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你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陸遠的確有些不舒服,他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有無數只的螞蟻在肆無忌憚的爬,順著他的血液瘋狂游走,那種感覺快要讓他崩潰,但他隱忍著,不想讓盛夏為自己擔心,更不愿意她有任何負罪的情緒,微微搖了搖頭: “我沒事?!?/br> 陸離看了一眼陸遠,清楚的知道他此時的感受,陸遠也看向陸離,對他使了個眼色: “你來的太晚了,再晚到一分鐘,怕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br> 陸離牽強的笑了笑: “英雄總是要壓軸出場的?!?/br> 說完這一句,他便走到盛夏的身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在盛夏不解的目光中,陸離淡然的解釋: “我先帶你下去?!?/br> “不要,我要陪著陸遠?!?/br> 陸離沒有半分客氣: “盛夏,如果你現在清醒的話就最好聽我的安排離開這里,我不想說陸遠現在的這幅模樣究竟是為了誰,但我們沒有做過任何一件事是傷害到你的,都是為了你好,我相信你也希望陸遠能夠安然無恙,那么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照顧自己,保護自己,不要再讓陸遠為你分心?!?/br> 這是陸離第一次對盛夏如此的不客氣,讓她一時愣在了那里,她在沉默了幾秒之后終是點了頭: “好,如果這是你們希望的,我先離開?!?/br> 她看向陸遠,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說,可是喉嚨處卻像塞了一團棉花,什么都說不出口,最后還是陸遠輕聲開口: “你先聽陸離的話,離開這里,這里風大,不要著涼?!?/br> 陸離看了一眼盛夏,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形同虛設,當下便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攔著她的肩膀: “走吧?!?/br> 待陸離和盛夏的身影消失在天臺之后,陸遠的忍耐似乎也達到了一個極限,他再也承受不住的開始環抱住自己在地上劇烈的翻滾,毒品給他的反應來的又快又猛,他幾乎快要承受不住,理智似乎也在漸漸的散去,他只期待陸離能夠快一點的上來。 但率先來到陸遠身邊的不是陸離,而是清醒過來的戚猛,他勉強維持平衡的走到陸遠的身邊,看著他極力忍耐的樣子就止不住的想笑: “怎么樣?這個滋味是不是讓你欲仙欲死???” 陸遠沒有精力去理會他,他甚至已經有些分不清自己現在身處何方。 戚猛在陸遠的面前緩緩蹲下身子: “是不是很想解脫?要不要我來幫你,你現在吸了毒,所以就算從這里跳下去也會被所有人當作精神失控吧?而我只要再躺回原來的地方,就能逃脫干系了,你要不要猜測一下,我會不會這么做?” 陸遠似乎聽懂了,又似乎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他在戚猛說完這句話之后就反手將他的衣領抓在手中,噙著一抹冷笑看著他: “反過來也是一樣的?!?/br> 戚猛不懂,笑著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吸了毒,神志不清的我把你從樓上推下去,也是可以不必承擔法律責任的?!?/br> 戚猛愣了一下,但隨即反應過來: “你覺得自己有那個本事?” “為什么沒有呢?”陸遠強忍著不適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也不是很清楚為什么自己可以在瞬間恢復神志,或許只是單純的記恨著戚猛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吧,又或者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再看看盛夏,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戚猛也沒有料到吸了毒的陸遠還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時之間也開始有了防備。 就這樣,原本都已經沒有戰斗力的兩個男人開始大打出手,在天臺邊緣的危險地帶,你一拳我一腳的施展著自己全身的力量,似乎每一次出手都想要將對方至于死地,戚猛以為自己會贏的,他有些功夫,也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被毒品所cao控的人。 但他卻輸了,他沒想到陸遠會那么的勇猛,最后他在邊緣處被陸遠踩在腳下,俯看整個城市的時候才認清了這個現實,但為時已晚。 陸遠沒有出了口氣的感覺,更沒有勝利者的姿態,好像他現在所做的這件事,只是生活中最為尋常的一件事,他說: “戚猛,你要不要來猜測一下,我會不會把你一腳踢下去?” 第296章 穩穩的幸福 戚猛沒有想過今天自己會成為失敗的那一方,但他并非沒有退路,有些事從一開始他就不是很在乎,比如說死亡。 他看著樓下小如螻蟻的行人和車輛,只覺得有些暈眩,同時伴隨的卻是解脫的感覺,他其實從來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自小身邊就沒有親人的陪伴,18歲那一年一時興起想要大發慈悲所以才救了盛夏。 自此之后,他的人生才有了些許的光亮,但好景不長,這抹光亮也很快消失不見了,于是他的人生便又回到了暗無天日的循環之中。 他從來不是好人,戚猛承認,但從一開始他也不是天生的壞人,只是生活把他逼迫到了如此田地,他不埋怨任何人,因為這條路是他自己選擇的,沒什么可后悔的,他也不屑后悔。 看著陸遠,他笑了,那種笑讓陸遠并不是很明白。 “你笑什么?” “陸遠,你不會把我踹下去的?!?/br> 陸遠微微瞇了眼睛:“我不這樣認為?!?/br> “你不會的?!逼菝秃苁呛V定:“因為你和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類人,你肩上背負的太多,即使你可以不去在乎陸遠這個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你也會在乎在把我殺了之后盛夏會怎么樣,她如今那樣畏畏縮縮的性格,怕是會自責和內疚一輩子吧,那一定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br> “你覺得說這些,我就會放過你?” “不,我沒想要你放過我,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且,你憑什么認為我現在會放過你?” 前面的話陸遠聽懂了,可是后面的這一句,他卻不是很清楚,放過自己?他有沒有搞錯,如今這樣的局面怎么看都是自己在上風吧?他覺得自己還能cao控什么呢?陸遠開口想要詢問的時候,戚猛卻猛然的抬手抱住陸遠的腿,將他掀倒在了地面上。 待陸遠起身維持身體平衡的時候,戚猛也已經起了身,站在了天臺的最邊緣處。 陸遠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你想讓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把你殺死的?” 戚猛微微笑了笑: “陸遠,你是幸運的,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的孤兒,又有多少人從小到大都沒有人照顧,關心和疼愛,也不是誰都會遇到自己喜歡,恰好也喜歡自己的人,盛夏是唯一可以拯救我的,但最后還是離開了我,是你把她從我身邊搶走的,所以現在不管我怎么對待你,都是你應得的?!?/br> 陸遠看著他,雖然體內在各種不安份,面色卻依然保持著平靜: “戚猛,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嗎?如果從一開始你就全心全意的對待盛夏,那么我是沒有任何機會將她從你身邊帶走的,不是我把盛夏搶走的,是你不要她?!?/br> 戚猛有幾秒的時間沒有說話,似乎在沉思著什么,陸遠就是利用這個時間想要將戚猛從邊緣處拉回來。 他的確是想要戚猛死,恨不得將他殺死千萬次,可是正如戚猛所說,他和他由始至終就不是同一類人,他眼睛眨也不眨就能做到的,陸遠這輩子都不會做,他可以死,可以選擇自殺,甚至可以選擇嫁禍,但不應該在自己的面前,更不能在陸氏。 抓住他的那一秒,戚猛猛然反應過來,使陸遠沒有成功,反而和他一起站在了天臺的邊緣處。 風,很大。 陸遠嘗到了死亡的氣息。 “既然你不想我死,那么就陪我一起死吧?!?/br> 他說完這句話就想要帶著陸遠一起跳下去,可是他的手還沒有觸及到陸遠,有一道力量就從背后狠狠的將他推了下去,他感覺到失重的恐懼,但更多的是解脫的快感,快速下降的途中,戚猛覺得很遺憾,遺憾沒有看到盛夏將自己退下來之前那決絕的臉。 陸遠還沒有從戚猛從自己身邊墜落的變化中回過神來,就被一道力量緊緊的抱住并且拼命后退,直至維持不了平衡的摔倒在地,他才回過神來,聽到了盛夏的哭聲。 陸遠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緊緊的抱著他: “我以為你要死了,我以為你會被他帶下去?!?/br> 陸遠任由她抱著,任由她哭,久久的沒有回應,直到他的心臟開始泛起悶悶的疼痛,才將盛夏緊緊的擁入懷中,輕聲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br> 他很想就這么抱著盛夏,直到她的情緒平復下來,因為他很清楚盛夏此時的迷茫和無助,但陸遠卻感覺到自己開始有些無能為力,因為體內狂涌的感覺再也控制不住,直到陸離趕來,將他帶往醫院。 —— 沒有人比陸離更了解陸遠,所以在他住院的第一天,他沒有讓盛夏陪床,原因很簡單,她也剛剛受過驚嚇,需要休息,再者戚猛的死警方已經介入調查,她有必要去配合警方去完成必要的查證。 當然,有些話不必說的那么認真。 陸遠體內的毒品暫時被壓制了下來,好在是第一次,雖然注射了不少的量,但并不會像盛夏那樣痛不欲生,之后會有一些不適應,但對于隱忍力極強的陸遠來說,并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陸離覺得,相比于陸遠的身體,盛夏的事情問題會更大一些。 此時,他扯過一把椅子在陸遠的床邊坐下,開門見山的說道: “怎么?覺得你的妻子已經不是最開始的那個人了?” 陸遠搖搖頭: “不會,我只是有些意外?!?/br> 的確應該感到意外,任誰也沒有想到戚猛的死是盛夏一手造成的。在陸遠的印象中,盛夏還是幾年前的模樣,雖然高冷,不善與人交際,卻是一個會對流浪小動物施以援手的人,這樣的人,是沒有辦法和推一個人下去的她劃上等號的。 陸遠一時難以接受,只能說,情理之中。 陸離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這的確不像是之前的盛夏會做的事情,但戚猛對于盛夏來說意味著什么,你應該很清楚,或許,你沒有我知道的清楚?!?/br> “什么意思?” “戚猛對盛夏所做的那些,不用我說,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但有一件事你或許還不知道,那就是盛夏母親的死,其實也是戚猛一手造成的?!?/br> 陸遠微微瞇了眼睛。 陸離將放置在一旁的資料遞到陸遠的面前: “這是我對幾年前事件的所有調查資料,在我手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我覺得在盛夏徹底的戒毒之前并不適合讓你知道,就一直沒有拿給你看,現在我覺得是時候了?!?/br> 陸遠翻開,正如陸離所說,戚猛的一些所作所為他都已經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但關于盛采月的事情還是一無所知,他的記憶里,盛采月的死還是因為蘇太太的上門挑釁所造成的,但卻沒有想到蘇太太挑釁的背后還有戚猛的推波助瀾。 其實沒有人知道當天的蘇太太對盛采月說了什么,因為人已經死了,蘇太太也不可能主動說出來,但想查還是可以查的到的,雖然費些時間。 蘇太太對盛采月所說的內容不是關于蘇榮的那些所謂什么第三者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早已經是陳年舊事,盛采月未必會動怒,蘇太太說的是盛夏的事情,說她為了救自己的母親將自己打包賣給了一個富商,也就是說,她將盛夏和陸遠的婚姻添油加醋的對盛采月說了一遍。 陸遠和盛夏結婚的事情,鮮少有人知道,陸家的傭人不可能去說,他們甚至不知道盛采月的存在,那么唯一有可能將這件事告知出去的就只有戚猛,他不滿盛夏的離開,所以選擇報復,第一個首當其沖的就是她的母親。 原來,從盛夏離開戚猛的第一天,他就已經瘋狂了。 陸離等陸遠靜靜的看完手中的資料之后,才緩緩開口: “我們不說盛夏現在的身體和精神狀態是不是已經恢復到正常,就算是正常的我都想要弄死戚猛那個畜牲,更不要說在他手中茍且偷生了三年的盛夏,他是她的仇人,她的一輩子都毀在他的手中,就那么把他推下去一了百了,算便宜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