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一時間別的什么都顧不上了,護士被趕緊的推到前面,酒精棉花按血管,成輝也不是往死里作,等著護士處理完了,按著手背的血管從床上站起來就往病房門口走。 先拉著成輝的是原本就在病床邊上的曹千卉,然而擒拿手是陸軍的基礎科目,哪怕成輝這會兒燒得渾身沒勁,曹千卉如果拉的是成輝受傷的左邊沒準還行,拉的右邊胳膊,成輝一甩手,就甩開了。 左邊華朝淵手剛一伸,被秦華隔開了。 華朝淵瞪著秦華,秦華呵呵的笑,說:“燒都沒退呢,萬一他使勁一掙,傷口又裂了流血就不好了?!?/br> 說得好像挺有道理,一時間竟然沒人敢攔著成輝了。 【md趙雨來趕緊把生意都接了,秦華過來給我做小弟我能提前五年當首輔!】 成輝就那么在眾人遲疑的幾秒鐘里揚長而去。 等到一眾人回過神來,章慶陽勾著秦華的肩膀,說:“華兒你聰明,你說成輝哥干嘛不能把人叫這里來?” “當然不能了,我成輝哥多體面的人,怎么可以在病房里穿著病號服,吊著水見情人呢?” 可不是嗎!頭可破,血可流,逼格不能丟?。?! 約莫一個小時后,賈心貝走進了成輝那座價值連城的院子。 賈心貝一向時間觀念強,說四十分鐘后到,一般不會超過三分鐘,這一次卻晚了二十分鐘,因為路上她遭遇了交通管制,遇見一次,繞道,還來一次。 聞燕派給賈心貝的司機忍不住嘀咕:“今兒個有什么大事,早前沒聽說啊?!?/br> 【能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一個傻逼侍郎還沒從醫院趕回家把自己收拾妥當,所以四九城的人都得跟著他白瞎自己的時間】 肖本德早就在門口等著了,領著賈心貝進門,穿過垂花門,往花廳走。肖本德的眼睛都是青的,成輝出這么大的事,肖本德估計被嚇得不輕,而且成輝燒不退,肖本德哪里敢合眼,賈心貝跟肖本德說起來也有點熟了,張嘴想讓他注意休息,話到嗓子眼,又咽回去了。 成輝的人,她多什么嘴。 成輝已經在花廳的椅子上端坐著了,花廳里暖氣開的足,成輝就穿了一身單薄的長褲襯衣,除了襯衣的左肩部分隱約感覺比右肩厚一些,咋一看竟然看不出是一個頭天才中彈的人。 只不過,明明四十個小時以前才見過,這會兒眼睛可見的臉都瘦小了一圈,顴骨明顯了許多,兩頰下凹,下巴都尖了。 跟著賈心貝來的工人已經把東西搬到園子里等著了,都是之前成輝送給賈心貝的各種禮物,大多是衣物鞋包之類的,肖本德有些為難的問成輝:“這怎么辦……” 成輝說:“送我衣帽間,讓人去整理一下?!?/br> 賈心貝忍不住的斜了成輝一眼,把她用過一堆女人的東西丟他衣帽間里,這是幾個意思?但東西還給成輝了,就是成輝的了,她能發表聲明意見? 工人把東西往成輝衣帽間搬的時候,賈心貝拿出兩份文件遞給成輝,一份是成瀚之前那個小院子的贈與協議,一份是葉瑋奶奶之前那個溫泉山莊的贈與協議。 “兩個我都還沒去房屋署登記過戶,不作數,你替我還給他們吧?!辟Z心貝說。 成輝收了,說好。 賈心貝又說:“之前我送你的花箋,能還給我嗎?” 【送出去的花箋,潑出去的水你知道嗎?】 “不能?!?/br> “為什么?” “因為我忘記放哪兒了,我這會兒燒得糊涂,想不起來,回頭想起來了再找你?!?/br> 【雖然我現在知道你就是一賤人,但好歹是堂堂世家公子,這么耍無賴真的好嗎?】 賈心貝看著成輝端著矜貴的范兒卻一副死豬子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忍不住咬牙。 本來賈心貝主要就是來要回她的花箋的,既然要不回來,她也該走了。但是好歹成輝也是個新病人,出于教養和禮貌,賈心貝還是沒頭沒腦說了一句:“你好好休養,早日康復?!?/br> 而成輝牛頭不對馬嘴的接了句:“你放心,該不放過的一個都跑不了?!?/br> 賈心貝沒搭話,就準備走了,然而就在她起身告辭的前一秒,成輝開始說了。 “你這是準備回瀾港吧,回去了還是找個正經事做,別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打臨工,錢少不說,不適合養成好的生活習慣,你又不會做飯,我那回在你家邊上看了看,沒什么正經吃飯的店子,外賣也不好叫,你別總餓著,有一頓沒一頓的,胃都糟蹋壞了,還有別總吃些煎的炸的垃圾食品,多吃正經飯,奶茶什么的也少喝點,沒幾家正經給你用牛奶的,全是奶精加糖精,喝了不好,別大半夜的喝什么可可,容易胖,胖起來再減累得慌是不是?” “那杯可可不是你大半夜送的嗎?” “你不稀罕我能大半夜送那東西?” “我也沒讓你半夜十一點送?!?/br> “行,你都對,算我錯了?!?/br> “本來就是你的錯?!?/br> “是!你別打斷我。我說你回去了,一個人大半夜別出門,遇到劫道的怎么辦?丟點錢財是小事,被嚇到都不值當,還有,真遇到事了,破財免災知道嗎?別傻愣愣往上沖,都說瀾港治安說,我看也不是,上一次你不就被劫了?” “那不是被劫了,是師父讓洛洛姐接我?!?/br> “是是是,但萬一下次是真劫道的呢?瀾港冬天也夠冷的,也下雪,你那屋是新的,還沒入住過,更冷,裝暖氣了嗎?沒裝的話回去了先把暖氣裝上,你在這邊過了快十年,吹暖氣吹習慣了,沒暖氣你受不了的,別到了下雪啦再裝,怎么都得三四天才裝完,那三四天你怎么辦,凍著?” …… 【這個誰終于把自己殺父仇人的位置擺正了,準備嘮死我斬草除根呢】 “我還要趕飛機,先走了?!辟Z心貝沒等成輝說完,直接站起來往外走。 “我送你?!背奢x拿起邊上一件大披風披上,起身跟上賈心貝。 賈心貝覺得真不用送,但她沒有說不用送,因為她知道即使她說了不用送,成輝也不會聽,不然他不會特地在手邊上放一件大披風。 兩個人穿過因為入冬而略顯蕭索的園子,賈心貝的腳步很慢,倒不是她想很慢,而是她覺得成輝快不起來。大概是在軍部呆久了,成輝慣常是那種即使穿著拖鞋也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行走姿態,賈心貝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鞋底與地面的摩擦聲,哪怕很輕微。 賈心貝很擔心稍微走快一點,成輝就會現場倒地,主要是擔心成輝倒了后,她不知道是不是該從他身上邁過,揚長而去,這實在是有違她的做人原則,但按目前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來算,似乎也不是很過分。 所以,最好還是走慢點,別讓他倒了,少一事最好。 兩人走到門口,成輝推門,正好跟門外正準備進來的華朝淵對了個正臉。 華朝淵立刻掛上了他那被譽為全球最高貴迷人的微笑,準備打招呼,然而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賈心貝跟沒看見他一樣,繞過了他,成輝直接伸手把礙事的他扒到一邊,跟上賈心貝。 “再見?!?/br> “再見?!?/br> 賈心貝頭也不回,上了車。成輝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到車屁股完全看不到了,回頭嫌棄的看著華朝淵,說:“你跑來干嘛?有人請你嗎?”然后頭也不回的進門。 因為擔心成輝一言不合鬧出什么事,揪心揪肺趕來的華朝淵站在原地,瞪眼,攤手,張嘴,忍不住爆粗:“草!” 一邊華朝淵的親隨低著頭,連根頭發絲都不敢動,假裝自己已經死了,什么都沒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 正式過號~~~~ ☆、第57章 成輝通常去華朝淵的宮殿都跟去自己家一樣, 基本就沒讓人通報過, 也沒人敢攔著他,后來華朝淵娶王妃了,成輝才開始講點規矩,如今成輝還沒娶老婆呢,華朝淵進成輝家也跟去自己家一樣, 哪怕成輝嘲諷了他一句,他抬腳就跟著成輝進了門, 也沒人敢攔著他。 賈心貝走了, 一直找地方躲著的醫生護士都冒出來了,手忙腳亂的給成輝扎針,吊那還有半袋的藥水。按醫生的意見,成輝應該去床上躺著, 要么就直接回醫院,但成輝不愿意去躺著,更不想回醫院,就那么直挺挺的在花廳的椅子上坐著。 護士量一量體溫, 還是三十九度多, 一邊慶幸這么折騰也沒燒得更厲害, 一邊發愁怎么還沒退燒。 然而成輝一點不在意, 針扎好了, 揮揮手,就開始攆人。成輝這么個金貴的人發著高燒,誰敢走?還是華朝淵保證他呆這兒看著成輝, 有事馬上喊人,醫生和護士才走了。 這邊醫生護士才走,坐在椅子里姿態卓然的華朝淵就捋了一把袖子,一只手指著門的方向,沖著成輝喊:“那就是你一直沒讓我見著的人,看著我連個正眼都不給,禮都不見一個?!?/br> “什么年代了,現在的小姑娘有幾個還見禮的?!”成輝滿不在乎的說:“你那腦子里的東西老派的都可以塞棺材里了?!?/br> “現在的小姑娘是沒幾個給見禮的,但我可是聽說了,她可是給不少人見禮了,怎么見著我就沒禮了,我……” 華朝淵憤憤不平的沒說完,就被成輝打斷了,說:“得了吧,以前是看我面子,如今我都沒面子了,你還有屁的面子,何況她這會兒心里正堵得慌,沒說你好狗不擋道已經是好教養了?!?/br> “這……”華朝淵頓時無語。 要說頭天下午,華朝淵知道成輝出事了火急火燎的趕到醫院,結果在病房門口遇到一撥人都被攔在外邊,華朝淵給嚇得不輕,還以為成輝受了多大的傷,不讓探病,結果一問是成輝自己不想見人,說要休息。 多稀奇啊,成輝什么時候需要休息啊,跟個猴王似的,全天二十四小時活力十足,但是反正華朝淵就是見不著人,給成輝發消息也沒看見回復,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也就走了,然后凌晨五點收到成輝的回復:草|他大爺!我那終身大事還是被人黃了。 這是失戀的意思? 華朝淵又趕緊的從床上跳起來,抹把臉就往成輝病房趕,到病房的時候剛六點,結果成輝的病房里已經站了不少人了。成輝指著他鼻子說:“拍馬屁就數你最慢?!?/br> “嘿!你到底能給我什么好處值當我拍你馬屁?”華朝淵也是冤死了。 但是人多了,華朝淵也就沒機會問成輝太私隱的事了。這會兒總算沒人了,華朝淵問:“這是怎么了,前幾天不才領家里去了,準備結婚嗎?” 說到這個,成輝的眼底一暗,說:“十幾年前,城東規劃那事兒,不是有個傻逼打著我的名號下套逼死了聞輔一個總設計師?爺爺還抽了我一頓那次?那個人是她爸爸?!?/br> 這個事實有些太戲劇了,華朝淵有點不敢相信,瞪著眼睛追問了一句:“誰的爸爸?不會是那姑娘,賈心貝的爸爸吧?親爸爸?” “就是她爸爸。不是親的,還能是干的?”成輝說。 華朝淵一時有些唏噓,不知道該說什么。然后,他聽著成輝說:“她一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前不久燕兒告訴我了,我本來想著反正她不知道,瞞著她就這么過,結果就昨兒個我遇襲的那會兒,有人跑去告訴她了?!?/br> 后邊的事,也不用成輝說,華朝淵也知道了。 “草!這也太陰損了!你如果就這么死了,那姑娘一時怎么受得了?你現在就是沒死……” 看著成輝蒼白下凹的臉,華朝淵沒把話說完,話鋒一轉,說:“知道是誰做的嗎?” “知道?!背奢x說:“你覺得我死了,誰能上位?” “林建新??!”華朝淵說。 成輝笑了,說:“看,你也知道,我死了得便宜的絕對是林建新,結果有人居然以為我死了,她能上位,難怪爺爺看不上她?!?/br> 話里并沒有說明“她”是誰,但華朝淵知道成輝說的是成槿,哪怕他們之前從來沒有談過成槿的野心。 成輝笑著,他的笑卻沒有讓他蒼白的臉色紅潤一點,盡管他正發著高燒。 “你別沖著我笑,笑得我瘆得慌!我怕我回頭也心臟病發沒了?!比A朝淵趕緊的沖著成輝伸出手,然后想了想,說:“不過這么大個事,確實得讓她緩一緩,不然過不去,你最近事太多了,今兒個晚上就要抄了江家?后邊幾十號人要審要判,沒一個是小人物,你都要盯著,然后還得安排人接替,再捋捋你受傷這事兒,等你忙完了再跟她好生談談?!?/br> 華朝淵還是知道成輝的,就算原本不知道,看著成輝扯了針管也要從醫院趕過來見賈心貝一面的樣兒,也知道這事沒那么容易過去。 成輝也點點頭,華朝淵說的跟他心里想的差不多,說:“等回頭我勸回她了,再帶她還你的禮?!?/br> “得了,你把自己打點好好的就成,我差你們一個禮?她要能現在回來把你這鬼樣子給收拾妥當了,我給她見禮就成!”華朝淵回頭隔著窗戶看見外邊工人還在搬東西,問:“這在搬什么呢?” “之前送她的東西,都還回來了?!背奢x說。 華朝淵推開門出去看,跟著工人一直到了成輝的衣帽間。成輝的衣帽間不小,一共三間,差不多有七八十平,成輝自個兒才用了不到一半,空了不少位置。這會兒到賈心貝把東西送過來已經有半個小時了,兩個傭人手腳不停,已經歸置了兩個衣柜了,后邊還有兩三箱沒開始。 華朝淵目瞪口呆的回到花廳,推開門就沖著成輝喊:“你這老房子著火也太猛了,這才兩三個月,你就給人多少東西了……” 話沒說完,因為成輝已經歪著頭窩在椅子里睡著了。 藥也快打完了,華朝淵叫了護士來,護士換了藥,又量了體溫,還是一點都沒退。皺著眉頭跟華朝淵說:“睡這兒也不是個事,我們都不敢叫輝少,您叫他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