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三皇子以己度人,卻說本王卑鄙,看來,三皇子的臉面,真是厚得可以?!背珙5男χf。 “本皇子從未想過禍害他國,其他國家年年進貢,誰不希望大月覆滅,他們不會憑你一句話,就幫助你的?!蔽鳑鋈首幼焐险f得痛快,可心里卻不停的打鼓。 “西涼地處高處,渭水河流經大月,會進入位于東邊的大月京都,更會進入周邊小國。周邊小國臨近北荒南疆之地,瘟疫傳播速度之快,豈是人力所能干涉?三皇子拭目以待吧,看看西涼周邊國家,會不會出手?!?/br> 崇睿好整以暇的以手環胸,靜靜的看著西涼三皇子。 “殺,給我殺了崇睿!” 一時間,好不容易因為浮尸而暫停的戰爭,又開始了。 永和宮。 已經連著好幾日沒有收到崇睿消息,子衿心急如焚,日日守著大門口,就盼著皇宮那邊有消息傳來,可是沒有,他們沒收到任何消息,皇帝那邊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崇睿就像消失一般,沒了音訊。 永和宮上下,人人都翹首以盼,等著崇睿哪怕是一個字的消息。 然而,都沒有。 崇景得知子衿因為沒有崇睿消息而茶飯不思,又恨又心疼,最后還是擰不過子衿,命李德安前來報信。 李德安見到子衿后,躬身對她說,“王妃,太子殿下命奴才來給王妃傳信,說是渭西戰事緊張,王爺怕是沒有時間給王妃寫信,讓王妃寬心些,用不了多少日子,王爺定能勝利,那時便有時間給王妃寫信了?!?/br> 子衿看著李德安問,“公公,后面的話,只是公公自己安慰子衿的吧?太子殿下與陛下,可從未掩飾過想殺我家王爺之心?!?/br> 這…… 李德安無言以對,畢竟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 “罷了,我與公公撒氣作甚,還請公公見諒,子衿這些日子,確實疲乏得很?!弊玉聘孀?。 李德安連忙拱手,“王妃客氣了,奴才曉得王妃憂心王爺,奴才也是,十分憂心王爺,王妃,奴才有事想……” “王妃,這是太子殿下賞賜的美容養顏圣品,林海雪蛤!”一個小太監忽然出現,打斷了李德安的話。 李德安假意無事,淡笑著說,“那奴才便告辭了,還望王妃寬心些才好?!?/br> 子衿知道,這李德安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說,可到底是什么呢? 子衿原想找機會再見一次李德安,可自從離開后,李德安便再也沒出現過。 疑云罩頂,子衿只覺風云雨來。 而至此,大月朝廷還未收到任何關于西涼企圖利用尸體散播瘟疫的消息。 雖然崇景承諾再也不會傷害子衿的孩子,可子衿知道,崇景為人陰險狡詐,他的話自然是信不得的,所以子衿帶著懷疑與小心,一路小心翼翼,未敢有半點松懈。 直到六月二十八那日,從前線傳來奏報,大月朝廷方才得知,西涼竟然企圖用這樣卑劣的手段,讓大月亡國。 收到消息后,崇景即刻去了養心殿,但是誰也不知他與皇帝到底在養心殿說了什么,只是當他再次出現時,卻帶著皇帝的詔書。 聯合周邊各國共同抵御西涼的詔書。 詔書一下,又是朝野震驚。 子衿得知消息后,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送到寢殿之中,請清虛前輩出來享用。 清虛擰眉,手里握著一本書,淡淡的說,“老夫自來是舍不得你這小丫頭受苦,至于崇睿那小子,該由他自己的師父擔心去,老夫才不淌他的渾水!” 清虛知道,他在,崇景才不敢放肆。 子衿斂袖跪在清虛面前,哀求道,“前輩,王爺于子衿,便是一切,前輩幫崇睿便是幫子衿,也是幫天下黎民,瘟疫若在水里蔓延,沿途百姓皆要遭難,子衿懇求前輩助王爺一臂之力?!?/br> “你這小丫頭,聰明賢惠,心中又有大義,你若是男子,只怕這天下,你便唾手可得?!鼻逄撗劾锶琴澰S之色。 “崇睿,便是子衿的天下!”對子衿而言,這天下,都沒有崇睿一人重要。 清虛睨她一眼,“還不起來?” “謝謝前輩!”子衿高興的起身,給清虛老人布菜倒酒,直到他吃飽喝足。 “可有話要帶給崇睿?”清虛用方巾優雅的擦拭唇角,而后淡聲說。 子衿也不知自己該跟崇睿說些什么,只好說,“子衿也不知說什么,就期望前輩與王爺小心為上,旗開得勝?!?/br> “那我可走了?”清虛篤定子衿不可能就這兩句話。 子衿是有千言萬語,可卻不知從何說起。 清虛見子衿真沒話要說,這才起身要走,見他真要走了,子衿又連忙叫住他,“前輩,還有一句話,煩請告知王爺,最遲中秋,我會離開皇宮,前去北荒與他會合?!?/br> 北荒? 清虛了然點頭?!霸缭撊绱?,崇景此人,定與他師父一般,心腸歹毒,無所不用其極,他若登基,皇帝這六個兒子,一個都別想活,去北荒也好,起碼能保一方太平?!?/br> “前輩費心了?!弊玉魄ソo清虛行禮。 清虛背對子衿而立,“小丫頭,你要好好保重,將來北荒再見,老夫要你將畢生所學的美食,挨個做給老夫吃?!?/br> “一言為定,將來北荒再見,子衿便侍奉前輩如父?!?/br> 子衿的話音剛落,清虛前輩便快如閃電的飛身離去,遠遠的,只看見一個白色的幻影在皇城的屋頂上飄過。 清虛前輩到達渭西時,河中尸體還未完全打撈起來,兩方人馬依舊在對峙,經過多日的暴曬,那些尸體已經嚴重腐爛。并發出惡臭,遠遠的都能聞見。 錦州巡防營出來的人,因為有過處理疫情的經驗,各個有條不紊的做著防疫工作,朗州不斷有藥品運送過來。 這樣一來,西涼人反倒是慌了,若是這般僵持下去,只怕他們也要感染疫病,好幾個將領前去請命,都被西涼三皇誅殺于河岸上。 “大月不亡,本王不休!” 事實上,大月若是不亡,他回去西涼,也只有死路一條。 出生皇家之人,終歸是要信命的,不管是兒子女兒,在皇帝眼里,不過就是他們大業里面一個棋子,或輕或重而已。 清虛老人手拿方巾捂住口鼻,一路走來,看見臉色不好的士兵,都去給他們搭脈,發現并無異狀之后,這才松手。 錦州巡防營的人識得清虛前輩。見他出現,紛紛跪下喊“老神仙來了,與王妃給錦州巡防營兄弟們治病的老神仙來了?!?/br> 聽到動靜,崇睿連忙迎上來,“前輩,您怎么來了?” “小丫頭求著老夫來的,你這蠢貨,這么久,卻連一個西涼小賊都搞不定,丟不丟你師父的臉?”清虛前輩白眼一翻,指著河上的尸體,鄙視崇睿的辦事能力。 呃! 一邊是能救命的老神仙,一邊是他們的精神領袖大月的不敗戰神,這可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不知,清虛這般對待崇睿,將會遭到崇睿怎樣的打擊報復,可他們更想不到的是,崇睿居然虛心受教的點頭說,“是,前輩教訓得是,不知子衿在京都,一切可好?” “嗯,還行?!背珙5墓еt,算是平息了清虛的怒氣。對崇睿說話的態度,也較之剛才和藹得多。 崇睿哪里不知,他擰眉沉聲說,“前輩與晚輩就無需虛言了,崇景對子衿始終存著不軌之心,他若不去挑事生非,晚輩斷然不信?!?/br> “算你小子有些良心,也不枉她不顧自己安危,苦苦哀求我前來相助?!鼻逄搶⒆玉圃诰┒荚庥龀缇暗母鞣Nsao擾告訴崇睿。 崇睿的眸子深處,藏著兩串憤怒的火焰,可他的神情卻一如平常。 “恨么,那就快些想辦法,將這些尸體打撈上來,若不然瘟疫一旦橫行,你此生都見不到她?!鼻逄擁顺珙R谎?,而后淡淡的看向河對岸的西涼大軍。 “今夜我去殺了西涼三皇子,明日一定將浮尸全部打撈上來?!背珙5恼f著,眼神堅定。 清虛老人指著對面的軍帳問,“西涼三皇子在哪個帳篷?” “前輩這是要……”崇睿疑惑的問。 “如你所想,小丫頭說,她會趕在中秋之前離開皇宮,此去一來,你若是一直耗在渭西,只怕她孩子都出生了。你都還沒將西涼人趕出大月,我去襲營,你負責,讓人將尸體打撈起來,就地掩埋?!?/br> 清虛說完,便驚若翩鴻的往西涼大營飛掠而去。 “有人襲營,保護三殿下!”西涼士兵親眼看見清虛老人從對岸飛身而來,可是細看之后,卻什么都沒看見。 倒是惹得營中人人sao動,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在眾人平靜下來之后,西涼三皇子踉踉蹌蹌的從軍帳中走出來,而他的身后,多了一名白發白須白衣的俊朗老人。 正是清虛老人! “讓你的人將武器收起來,方便大月士兵打撈浮尸!”清虛老人手持短劍,抵著西涼三皇子的脖子,一步步的往崇睿軍營這邊走來。 西涼三皇子見過功夫最高的,就是崇睿,他壓根就沒想到,這世間竟真的有身手快如鬼魅的人。 “爾……爾等都給我放下手中的兵器,讓大月軍隊打撈浮尸!” “三皇子?”西涼士兵剛松懈下來,可一轉頭,卻見他們家三皇子已經被人拿劍架在脖子上,而他們。毫無知覺。 西涼三皇子見那些人沒有動靜,氣得直磨牙,“你們,都將兵器放下,難道你們真不顧本王性命了么?” 被他一吼,那些士兵嚇得立即放下兵器。 這邊剛放下兵器,崇睿那邊的人早已準備充分,沿途開始打撈,就怕西涼反水,他們來不及處理尸體。 可是這些尸體,有一部分已經沉下河底,給打撈造成了一定的難度。 除了錦州巡防營的人,那些人誰也不肯下河撈尸,場面一度陷入低迷尷尬之境。 崇睿站在河堤上,眸色清冷的看著那些低頭沉默不語的將士,“各位,這條河的下游,住著你們的父母妻兒,為何錦州巡防營的人能做,你們卻不能?” 場面一片靜默,沒有人開口,誰也沒有接崇睿的話茬。 這河中尸橫片野,加上有瘟疫的魔咒彌漫,那些士兵哪里敢接崇睿話茬。人性都是自私的,在生死面前,父母妻兒,又算的了什么? 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 崇睿一貫對待錦州巡防營的兄弟,都是要以父母妻兒家國天下為己任,所以在這樣生死抉擇的時候,錦州巡防營的人能毫不猶豫的選擇大義,可其他的人,畢竟大多數都是慕良遠的舊部,他們承襲著從慕良遠那里得來的習氣,家國天下,在生死面前,都微不足道。 “孬種,王爺,何必與他們講廢話,我們錦州巡防營的人自己去撈?!毖卜罓I的人見這么多士兵都無動于衷,氣得想殺人。 “當年,有人說我錯待錦州巡防營中,不是我舊部之人,我崇睿自認從未這樣對待過大家,可你們如今的表現,真是讓我失望透頂,你們,不配為人子,為人父,為人夫!” 崇睿拳頭緊了緊,而后淡聲說,“抽簽決定,違令者,殺無赦!” 有人站出來說,“王爺大言不慚,你敢下水去撈,我們就敢去!” “我若下水去撈尸體,還有誰敢站出來,與我一同下水?”崇睿眸色深深的看著眾人。 “我!”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崇睿滿意的看了一眼,“好,若是我們都有幸不死,我崇睿便保你們平步青云,光宗耀祖?!?/br> 聽到崇睿說這話,終于又有人站出來。 可崇睿卻冷冷的說,“巡防營的兄弟,將那幾個只要平步青云的孬種給我拉出來,祭旗!” 崇睿說完,便將鎧甲脫下來,只著褻衣,等著祭旗之后,便要下水。 錦州巡防營的人早就看不慣這些人的作為,崇睿一聲令下,他們便撲上來,將那幾個人壓住,當場砍死。 “在本王手下當兵,先要是鐵骨錚錚的男兒,接著才能想著如何揚名立萬?!背珙Uf完,一個猛子就扎到水里,濺起的水花,打在那些士兵身上,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