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這就是為何這些年來,本就數量稀少的神靈后裔族群,一個接一個離奇消失的原因。 ——同時也是為何偌大一個白玉京,會在毓紫身隕之后一分為二,赤霄凌云敵對萬年不休的原因。 血浪翻滾,濤聲大作,仿佛有上古巨獸正在仰天咆哮一般,回聲震耳欲聾。此時整個山洞里都遍布著殷殷赤色,被困在其中的大能們一面覺得驚訝,一面也覺得不對勁,不知道帝鴻將他們困在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們半是驚訝半是忌憚地看向帝鴻。 “既要開陣,為何困住我等?” 已經完全轉過身來,面對著大能們的帝鴻聞言,神色淡定自若,并不為自己的舉動有什么羞愧內疚的想法:“不困住你們,這陣開不了?!?/br> “為何開不了?” 帝鴻沒有回答,只道:“開不了便開不了,你們話太多了?!?/br> 他雖避而不答,但看他這般姿態,大能們已然猜想到了什么,當即面色紛紛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異口同聲道:“開不了便不開。難道你想讓我等都命喪于此?” 帝鴻這回卻是連話都不想說了。 他直截了當地一揮手,殷紅血水凝成絲絲縷縷的紅線,牢牢困住大能們的同時,其表面也是發出淡淡的光芒,鬼火一樣,在陰森幽暗的山洞里閃爍著詭秘血光。 那血色光芒甫一出現,剛要掙開紅線的大能們立時便覺得渾身力量陡然變得滯澀了,像是和毓紫一樣也服用了絕仙草,空有一身上天入地的能力,卻是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若非有紅線拽著他們,他們此刻恐怕連站都站不穩,只能狼狽地踩在血水里,任由紅線將他們的衣衫染紅。 “你居然下毒!” 被紅線困住,有大能呼吸不暢,胸口一悶,竟是連連吐出幾口烏黑的毒血,氣息一下子就變得萎靡起來:“帝鴻上仙,你究竟是何居心!” 見這人吐血,其他大能心中一跳,不多時,也都跟著吐出毒血。 一干人幾乎是爭先恐后地吐血,原本強悍無匹的氣息也是接二連三地低落了。此情此景,饒是再蠢的人,也都明白他們是被帝鴻給算計了,一雙雙眼睛不由變得憤怒,甚至是變得赤紅:“難怪當初那么輕易就同意讓我們來,原來竟是這般好算計!” “好算計又如何,當初有人攔著你們,不讓你們來,你們不聽,現在不還是過來了?”京玉白此時也轉過身來,面容冷戾,完全不似尋常柔和,“自作孽不可活,你們自己偏要作死,我們又怎好也攔著你們?” 聞言,大能們回想起當初那個自詡為三界第一奇人的笑忘生攔著他們,說帝鴻與京玉白要準備的陣法不為三界所容,去了恐怕就出不來的時候,他們還笑他,說你可是京仙子少有的藍顏知己,你這樣說京仙子,就不怕她與你生分了? 彼時笑忘生正色道,生分又如何,難不成要我親眼看著你們送死? 結果他們認為笑忘生瞎cao心,便沒有聽他的話,執意要看帝鴻和京玉白準備的陣法是什么樣子,導致他們現在身處這個陣法里,逃脫不得,動彈不得,只能回憶著當初笑忘生所言,一雙雙眼睛紅得更厲害了,心中又悔又恨,將面前這兩人碎尸萬段都不足以平息他們的怒火。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br> 京玉白又說了句,便不再說了。 她仍在牽著洛紫,說完就回身繼續朝山洞深處走。帝鴻則cao控著紅線,帶著大能們尾隨其后。 大能們亦步亦趨地走著,最開始還要狠罵幾句,罵他兩人狼心狗肺喪盡天良,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于是罵著罵著,罵聲便漸漸小了下去,耳邊只能聽得他們蹚水走的聲音,再聽不見別的,越發顯得此地寂靜。 如此寂靜,令得他們心中恐慌不已。 難道真要死在這里? 山洞里沒有光,也不能點火點燈,夜明珠拿出來更是沒半點用處。眼前所見的盡是幽幽血色,便是再不適應血腥味道的女修,聞了這么久也麻木了,四肢僵硬著,機械般地朝前走。 大能們努力睜大了眼,去看走在最前方的洛紫,試圖能從她臉上看出什么,卻只能望到她的背影,連她側臉都望不見。任憑他們如何叫喊,洛紫也只跟著京玉白走,根本不回頭看他們一看,也不同他們說半句話。 見狀,大能們只能默默腹誹,絕仙草的毒性似乎比他們中的不知名的毒還要更加厲害,強如毓紫竟是連話都說不了。 明白現在的他們真正是砧板上的魚rou,大能們嘆著氣,認命般地走下去。 京玉白那句話倒是說得不錯,自作孽不可活,他們自己上趕著作死,就別想著京玉白和帝鴻能放過他們。 山洞太大,又礙著陣法不能動用靈力,只能一步步地走在血水里。 不知走了多久,似是要到陣法中心了,足下血水沒過腰際,堪堪要淹到胸口,血腥之氣也變得十分濃郁粘稠,眼睛都被刺激得快睜不開。個子最小的洛紫直接被京玉白給抱起來,這才避免溺死在這血池里。 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血池。 深淺不知,只知是越走越深,目測最深處應當有數十丈,甚至是數百丈。寬也是極寬的,在無法動用靈力的情況下,目力最好的人也覺得這血池簡直是望不到邊,大得嚇人。 能將這么一個血池給裝滿,這要放多少人的血? 就算是放妖族那些體型龐大的家伙的血,不放個幾百頭,怕連這血池的一半都填不滿! 大能們隱約察覺到了什么,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他們目光隱晦地看過血池各處,越看下去,便越是心驚。冷汗不斷溢出,落進血水里,發出極輕微的聲響。 他們互相對視,便見對方和自己一樣,眼里滿是駭然。 這帝鴻和京玉白,果然是喪盡天良,喪心病狂! 雙手被京玉白擺成環住她脖子的姿勢,兩腿也是蜷起來,嬰孩一樣。洛紫整個人以坐在京玉白手臂上的姿勢縮在她懷里,臉也是被迫埋在她頸窩處。 兩人離得太近,以致于本該聞到血腥味兒的,可洛紫一路上聞到的全然都是京玉白身上的香氣。 要說京玉白身上的香味,洛紫以前就聞不慣,現在聞了一路,更是難受得緊。 但她動不了,也說不了話,想皺眉表示自己不舒服也不行,只能面無表情著一張臉,感受著抱著自己的京玉白終于停下,然后將她放到地上。 洛紫目光一掃,便見此時她是立在了一座祭壇之上。祭壇以白骨筑成,龍骨、虎骨、鳳骨、龜骨,四大神獸齊聚于此,隱隱約約還能感受得到神獸特有的威壓,讓服了絕仙草的洛紫有些不太舒服。 目光再一掃,洛紫這才發現,這座白骨祭壇正正位于血池的中央,有一條同樣是以白骨修成的臺階從他們之前走的地方延伸出來,盡頭剛好是她現在的立足之地。 如此規模的建造,越發顯得血池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