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
那日她和若水一起釀酒,若水曾因太熱的緣故,拉過領口,而那時她正站在她的背后,確實見過那類似于紅痣一般的小點。 那時候她心中還有些奇怪,畢竟從前若水并沒有那一點通紅…… 可如今聽著孟瑤的話,她便頓時覺得壓抑無比。方才孟瑤說她死了若水也一樣會死…… 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蘇子衿眉眼舒展,微微笑道:“孟瑤,你當我會相信么?” 蘇子衿知道孟瑤這般人只會得寸進尺,所以在她的面前,蘇子衿不會輕易表現出絲毫異色。 “相不相信倒是無妨?!泵犀幝勓?,只得意的一笑,語氣難得的有了幾分驕矜:“畢竟我如是死了,若水一定活不下去!” 當年蘇子衿有多么在意若水,孟瑤心中清楚,所以她救活了那個姑娘,只為等著有朝一日,讓蘇子衿再痛一次! 畢竟這世界上,沒什么可以比擬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的悲痛更讓人覺得無法承受!既然知道就算被蘇子衿帶回去,也是生不如死的活著,她何必不以最后的底牌,反將一軍呢? “這一次,我不會再輸!”說著,她忽然后退一步,手中有匕首滑落,就在蘇子衿震驚之際,孟瑤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來,手下狠辣一劃,脖頸處頓時鮮血飛濺。 蘇子衿瞳孔微微一縮,下一刻便見孟瑤整個人往后倒去,‘砰’的一聲,再無聲息。 司言見此,不由握了握蘇子衿的手,低聲道:“子衿,莫怕?!?/br> 一邊說,司言一邊抬眼看向落風,落風會意,便徑直上前,探了探孟瑤的鼻息,片刻之后,才稟報道:“爺,死了?!?/br> 死了?蘇子衿心中有慌亂浮起,就見她看了眼司言,咬唇道:“阿言,我們回去,快回去!” 若水……她的若水??! 絕不能夠再一次失去她,不能夠! “好,我們回去?!彼狙該崃藫崴拿佳?,清冷的眸底一片疼惜。 …… …… 與此同時,驛站。 “唉……蘇子衿這家伙,肯定是跑出去了?!毕矘纷跇涓缮?,甩著小腳丫子,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嘆道:“真是寂寞啊,空虛??!” 這幾日,喜樂也算是找了蘇子衿好幾次,唯獨昨日瞧見了,卻是一個陌生的‘蘇子衿’。雖說那模樣和蘇子衿沒有差別,可喜樂卻是一眼便覺察出了不同之處。 不過,她倒也不是那等子沒有頭腦之人,既然蘇子衿要人來假扮自己,終歸是不想被拆穿的,所以大抵寒暄了兩句,哄得了一壺美酒,喜樂便兀自回去了。 就在喜樂兀自搖頭的時候,一道清潤的嗓音忽然傳來:“喜樂姑娘原是寂寞了?” “是??!”下意識的,喜樂便回了那么一句,只是,話一出口,她便又覺得哪里不對勁了…… 這樣一想,她便徑直低下腦袋,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就見樹底下,蘇墨長身如玉,桃花眸子彎彎,顯得很是好看。 “呦!酥胸!”喜樂笑起來,唇邊露出離漩渦:“怎的今兒個這么好心情,知道來看我了?” 自那次蘇墨問了蘇子衿的寒毒之后,喜樂便很少看見蘇墨了,這一度讓喜樂以為,蘇墨其實就是圖她的‘消息’,當然,這事兒她也只是放在肚子里頭哼哼兩聲,過后便是又給忘記了。 蘇墨一愣,隨即笑道:“喜樂姑娘誤會了?!?/br> “誤會什么?”喜樂一個翻身,整個人掛在樹干上,頭朝下道:“莫不是酥胸這幾日一直惦記著我?” 一邊說,喜樂一邊笑嘻嘻的,那玉雪一般的小臉因著倒掛的緣故,一瞬間便泛出紅潤的色澤,遠遠瞧著便是一個熟透了的蘋果。 “咳?!碧K墨聞言,尷尬道:“蘇某其實只是路過罷了?!?/br> 不是專門來看她,而是喜樂如今是在驛站的大院子里頭,但凡出個院子,都要經過這里。 “酥胸,你這樣真的很不可愛!”喜樂眉梢一蹙,卻依舊不動身子,扮了個鬼臉,煞有介事道:“看來是沒有男孩子喜歡你了?!?/br> 蘇墨聞言,哭笑不得道:“喜樂姑娘,我是正常男子?!?/br> 雖然對喜樂的性子,蘇墨委實熟知不已,可每每她一副他喜歡男子的模樣……真是叫他難以面對啊。 “我知道啊,你不喜歡倒是沒錯,”喜樂理所應當道:“可是這并不妨礙其他男孩子喜歡你?!?/br> 蘇墨:“……” 喜樂姑娘,我真是輸給你了…… 見蘇墨不說話,喜樂不由哈哈一笑,似乎瞧著蘇墨吃癟,就心中歡愉一般。 只她如今倒是忘記了,自己是倒掛在樹上,這般一笑,整個便給自己的唾沫嗆了一口,如此一來,她整個人便頓時失了平衡,頭朝下的,就要往下摔去。 尋常人要摔,大抵都會尖叫一聲,尤其是女子,可喜樂這姑娘確實不同,就見她癟紅著臉,一邊咳,一邊大喊一聲:“酥……咳酥胸……咳胸,快接住我!” 蘇墨一愣,抬眼便見喜樂像自上而下,落了下來。 心中一驚,他也顧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便伸出手,穩穩的接住了喜樂。 小姑娘個子嬌小,人也瘦瘦的模樣,可當真抱在懷中,便又有些沉甸甸的,頓時讓蘇墨有些詫異起來。 只是,那詫異卻只是在一瞬間,下一刻,他便脫口道:“喜樂姑娘這樣剛剛好?!?/br> 從前他總覺喜樂太瘦,比起蘇子衿的瘦弱,簡直是三斤八兩,不知是不是太過心疼蘇子衿的瘦弱,他心中對女子的概念,便是不能太瘦。 “???剛剛好?”喜樂順了順自己的氣息,有些不懂蘇墨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剛剛好’是個什么意思。 然而,下一刻,她便不由瞪大眸子,驚悚道:“酥胸……你……你手放哪里了!” 說著,喜樂卻是不敢低眉去看,但肚臍以上,脖子以下的某個部位,有種奇異的感覺…… 蘇墨聞言,不由一頓,隨即便順著視線看去……一瞬間,他白皙的臉上漲紅起來,下意識便松了自己的手,仿若被雷電擊中一般,將喜樂扔了出去。 喜樂被扔的有些猝不及防,不過她武藝不錯,好歹能勉強站穩腳,不至于摔倒。 “你竟然是這樣的酥胸!”喜樂不高興的瞪著蘇墨,大大的眼睛里頭,滿是嫌棄。 方才蘇墨說她‘剛剛好’,所以說……是說她的胸剛剛好? “喜樂姑娘,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墨慌張道:“我……我是說喜樂姑娘的重量……不是,是分量……也不對……” 蘇墨長這么大,哪里有過這樣的經驗?尤其是喜樂一副看登徒子的眼神瞧他,更是驚得他說不出話來。 瞧著蘇墨結結巴巴說了一大堆,卻仍舊沒有說到重點上的模樣,喜樂一時間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原本還有些郁悶的心情,不知為何也在一瞬間便消散了去。 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聽得蘇墨整個人一僵,耳根子立即便紅了起來……尤其見喜樂那般爽朗而不拘小節的模樣,蘇墨心中更是窘迫不已。 “酥胸不必緊張,”喜樂忍著笑意,故作正經的拍了拍蘇墨的肩膀,說道:“我們江湖中人,不必拘泥這些小節?!?/br> 蘇墨這模樣,倒是絲毫與登徒子掛不上鉤,喜樂想了想,大約只是方才他為了接住她,而一時不小心的舉動。 “喜樂姑娘當真不介意么?”蘇墨心下詫異,好似從未認識過喜樂一般,桃花眸子閃過一抹怔色。 雖然一直以來蘇墨都知道喜樂是個直率而膽大的姑娘,可方才他那般作為……放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其實都有理由賴上他的。 喜樂聞言,不甚介懷道:“不然呢?難道我介意,酥胸就來娶我嗎?” 這話不過是喜樂隨口一說的,倒是沒有要較真的意思,可聽在蘇墨耳里,卻好似一把火那般,立即便將他的心點燃了。 蘇墨深吸一口氣,秉著大丈夫要敢作敢為的心思,便道:“喜樂姑娘若是……若是在意,蘇某……” “哎別別別!”喜樂一瞧蘇墨的模樣,便不由伸手,阻攔道:“酥胸啊,咱們江湖兒女,當真別在意這些小事,不過就是摸個……摸一下而已,又不會少塊rou?而且酥胸并不是有意為之,我也沒得當真去較真了?!?/br> 喜樂是個生性放蕩不羈的姑娘,大膽而肆意,雖是不經男女情事,但也知曉,拉個小手不會懷孕,既是沒有什么大問題,何必要大動干戈呢? 瞧著喜樂這一副干脆而利索的模樣,蘇墨一時間便愣住了,他瞧了瞧喜樂,見喜樂依舊笑嘻嘻的模樣,心中不期然的便猛地一跳。 好半晌,蘇墨才脫口道:“喜樂姑娘莫不是嫌棄蘇某?” 這話一出,便是蘇墨自己也嚇了一跳。 “酥胸說什么呢,”喜樂不以為意,只拍了拍蘇墨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笑瞇瞇道:“酥胸若是真介懷,不如請我喝酒?” “唔……”不待蘇墨說話,喜樂便沉吟道:“就請我喝蘇子衿那兒的酒,如何?” 蘇墨:“……” 原來不是嫌棄,而是他不如一口酒來的重要…… …… …… 孟瑤的尸首被司言吩咐了拖去亂葬崗了,大抵是要她死無全尸的意思。 一路而去,蘇子衿一行人便徑直奔向了右相府。 黃昏時候,天邊有霞光暈染,顯得極為美好。 司言正打算讓人敲開右相府的大門,只是,下一刻,便見有人已是打開了右相府的門。 露臉的是右相府的管事,他一瞧見門頭圍了許多人,便下意識愣了愣:“你們是……” “快讓開!”這時候,身后傳來男子焦急的聲音,輾轉之下,就見一個清秀的男子,執劍而出。 眼前的人,蘇子衿倒是認得,花影……鐘離的暗衛。先前鐘離送若水前來的時候,便是花影在一旁緊緊盯著,顯然是為了保護若水的安危。 花影才一出來,便見蘇子衿和司言站在門頭,不由詫異道:“長寧王世子!” “嗯?!彼狙月勓?,點了點頭,淡淡道:“鐘離在何處?” 司言這話,儼然便是在套花影的話了,畢竟孟瑤雖是死了,但若水有沒有出事,還是一個未知數。 “長寧王世子找相爺有事?”花影聞言,不疑有他:“我們相爺恐怕暫時沒空見世子?!?/br> 沒空?蘇子衿不禁凝眉,心中有翻騰的思緒涌起。 鐘離對若水的在意,儼然十分明顯,若是若水出了事情…… 就在蘇子衿沉思之際,司言那一頭卻是捏了捏她的手,隨即清冷冷道:“鐘離什么事情?本世子有要事尋他?!?/br> “世子恕罪,”花影聞言,便立即拱手道:“方才若水姑娘忽然昏倒了,我們相爺心中焦急,請了府中大夫診治也絲毫沒有頭緒,現下屬下便正是要前往皇宮奏請陛下,遣了太醫過來?!?/br> 雖說花影說是奏請陛下,但依著鐘離急切的意思,大抵便是不會再拖拉時間,畢竟現下,鐘離亦是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 “若水昏倒了!”蘇子衿聞言,不禁上前一步,神色很是驚慌。 花影雖對蘇子衿不甚熟悉,但從來都是見她一副從容的模樣,極少瞧見這樣的慌張之色。 心下一頓,花影便點頭道:“不錯,若水姑娘昏倒了?!?/br> 說著,花影拱手,語氣有些急迫道:“世子和世子妃若是無事,屬下便先進宮了,若水姑娘的事情,拖不得?!?/br> “去罷?!彼狙陨裆琅f,面無表情道:“咱們也去瞧一瞧,好歹你與那姑娘也算相識一場?!?/br> 這話,便是給蘇子衿一個合適的理由去探望若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