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而蘇子衿要的,便是讓樓霄知之而深覺無能為力,惱之而自亂陣腳。故,這其二,便是蘇子衿想要借著這件事情來打壓他,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 心中郁結生出,樓霄忍著一口氣,褐色的瞳眸有火光躍起。 “派人告訴孟瑤,”樓霄沒有回答樓一的話,只握緊拳頭,涼聲道:“不要自作主張!” 孟瑤這個女子,聰明而狠辣,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可這樣的孟瑤,同時也有一點讓樓霄厭惡的,那就是欲圖掌控一切的愚蠢!當年孟瑤自作主張在林葉府中放了把火,引起軍心震動,要不是他設計將黑鍋甩給幼帝樓蘭的母親……也就是當今東籬的太后,老早他便坐不穩攝政王的位置,功虧一簣了! 所以,一想起孟瑤,樓霄有的,只是厭棄!若非他現下還要依靠她兩分,他早就讓她下地獄去了! “是,爺?!睒且宦勓?,便立即拱了拱手,只是,想起孟瑤的事情,他便又忍不住道:“爺,屬下方才得知,孟瑤撥了一大筆銀子外用,不知銀子去向何方?!?/br> “查!”樓霄瞳眸有情緒掠過,只見他神色極寒,道:“給本王查清楚了!” “另外,”不待樓一回答,樓霄便看了眼仍舊跪在地上的樓二,吩咐道:“讓樓彌馬上過來?!?/br> “是,爺?!睒嵌?,便很快退了出去。 不多時,世子樓彌便很快來到了樓霄的面前。 樓彌乃東籬翼王的嫡長子,只是翼王出生便是個跛腳,自然而然的,便沒有什么威脅。樓彌作為翼王嫡長子,年幼被封世子,倒是東籬的一大紈绔。 如今見著樓霄,按照輩分來說,是要喚樓霄一聲皇叔才是。 走近樓霄,樓彌便淡淡笑道:“王爺何故如此苦大仇深的模樣?莫不是誰人惱了王爺不成?” “你手下那個人,可是帶來了?”看了眼樓彌,樓霄神色莫辨道。 樓彌聞言,不禁微微一愣,倒是沒有料到樓霄這般單刀直入, 想了想,樓彌便撫掌道:“帶是帶來了,難道王爺是想要在大景……” 說到這里,樓彌露出一個笑來,卻意外的顯得有些冷酷。 樓霄聞言,卻沒有回答,他只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個冷厲的弧度:“鐘離那邊,什么反應?” 這話,顯然就是在問樓彌了。 樓彌聞言,倒是正色下來,就見他抿起嘴角,沉聲道:“鐘離已是將董良扣壓起來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所為,究竟是苦rou計,還是……發現了什么!” 不待樓霄回答,樓彌眼底浮現一抹深沉:“我以為,蘇子衿乃毒瘤,必須除!” 蘇子衿的手段,委實有些厲害過頭,只看她和司言的這一招,便可知,他們是要置樓霄于死地的。 所以,這樣的蘇子衿,不能留! “不要自作主張!”樓霄斜睨了眼樓彌。眼底有警告之色浮現:“我說過,蘇子衿交給我,你們不要插手?!?/br> “王爺,大業重要!”樓彌神色一變,就立即道:“一個女人罷了,難道王爺要因為她,毀去這么多年的心血和隱忍嗎?” 蘇子衿和樓霄的事情,樓彌不知道,可他卻看的清楚,樓霄對蘇子衿,存著一絲勢在必得的肖想! 他跟了樓霄這么多年,從未見過樓霄為哪個女人如此執著,便是當初的孟青絲……想起孟青絲,一瞬間樓彌不禁睜大了眼睛,眸底有震驚之色浮現。 那蘇子衿……莫非就是孟青絲不成? 下意識的,樓彌便朝著樓霄看去,只見樓霄神色淡淡,卻是沒有反駁的意思。 心中一頓,他便不禁深吸一口氣,勸慰道:“王爺,不倫蘇子衿是誰,當初王爺都可以舍棄她,如今難道就做不到了嗎?左右只是個女子罷了,若是王爺喜歡,這世界上,哪個比不得她來的美艷?” 世間女子千千萬,在樓彌看來,蘇子衿不是獨一無二,孟青絲也不是不可取代。誠然他從前也是敬佩過那個女子,可成王敗寇,她既是敗了,就永遠只是弱者,沒有什么可惦記的! “三年來,本王最終卻只得出一個結論?!睒窍隹戳搜鄄贿h處的暗沉,語氣卻含著三分嘲諷:“這世上女子千千萬,卻沒有一人比得上她在本王心中的地位!” 瞧著樓霄這一副魔怔的模樣,樓彌委實震驚不已,他一直以為,樓霄是個心狠之人,從三年前開始,他便是這樣認為,可如今他卻又一副情圣的模樣,看的樓彌實在不敢相信。 可說到底,蘇子衿不是尋常女子,若她真是孟青絲,那她如今這般作為,也是無可厚非的。只是,他不忍心看著樓霄這般自甘墮落,為了區區一個女子,便毀了所有的努力! 蘇子衿……必須死,無論如何! 察覺到樓彌的沉默,樓霄下意識便朝著他看去,可入眼卻是樓彌眼中的血腥,他不由便瞇起瞳眸,厲聲道:“樓彌,不要忘記自己是什么身份!” 這一聲樓彌,幾乎含著沉重之意,聽的他心中一顫,有畏懼之心便漸漸浮起。 低下頭,樓彌斂了神色,恭敬道:“屬下不敢!” “最好不要讓本王發現你有任何對她不利的心思?!睒窍錾锨耙徊?,眼底沒有一絲情緒:“否則,別怪本王翻臉無情!” 濃烈的警告撲面而來,樓彌心下微顫,一時間默然不敢言語。 只是,那垂下的眸底有惡意森然,卻是樓霄所看不見的。 蘇子衿,必死無疑! …… …… 蘇子衿果不出所料,在第二天的時候,便派人送去了解藥與墨白。 到了第三天,錦都街頭極為熱鬧,百姓們都紛紛站在街邊,等著看司言下聘儀式。 這天一大早,司言便騎了駿馬,前往戰王府。相較于定親當天穿著的喜慶,今日他穿著一襲月牙色的廣袖華服,玉帶金冠,極好的容色,一如既往的淡漠而清貴。容嬤嬤因著太后的吩咐,便一路跟隨過去,幫著司言料理這些事兒。 一瞧見司言身后帶著的那些個聘禮,眾人都是面面相覷。先前司衛迎親,也算是出手闊綽,可到了司言面前,那些都不是事兒了。 司言此行,共有一百一十九臺聘禮,在錦都,乃至整個大景,也可以稱得上是曠古未有了,可眾人一想戰王府唯獨蘇子衿這么一個女兒,大抵成親那日,十里紅妝也是不為過的! 百里奚自那日離去后,便又是兩日沒有回長寧王府,司言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幾乎也算是漠不關心的,但輕衣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過今日司言下聘,她倒是難得離了那些個藥草,特意跟著司言的隊伍,前去下聘。 因著司言定親時候借了鳳凰攆的緣故,如今百姓瞧著,也不多加猜測。故而,一路上倒是相安無事,唯有一眾女子被司言的容色所傾倒,內心激蕩。 很快的,司言一行人便抵達了戰王府,他翻身下馬,便在余管家的迎接下,入了大堂。 戰王夫婦此時正坐在主位上,戰王妃一臉喜色,顯然是很看重司言這個女婿的。蘇墨和蘇寧,一人一邊的站著,倒是略微有些兄長的威嚴。 在余管家的引領下,容嬤嬤很快便坐到了一側的位置。 只是,一進門,司言便不禁蹙眉,冷然問道:“子衿呢?” 這話,顯然便是對蘇墨和蘇寧說的了。雖然司言素來不知人情世故,但畢竟上首的是蘇子衿的父母,怎么說也是未來的岳父岳母。出門前容嬤嬤便教導過,讓他對待岳父岳母溫和一些,于是,司言倒是聽了些許。 “妹夫啊,”蘇寧手中折扇一開,就笑道:“現在離儀式開始的時辰還有些早,不妨我們玩一個有趣的把戲?” 蘇寧的話說完,就聽蘇墨接著說道:“我們將子衿藏在府中某個地方,你若是在吉時來到之前找到她,便和和美美的成親。若是找不到……你可得答應一個條件才行?!?/br> 蘇家兩兄弟的話音一落地,輕衣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們大景下聘的風俗,有些奇怪??!” 為了`參觀’今天的下聘,輕衣還惡補了一番大景下聘的風俗。按照大景的風俗,下聘當天,女方的兄長是可以刁難一番未來妹夫的,畢竟這下聘算是成親前的最后一道考驗,若是這個妹夫不靠譜,還可以挽回一把。 不過風俗雖是這樣說,但卻沒有多少人當真去實行的,尤其是貴胄子弟,一樁樁婚事都是用來鞏固地位,哪里會有人當真為難自己未來的妹夫,未來的仰仗? 可落在蘇家兄妹身上,倒是當真要來這么一下了,畢竟蘇墨和蘇寧極為心疼自家妹子,哪有那么容易叫司言娶走的意思? 容嬤嬤倒是波瀾不驚,只臉上的笑意更濃,深覺這蘇家個個都是有意思的。 “輕衣姑娘見笑了?!睉鹜蹂鸁o奈的笑了笑,那張風華依舊的臉容上,竟是絲毫看不出先前生病的憔悴。 輕衣先前來過戰王府,再加之她與司言極為清白,蘇家的人便也就沒有那般不分青紅皂白的誤會了她。 說著,戰王妃不禁挑眼看了下戰王爺,眼底有嗔怪之意浮現。 這件事,其實還是戰王爺拾攛著蘇墨和蘇寧行動的,原本戰王妃是覺得這般舉動未免耽誤了自家閨女的婚事,但后來,卻還是在他們父子三人的勸服下,答應了下來。 “什么條件?”司言聞言,卻是絲毫不顯驚訝,他看向蘇墨,神色依舊清冷。 “咳?!睉鹜鯛斴p咳一聲,代替蘇墨回答道:“世子若是找不到子衿,將來成親了,子衿便要每個月都回戰王府小住幾日?!?/br> 正是因為這個要求,戰王妃才被說服了去。想來蘇子衿著實有些離家太久,如今堪堪回來便是要嫁人,委實是讓人割舍不下。尤其在這個時代,但凡成親的女子都不可太?;啬锛?,否則外頭的人,定是要說夫妻關系不和。而男方,也會因為妻子太過頻繁回娘家,而心生不喜。 說這話的時候,戰王爺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司言的反應,只是,出乎他的意料,司言沒有任何不悅,只微微頷首,就道:“條件我答應,不管找不找得到子衿?!?/br> 司言知道蘇子衿回到戰王府的時日短暫,心中也清楚,蘇家人在她看來是多么重要。所以,即便是戰王爺不說,他也不會限制蘇子衿回娘家的頻率。再者說,長寧王府和戰王府不過是兩條街的距離,便是蘇子衿想多住幾日,也是無妨。 聽著司言的話,蘇家一眾人都不由驚詫起來,尤其蘇墨和蘇寧,皆是愣愣的瞧著司言,難以置信。 容嬤嬤見此,更是喜不自勝,瞧著司言對蘇子衿的這般寵愛,想來成親以后,這夫妻倆,也算是琴瑟和鳴……這樣一來,要不了多久,王府里就會有小生命誕生了。 容嬤嬤這頭兀自想的入神,卻是不知道,在她和太后眼巴巴的等待下,司言和蘇子衿卻是已然說了不想要孩子的意思。尤其是司言,他似乎對孩子尤為抗拒和厭惡。 夫妻倆相視一笑,就見戰王爺道:“既是如此,你便先去找一找子衿罷?!?/br> 說這話的時候,戰王爺倒是難得露出笑意來,原本一想到嫁女兒,他便有些肝腸寸斷,如今見司言這女婿如此懂事,自是開懷的。 司言聞言,只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隨即身影一動,便沉默著離開了大堂。 見司言離開,戰王妃才看向容嬤嬤,說道:“讓嬤嬤看笑話了,不知成親那日,王爺和王妃,可是會回來?” 戰王妃說的王爺王妃,自是指長寧王和他的王妃瓊琳瑯了,身為司言的`父母’,若是可以,戰王妃還是希望能夠看到那兩人出現的,畢竟今后也算是親家。 一旁的輕衣聞言,不禁挑了挑眉,心下倒是知道,長寧王夫婦定是會來。 輕衣思量的時候,容嬤嬤已然和藹笑道:“王妃且放心,太后娘娘已是確認過了,他們會回來,便是再不濟,也有太后娘娘給郡主和世子主持婚事?!?/br> 如今司言也是大了,丞相府倒臺以后,也就只剩下幾個皇子,若是長寧王夫婦回來,也大抵不必像從前那般憂慮了。 “那就好?!睉鹜蹂c了點頭,便轉而看向輕衣,笑著問道:“輕衣姑娘在錦都可還過的慣?不妨來我戰王府住上幾日?” 戰王妃的問話才出來,蘇墨便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下正擔憂著,就聽戰王妃又道:“輕衣姑娘可有中意的人?聽說百里家的少主與輕衣姑娘有些要好,不知輕衣……” 前幾句還有些像是怕輕衣搶了自家閨女的夫君,這后幾句,儼然便是在相看兒媳婦兒了。 蘇寧見此,不由沖蘇墨擠眉弄眼了一番,輕衣隨同司言下聘,可無論怎么看,都是絲毫沒有十多歲女子那股子嬌羞勁兒,大抵有的,也只是長輩似的沉默,看的蘇寧和蘇墨深覺好笑。 輕衣聞言,不禁微微一愣,隨即那張芙蓉般美麗的臉容浮現一抹笑來,她淡淡道:“多謝王妃關心,只是輕衣大約過幾日便要回藥王谷了,著實不便叨嘮?!?/br>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至于和百里奚的關系,不過是普通朋友罷了,稱不上什么要好?!?/br> 戰王妃的問話,其實輕衣并不知她的打算。故而,但凡戰王妃所問的,輕衣都一并回答了去,唯獨她提起的中意的人一說,她倒是不知如何去回答了。 聽著輕衣如此回答,戰王妃眼底便有光芒浮現,看的蘇墨不禁咽了口唾沫,暗道糟糕。 另一頭,司言對戰王府也算是熟門熟路了,故而,一路便徑直到了落樨園。 落樨園的木樨開的異常繁盛,幾乎十里飄香,香甜而沁透。 司言推開木樨園的門,便瞧見有素白的身影,娉婷而立。她穿著一襲素白長裙,裙上有桃夭灼灼,彼時陽光正是明媚,她站在紅月金木樨樹下,有烈火般的花骨朵飄落,洋洋灑在她的肩頭和衣上。 聽到司言的方向傳來的響動,她下意識便緩緩偏頭看去,桃花眸子在落到司言臉容上的一瞬間,頓時有艷絕楚楚的笑容浮現,一時間,驚艷了時光,也驚艷到了司言。 心口處有劇烈的跳動驟然而起,司言盯著蘇子衿,頓時便愣住了。 “阿言,”蘇子衿微微一笑,朱唇抿起,輕聲道:“你這樣快,就找到我了?” 原是說要躲藏,可蘇子衿思來想去,大抵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她才哪兒也不去,只站在落樨園內等待。至于青煙和青茗等人,皆是被蘇寧拉去其他的地方,只等著干擾司言。 “嗯?!彼狙灶h首,如玉挺拔的身姿極快的便到了蘇子衿的面前,他就像一座雪山,自帶冷意,便擋在了蘇子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