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翻來覆去,把這些感覺嘗了個遍。 對程安沐而言,最殘忍的不是被遺棄,而是感受過家庭的溫暖又被丟在冰冷的孤兒院,她能記得mama的笑容,也忘不了自己她被拋棄的事實。 最殘忍的也不是為金錢所困,日子窘迫,而是明明看到了能改變未來的希望,卻因為幾萬塊錢不得不把這個希望變成絕望。 陸夜白抬手摸了摸程安沐的腦袋,輕輕拍了一下,“跟你說的一樣,都過去了……安安,都過去了……” 她孤苦無依的日子過去了,他黑暗痛苦的日子也快過去了。 這兩個倒是真的般配,互相吐露心聲,互相舔舐傷口,互相安慰依偎。 不是絕配是什么? 程安沐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喂,時間不早了,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br> 陸夜白重新靠回藤椅上,半闔上眼,“去睡吧,做個好夢,晚安?!?/br> 看陸夜白完全沒有要去睡的樣子,程安沐也不勉強,臨走之前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拍了拍陸夜白的肩膀—— “陸夜白,你就是,除了你自己,任何人的評價都不要往心里去,你有包子,還有我啊,我也站在你這邊的!” 陸夜白看著程安沐的小臉,喉結動了動,聲音有些沙啞,“嗯,知道了?!?/br> 程安沐說完就進了屋子,她以為路也白沒在看她了,所以一邊上樓一邊扮鬼臉,嘀嘀咕咕地數落自己—— “有毒有毒,這茶有毒!程安沐啊程安沐,你怎么嘴上就沒個把門的呢!交淺不言深的道理不知道啊,跟一坨面癱冰塊談什么人生,談什么過去??!” 吐槽兩句發現不太對,又改了口,“也不對,這面癱其實也挺可憐吧,經歷了這么多正常人幾乎想象不到的東西,所以跟他說那點事也就當是安慰他了?” 沒念叨兩句,程美女的立場又變了—— “不對??!程安沐你這同情心泛濫得也太恐怖了吧,他現在有錢有權,有兒子有別墅,有腿有顏,用得著你這種掙扎在溫飽線上的鄉巴佬同情?!你是腦殼又泡還是腦子進水啊……” 程安沐站在樓梯口想了一下,不過顯然沒想明白,干脆搖搖頭,自暴自棄,“算了算了,說都說了還能怎么樣,總不能做個法讓那冰塊忘了吧?” 剛這么想著,才走了幾臺樓梯,程安沐又是跺腳又是撓欄桿的,“啊啊啊,我到底是著什么魔了!” 心跳得有點快,腦子里全是陸夜白的聲音,把自己的過去老老實實地交代,心疼著他的經歷,這不是著魔是什么? 陸夜白看著程安沐這小模樣,抿了口茶,嘴角勾起。 第102章 102.vip醫療計劃 夜色寂靜,麓山一片安寧。 程安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亂哄哄的,明明天氣已經轉涼了,可程安沐心里卻很煩躁。 至于在煩躁些什么,程安沐自己也不知道。 “啊——” 程安沐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頭發,皺著眉頭自己跟自己較勁。 程安沐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半夜一點多了,可窗外還透著隱隱的亮光,泳池邊的燈還沒關,陸夜白還在樓下。 反正睡不著,程安沐也不打算為難自己了,隨便披了件衣服,去了陽臺。 程安沐本來是打算看看星星的,結果這星星看著看著,就變成了看陸夜白。 陸夜白還保持著自己上樓時候的坐姿,握在手上的茶杯已經見底了,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程安沐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孤獨。 陸夜白這個人似乎天生就是屬于黑夜一樣,要不是開著廊燈,程安沐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坐在那里,他一身高傲的孤獨,除了濃稠的黑夜,好像什么東西都承載不起。 本來陸夜白是打算再坐一會就回去睡覺的,可是回憶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漩渦一樣,一旦開始了,整個人就深陷其中,怎么都出不來,不知不覺就坐到了深夜,直到程安沐出現在陽臺上。 陸夜白有敏銳的覺察力,在程安沐推開陽臺的玻璃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更何況程安沐還盯著自己在看,軍人天生對視線的敏感,只要有人在盯著自己,就能感覺到,更何況是軍中佼佼者的陸夜白。 陸夜白以為是泳池這邊的廊燈影響程安沐睡覺,再坐了幾分鐘就起身關燈回房了。 夜色里沒有了陸夜白,好像也沒有什么好看的了,程安沐縮了縮有些涼的身子,回屋睡覺,雖然迷迷糊糊地還是睡不踏實,但總算是睡著了。 回到房間的陸夜白打開衣柜,準備換睡衣,看到一柜子的女式衣服,和自己清一色黑色的西裝掛在一起,和諧得讓他有點愣神,這些是自己還在南部工廠的時候讓人準備的,雖然現在程安沐是住進來了,但是跟自己想的還是有點不一樣。 可陸夜白也學聰明了,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羅馬也不是一天就蓋好的,程安沐能從城中花園搬到這里,那自然也能從那個房間搬到主臥。 陸夜白的指尖輕輕劃過其中幾件衣服,神色淡淡的,很平靜,他好像能想象到程安沐穿上這些衣服的樣子。 世界對他殘忍了這么多年,是不是該溫柔一點了。 * 滴滴滴—— 尖銳的鬧鐘聲把程安沐吵醒,程安沐從被窩里伸出藕白的小手,在床頭柜上摸了半天才關掉了鬧鐘,明明平時都不賴床的,但今早卻覺得有點起不來。 程安沐甩了甩有點發暈的腦袋,以為是昨晚沒睡好,也沒太往心里去,昏昏沉沉地刷牙洗臉換衣服,準備下樓去做早餐。 才剛一下樓,程安沐就聽到廚房有動靜,她以為是自己起太晚,陸夜白已經自己動手做了,嚇得她整個人都清醒了,哪家保姆居然敢讓主人伺候,這簡直太不像話了。 程安沐小跑著進了廚房,卻發現在做早餐的人不是陸夜白。 “孫媽?” 程安沐不確定地開口,孫媽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程安沐才確定這個溫和的女人是那天在遠辰倉庫里見過的那個人。 “夫人起來啦,快坐吧,先喝點豆漿,其它的馬上就做好了?!?/br> 程安沐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別墅里突然多出一個人搶了自己的工作,是不是陸夜白要炒掉自己的前兆? 孫媽五十多歲,但是精神還很好,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笑容,程安沐雖然跟她只接觸了一次,但是很喜歡她,總覺得她身上的那種溫柔慈愛有mama的感覺。 “夫人,粥你想吃甜的還是咸的???” 孫媽的一聲夫人,讓程安沐如夢初醒,立馬解釋,“不是的孫媽,我只是過來幫陸先生照顧松松的,我跟陸先生沒有任何關系?!?/br> “以后就有了嘛……” 孫媽拍了拍程安沐的手,把三個碗塞進她手里,“今天就吃咸的吧,你嘗嘗這個咸菜,都是我自己腌的,味道不比外面賣的差?!?/br> “孫媽,我真的不是……” 程安沐還想解釋,卻被孫媽打斷了,“夫人,把碗筷擺一下吧,少爺馬上跑步回來了,我去叫小少爺起床,你先吃吧?!?/br> 程安沐把碗筷放好,又從柜子里給孫媽拿了一副。 “我去叫松松起床吧,孫媽你一起吃吧?!?/br> 孫媽把海鮮粥從電磁爐上抬下來,一邊脫圍裙一邊笑著開口,“不吃了不吃了,我來之前就吃過了,我要去買菜了,那邊還有一群小崽子等著我回去做飯呢?!?/br> 程安沐知道孫媽說的那群人應該是那天見過的那些灰熊鱷魚麋鹿什么的,雖然她挺想讓孫媽跟他們一起吃飯的,但畢竟她也只是個小保姆,也不好管主人家的事情,說了幾句讓孫媽注意安全,就上樓去喊包子起床了。 她這個帶小孩的保姆,還是先做好的自己本職工作吧。 程安沐和穿戴整齊的小包子下樓的時候,陸夜白已經回來了,孫媽好像也已經回去了,不過陸夜白好像還沒有洗澡,身上還是一套灰色的運動衫。 “那個,這些東西是孫媽過來做的?!?/br> “嗯,我知道?!?/br> 陸夜白喝了一口茶,給松松盛了一碗粥。 今早孫媽過來做早飯他當然知道,因為就是他安排的。 昨天程安沐睡得晚,陸夜白想著能讓她多睡一會。 “不舒服嗎?” 陸夜白拿過程安沐的碗給她盛粥,看著她有些白的小臉忍不住關心道。 “???沒,沒有……” 程安沐一抬頭就看到陸夜白目光灼灼的眼睛,莫名就有點心虛,昨晚聽了陸夜白的那些故事,還把自己的老底抖了,這讓程安沐總覺得兩人的關系有點小尷尬,具體哪里尷尬程安沐也說不上來。 “從醫院拿的藥在吃嗎?” 雖然程安沐說沒事,但陸夜白還是有點擔心,畢竟程安沐的身體底子擺在那,只要看她臉色稍微有點不好,陸夜白就會緊張。 “在吃的……我昨晚失眠沒睡好?!?/br> 被陸夜白盯得臉有點燙,程安沐低頭喝粥掩飾自己的局促。 可惜,程安沐的掩飾直接被小包子給戳穿了—— “媽咪,你的臉怎么這么紅???害羞嗎?” 小包子挑挑眉,賤兮兮地看了陸夜白一眼,那鬼精鬼精的模樣讓程安沐臉更紅了,都不用解釋,直接落實了小包子的猜測。 “快點吃,你媽咪臉皮薄,別說她了?!?/br> 陸夜白揉了揉松松的腦袋,兩人眼神交流了些什么程安沐完全沒注意到,因為陸夜白的一句你媽咪,已經讓程安沐喪失思考能力了。 要知道,小包子叫媽咪,和陸夜白跟他說你媽咪,這可是兩回事情。 一頓早餐,陸夜白和萌包子倒是吃得歡聲笑語,氣氛融洽,程安沐恨不得直接把頭埋碗里,她才不會承認她就是害羞了。 到底害羞什么??不好意思程美女說你們管不著,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 和昨天一樣,還是陸夜白送小包子去幼兒園,程安沐搭了個不怎么順風的車去了學校。 上個月欠著學費沒交,她是能不去學校就不去學校,現在不欠學校錢了,程安沐走在校園里小腰桿挺得那叫那一個直,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妞是捐了一棟樓呢。 研究生的課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課,而且相對于本科來說,研究生其實更忙一點,不光有科研任務,實習任務也很重。 上完人力資源開發與管理的課,程安沐剛準備去圖書館,就聽見講臺上的導師讓大家等等。 “各位,今年我們研究生院的實習課程進行了改革,你們在畢業前要進行至少一年的實務實習才能拿到相應的學分,才能畢業?!?/br> 曹教授才說,整個教室立馬一陣哀嚎,雖然京西大研究生實習課程要改革的消息傳了好幾年了,但是一直都沒有實錘,沒想到這么“幸運”,正好被程安沐他們趕上了。 “為了能讓大家有足夠的時間準備碩士論文和畢業答辯,實習課程從下半個學期就會開始,大家可以自行找跟專業對口的學習,也可以等著學校安排,不過我個人建議大家自己找,這樣學到的東西能多些,好好表現說不定畢業了就能直接留用,對你們就業有好處的?!?/br> 曹教授是工商管理學院很有威望的教授,不光專業水平好,而且和學生的關系相當不錯,據說他帶的研究生,未來發展都相當不錯,綜合素質一流。 程安沐也是本科的時候參加比賽做項目策劃得了一等獎,才有機會認識他,并且選他當導師的。 當然,這前提是程安沐本身也不弱,成績好,能力強。 “教授,那我們自己找的企業有什么要求或者建議嗎?”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是大家都比較關心的,所以教室里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