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猛然起身無意中撞到了被擱置一旁的郢州文書,武安侯突然精神一震,匆匆走出書房向前廳趕去。 正廳里蒼翊悠然坐在主位上,一旁有侍女奉上茶水便退了出去,侯府管家躬身候在廳內,時不時看向門外等著自家主子到來。 “臣方遠山參加翊王殿下?!?/br> 正廳門口踏進一道偉岸的身影,沖著主位上的人躬身行禮:“不知王爺造訪,招呼不周之處還請王爺見諒?!?/br> 蒼翊將茶盞放下,起身走近將武安侯虛扶:“侯爺不必多禮,是本王貿然前來,恐多有打攪之處,望侯爺莫怪。 “殿下言重了,請上座?!贝n翊重新落座,武安侯才在木桌另一側坐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道:“王爺突然造訪,不知所謂何事?” “本王此次前來是為私事,不知侯爺可方便?”蒼翊將聲線壓低,轉頭正巧對上武安侯看過來略顯怪異的眼神。 武安侯環顧廳內,示意管家將所有人叫出去,視線落在蒼翊身后的侍衛身上,他似乎無意讓這人回避。 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的侍衛,但翊王似乎對其很是信任,談論私事也毫不避諱,翊王不曾發話他也不敢擅自將人請出去,只當做是沒看到了。 滿意地看著侯府下人都退了出去,蒼翊也不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道:“聽聞侯爺幾年前平定北疆之亂時曾得到一批靈藥,可有此事?” 武安侯面露疑惑,說起私事,他還真有一瞬間以為翊王是為方蘭雪而來,卻又聽翊王提起靈藥之事,便知是自己多想了。 “確有此事,不過那批靈藥大部分已上交國庫,臣也是遵圣命余了一部分在侯府,可是有何不妥?” “侯爺切勿多慮,此事并無不妥?!鄙n翊沉默半晌道:“本王也不欲與侯爺拐彎抹角,本王需要凝冰草入藥,不知侯爺能否割愛?” “凝冰草?”武安侯皺眉,他記得藥庫中的確有一株凝冰草,多年來府中安穩平和無需用藥,加之凝冰草太過珍貴他便一直不曾動過,他并非對藥物執著之人,若要割愛也并無不可,只是…… “凝冰草乃是解毒靈藥,臣觀殿下貴體無恙,不知要來何用?” “自是用來救人?!?/br> “何人?” 蒼翊鳳眸微閃,武安侯究根問底的態度似乎與他平日的行事有些不符,兩人對視良久,蒼翊并未移開視線,直言道:“……自然是于本王非常重要的人?!?/br> 蒼翊身后的人聞言有些觸動,暗自握緊了雙拳。 武安侯神情一怔,毫不掩飾的詫異,都城內關于翊王妃的謠言四起,甚至自己的武安侯府都有所牽扯,但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些不過是有心人在背后cao控,莫不是真有這么一個人?觀蒼翊認真的臉上不摻絲毫作假,武安侯率先將視線移開:“王爺既然這樣說,臣若不答應倒顯得不近人情了?!?/br> “不過……臣有一個條件?!?/br> “侯爺請說,只要本王能給的,不論什么本王都會給你?!鄙n翊沉聲道。 武安侯看著蒼翊一臉急迫的神情,熄滅了心中最后的想法,他之所以刨根問底,一是想知道翊王對凝冰草的需求程度,用以衡量自己能否說出自己的目的,二是方蘭雪年芳十七,早已到了適婚的年齡,倘若翊王沒有意中人,縱然機會渺小他也想為自家閨女做些什么,但現在看來,這翊王妃的位置,是徹底無望了。 “臣希望翊王殿下,以朝廷欽使的身份前往郢州,調查蝗災一事?!?/br> “……侯爺應當知道,本王從不參與朝政之事,這郢州蝗災一事,怕是愛莫能助?!鄙n翊聞言鳳眸微沉,他素來最怕麻煩,依前世的記憶,這次蝗災持續了幾月有余,想來是非常棘手的。 “臣知道,此事會讓王爺為難,但欽使一職只有王爺最為合適。每逢天災人禍,戶部都會參與,不乏有人借機中飽私囊,貪贓枉法,有人想要揭發卻苦于沒有證據,臣雖不知他們有何倚仗,但若是讓他們的人攜賑災銀前往郢州,只怕在半路這批賑災銀便會消失地無影無蹤,而災區的百姓將面臨的不是救贖,而是滅頂之災。王爺你是離洛國唯一的親王,身份尊貴,若是王爺擔任欽使,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必會有所顧忌,只有確認賑災銀到達災區,才能救人民于水火啊?!?/br> 蒼翊低首沉思,原來不止是戶部侍郎,武安侯也知道了戶部的作為,比之李承他甚至察覺了他們背后有人,只是不知他是否懷疑到了蒼離身上,前世由于武安侯的努力,欽使之位并未落在蒼離的權利線上,郢州蝗災最終也被解決了,但遺憾的是,那位欽使并未能回到頤都城…… “身份尊貴之人并非只有本王一人,若此事辦成必會是奇功一件,侯爺為何不讓二皇子前往?” 武安侯是皇后的兄長,身為皇子母舅,難道不該優先考慮二皇子嗎? 武安侯搖了搖頭,二皇子蒼邵雖是他外甥,卻一心只有他的太子之位,要他離城,他只恐三皇子趁機削了他在皇城的勢力,且郢州一行還伴有許多不可預知的危險,蒼邵素來貪生怕死又如何肯去?武安侯自嘲一笑:“王爺若是答應,一株凝冰草臣自當雙手奉上?!?/br> “侯爺就不怕本王與他們同流合污,置黎民于水火?”蒼翊不解,武安侯似乎對他沒有防備。 “臣身在軍營多年,識人之事尚還有些自信,且下朝之前,王爺勸諫李侍郎時臣恰巧經過?!蔽浒埠钊魺o其事地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道。 蒼翊蹙眉,想起離朝時對李承說的話,不由得暗自心驚,心道自己行事還是大意了些,猶豫半晌道:“好,本王應你便是,不過凝冰草,你必須先交予本王?!?/br> “……”武安侯直視蒼翊,他倒不擔心翊王會反悔,只是被人不信任到底還是有些失落:“那便請王爺稍等片刻……來人……” 武安侯喚了管家去藥庫將凝冰草取來,凝冰草用一個黑色的檀木盒子放置,蒼翊從管家手中接過盒子打開,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凝冰草根莖呈淡綠色幾近透明,枝葉形如蘭草在邊緣泛著點點白色,藥材確認之后蒼翊將盒蓋合上遞給身后的人,看向武安侯道:“并非本王不信任侯爺,實是本王府中之人等不得這些時候,此事是本王欠侯爺一個人情,侯爺心系黎民百姓,忠正不阿,是社稷之福,本王替皇兄在此謝過侯爺?!闭f罷起身對著武安侯俯身行了一禮。 “王爺快快請起,臣受不起啊……”武安侯是徹底慌了神,著急忙慌地將蒼翊扶起:“為皇上分憂是臣的本分,怎擔得王爺如此大禮,王爺可莫要折煞老臣了?!?/br> “侯爺謙虛了?!鄙n翊起身,他行這一禮是出自真心,武安侯身為皇子母家,能脫離皇權之外便已是難得了:“侯爺所托之事本王記下了,本王定竭盡全力不負侯爺所托,侯爺放心便是,本王府中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br> “恭送翊王殿下?!蔽浒埠顚⑷怂椭灵T口,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悄悄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他是萬萬沒想到翊王竟會突然向他行禮,隨即欣慰一笑,如此也正說明了他沒有看錯人,自古以來皇家兄弟相爭父子相殘的故事不在少數,離洛皇族若都能如皇上和翊王這般相處,國家何愁不盛,只是如今的朝局,兩位有望繼位的皇子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朝堂要想平靜,怕是難了…… 無奈嘆了口氣,待蒼翊身影消失才轉身回去。 回程的馬車內,兩人相顧無言,馬車疾馳帶起的風將車簾掀起一角,露出車外繁華的街市,南宮若塵失神地望著車窗外,或許是由于馬車太過華麗,街道上有很多人好奇地對著馬車不停張望…… “在想什么?”蒼翊將檀木盒塞進南宮若塵手里,阻止了他繼續發呆。 南宮若塵搖頭,把玩著手中的檀木盒,依舊思緒重重,蒼翊既然應了武安侯擔任欽使,離開頤都前往郢州便是不可避免的了,只是這郢州…… “何時啟程?” “災情緊急,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啟程就在這幾日了,此去路途遙遠……”蒼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話語一頓,有些不安地看向南宮若塵,他怎么就忘了,月華國正處離洛國西南方,蝗災中心郢州距離月華邊境不過三百余里,若是家國近在眼前,又怎可能不想回去。蒼翊起身在南宮若塵身邊坐下…… “瑾竹……你若心系月華,待蝗災一事了了,我陪你去邊關看看可好?” ☆、溫馨 手臂被握得有些緊,南宮若塵抬頭對上蒼翊那雙幽黑的鳳眸,沉默良久只是垂首輕輕搖了搖頭。 他生在月華,若說他對自己的國家毫無惦念那的確不可能,但他并未想過要回去,母妃無故喪命,皇妹也被人殘害至死,月華皇室他唯一的血親月華國主,在收到他的死訊之后卻對其置之不理,如今的月華國已經沒有了他存在的意義,他現在唯一在乎的人,就守在自己身邊,況且蒼翊若真放心讓他回去,也就不會只是讓他去邊關看看了。 “去了又能如何,徒添傷懷罷了……” 蒼翊暗自松了口氣,雖然瑾竹說了多次不會離開,但他仍是擔心,重生以來瑾竹待他親近了許多,到底是因為感情,還是只因為愧疚?蒼翊將抓住南宮若塵手臂的手松開,徑直斜躺而下,將頭枕在他的雙膝之上,鳳眸輕閉:“有些乏了,借我靠一會兒吧……” 南宮若塵有了瞬間的僵硬,隨即放松下來,抬手將半開的車簾拉緊扣上,修長白皙的手搭上蒼翊發頂,或輕或重地替他做著按摩,馬車平穩緩慢地向著翊王府行去,一開始只打算小歇一會的人也漸漸放松心神沉沉地睡去。 街道旁一座雅致茶樓之上,一名身著青衣華服的男子靜坐窗前,腰間系著一條如意云紋腰帶,腰側懸掛著一枚精致的麒麟玉佩,男子好看的眸子打量著樓下經過的華蓋馬車,折扇輕搖,嘴角帶笑。 “主子,時辰不早了,該回府了?!鄙砗笠幻九叩角嘁履凶由砬?,見其興味地盯著窗外不由得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了然一笑道:“是翊王府的馬車,似乎剛從武安侯府回來?!?/br> “是嗎?”男子眼角的笑意又深了些,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之內才緩緩轉過身來,優雅地合起手中的玉骨折扇,對著婢女道:“隔壁的人走了嗎?” “已盡數離去了?!辨九Ь椿卦?,似是有事不解秀眉微蹙,問道:“百官皆知翊王向來無心朝政,三皇子此次卻讓人舉薦翊王前往郢州探查災情,不知此舉何意?” 青衣男子聞言也不禁收攏笑顏,聽聞三皇子與翊王在秋獵期間發生過爭執,大概是有了些過節,以蒼離小心眼的性子,翊王此行必定不甚安全。站起身理了理華服上的褶皺,淡然一笑:“這郢州一行只怕是非翊王莫屬了,若當真是翊王擔任郢州欽使,派些人暗中護著吧?!?/br> “是?!辨九p聲應下,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下白色的披風替青衣男子披上,兩人一前一后,若無其事地出了茶樓。與此同時,三皇子府同樣收到了翊王突然拜訪武安侯府的消息。 “翊王突然造訪武安侯府,莫不是真看上了武安侯府的大小姐?”三皇子府中書房內,一張案桌周圍集中坐著幾個幕僚似乎正在議事。 “也并非沒有可能,聽說這方蘭雪是都城內少有的美人,端莊典雅,這碰上的人可少有不動心的,只不過武安侯是二皇子的母舅,若是翊王當真與武安侯府結了姻親,以皇上對翊王的關愛,只怕會對殿下目前的處境有所影響……” “未必……”靠蒼離最近的一個幕僚打斷他們的談話:“武安侯雖為皇親,卻從未真正擁護過二皇子,二皇子最大的優勢不過是他嫡長子的身份,若是能奪了皇后的中宮之位,縱使翊王娶了方大小姐為妃又能如何?” “話雖如此,但要奪中宮之位談何容易,貴妃娘娘寵冠六宮多年卻依舊沒有實權,想來是陛下有意為之,帝王心思難測,若是刻意營造的局面,想必是不會讓人輕易打破的?!?/br> 房內眾人不由得低頭沉思,蒼離坐在主位上靜靜聽著,神情看不出喜怒,這些個幕僚商量了半天也沒有什么結果,左右他也沒指望他們能起什么作用:“此事頗有些復雜,本殿需得仔細想想,諸位若無事便先回去吧?!?/br>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為首之人率先起身:“那我等就先走了?!?/br> 待蒼離點頭,所有幕僚接二連□□了出去,直到書房內只剩下蒼離和連爵二人,蒼離一直維持的溫和的神情漸漸沉了下來。 “可查到蒼翊與武安侯談論了什么?” 連爵從蒼離身后走上前道:“翊王謹慎,避開了所有侯府下人,只說是為了私事?!?/br> “私事?”蒼離眉頭一皺,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是不滿,心中煩悶卻又無處發作,只能強自穩定心神:“那邊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那人說時機尚未成熟,還請殿下多等些時候?!边B爵悄然打量著蒼離的神情,見其臉色陰沉又補充道:“現在動手的話,若被人察覺了什么恐會連累了殿下?!?/br> 連爵的話讓蒼離神色緩和了些,回過頭想想的確是他cao之過急了,最近事事不順讓他亂了心神,只想著早些除了那些個絆腳石,卻甚少去考慮行事的后果,顧自反省了一番,蒼離深吸了口氣道:“讓御史上奏由翊王前往郢州的事可辦妥了?” “已經辦妥?!?/br> 蒼離點頭,雙拳緊握,眸中閃過殺意,只要蒼翊還在這皇城,天子腳下,使得自己做事束手束腳,若離了這頤都城,他蒼翊便什么都不是…… 被蒼離“惦念”著的某王爺此時正枕在某人膝上睡得安穩,眼看著馬車臨近王府,這人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南宮若塵無奈,只得動手將人推了推。 “嗯……”蒼翊眉頭一皺,似是還未睡醒一般,鳳眸微睜,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蒼翊不滿地嘟噥一聲,沉重的眼皮再次磕上。 “已經到了,回府之后再睡吧……” 溫和的聲線在耳畔縈繞,較為平穩的馬車也停止了晃動,蒼翊依舊磨蹭著不愿醒來,忽然感覺耳側有些發癢,下意識地側頭想要避開,雙眼再次睜開,視線朦朧間似乎看見頭頂有一人正淺笑著盯著自己,大腦回神,方才還異常困倦的人迅速彈坐而起,直直地看著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得有些愣神的某人:“瑾竹,你剛剛……笑了?” “……”南宮若塵語滯,這人突然這般激動就因為看到自己笑了?本是是想叫醒他,哪知他竟像孩童一般賴著不起,也是一時玩心大發,扯了下他的耳朵,哪曾想到這人立馬有了精神倒是將自己嚇了一跳。對上蒼翊滿眼放光的神情,南宮若塵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快……快些回去吧?!闭f完便率先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蒼翊緊隨著追了上去,也不再多問,只是那滿臉的笑意彰顯著他極佳的心情,前世今生,南宮若塵臉上的神情多是一成不變,偶爾露出些傷懷也總是躲在人后,更遑論是看見他的笑顏,就算是有也總是帶著自嘲,這似乎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發自內心的笑,帶著點點暖意…… “公子,您可算回來了,黎院里的靈狐不知何故突然跑了出來,左公子正鬧騰呢,您快去看看吧……”南宮若塵一回府便徑直往清芷榭的方向走去,一個小丫鬟從相反的方向竄出使得本就神思恍惚的人又是一驚。 “府中那么多侍衛,難道連一只狐貍都捉不???”蒼翊慢了南宮若塵幾步跟上道。 “王爺……”小丫鬟退后半步福身行了一禮:“左公子吩咐了不讓侍衛們動手,非得自己去抓,但那狐貍靈活的很,實在是……”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br> 早在兩人對話期間,南宮若塵已經折身去了左麒居住的院子,蒼翊讓丫鬟退下之后回頭便只看見了那人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也快速趕了過去。 “你們幫我攔住它,別讓它出了這院子就行……” 還未走近院子,就已經有吵鬧聲不斷傳來,偶爾能看到院墻上時隱時現的人影,南宮若塵緩步走到院門口將院門輕輕推開,還未踏入院門便有一團白影飛速沖他撲了過來,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又一條套繩迎面而來,還未待他抬頭一旁一只蒼勁有力的手伸過穩穩地握住了繩尾…… 院子里的氣氛有了瞬間的凝滯,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院門口的兩人身上。侍衛門率先回神,站在原地恭敬道:“王爺……” “哼……”蒼翊一聲冷哼,黑著臉將套繩朝著繩頭的方向扔了回去,左麒側頭躲開,因自知理虧也不敢多言,釁釁地將套繩收了回來。 ☆、入宮 逃過一劫的靈狐瑟瑟地躲在南宮若塵懷里,兩只雪白的前爪搭在南宮若塵胸口,左爪的毛發似乎被人剪去了一小段,一雙黑黝黝的眼瞳里滿是委屈。 南宮若塵輕撫它的頭,抬步走進了院子。 黎院與他居住的清芷榭不同,雖大小相仿卻簡易了許多,空曠的院子里除了幾盆花草和一張石桌之外再無他物,翊王府少有來客,一般的院子除了下人經常打掃之外都沒有多余的布置,左麒也不喜太過繁雜,管家也就沒有安排。 院中的侍衛在蒼翊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左麒本就心虛,沒了他人在場更是各種不自在,南宮若塵單手托著靈狐,看向左麒正往身后藏的東西:“你拿這套繩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