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李拾光打的順風順水,哈哈直樂,馬萍和沈正初就不停斗嘴。 最后被貼了滿臉紙條的沈正初將撲克牌一扔,滿臉鐵青的說了句:“不玩了?!?/br> 坐到床上一個人生悶氣去了。 李拾光和徐清泓心情都相當不錯,馬萍也十分郁悶,撕下滿臉的衛生紙朝李拾光抱怨道:“都是他不會打牌,還朝我生氣?!?/br> 沈正初聽了差點一口老血沒噴出來。 李拾光看他臉都氣紅了,相當容易認真的一個少年啊。 他忍無可忍地回頭說:“我真不知道你的大學是怎么考上的!”他想起什么,忽然問:“你哪個學校的?” “師范大學,怎么了?”馬萍雙手叉腰,滿臉不服氣。 “有你這樣誤人子弟的老師,我真替你以后的學生悲哀?!?/br> “你什么意思?”馬萍怒了。 沈正初冷笑一聲,不說話。 本就都是年輕人,被馬萍這么一插科打諢,沈正初和他們的距離也沒了。 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多,車廂內依然吵吵鬧鬧,隔壁車廂連接處的兩桌麻將還在啪啪打著,有些乘客已經睡了,有些乘客在吃著自己帶的東西。 ———————— 趙美心挺個大肚子拎著行李坐在省城車站門口的石階上,從華縣到省城不到一個小時車程,她早上的車,已經在這里坐了一整天。 她在等謝成堂。 她和他說過八月二十號會來找他。 她依然在取保候審階段,除了指定的縣市,哪里都不能去,還要每隔一個星期就要去警局報到寫檢查,有事沒事還要隨傳隨到。 她這段時日表現好,沒有再進去。 當初她哥哥進了局子,家人撈不出來,她爸媽不會看著家里兩個孩子都被抓進去,想盡一切辦法給她找關系,要不是突然發現她懷孕,現在還在關著呢,又怎么會爭取到取保候審。 現在肚子都八九個月大了,很快就要生產,她是靠著肚子里的孩子才爭取到的取保候審,也不敢打掉。 反正她現在就認定謝成堂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 謝成堂被李拾光分手后,是有一天晚上喝醉酒,醒來兩人光溜溜躺在床上,可他對那天晚上的事半點記憶都沒有,別說沒有,就是有,你想讓他負責,他現在才十九歲呢,此時的他根本就沒有自己已經成人的意識。 別說他十九歲,就是二十九歲,在他眼里,他也是個別人必須捧著他哄著他的寶寶,他永遠是眾人的中心,永遠是小皇帝,叫他負責? 呵呵。 謝成堂一如既往的騎車路過這里,期翼地看向車站門口,希望從里面走出來他朝思暮想的人。 “成堂!”驚喜的女聲響起。 他看到一個身形豐腴的女人挺著個大肚子,拎著個蛇皮袋歡快地朝他跑來。 忽如其來的失望如同潮水般淹沒了他,讓他掉頭就想走。 趙美心激動的兩頰通紅,嬌俏地笑:“我就知道你會來接我的!” 謝成堂點了根煙,狠狠吸了一口,語氣略有些不耐:“你怎么來了?” “我都快要生了,你是孩子的爸爸,我不來找你還能找誰?”趙美心也不在意他的語氣,跨上他的摩托車后座,緊緊抱著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成堂,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br> **** 七點多的時候,李拾光拿著盆,將洗漱用品放在盆里,和馬萍一起去洗臉池那里刷牙洗臉。 這年頭晚上刷牙的人比較少,但洗臉擦澡的人非常多,女人還好,尤其是男人和小孩,幾乎將洗臉池那里擋住,擠得滿滿當當。 車廂內沒有空調和電扇,只有窗戶開著吹進來的一點呼呼風聲,很多乘客熱的光著上半身,或者光著腿架在靠背上,小孩身上也脫得只剩一個肚兜,躺在他們的父母身上睡覺。 短途的乘客中途就下了,長途的乘客在火車上一待就是四五十個小時,身上汗流浹背,車廂內又各種味道混合,大人們就拿毛巾給孩子們擦澡,自己身上也擦擦。 兩人見人實在太多,又回到車廂,想等人少一點再去。 等到八點半,兩人看人已經很少,才又回到洗臉池處。 馬萍在洗臉的時候,李拾光拿著牙刷站在后面刷牙,因廁所氣味重的刺鼻,就往車廂內走了走。 乘客突然看到一個刷牙的小姑娘,表情都有些麻木地看著,很多人已經閉上眼睡著了,只有兩桌還在打撲克牌的年輕人聲音不大的打牌。 火車上條件十分簡陋,李拾光去洗手間換了內褲,又屏住呼吸擦洗了一番,用毛巾擦了擦汗津津的身體。 馬萍進去擦洗的時候,她就在外面用掌心窩著一小團洗內褲。 周圍也沒人,就她們兩個小姑娘在,偶爾遇到有要上洗手間的,也會等兩個小姑娘出來再過來。 等兩人洗好回到車廂,李拾光就囧了,內褲掛哪兒?車廂內兩個男生呢,總不能這樣掛著。 大夏天的要是捂在袋子里,會長毛吧? 如果只有一個晚上,不換也就不換了,到了京城換也行,可光是火車就要待四十八個小時,兩天兩夜,又是炎熱的夏天,讓她不換衣服,真的忍受不了。 她從徐清泓鋪位下面拖出箱子,從里面拿了兩根衣架出來,問馬萍他們要不要。 馬萍接過衣架,滿臉驚詫:“你連衣架都帶?” “路上要用?!彼樜⒓t。 她總共帶了五只衣架,自己用了兩根,馬萍他們一人一根。 內褲不晾不行,她只好將內褲晾在里面,毛巾罩在內褲的外面,這樣晾曬就只能看到毛巾,除非是對著毛巾縫里細看,不然是看不到里面東西的,而且夏天熱得快,并不會因為內褲罩在里面就干不了。 現在天黑了,車廂內燈光昏暗,掛在窗口吹一個晚上應該能干,明天早上早點起床給收起來。 此時李拾光十分想念后世的飛機。 滬市倒是有飛機了,可惜從華縣到滬市要四個小時,到機場估計得五個小時。 機票價格貴,這年代一般人都不會選擇飛機,她要和馬萍、徐清泓一起,肯定要選擇和他們一樣的交通工具。 馬萍見李拾光將內褲換了,原本打算晚上不換了,見她帶了衣架,內褲藏在毛巾里面晾曬,大晚上的不特意去看也發現不了,就也去換了洗好掛在李拾光一塊兒,掛在各自的用水大毛巾里面,兩條毛巾掛在窗口迎風招展。 半夜馬爸爸和馬萍換了座位,馬萍回到自己位置上,馬爸爸出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李拾光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內褲干了沒,然后趕緊連著外面的毛巾一起收起來。 兩個男生還沒醒,李拾光幫馬萍一起收了,包裹在她的毛巾里面,砸在她的臉上,將她砸醒,待看出是什么,臉一紅,趕緊塞進包里。 沈正初和徐清泓應該是沒有看見,兩人并沒有表現出其它的異樣。 到了第二天晚上就不用洗了,放在袋子里,到學校再洗。 一路上除了睡覺就是看書,要么就是看窗外的景色。 如此兩天兩夜,當綠皮火車火車哐當哐當駛入京城火車站的時候,李拾光覺得呼吸都新鮮了。 車上的時間太難熬了。 現在她只想做一件事,就是趕緊找個地方洗澡洗頭換衣服,她整個人都蔫吧了。 李拾光背著個大包,手中拖著行李箱,徐清泓幫她拉著一個行李箱自己也背個包拎一個箱子。 沈正初同樣是箱子和包。 這時候的京城還沒有霾,藍天白云,微風徐徐。 還沒出火車站,就見不遠處有個年輕人高高舉著個大牌子,上面寫著‘國大新生接待處’。 四人還沒走近,那個高舉著‘國大新生接待處’牌子的青年就走了過來,笑的一臉熱情:“你們好,我是國大土木工程系二年級的程向陽,負責新生接待,你們是學弟學妹吧?歡迎你們來國大?!?/br> “我們是?!崩钍肮庵钢约汉托烨邈?、沈正初,“她不是,她是師范大學的,你知道師范大學的接待處在哪兒嗎?” “哦,我知道,那邊,拐彎就是?!背滔蜿枬M臉笑容。 李拾光原本還想將馬萍送到學校的,但他們到京城已經快下午一點了,剛在車上吃過午飯,大家也不餓,馬萍有馬爸爸跟著,她倒也放心,便兵分兩路。 程向陽主動幫李拾光拎箱子:“接待處在這邊,你們可以在這里休息一會兒,還有其他學弟學妹,我們再等等?!?/br> 到接待處的時候,兩位學姐學長眼睛一亮,原本坐著打盹的青春痘學長瞬間精神起來,朝程向陽使了個眼色,湊過來低聲道:“好小子,難怪你這么主動,這學妹夠漂亮啊?!彼诔滔蜿栃乜谳p捶了一把,高興地說:“看誰以后還說我們國大無美女,走出去讓京大那幫人羨慕死?!?/br> “幾百年的事情了,你還記著呢?” “什么幾百年?明明一直在發生好不好?”青春痘學長滿臉悲憤:“和隔壁京大女生聯誼了三年,修了三年的收音機,隨傳隨到,就這樣還一個都沒成!” 國大和京大兩座名校是鄰居,國大是出了名的無美女,男女學生比例為9:1,經常要和隔壁京大搞聯誼活動。 程向陽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這個哥們兒幫不了你?!?/br> 青春痘學長拍開他的手,轉過頭露出和善的笑容,極有眼色地倒了杯水過來:“學妹,坐了這么久的車累了吧?喝口水?!?/br> 他們又看了幾人的錄取通知書,看到李拾光名字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下:“李拾光?浮生一日,滿地拾光,好名字?!?/br> 程向陽聽到這名字覺得有些耳熟,忽然想起來,驚訝地說:“這不是今年z省理科狀元嗎?” “理科狀元?”青春痘學長半是吃驚半是驚喜地叫道,“才貌雙全??!” 他悄悄地給程向陽豎了個大拇指。 “快把你那猥瑣樣收一收?!背滔蜿柋梢?,“學妹看著呢?!?/br> 他目光看向旁邊站著的沈正初:“這位學妹是……” 沈正初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你眼瞎???我男的!” 沈正初最恨別人將他認成女生,當下語氣就很不好。 程向陽沒有想到這個比女生還要漂亮幾分的學弟脾氣這么沖,但他也知道剛才是他不對,好脾氣地說:“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br> 沈正初見他語氣誠懇,這才哼了一聲,臉色好了些。 程向陽見三人風塵仆仆,知道他們是從z省過來,估計都累了,轉臉望向看著很是親和的學妹李拾光:“學妹你餓不餓?我那有餅干……” 話還沒說完呢,嗖,一包餅干遞到李拾光面前,擠進來一張長滿青春痘的臉:“學妹,吃餅干!” 程向陽那叫一個鄙視,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 青春痘完全無視了旁邊冷著臉下巴微抬滿臉傲氣的沈正初,將屁股下椅子一拉,坐到李拾光面前:“來,學妹,師哥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國大,說起我們國大的男生,最大的特點就是實在,給學妹打水、打飯、占座,從不含糊,最重要的是對學妹好,這些都是我們國大師哥們的優良傳統!” 李拾光:…… 誰要聽國大師哥啦? 徐清泓正在被一位學姐的熱情招待,只有沈正初一個人冷著臉站在那里無人搭理。 實在是他那張冷臉,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國大學長們又不是抖m,上趕著被刺。而那邊學姐和學長一樣,把他當學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