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
末了,他才淡淡出聲,薄唇微抿,道:“我已經讓人下去給你煎藥了,待會兒喝了便再歇一下?!?/br> 蘇子衿聞言,便微微頷首,桃花眸子彎彎:“好?!?/br> 一聲‘好’字落下,眾人才從這小夫妻的恩愛中回過神來,戰王妃忍俊不禁,從前她還覺得司言不解風情,沒想到這女婿,竟是這般上道,極好!極好??! “咳!”聞人牙心中嘆了口氣,隨即才繼續道:“蘇墨這小子,因著幻境崩塌的緣故,被困在了里頭,而我那傻閨女,仗義的就去救他了!” 喜樂對蘇墨的情誼,聞人牙只當作是仗義??伤脑捯怀?,卻緊接著有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老子瞧著喜樂這丫頭是對師父的大哥有意思!”百里奚端著一碗藥,笑嘻嘻的便走了進來。 若不是輕衣就在他的身邊,他鐵定要沖上去,給師父一個大大的擁抱……不過,他現下好歹也是有對象的男子了,自得矜持才是。 如此想著,百里奚已然走到一旁,將藥放置在了桌子上。 湊上前去,百里奚笑的無比絢爛:“師父,你終于醒過來了!” 一邊說,百里奚還一邊朝著司言的方向,抱了過去。 只司言見此,來不及躲開,便徑直拉了一旁的墨白。 墨白顯然是沒有料到司言的舉動,就在他愣神的時候,整個人便被甩向百里奚,且下一刻,就被百里奚抱了個滿懷…… 兩人皆是大高個,如此一抱,頓時場面安靜下來,一片無聲。 “百里奚,你做什么!”墨白一把推開百里奚,臉色變得極差。 說著,墨白從懷中取出一方帕子,不停的擦拭著自己的手。那嫌棄的模樣,便是蘇子衿瞧了也深覺好笑不已。 墨白素來是個潔癖,尋常時候不說其他,便是與人接觸,也是鮮少有的,故而他這般炸毛的模樣,倒是難得一見。 百里奚聞言,不由無辜的摸了摸鼻子:“老子這不是要抱面癱臉么?哪里知道你突然沖過來?” 這場面,太過尷尬,老一輩的,譬如戰王夫婦,都一副假裝看不見的模樣,一個接著一個退了出去,可心中卻是暗道,這年輕人啊,就是不一樣,玩的都這樣特別……嗯,原本他們以為,百里奚應當是對輕衣有些心思的,沒想到……竟是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哎呀,年輕就是好??!”聞人牙哈哈一笑,隨即朝著輕衣擠眉弄眼,道:“輕衣姑娘可得小心了,這男人啊,還是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好!” 一邊說,聞人牙一邊便擺了擺手,緩步離開了。 一時間,屋子內便只剩下幾個年輕人。蘇子衿輕聲一笑,便立即問道:“百里,你做什么要抱阿言?莫不是要和師父搶男人?” 蘇子衿這話不說倒是好,一說出來,輕衣便不由背過身子,笑的差點岔了氣。 司言臉色一暗,卻是聽百里奚急急解釋道:“師父,老……我冤枉??!我只是想著,師父大病初愈,從鬼門關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么著我也得給師父一個抱抱罷?” 說著,百里奚便又不好意思道:“可奈何我已是有了心上人,總要避諱一二……所以……” “所以你就想要抱阿言?”蘇子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百里奚委實太過逗趣,瞧著他這腦子,也是與尋常人不太一樣,竟是連這等子想法,也冒了出來。 聽著蘇子衿的話,百里奚便點了點頭,扭捏道:“我哪里想到,小白忽然沖上來……” 說著,百里奚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墨白,清了清嗓子,說道:“小白,你若是喜歡,找南洛那個娘娘腔罷,我……我已是有心上人了,瞧不上你!” 一句瞧不上,聽得墨白幾乎吐血,原本心中因嫉妒的那抹心思,如今也煙消云散,有的只是對百里奚的惱怒與責難。 “滾你大爺的!”見百里奚的那個眼神,墨白忍不住罵了一聲,隨即渾身不自在的便走了出去,儼然是要去將自己身上的‘污穢’洗凈。 瞧著墨白那匆匆的背影,百里奚不由驚訝道:“這是……惱羞成怒了?” 此話一出,輕衣便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方才可是看的清楚,墨白是被司言拉出去的,如今百里奚對他的誤會,可倒是‘很深’??! …… …… 經百里奚這么一鬧,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蘇子衿心中莫名的壓抑,也漸漸散了些許。不多時,司言便命人將喜樂和蘇墨安置到了另外的屋子里,百里奚與輕衣,也雙雙退了出去。 彼時,屋內便只剩下司言和蘇子衿兩人。 司言走到圓桌前,兀自端了一旁的藥,斂眉道:“喝了藥便好生休息一會兒?!?/br> 說著,他便緩緩朝著蘇子衿走來,冷峻的容色依舊看不出絲毫情緒。 “阿言,你喝藥了么?傷口處理了么?”抬眼看向司言,蘇子衿卻沒有接過他遞來的那碗藥。 幻境之中,司言中了一箭,那箭傷儼然不可能立刻恢復,而她醒來的時候,瞧不見司言,戰王妃又略顯支支吾吾的模樣……蘇子衿便知道,想來司言定是怕她憂心,趁著她醒來之際,便去換了一身染血的衣物。 蘇子衿的話一落地,司言便不由垂眸,手下一頓,卻只坐到蘇子衿的旁邊,神色淡淡道:“子衿,你不必擔心?!?/br> “我也想不擔心?!碧K子衿不怒反笑,凝眸道:“可我做不到?!?/br> 說著,不待司言反應,蘇子衿便偏過頭去,神色有些不愉:“我知道你怕我憂心,可你這般不愛惜自己,豈不是讓我心中難受?” 她不喜歡司言這般,什么事情都沉默不語,尤其是在這等事情上……每每受了傷,他卻從不開口言說,便是在幻境之中,他也是沉默的令人心疼。 見蘇子衿不悅,司言心中不由一慌,就見起身,將手中的藥放置到一旁,隨即走到蘇子衿的面前,牽過她微涼的小手,低聲道:“子衿,傷口無礙,已然處理好了,只藥沒來得及喝……” 司言如此哄著,蘇子衿卻還是皺著眉梢,不悅道:“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喝藥?背著我偷偷來?” “我只是不想看你擔心……”司言輕輕吻了吻那微涼的指尖,聲音很是低沉溫柔。 “既是這般,那我今后哪兒傷了、痛了,也不與你說好了?!碧K子衿蹙著眉,收回自己的手,顯得有些氣惱。 聽著蘇子衿的話,司言不由心中一滯,好半晌,他都愣在原地??梢灰娞K子衿那不愉的模樣,他便忍不住嘆了口氣,低聲道:“子衿,我錯了?!?/br> 一聲服軟的話,聽得蘇子衿心中平和幾分,只她私心里存著要司言改掉這‘沉默’的毛病,便垂下眸子,說道:“阿言,你我已是夫妻,你不必同我隱瞞什么,也不必怕我擔心什么,你大約不知道,女子素來喜歡胡思亂想,我也是不例外?!?/br> 說著,她轉過頭來,認真的盯著司言,繼續道:“你這般隱瞞,我自是會察覺,最終免不了被我發現,又何必要給彼此制造誤會的機會呢?” 誠然,蘇子衿偶爾也會惱些小情緒,可有些事情,她卻是不會只顧自己撒氣便是,她想要同司言說清楚這件事情,畢竟兩人今后要走一輩子的。 “好,我聽你的?!秉c了點頭,司言深邃的眸底有暖色浮現,神色卻依舊淡淡:“現下我陪你喝藥,待會兒你陪我喝藥,咱們都要休息一番,可好?” 一邊說,司言一邊便起身,將方才的那碗藥,重新又拿了過來。 瞧著司言這般乖順的模樣,蘇子衿不由抿唇,低喃一聲:“原諒你一次?!?/br> 伸手摸了摸蘇子衿的發梢,司言忽地一臉認真,說道:“多謝愛妃大人有大量?!?/br> 一句愛妃,聽得蘇子衿一愣,隨即她再瞧著司言這般認真的臉容,忍不住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阿言,你近來是越發活絡了?!比滩蛔∩斐鍪?,捏了捏司言的臉容,蘇子衿笑瞇瞇道。 “愛妃歡心便是,”司言沉吟,眸底劃過一抹無聲的笑意:“只是,為夫的臉可是還好捏?” 一邊說,司言一邊勾唇,清冷的臉容有淡淡的笑意露出,一瞬間便看的蘇子衿臉上發熱起來。 司言這廝,到底是個好顏色的,尋常時候并不見他笑,偶爾一笑,卻幾乎可以令天地都為之失色……委實妖孽天成的很! “還……還好?!北荛_那炙熱的視線,蘇子衿不自覺便松了手,大病初愈的蒼白臉容,也一時間猶如桃李,艷絕不已。 只這般嬌羞的模樣看在司言的眼底,顯然含著致命的誘惑。 心中微微一動,司言便繼續道:“為夫想起,幻境之中,愛妃好似親自喂藥……不妨這一次,便讓為夫效勞,如何?” “喂藥?”蘇子衿略微一怔神,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徒然一紅,便立即偏過頭,心中沸騰。 天知道司言這般模樣,有多么撩撥人心,直驚的蘇子衿心口狂跳不已…… 只是,見蘇子衿偏過頭,司言卻不以為意,只兀自含了口藥,便傾身上前。 雙唇相處,曖昧的氣息,頓時狂亂滋生。 一時間,春色無限,屋內的溫度,也驟然上升。 …… …… 與此同時,墨白早已沐浴更衣,換了一件衣裳走出院落。 “墨白哥哥!”南音守在門口,一見墨白出現,便不由喜道:“墨白哥哥,你終于出來了!” “公主?!蹦讚P唇,笑容淡淡,攜了三分文雅,七分圣潔。 南音聽著墨白的稱呼,不由臉色一黯淡:“墨白哥哥……喚我音兒可好?” 她喜歡墨白,大抵有好幾年了,這個少年成名的國師,俊美優雅,早早便住進了她的心里,成了致命的存在。 “公主玩笑了?!蹦茁勓?,卻是依舊神色寡淡,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葉,名諱哪里可以隨意喚得?” 說著,墨白上前一步,拱手道:“公主若是無事,本國師便先行離開了?!?/br> 可墨白想要離開,南音又怎么可能如他的意?好歹她今日,可是專門來這處等著他的! 便見南音伸出手,想要拽住墨白的衣袖,神色很是焦急。 “公主自重?!蔽⑽⒎餍?,墨白后退一步,眼底不著痕跡的劃過厭惡之色。 “墨白哥哥,我……我只是一時著急……”南音心下一慌,便立即道。 她知道,墨白是個極為愛干凈之人,尋常時候誰都不能輕易觸碰,就是南洛,也極少觸到墨白,故而,對于墨白的心性,南音自是知道幾分。 “公主有何事情?”墨白斂下眉眼,笑容依舊,唯獨眼底那抹疏離,叫人不寒而栗。 南音顯然也是看到了墨白的疏離,心中微疼,她卻咬著唇,低聲道:“墨白哥哥,我今日來……今日來,想同你說一件事情……” 深吸一口氣,南音楚楚可憐的看向墨白,眼眶泛紅:“墨白哥哥,我父皇將我許配給大理寺卿的嫡次子,我……” “不錯的姻緣?!辈淮弦粽f完,墨白便打斷了她的話,清淡一笑:“恭賀公主殿下了?!?/br> ‘恭賀’二字一出來,南音的臉色便立即變得極為蒼白,她瞪著眼睛,看著墨白依舊談笑風生的模樣,心中有涼意滲了進來。 “墨白哥哥,我不想嫁給他……他是個跛子??!”南音咬著唇,淚眼朦朧,很是惹人憐愛。 大理寺卿的嫡次子,名副其實的跛子一個,聽人說出生便是身體有疾,而大理寺卿因著這般,便對他更加偏愛幾分。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認,他身體有疾,無法同正常人那般行走的缺點!更何況……南音攥緊手心,更何況,她只喜歡墨白哥哥一個人! 然而,南音的顫栗,并沒有引來墨白的憐憫,他只是一副悲憫的模樣,神色淡淡道:“南音公主若是不滿,大可與陛下談論,恐怕與本國師說道……有些不符合規矩罷?畢竟,本國師并不是媒人,更是不理這等子俗事,干預不了公主的親事?!?/br> 如此殘酷的話,墨白卻笑得極為溫和,清俊的臉容慈悲一片,看的南音心中的涼意,頓時更是添了幾分。 可她卻是不死心……或者說,與其說是不死心,應該是說不甘心。盯著墨白,南音落下淚來,弱質纖纖道:“墨白哥哥難道不知道,我喜歡墨白哥哥嗎?難道不知,從許多年前開始,我就極為歡喜墨白哥哥么?” 南音的模樣,瞧著倒是像被墨白辜負了一般,好在現下并沒有人能夠駐足圍觀,否則墨白這‘拋棄公主’的嫌疑,大抵很難洗清。 南音那搖搖欲墜的身子,哭的梨花帶雨的臉容,墨白不由的便笑出聲來。 此事若是放在蘇子衿的身上,想來不會如南音這般卑微,畢竟蘇子衿那般女子,傲骨楚楚,南音怎的比得上呢? 微微一個恍惚,墨白便上前一步,如玉的手指捻起他衣袍上落下的花瓣,拈花一笑,道:“公主大約是芳心錯付了?!?/br> 一邊說,他一邊抬眼,神色極為優雅:“本國師乃佛門中人,從不踏足這些紅塵俗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