義說道：“過一會兒就知道了，來了來了?！?/br>
    郭懷義的臉色有些激動，只見農舍前方有個婀娜多姿的小姑娘拎著一個籃子回來，小姑娘也就十八九歲，傳得雖然樸素，但皮膚細嫩的很，并不像鄉村長出的女人。

    郭懷義說道：“正點吧，去年剛嫁到這蕩山溝的小蕩……小寡婦，我跟她聊過幾句，結婚當天她丈夫死了，聽別人說還是個雛，都說她克夫命，沒哪個男人敢要?！?/br>
    小寡婦回到家里后，將籃子放在地上，接著伸手試了試后院里的一缸水，似乎水溫正好，她四下看了看，然后脫光衣服用水瓢往身上澆。

    “這……”我犯了尷尬，沒想到郭懷義竟然邀約我來看如此香艷的場景。

    “噓！”郭懷義示意我噤聲，只見小寡婦的身上水珠在夕陽下閃爍著別樣光彩，全身光滑，屁股微翹，看得人心里發癢。

    “郭懷義，你們倆干什么！”遠遠地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回頭望去，正看見一個扛著鋤頭的老農向我們走來。

    我一只手搭在郭懷義的肩膀上，突然消失不見。

    老農嚇得一個踉蹌倒地，手里的鋤頭扔了，連滾帶爬地往回跑，嘴里喊著大白天撞鬼了，小寡婦不僅克夫，還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