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節
為啥回憶起這首詩呢?因為……涼涼要去學校了(伐開森,就是這么湊巧) ☆、120叛亂(下) 恰是時,驛站之內,寂靜無聲。 唯獨其中的一個屋子內,依舊點著一盞長燈,發散著微弱的光芒,清幽雅致。 司言前不久堪堪出去,今夜太過不安,所以他便親自前去安排,讓暗衛等人,守住這方院落,故而直至現下,也尚且沒有回來。 只蘇子衿坐在燭火旁,盯著外頭漆黑的夜色,神色淡淡。 “主子?!本驮谶@時,外頭傳來青茗的聲音。 蘇子衿緩緩看了眼木門,便輕聲回道:“進來罷?!?/br> 不多時,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青茗很快便推門入內,手中還拎著一盞明燈。 稍稍熄滅了那燈,青茗才稟報道:“主子,樓霄已經有了動作?!?/br> 樓霄深夜逼宮,無疑便是為了減少這些動靜,大約依著他的想法,天亮之前可篡位成功,斬殺樓蘭和樓寧玉后,便可徹底掌握這個大國。 畢竟等到次日,木已成舟,百姓們即便再如何鬧騰,也無法再拉出除了樓霄以外的第二個人選,入住宮廷,高坐龍位。 只是可惜,樓霄這般自信滿滿的動作,到頭來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 如此想著,蘇子衿卻是彎唇一笑,漫不經心的撥弄了下燭火,緩緩道:“看來,樓霄是自以為掌控了皇宮了?!?/br> 桃花眸子微微一頓,蘇子衿便又道:“鐘離今夜……可是有去?” 按照先前的設想,今夜鐘離必然是會和樓寧玉一同斬殺樓霄??扇羲雭礴婋x再無心這等事情。 “主子,鐘離去了?!鼻嘬溃骸爸皇?,他把控的是城門,并未入宮?!?/br> 一邊說,青茗一邊打量著蘇子衿的面色,自蘇子衿蘇醒之后,便再沒有提若水二字,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心中究竟如何打算,畢竟若水于她,極為重要。便是司言……也沒有提過。 大約最怕的,便是給她造成刺激。 垂下眸子,蘇子衿好半晌都沒有說話,臉上的笑意頓時散了幾分,神色有些恍惚:“若水葬了么?” 她其實,還是不敢去過問,可蘇子衿知道,不論自己過問與否,若水都注定醒不過來……在幻境之中,她一次又一次與若水結交,想起那個惹人憐愛的小姑娘,她便心中酸澀。 只是,誠然如司言所說,若水其實并不會責怪她,反而會因為她的一蹶不振,而心中自責。畢竟若水,是那樣的心善,那樣的見不得她落寞。 “主子,奴婢先前一直不敢同主子提起若水姑娘的事情?!鼻嘬钗豢跉?,鼓起勇氣道:“但今日主子既是主動提了,奴婢便想要同主子說道一二?!?/br> 說著,青茗將手中的明燈擱置在一旁,整個人半跪下來,拱手道:“先前鐘離說是主子害的若水,奴婢其實并不以為如此。奴婢知道,在與主子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若水姑娘很是歡喜,她從前被禁錮在尚家,也猶如囚鳥,還要被迫嫁給那個勞什子陳公子……直到后來與主子相識,她才算真正有了自我?!?/br> “那一次為主子擋箭,雖說是為主子,可到底還是在成全自己。就好像奴婢……若是遇到那般情況,奴婢也會絲毫不猶豫,便為主子犧牲,但奴婢不需要主子的自責,也不需要主子的難過,奴婢只會想著,主子今后也要好好地?!?/br> 說到這里,青茗抬眼看向蘇子衿,繼續道:“奴婢知道,若水姑娘和奴婢想法一定沒有太大出入。我們都極為在意主子,想來若水姑娘定不愿看見,自己拼命挽救的主子,終日活在愧疚之中!” 若水和蘇子衿,都是彼此最初的閨中密友。那幾年的時光,過的很是匆匆,卻幾乎滿是喜悅,拼死擋在她的面前,不是為了讓她愧疚,不是為了讓她余生不安,而是要她朝著前面走去,活在最明媚的春色之下! 聽著青茗的一番話,蘇子衿不由便頓住了,她緊緊瞧著青茗,一時間仿若看見了若水的笑顏那般,心口處疼的窒息。 可她知道,青茗的話沒有錯……她這幾日看起來安然無恙,可內心,卻還是真真切切的揪起,即便是笑著,也覺心中空洞,落寞不已。 如今聽了青茗的一席話,她忽然便有些釋懷,有些豁然開朗。 即便是為了不辜負若水,她也不該再這般沉寂下去。 失聲笑了起來,蘇子衿看向青茗,嘆了口氣,緩緩凝眸:“我們青茗,竟是也變得如此會說教了?!?/br> 一句淡淡的調侃,聽得青茗欣喜不已,只面上,她卻還是故意撅了噘嘴,故作不滿道:“奴婢這也是為了主子,誰讓主子這般模樣?沒得讓我們擔憂?!?/br> 一邊說,青茗還一邊自顧自起了身,看的蘇子衿好笑不已:“罷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可好?” 讓這些愛她的人如此擔憂,還不是她的錯么? “主子若是當真要認錯,一句歉然可是無用?!鼻嘬壑樽右晦D,便鬼靈精的笑道:“不妨就罰主子今后都開開心心,長生不老!” “開心足以,長生不老可是嚇人?!碧K子衿嗤笑,眉眼很是溫軟:“你還沒同我說,若水下葬了么?” “未曾?!鼻嘬勓?,立即便回道:“先前主子昏迷,大抵不知道,輕衣姑娘到的及時,經過一番診治,確認若水姑娘無救,不過卻還是說了,如是有往生丹,想來若水姑娘可以復生?!?/br> “往生丹?”蘇子衿蹙眉,一時間陷入沉思。 往生丹的事情,天底下人人求之,卻又人人求之不得。且據她所知,要得到往生丹,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蘇子衿心中如此思索著,便聽青茗說道:“聽說鐘離不知從哪兒弄到了寒冰珠,放到了若水姑娘的身上,這樣一來,若水姑娘的尸……身體,便不會腐朽?!?/br> 寒冰珠……蘇子衿抬眼,微微頷首。 這寒冰珠,確實是個好東西,據她所知,寒冰珠應是在暗影門內,聽說弦樂將其貼身收著,旁人很難奪得。且這寒冰珠世上罕見,僅僅那么一顆……若是她沒有猜錯,這鐘離,想來與弦樂有些交情! 如此一番設想,蘇子衿倒是沒有再去深思,只松了口氣,凝眉道:“傳令下去,找往生丹!” 若是當真找到了往生丹,若水復活……又何嘗不是好呢?即便只是渺茫的希望,也總比什么都沒有,來的好! 聽著蘇子衿的吩咐,青茗便立即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便忍不住道:“主子,方才得到消息,鳳年年進宮了!” 樓霄前腳剛領著無數精兵前往皇宮,鳳年年后腳便立即讓自己的暗衛,帶她入宮,這般速度,倒是有些令人詫異。 “鳳年年本就該進宮的……”蘇子衿莞爾一笑,桃花眸子閃過幽深之色:“她若不進宮,如何親眼看著樓霄一無所有,以xiele心頭之恨?” 聽著蘇子衿的話,青茗不由的便想起,那個先前恨意森然,揚言要殺了樓霄的鳳年年,可在那之前,青茗打聽之下,鳳年年并不應該是那個模樣。 心中委實不解,青茗便忍不住問道:“主子,鳳年年為何前后差距如此之大?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 “換了一個人?”蘇子衿聞言,卻是抿唇一笑,從容道:“大抵也是差不多了?!?/br> 說著,她緩緩起身,不緊不慢的踱步到了窗邊,瞧著那漆黑一片的夜色,緊接著道:“你可還記得,先前讓你打探鳳年年的事情?” 鳳年年與蘇子衿見過一面后,蘇子衿便讓青茗去打探了,得到的結果,自然便是與樓寧玉探聽到的沒有什么差異。 鳳年年早年喪母,后府中來了個繼室……這件事情,青茗基本都是知曉。 “這些,奴婢都記得?!鼻嘬c了點頭,不解道:“可是主子,這和鳳年年現下對樓霄的恨意……有什么掛鉤么?” “年少時候的經歷,最是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陰影?!碧K子衿朱唇彎彎,言笑晏晏道:“若是我沒有猜錯,鳳年年早年被繼母苛待,想來必是虐的不輕,以至于她心智上受了損傷,潛意識里頭衍生了另外一個人,用以保護自己?!?/br> 關于衍生另外一個人的這件事,蘇子衿在藥王谷的時候,便抽空問過了輕衣。輕衣說過,人當經歷無法承受的挫折時,極容易變了性子,有的人變得堅強,有的人變得殘忍,卻也有的人,無意識的便生出另外的一個意識。 這意識的存在可以分為許多種情況,其中有一種,那便是鳳年年這般……絕大部分與本體的意識,沒有不同,比方說,柔弱的鳳年年會的琴棋書畫,這個鳳年年便也一樣會,本質上,這兩人其實是一個人。 當年那繼室的慘死,若是沒有出錯,想來便是本體柔弱的鳳年年在極大的壓力與痛苦下,衍生了另一個狠辣的自己,為了保護自己,她親手殺了繼室,且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占據了主導,成為了‘鳳年年’。 聽說自那以后,鳳年年病了好長一段時間,想來便是那陣子,鳳年年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鳳展怕私底下請了許多醫者,但卻不敢宣揚,畢竟東籬這等地方,一個不小心便是要被冠上妖邪之物的名聲,即便不被燒死,鳳年年也是一生污名伴隨的。 青茗驚詫的瞪著眼睛,試著問道:“主子的意思……難道現下這個鳳年年是假的……不對,應當說,是衍生出來的另外一個性子?” 這世間倒是奇事許多,故而青茗驚訝歸驚訝,卻是沒有懷疑蘇子衿的話。雖然蘇子衿也說是揣測,不過青茗心中倒是知道,若非這個解釋,很難說得通鳳年年究竟是為何如此……而有些時候,往往這等令人難以置信的解釋,才是最真實的答案! “不完全是?!碧K子衿聞言,輕笑道:“先前我讓人緊盯著攝政王府邸,便是為了證實這個結論。不過,結果卻是,鳳年年大多數時候反復無?!簿褪钦f,這段時間,衍生出來的這個鳳年年,在cao控著一切,主宰著鳳年年的身體與意志!” 她曾問過輕衣,是否另外一個意識敵不過本體的這個意識,可輕衣的回答,卻是讓她茅塞頓開。 像鳳年年這般情況,本體的意識極為軟弱,而衍生的那個意識卻又極為強勢、極為強大,如此不平衡下,這個強大的意識就像是奪了生殺大權一般,徹徹底底壓制住軟弱的意識。不過,這樣的情況一出現,也就意味著,主體的意識,很難從潛意識里頭被釋放出來,除非強勢的衍生體允許。 如今鳳年年的反復無常,儼然就是衍生的那個意識在cao控一切,她想讓軟弱的鳳年年出現或者消失,全憑自己主宰,與此同時,也就是說,整件事中,軟弱的主體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而強勢的衍生體卻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感知且回憶起了所有,包括她沒有出現時,軟弱的那個鳳年年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這其實,便是相當于她在一旁盯著事情的發展,若是超出了她想要的情況,她便親自上陣,將柔軟的鳳年年拉入黑暗,自己沖在前頭,擺平一切! 如此說法,卻是有些玄乎,但實際上,這樣的情況卻是并不少見。這世上便是有許多人,在年幼的時候受到了極大的痛苦,無法承受之際,誘生了另外的一個或者多個自己。 “那……豈不是衍生的那個鳳年年,今后只要真正想要成為鳳年年,便沒有另外的什么事情了?”青茗深覺驚悚,雖說是一個人,可如今聽著,可是像兩個人??! 蘇子衿聞言,卻是搖了搖頭,笑道:“這倒是不知了?!?/br> 衍生的鳳年年,心中對樓霄只有恨,大約是先前鳳年年傳出上吊的事情時,便引發了這恨意與巨大的痛楚,以至于在那之后,衍生的鳳年年時隔多年,再一次占據先鋒。 可這樣的情況,就好像當年對那個繼室一般,等到樓霄亡了,說不準過一陣子,衍生的鳳年年便會再度消失…… 微微嘆了口氣,蘇子衿看向青茗,緊接著吩咐道:“明日便把解藥與鳳年年罷,想來樓霄這一次……插翅難飛!” “是,主子!”青茗應聲道。 …… …… 與此同時,深宮之中,大殿之上,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你當真是鳳年年!”樓霄盯著眼前這陌生的鳳年年,心中思緒萬千。 “自然?!兵P年年勾起唇角,露出邪佞的笑來:“王爺,咱們好歹也是夫妻一場,年年今日不過是來送送王爺……最后一程?!?/br> 這樣的鳳年年,太過特別,太過耀眼,依舊是那張臉容,可平白的便讓人覺得有些刺眼,尤其落到樓霄的眼中,更是難以接受。 冷冷一笑,樓霄道:“鳳年年,你以為沒了你鳳家的力量,本王就當真無法取勝?可真是可笑??!” 即便沒有鳳非的助力,他也依舊手握權勢與精兵,要除去這些人,簡直是綽綽有余。而之所以非要等著鳳非抵達,不過便是因為他這人做事小心罷了! 樓寧玉聞言,卻是從容彎唇,如明月一般姣姣的臉容,有清雅浮現:“攝政王如此信心滿滿,看來還是看低了寧玉了?!?/br> “王爺!”就在這時,一側有黑影閃了進來,神色極為慌張。 “什么事情?”樓霄心頭隱約有不安升起,下意識便看了眼樓寧玉,見樓寧玉笑容幽幽,心下‘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那黑衣人絲毫沒有遲疑,便低頭,拱手道:“王爺,咱們自己的一撥暗衛,忽然自相殘殺起來,還有翼王……翼王倒戈相向了!” 一聲倒戈相向,驚的樓一和樓二,皆是難以置信……事情怎么會這樣?分明早早便安排好了一切,翼王也對此支持不已! “什么倒戈,什么自相殘殺!”樓霄瞳孔微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你可知自己到底在說什么!” 樓霄的神色,儼然滿是陰霾,那山雨欲來的冷沉,叫人心中恐怖。 見樓霄如此,那黑衣人硬著頭皮,緊張道:“王爺,咱們自己的暗衛,忽然……忽然自相殘殺,還有翼王那邊……” “樓霄,你以為本王會效忠于你?”這時,一道渾厚的嗓音落下,打斷了那黑衣人的回稟。 眾人順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翼王拖著腿,面色極為冷硬。 “皇兄,你竟是背叛本王!”緊緊盯著翼王,樓霄心中恨的滴血,雙拳更是緊握,骨節泛白。 “背叛?”翼王聞言,不怒反笑:“樓霄,你舍棄我彌兒之時,怎的不說你背叛了本王!” 樓彌是翼王最疼愛的兒子,當初樓彌被斬殺,翼王一度崩潰,他心中恨意十足,不僅對樓寧玉,而且更是對樓霄!樓寧玉對樓彌動手,那是因為兩人敵對??蓸窍瞿??樓彌自幼跟隨樓霄,因兩人差距不大,更是情誼極深,可樓霄那個時候,卻是想也沒想,便舍棄了樓彌,且在那之后,更是暗中推波助瀾……如何能叫翼王心中不恨,心中不惱? 這世上,沒有什么比被自己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舍棄且背地里捅一刀,來的更令人心中寒冷! 瞧著翼王那一副憎恨的模樣,樓霄忽然便明白了一切,尤其見鳳年年笑意甚濃,他心中更是對此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