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李盛苦笑道:“她用得嫣娘印信”,見母親正要舒一口氣,補了句:“抵押整個樓,債務負在全部持股人身上”。 王姑母被那口氣憋住,咳嗽起來,罵道:“真是sao狐子,一害一樓人,我本就不想入股,看她母女可憐才幫襯,這下可好,全都一鍋端了”,又道:“酒樓上下,誰沒入幾分幾厘,若這事發了,都沒出路哩”。 李盛道:“正是,若持大股的幾人能補上缺,摁下這事也可。只是三日補齊十萬兩,除非是天仙下凡,點石成金…才成哩”。 王姑母道:“這事得告訴嫣娘,大頭也得她出”,本要氣洶洶出門,卻被李盛攔?。骸澳?,我倒想起個能點石成金的,你等我回來再尋她罷”,便匆匆離開。 王姑母見兒子走了,又憂又愁,便去尋王老娘說道。卻見王老娘面如金紙,滿嘴涎水,亂抓亂喊甚么三千萬,一旁的王嬸娘彩虹急得亂轉,只說胡大兒去尋溫郎中,老久都沒來。 王姑母吃了一驚,忙讓葉小咬另尋郎中,又道那溫郎中,除非嫣娘變成漢子,才引得他來哩。見彩虹懵懂,王嬸娘蠢笨,便趕兩人出去,自家去勸嫂子。 原來那王老娘受了氣悶,竟發起熱來,正夢見自家化身飛天大盜,搬空整個南縣,攢得三千萬,不僅還了欠銀,還替嫣娘辦了史上未有的嫁妝。 那白衣趙王孫得知,日日來清波門求娶,還說嫣娘過去就是正頭王妃,一點不受氣哩。那愛慕嫣娘的張邪道,黯然領著他家缺指婆娘離開。溫郎中被趙王孫整得負債累累,連北縣吳家也被連鍋端了。 王老娘正夢到興頭,卻被一只冷手拍醒,只見自家小姑子哭喪著臉,怨道:“嫂子,你還有心思生病哩,那十萬兩壓著,我連覺都睡不著”,又道:“盛兒已經去尋高人,說是能點石成金,挺過這次。算來算去,還是盛兒能撐住場面”。 王老娘平日聽得孟解元有個天師義兄,比那博大彩賺得少些,卻有兩分本事。雖是心中松快些許,想起那溫郎中勾搭吳家,便又皺起眉頭。 王姑母勸道:“咱姑嫂就妝個沒事人樣,不然這樓上樓下曉得,可不慌了。這人心一散,就容易混進賊來。咱倆先瞞著嫣娘,等盛兒請那高人來,化了此劫,再緩緩說開罷”。 王老娘此次闖下大禍,自覺臉皮燒得慌,不敢去見女兒。聽得這話,便自我安慰起來,又掙扎著撲到菩薩前,一起一伏磕起頭。王姑母攔道:“錯了錯了,那高人是信呂祖的”,王老娘便一疊聲喊毛婉妁,去街面買張呂祖圖罷。 先不提王老娘臨時抱呂祖腳,只說前日鄭秀娘趕到酒樓,將那溫上吳下之事告知嫣娘。嫣娘聽得,嘆道:“這竟是我的運氣,只要揭出他倆,不僅能退親,還能告他惡意收買我家秘方”。 鄭秀娘道:“那吳八郎可不簡單,許有后招,你得當心”,說得嫣娘連連稱是。等秀娘走后,嫣娘派張小甲李小黑去北縣,特別是吳家近日舉動,須得細細打聽。 張小甲笑道:“我倆也可,若是有李婆婆,定能事半功倍”,李婆子也聞風趕來,說是自家左耳聽得吳家院里婆姨吵架,右耳聽得迎客樓上掌柜算賬,東家你就放心罷。 嫣娘送走幾人,正要轉身回去,卻見胡大兒氣吁吁跑來,卻被葉小咬劈面攔住,說是郎中到了,不用再去溫家。嫣娘聽得一言半語,以為老娘終于看得郎中,倒也不疑。 等小甲幾人回來,說是那吳家近日大量出銀,竟要將全部家當搬空,迎客樓卻照常開著,不知是甚么路數,其余雞毛蒜皮,倒也不足為提。嫣娘聽得奇怪,又探不出那銀流向哪里,只先記在心上。 話說那王姑母等了兩日,見李盛還不回家,便害怕起來。又在王老娘那里打了包票,扯不下面子,便求素來伶俐的張小甲去尋。張小甲到了孟府門口,向那門子套話,才知李盛被留住煉丹,說是三日才放得回哩。 張小甲說李盛老母盼他回家,就算不回,總得有個回話。那門子去了半日,只帶來句“放心”。張小甲不敢硬闖這解元府,只得怏怏回去。 本以為交不了差,誰知王姑母聽得這“放心”兩字,當真信了李盛,只陪著王老娘在呂祖前跪著。嫣娘見母親拜呂祖,隨口一問,聽得是庇佑酒樓,只得將信將疑罷了。 各位看官,若是曉得內情的這三人,早日告訴嫣娘,也不必臨時慌亂。這日嫣娘見吳家人帶北縣衙役砸店搶銀,又聽得酒樓被抵,要還十萬銀,雙耳嗡嗡直響,還是舜娘扶住,才沒栽在地上。 原來那吳家告到北縣,胡縣尊與南縣方縣尊,正爭空出的府尊之位,哪有心思斷案,只推給刑名師爺。鄭師爺告病,刑訊只有丁師爺坐班。那丁師爺是個直心腸,又因jian商假藥害死母親,最厭巨富商賈,見吳八郎是個斯文書生,便先偏向幾分。 等問得是王家jian商欠銀不還,又契約文書俱全,便發出兩隊衙役,幫這吳書生收債。那吳書生唱了個喏,又文縐縐一番,便回了迎客樓,點了楊管事去王家。 王嬸娘被那姑嫂兩人瞞住,此時才聽得這事,驚得說不出話,眼睜睜見他們搬走自家箱籠,急得岔了氣,暈倒在地,月牙彩虹哭著扶她,和早已哭昏的王老娘并排放好。 正鬧哄哄之際,李盛卻扒開圍觀的閑漢,擠了進來。見樓里能搬的都被搬走,搬不走的全被砸,只得叫苦連天。正要尋自己母親,卻見王姑母哭罵衙役,被那人推倒在地。 李盛忙去護住,又威脅去求座師告這衙役。那衙役笑道:“去官府告官差,你這秀才讀書讀傻了罷”。 那吳家楊管事聽得,笑道:“李秀才,王家酒樓分店已歸我吳家,剩下的十萬兩,只得用人抵了”,又摸出個本子,唱著名兒,一時間所有持股之人都被綁住,只留出李盛,張四,和分店郭何錢姚六人來。 李盛聽得王姑母要被發賣,氣得臉青,忙跑出向同窗求告。誰知因借銀文書俱全,即使韓沁等人幫襯,也只是又緩十日交銀,那十萬兩卻是實打實的。 至于馮瑜,卻因馮府尊已被升遷外調,被接到金漆籬門,杳無音信。即使聽得王家出事,卻被監視起來,連個心腹都派不出,只有鄭書辦在北縣替王家張羅。 此時除了李盛張四與分店四人,酒樓持股之人俱被看押在后院,若要外出借銀,須得有血親被押做質。王姑母自以為有個解元干兒,托李盛送禮給丁師爺,誰知白花花的體己銀子出了,也沒個回信,也不知是否被吳家截了胡。 分店四人因來得晚,還沒來得及入股,倒是避免禍事。聽得酒樓要封,要她們走人,那四人都不肯走,全擠在后院照顧眾人。其中舜娘拿出銀票,說是自己壓箱底的,現在救急要緊。 嫣娘含淚接了,又擔心這一大家的飯食,只得拿了一半,另一半先對付柴米罷,又打聽表哥那邊怎樣了。 誰知那李盛遍告北縣,仍是減不了那十萬兩,便摸了家里最后的銀,說是拿去給天師當銀母。嫣娘聞得,氣得半晌無話,還好舜娘那邊還有一半,不然全家人連飯都吃不得了。 嫣娘又外出幾日,雖在王賣瓜韓汀娘那里借了些銀,卻遠抵不上十萬兩。李盛去孟府幾日,只說那銀被煉,卻又沒個確切日期。張四滿城托人,可一個叫花頭目,剛作了小商賈,哪有甚么法子,只能領著手下人去打聽消息。 街上說王家若是翻盤,除非王狐貍勾上高官,睡個一年半載,再哭上幾句,才得成哩。嫣娘氣得發暈,卻無暇和閑漢對嘴。只打聽有個曹御史,倒能制住北縣,便帶了月牙彩虹,三人去跪攔御史轎子。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看官大人的地雷:迪巖11顆,追追1顆,青梅1顆(*^__^*) 又晚了一小時,嗚嗚,早上外出有事,中午兩點二更。 ☆、第66章 賭神王狐貍 話說嫣娘聽得張四打探, 曹御史正在花月樓飲宴, 便帶著月牙彩虹守在金波橋。等那御史出門起轎,三人便當街跪下,攔住那轎。 曹御史聽得轎夫稟告,又去瞄那告狀之人, 見是三個女娘,一個賽一個的嬌艷,便拉長調子問道:“轎下何人, 所告何事?” 只見最出挑的一個回道:“民女王嫣冉, 狀告北縣迎客樓吳家暗設騙局,詐騙民女母親,共計十萬余白銀,及南縣酒樓兩座”。 曹御史聽得這柔柔弱弱的女子, 竟有如此家當,暗道這世道果是商賈最賺,自家算上錢禮, 三年才得兩萬, 還是肥缺才得的哩。 想到此處, 又見下跪人中, 除了梳婦人頭的, 還有個青澀水靈的, 若將這對姐妹花收了,等斷完官司,豈不人財兩得。 曹御史滿心歡喜, 正要開口,卻聽得左右勸道:“大人,這女娘是出了名的sao狐,早不是雛了。再說言官恁的多,怎只攔大人的轎,恐是方侍郎下的套兒”。 那御史一腔熱火,被“方侍郎”三字澆得干凈,氣得罵道:“別提那方廝,前日我好容易上奏官家,請金使一觀山河輿圖,南是南,北是北,兩邊撕擄開,可不就不戰了么。那方廝硬說我割土讓地,對不住北面二帝,還讓官家當場斬我,若不是秦相爺說情,還不知怎樣哩”。 那左右道:“方侍郎人物jian猾,原先一直感嘆民生艱辛,本以為他也主和,誰知竟站到主站那邊,倒戳這邊一槍。小人聞得宋御史和他相近,若大人您行止錯些,說不得就被彈劾。這女娘太妖,又和南縣方廝幼弟相厚,恐是那邊設套,還是亂棍趕走罷”。 曹御史聽得,雖然可惜這美色白銀,也只得轟走嫣娘三人。只聽那梳婦人頭的女娘哭罵,說要找宋御史再告,曹御史便對身邊的吳姓幕僚道:“世兄果真名號賽諸葛,這三人竟與宋廝有牽連”,那吳幕僚微微一笑,袖著族內八郎送的銀票,得意洋洋隨轎走了。 話說嫣娘三人被棍棒趕到一邊,月牙傷得最重,只得先回去。等走到御街附近,望到御史臺,嫣娘不甘心,口稱有冤訴于宋御史,卻連門都沒得進,還挨了頓棍棒。 張四來尋月牙,見三人俱帶了傷,氣得去尋曹家說道。卻連門邊都沒摸到,反而被門子下人打傷。那門子見張四衣邊露出個竹墜兒,甚是精致,便一把扯下。張四喊道:“這墜兒是娘子與我的”,慌忙去搶,卻被棍棒打折手腳,癱在地上。丐幫張小三見得不好,趕緊抬到醫館。 月牙見張四傷成這樣,又是定情的竹墜引起的,哭暈幾次。嫣娘只得留下彩虹月牙,自己女扮男裝,使了銀子,才見得宋御史。卻又因越級告狀,要滾釘板。 那宋御史聽得告密,曉得堂下是女子,又見嫣娘是個世間難得的絕色,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便暗中傳話要嫣娘獻身,不然釘板也是白滾。 嫣娘聽得,心中冷笑,甚么青天的,見了這身皮子就垂了涎兒。又想起曹御史也是一副癡漢樣,心中直犯惡心。那傳話人笑道:“小娘子,聽得你家又緩了十日,現已過去八日,若再翻不了案,或還不上銀,你家就得被官賣為賤了”。 王嫣娘又氣又急,自家忙了八日,只借得三萬,又沒人來幫襯申冤。眼見到期,表哥那邊也沒甚進展,只急得嘴上長泡。等到第十日,李盛那邊還在裝神弄鬼,嫣娘便狠了心,自往宋府投去。 誰知宋御史出門去了,說是午后才回。嫣娘急得在后院亂轉,眼錯不見撞著個體面婆子。跟隨婆子的花紅柳綠兩婢,罵這王家sao狐發了臊,一大早急吼吼來尋老爺,若不是府上正室喪了,沒個主事,早把這sao狐趕走了。 那婆子聽得是南縣王家,便打發走花紅柳綠,細細詢問。嫣娘見這婆子是個場面人,便將苦處講出。那婆子嘆道:“王娘子,婆子我在這家近九年,見過蒙冤女娘不知幾何,斷得案子的幾乎沒有,你還是另尋出路罷”。 嫣娘聽得,見那御史遲遲不歸,只得要回。誰知已有御史心腹盯住嫣娘,不肯放走,劈手扯住,鎖到柴房里。先前那個安姓婆子聞得,可憐嫣娘,偷放出來,悄悄送走了。嫣娘出了府,跪地謝這婆子,那婆子只是擺手叫她快走,見嫣娘跑得沒影,才回去了。 等到府里,卻是宋御史回來,遍尋王狐貍不見,便盤問起眾人。安婆子估摸這次躲不過,直挺挺站著,心道就算被打殺,也是六十歲的老人,早該下地與老漢團聚了。 安婆子正胡思亂想,眼見就要盤問到花紅柳綠,卻見得眼前白光一閃,一只黃皮子的小東西滴溜溜著眼睛,直盯著自己哩。 安婆子正要叫大仙,卻見那只黃皮子嘴里銜張畫兒,忽地記起十三年前的事,忙喊道:“像個人,你像個人”,那只黃皮子才松了口氣,就地一滾,竟成個粉團小娃,只是裹著個黃綢肚兜,倒是機靈。 只聽那小娃說道:“安氏,本仙原該三年前尋你,卻因族內有事,今日又算出你有劫難,才來相救”,見安婆子忙忙道謝,又道:“既被你口封成人,本仙便允你一事”。 本以為這婆子會求增壽三紀,轉世富家之類,誰知她只求不被主家查到私自放人。那小娃無奈道:“也罷,本仙允了你。你這主家雖忠于王事,卻私德虧損,恐沒個好下稍。今日你救了天命女,只要追隨于她,定能修得正果”。 安婆子兩眼茫茫,正欲問甚么天命女,卻見那小娃遁走了。等轉醒過來,宋御史竟不再盤問,說是那等丑女,走了也好,便揭過此事。 安婆子隨著眾人散了,又摸索回房,躺在榻上思量。宋御史家的正房娘子去年病逝,前來發喪的主持和尚說了句私德不修,損了壽命,等宋御史捐了千兩銀,才改成積勞而亡。 這次被黃大仙一提,再細細一想,果真此地待不得了。那王嫣娘是甚么天命女,想必積德行善,名氣傳到大仙耳里,若是追隨這人,倒也不差。安婆子思量定,便偷偷打好包袱,說是自家有親眷尋到,便告老離府了。 等安婆子趕到王家酒樓,卻見后院眾人被押,一雙雙眼直瞅門外。聽得嫣娘獨身去了御史府,王老娘又哭起來,說是自家害了女兒,就要撞墻尋死。還是王姑母王嬸娘死死拽住,才沒血灑后院。 李婆子啐了王老娘一口,罵道:“就算被那宋老狗作弄,嫣娘還是嫣娘。那福國公主娘娘被金狗作弄,現在還當著長公主,誰敢去嚼舌頭。你若死了,拋個干凈,留下嫣娘難過一輩子,你就忍心?” 安婆子忙道:“都怨我嘴慢,嫣娘已被我偷偷放了,沒被惡人害,卻是不知去了哪里”,王老娘哭道:“只求呂祖保佑,孟家天師煉出銀來,換得我兒平安”。 王姑母怨道:“全怪你,現在盛兒也不知怎樣。若明日交不齊銀,這幾十號人不知賣到何地”,李婆子罵道:“還不是你先挑起的,亂賴誰哩”。幾個歲數小的伙計聽了,分不得誰真誰偽,只是跳腳亂罵,亂哄哄一片。 先不提王家后院,只說嫣娘眼見母親等人要被折為官奴,彩虹月牙等顏色好的,說不得充作官妓,眼見日頭落山,急得發瘋。 又記得小九說自己有天命,逢兇化吉,遇難呈祥,便咬牙拿了最后的十兩銀去了賭場。剛一進門,就見一屋子兇神惡漢,都惡狠狠盯著自家胸臀看。嫣娘此時只想賺銀,兩只丹鳳眼刀子似剮人,又一巴掌甩在正要掀裙的癡漢臉上,倒是惹來一陣怪笑。 那賭場莊家見了,只說來者皆是客,誰再動手切了他鳥。等靜了場子,又問嫣娘本金幾錢,所壓何注。 嫣娘只說隨身十兩,只要賠率最高賭注。那莊家薦了猜數,說是一至一百,若猜中便賠百倍。嫣娘將那捂得發熱的銀捧到手里,默默祝禱。平日做生意是等價交換,想必運氣也是,若這次能猜得中,情愿孤老一生。 嫣娘發了狠誓,將那銀壓在自己的年歲-二十上面。等那一至一百的木簽被攪亂,請嫣娘上去抽,嫣娘又將誓言默念幾遍,顫著手抽了一簽。 等莊家過來,持那簽看,卻是怔在地上,半晌不語。嫣娘心頭亂跳,啞著嗓子讀道:“百年人瑞燕山竇,靈椿一株生鐵花。若有五子同登第,參商不見復幾許”,又說:“整百商五,恰是二十”。 原來為避造假,又慕風雅,所猜數都對應一簽,上有隱詩一首。不僅木簽能兌數,那詩也能猜出數來。只不過多數賭徒謅不出詩,只曉得看兌出的數。 那莊家忙去對簽,果是二十,只得將一千又一十銀撥給嫣娘。眾賭客見這嬌艷女娘十分運道,便都擠過來圍觀。 嫣娘本要將一千兩再次猜數,卻被莊家止住。那莊家笑道:“王娘子,我家猜數不得超過百兩,不然賠光了銀,怎得開賭坊”,嫣娘只得壓一百銀在二十上。 等第二次抽簽,又是二十。眾客都嘖嘖稱奇,那莊家沉著臉兒,甕聲甕氣地賠了萬兩。等嫣娘第三次壓銀,那莊家急忙打個暗語,搖箱的漢子見了,微微點頭,手中動作了幾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看官大人的地雷:青梅2顆,小土豆1顆,追追1顆 今天又晚了,以后我提前通知幾點,大家晚一兩小時罷,我的拖延癥治不好了。 那首二十簽是自己胡亂寫的,就是一百除五得二十。 1參商是天蝎座與射手座,也是參商二星,這兩星永世互不相見,此處只用個“商”字。 2馮道有詩《贈竇十》:“燕山竇十郎,教子有義方。靈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竇十郎的五個兒子全中進士,還被錄入三字經:“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此處化用。 ☆、第67章 三續再搏命 話說嫣娘第三次猜數, 卻是換到九上。原來嫣娘想到張小九, 又曉得“事不過三”,便押了這局。等抽出簽兒,正是個九數,又得了一萬銀。 那莊家面黑如墨, 暗中使了眼色,就有兩人上來替換那搖簽漢子,便開第四局。嫣娘正要押銀, 卻聽莊家笑道:“平日只聽得南縣王東家精明強干, 誰料到還是賭場好手,倒是我們小瞧了”。 又說:“既然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我便破個例。今日這猜數下注, 取了上限,王娘子可隨意下注”。 眾人見王狐貍次次猜中,這莊家又撤了限制, 都肚內暗嘆這賭坊財資雄厚。那王狐貍果拿出一萬銀, 又押九數, 誰知這次猜錯, 眼睜睜見那一萬銀沒了。 嫣娘還未說甚, 一旁有看客替她哀嘆起來, 說是自家先前就看中是五十四,可惜沒銀去押,不然就是百萬巨富了。旁邊閑漢嗤笑, 這馬后炮誰不會,吹噓得牛都在天上飛哩。 “果是事不過三,原來應得不是數字,而是輸贏”,嫣娘心道:“只不過我已發誓孤老終身,這次便發個折壽兩紀罷”。 嫣娘暗自埋怨,贏了三次,就真以為自家是賭神,倒是狂妄了。小九講過有個周姓賭神,老天爺賜他這碗飯,卻判了個克妻命,直到老都沒伴兒哩。這世間哪有四角俱全的,都是拿命去搏罷了。 嫣娘靜了靜心,選了五十六,押了百兩,等到簽出,竟是中了。又選了九十九,押了四百,得了四萬銀。眾人發了一聲喊,卻見莊家又換兩人搖簽,有閑漢笑道:“孫莊家,你再換人,這運也轉不過來”。 嫣娘數了數,見只差一萬就能補上缺,便押銀一百兩。那莊家損了六萬銀,早慌得心律不齊,這賭場也就六萬壓底,再損一萬,怎向東家交代。 本以為自家嘴賤,說了那撤了限制的大話,眼看今日就要折在此處,誰知那邪門的王狐貍這次沒中。那莊家一顆心七上八下,又見王狐貍開始走下坡,次次不中,等過了一時辰,那王狐貍手里只剩初始的十兩。 那莊家瞪大兩眼,忙問身后送水伙計:“我竟是在夢中么,那王狐貍先是把把皆中的,現在輸得只剩十兩”,那伙計也嘆道:“也忒邪門,哪有一輸三時辰的,一千一百的銀往外押,全都漂了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