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奴七眼里閃過一抹憂傷,“沒想到生死關頭,你想的還是那個老太婆?!?/br> “姑娘,你將我妻子弄到何處去了?”既然這女子不是柳氏,他自然要問清楚柳氏的下落。 “你告訴我,西域魔花在何處,我便告訴你你妻子在何處?”奴七假裝看不見他眼里的焦急與憂傷。 讓他在韻兒與妻子之間做一個選擇,這個選擇對阮成恩而言,無疑是為難的。 “看來,慕子衿在你心里還是要重要些,可是我就不信,你能眼睜睜看著你妻子去死!”奴七說話間,便將床幔劃破,然后從空隙處找到拉環,狠狠一拉。墻上便出現一個竟能容納一人的匣子,真正的柳氏便躺在里面。 她眼里有濃得化不開的憂傷,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可卻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動。 見她這樣,阮成恩只覺得心頭滴血,他就這樣與別的女子,在他們兩人的榻上,做那般親密的事情,而她,就在一墻之隔,他無法想像,這幾年,她是如何在這無聲的世界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青兒,你……”阮成恩想撲上去摟住柳氏,可奴七卻拿著一把匕首將他擋在外面。 “現在,告訴我,西域魔花在何處,我會讓你們死得痛快些!” 阮成恩無懼奴七的匕首,一步步的逼近,然后將柳氏從暗格中抱出去,他捧著柳氏蒼白的臉,愧疚的說,“青兒,我對不起你,我是個混蛋!” 柳氏的眼里成串的淚珠兒滑落,可惜她只能動動眼珠子,心里有再多的話,也無法開口。 “夠了,你說西域魔花在哪里,不然我殺了她!”奴七一把推開阮成恩,而后冷聲說。 “你到底要西域魔花作甚?”阮成恩再一次想要靠上去將柳氏抱過來。 奴七被刺激得發了狠,一刀捅在柳氏的心臟處,厲聲說?!叭畛啥?,這年老色衰的賤女人,你真當成寶了么?” 與阮成恩朝夕相對五年,她早已身陷在阮成恩的柔情之中,可他卻一心只掛念他那要死不活的妻子,這讓心里扭曲的奴七如何不恨? “畜生,你竟對一個弱女子下手,你為何不干脆殺了我!”阮成恩見柳氏疼得面容都扭曲了,卻依舊喊不出聲來,心疼得肝腸寸斷。 聽他維護柳氏,那奴七更是怒不可遏,連著三刀。刀刀插在柳氏的心臟處,她將匕首在柳氏身體里扭一圈之后,才殘忍的說,“你心疼么?” 阮成恩怒到極致,舉起榻前的方凳便往奴七身上砸去,奴七不閃不避,兩個時辰前,他們還在這榻上交頸而臥,可如今,卻要拔刀相向。 這就是江湖,這就是作為奴婢的無奈! 檀木的凳子砸在奴七的頭上,她額頭的鮮血順著臉頰滴落在柳氏的眼睛邊,混合著血水留下來的,便是柳氏的淚,帶血的淚。 有奴七的血,還有她的淚。 柳氏緩緩的,帶著無限的遺憾,閉上了雙眼,永遠的閉上雙眼。 阮成恩瘋了一樣的掐著奴七的脖子,“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害我與我妻子?” “要怪,只能怪你在深宮舉足輕重,要怪就怪你站在崇睿這邊。要怪,就怪你遇上我!”奴七說著,忽然舉起匕首,狠狠的,帶著決絕的心情,將匕首從阮成恩的背上插下去,除了刀柄,其余部分全部沒入阮成恩的血rou之中。 阮成恩無力的垂下手,用盡最后的力氣,狠狠的將柳氏摟在懷中,幽幽嘆道,“生不同衾死同xue,來生來世結連理,青兒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來!” “不,我不會允許你與她生同衾死同xue,我也不許你與她來生來世,你的來世只能是我的!”奴七憤怒的將阮成恩與柳氏分開,一腳便將柳氏的尸身踢到門邊,見阮成恩還要往柳氏那里爬去,她拔了頭上的發簪,又狠狠的從阮成恩的背上插了進去,留在外面的。只有那搖晃著的淡藍色寶石。 這只發簪,是阮成恩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奴七的虐殺,未能阻止阮成恩往柳氏身邊爬過去的決心,奴七怒不可遏,正欲從頭上再拔一枚發簪下來,卻聽到院子里傳來獵獵風聲。 有人來了! 奴七看著阮成恩瘋狂的笑,“今日,我也與你死在一處了,來世我也要與你糾纏不休!” 她話音剛落,聞著血腥味的魅影便踢開房門,他看見阮成恩艱難的往柳氏的遺體邊爬行,心里一凜,連忙將阮成恩摟住,并點了他的xue道為他止血。 見到崇睿的影衛,阮成恩咬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殺!” 順著阮成恩手指的方向,魅影執起手中的長劍,狠狠的將奴七射殺,奴七的身子受不住魅影強勁的內力,被釘在墻上。 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嘴里的鮮血不停的涌出來,卻還要說話,“阮成恩。我喜歡你,生生世世,你都要被我糾纏!” 言落,奴七緩緩的,閉上沉重的雙眼。 魅影將阮成恩扶起來,“阮太醫,我帶你去醫寮!” “不……不用了,小兄弟,我徒兒可是出事了,這女人與我要西域魔花!”作為醫者,阮成恩很清楚他自己已經沒活路了。 “是魂歸中了水夢云蘿的毒,沒想到崇景性子這般暴戾,竟趕盡殺絕!”這屋里的情形,魅影見了都忍不住潸然。 “崇景?告訴韻兒,水夢云蘿并非只有西域魔花可解,撕狼的血,可解世間萬般毒藥,告訴她,家族的遺愿,只有她能完成了,讓她一定要完成,撕狼,撕狼是引路人!”阮成恩說完。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可他有執念,即便要死,他也要握著青兒的手! 他奮力往他的青兒身邊爬去,魅影忍住心里的悲憤,將柳氏抱到他身邊來,阮成恩握住柳氏的手,這才露出微笑。 “青兒,一起走!” 言落,阮成恩也咽下最后一口氣。 “阮太醫!”魅影伸手去探,發現他已然沒了心跳,只能忍住悲傷,將他夫妻二人遺容整理一番,而后放在榻上。 “阮太醫,待我將魂歸命救回來,定來為二位收殮!” 言落,魅影忍住悲傷,飛身離去。 回到皇宮時,眾人見他手上什么東西都沒有,卻一身的鮮血,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子衿與谷亦荀。 谷亦荀撲上來,握住魅影的手,厲聲問?!八幠??” “王妃,阮太醫被崇景的殺手殺了,我去到之時,他已經重傷難治,可他告訴我,撕狼的血能救魂歸,并讓我轉告王妃,家族的遺愿,只能靠王妃一人了,撕狼,是王妃的指路人!” 第139章 得知噩耗悲不能已 為£elena加更,么么 這句話說得云里霧里,子衿卻只聽見阮成恩被殺這幾個字,她努力想控制情緒,卻覺血氣翻涌,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她便往后倒了去。 “小心!”崇睿驚駭的伸手過來一把摟住子衿,因為害怕驚動那些別用有心之人,他沒敢大聲說話。 可谷亦荀卻只聽到撕狼的血能救魂歸,她飛身欲走,卻被崇睿叫住,“稍等,谷姑娘,撕狼性子孤傲,你去取他鮮血,他勢必與你拼死一搏,眼看著要上朝了,你去將撕狼帶來,讓子衿取血,必須天亮之前回來。切記!” 谷亦荀聽后,連忙趕去帶撕狼。 谷亦荀離開之后,崇睿才問魅影,“到底怎么回事?” 魅影將他看到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而后推測著說,“我殺死的那個女殺手,應該是喬裝打扮成阮夫人的樣子。一直陪伴在阮太醫左右,以至于后來產生感情,聽說,崇景應該是要讓她逼問出西域魔花的下落之后,再殺阮太醫,可那女子卻不知為何,未曾逼問出西域魔花,便下手殺了阮夫人,手段十分殘忍?!?/br> 光是聽他的描述,曉芳與杏兒便已是淚眼漣漣。 “阮太醫與他妻子何以遭來這般魔鬼?”杏兒揪著胸口,簡直無法想象現場該是如何慘烈。 崇睿將子衿緊緊的摟在懷中,涼聲說,“我估計朝中大員,每個人家中。都有他的人,他謀劃回宮已經不是一天兩天?!?/br> 這夜,無比的漫長而且煎熬。 天亮之前,谷亦荀總算是將撕狼從宮外抱了進來。 離上朝只剩一炷香的時間,可子衿卻未曾醒來,崇睿顧不得遲到,連忙跪下身來,與撕狼同高。 “撕狼,榻上那混蛋,他是子衿結義的大哥,雖然我很不想承認,可他待子衿,卻是真的好,現在,他受了重傷,需要你的血入藥,你勻些給他可好?”崇睿這般溫柔耐心的哄著供著,除了撕狼,也怕沒誰了。 可撕狼卻驕傲的走到貴妃榻上,唔佯唔佯的用毛茸茸的腦袋去拱子衿,像是在說,“母親,你快些醒來!” “撕狼,你過來!”崇睿佯怒。 可撕狼依舊不理不睬,谷亦荀看得心里著急,忽然跪在撕狼面前,“求求你,只要你送我相公一點點血,日后你便是整個修羅殿的恩人,也是我南疆之南的恩人?!?/br> 撕狼依舊冷傲,連看都不想看谷亦荀一眼。 谷亦荀急的快哭了,唐寶第三次來催,“王爺,再不去上朝,那邊該起疑了?!?/br> “王爺。你先去上朝,王妃應該就快醒了,她應該能制服這小混蛋!”曉芳也知道崇睿若是不及時去上朝,崇景定會恬不知恥的要來查看一番。 崇睿憂心忡忡的看了子衿一眼,淡聲說,“我會盡快處理完朝政回來,你看著她點!” “諾??烊グ?!”曉芳說著,崇睿便轉身疾步離去。 谷亦荀跪在地上無聲哭泣,明明解藥就在眼前,可她卻不能拿來救魂歸這混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痛苦掙扎。 而曉芳口中的小混蛋,想來是太久沒見到子衿,竟端坐在子衿榻前。好說歹說都不離開。 好在,崇睿剛走沒多久,子衿便悠悠醒來,看見撕狼坐在榻前,她悲傷難以自已的抱住撕狼痛哭。 她師傅沒了,這世間,愛她疼她的人。又少了一個! 兒時師傅的教導言猶在耳,可她卻再也見不到師傅,再也聽不到師傅責罵寵溺取笑她,子衿越想越悲痛,眼淚也啪嗒啪嗒的繼續掉。 “子衿,你先救救魂歸,這狗不肯救他!”雖然知道子衿悲痛難當??墒茄劭粗隁w越發危險,谷亦荀又十分著急。 子衿抬起淚眼看谷亦荀一眼,“王爺也說服不了他么?” “不能,他一進門就蹲在你榻前,誰喊都不走!”想到這里,曉芳簡直頭疼不已。 “撕狼,他是我大哥。你救救他可好?”子衿說完,所有人都期待的看向撕狼。 撕狼唔佯唔佯跟子衿撒嬌,不情不愿的將前腳抬起來,好像在說,“大爺的,咯,就給一點點。一滴滴哦!” 子衿松了口氣,摸了摸撕狼的頭,柔聲說,“明日給你做許多好吃的!” 撕狼在子衿腿邊蹭了蹭,啊嗚啊嗚的撒嬌。 曉芳鄙視他,“撕狼,你是條狗,能不能不要這般聰明?” 撕狼還是維持一貫的矜貴,對眾人不理不睬,只緊緊的挨在子衿身邊,子衿接過曉芳遞過來的匕首,谷亦荀連忙取了個趕緊的茶盞來接血。 子衿輕輕的在撕狼腳上劃了一個小口,看著他的鮮血一滴滴的滴落到茶盞之中,就好像滴落的是希望。 直到滴滿半盞,子衿才讓曉芳拿了金瘡藥與紗布過來,與撕狼包扎了傷口。 谷亦荀將藥給魂歸喂下去之后,眾人都期待的看著魂歸,希望魂歸能趕在崇景前來尋晦氣之前醒來。 阮成恩說的沒錯,喝下撕狼的鮮血之后,魂歸眉宇之間的痛苦神色終于得到緩解,臉色也恢復了一些血色。 見他神色恢復了些許,子衿也松了一口氣。 趙傾顏住在旁邊,她來時,見到滿屋子人熬得眼圈發紅,便知有事發生,子衿見趙傾顏進來,像迷途的孩子一般,撲倒在趙傾顏懷里痛哭。 趙傾顏不明所以,卻見魂歸躺在子衿的榻上,那氣若游絲的樣子,只怕也經過一場大戰。 “怎么了,你告訴母親,出什么事了?”子衿有苦難言,不知從何說起。 趙傾顏便拉著她走到外間去,母女倆面對面坐著。趙傾顏給子衿倒了一杯溫水,柔聲說,“有什么事,你與母親說說?!?/br> “母親,我師傅被崇景殺死了!” 關于子衿的身份,她從未真正的問起,也不知子衿口中的師傅是何許人也,只是忽然想起,當年她重傷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狀告太子,那么,她便與皇宮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