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他抬頭看了看天,已經到了晌午飯點了,便邀請我們去家里吃飯。 這個時候我們才知道,李濤教授本就是大官廟村的人,而今天正是他的生日。 林東、云小田和三個同學本來約好了,打算來給李濤教授祝壽,但并未通知他,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結果有兩名學生得了僵尸病,還有一名學生下落不明。 最先來的那三個學生來到大官廟村,并沒有找到教授,聽村里人說學校臨時有一個會議,趕回學校開會去了,不知什么時候回來。 那三個學生閑不住,就商量著去山里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結果就惹了一身sao,如不是遇到采蘑菇的人,估計幾人小命就不保了。 林東和云小田到了保山之后,聯系同學沒聯系上,給他們家里打電話,都說去了學校給老師過生日去了,這兩人才意識到不妙,于是給李濤教授打電話確認,教授沒見到學生,自然著急,隨后就接到了醫護人員的電話,這下教授被驚呆了。 幾個人本來想給教授一個大大的驚喜,結果差點把教授的心臟病給嚇出來。 吃飯的時候,李濤教授一臉愁容,先是將那兩個學生訓斥了一通,告誡他們以后千萬別要亂跑,萬一出現什么意外,讓他怎么向他們父母交代。 最后又對莊羽表示感謝,說幸好遇到了你們,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那兩個學生一臉委屈,默不作聲,默默吃飯。 李教授為人師表敦敦教導,說起來沒玩沒了,我急忙打住他的話頭,問他關于失蹤學生的事情。教授說那名學生叫李成功,從犯病那兩個學生昏迷之后的胡言亂語來判斷,他可能困在了梭子溝。 我說此番我們碰上這個事情,也不能袖手旁觀,尋找失蹤學生的事情,我們鼎力相助。 李濤教授仔仔細細重新審視了我們三人一番,然后道,你們幾人來我們這里,恐怕不僅僅是游玩那么簡單吧。 我笑了笑道,何以見得。 李教授摸了摸下巴道,你們三人之中,莊小姐身懷奇術,那個胖子呼吸之間異于常人,肥而不膩力大無窮似乎武藝高強。背包之內鼓鼓囊囊,似乎裝滿了趁手器材,肯定來此另有所圖。 我說李教授吃的鹽巴比我們吃的米飯粒還多,自然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的。明人面前我也不兜圈子,直接就告訴你吧,我們這次來正是要尋找傳說中的圣泉谷。 李教授聽了我這話,驚訝地問道,你們竟然知道哀牢山中有圣泉谷? 我一五一十將當年曹有為師傅如何路過此地,如何聽當地人說起圣泉谷的事情一一道來。 教授聽完之后,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后道,要去圣泉谷首先就要經過梭子溝,梭子溝內常年瘴氣不散,毒蟲蚊蛇多有,人畜進入,皆不能還,又加之地方偏僻,我們當地人根本就不去那邊。當年有一隊日本兵打算進圣泉谷,結果沒出梭子溝就全部折在那里了,死后幻化成了僵尸,老一輩的人還親眼見過…… 聽了教授的話,我心里犯嘀咕,這一隊日本兵是誰?莫非是佐佐木惜的曾祖父率領的團隊?他們來圣泉谷找什么?難道他們也是在尋找所謂的圣泉水? 李教授又道,我勸你們還是趁早離開吧,且不說梭子溝危險重重,就是你們僥幸出了梭子溝,也進不去圣泉谷。 我嘿嘿一笑說,革命先烈二萬五千里長征都挺過來了,我們這點小小危險困難算什么,我們尋找圣泉之水的積極性比那天高,比那大海還遼闊,您就別勸我們了。 李教授搖了搖頭,年輕人不要盲目樂觀,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沒理他的話茬,轉移話題,問道,你剛才說我們就算出了梭子溝也進不去圣泉谷,這是為什么? 李教授道,我之所以這么說,是有兩個方面的原因。第一,圣泉谷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虛幻的,這很難確定,因為根本就沒人進去過。第二,出了梭子溝是一望無際的黑水湖,據說湖底有惡龍生存,常年噴云吐霧,湖面黑霧繚繞,實在是難辨方位,傳說這圣泉谷口就在黑水湖的某一處。 他頓了一下又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去圣泉谷做什么,但看樣子決心挺大,你們于我有恩,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我給你們做向導就是了。正好,我也有深入山中尋找失蹤學生的打算。 莊羽道,如果李教授肯為我們做向導,那是再好不過了,傳說中的圣泉谷既然和哀牢古國有關聯,教授學識淵博,定然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林東和云小田也是非常關心失蹤學生的下落,也嚷求帶上他們,沒等我出口反對,這兩個家伙就被教授狠狠地訓了一頓,告誡他們哪里別去,呆在村子里照顧犯病的兩個同學,等他回來。 接下來,我們分工協作,準備出行事宜。 莊羽和李教授負責制定行動路線,我和曹有為去村里瞎轉悠,看能不能買到用得上的武器。 大官廟村除了農忙之外,就去山中采菌打野雞,有不少農戶家中有鋼珠獵槍,勉勉強強能對付野雞野鴨這種小型動物,如果遇到大型野獸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根本派不上什么用處。 轉悠了大半天,才在一戶老獵戶家中尋得一把五連發單管獵槍及子彈百發,這種獵槍威力很大,獵殺野豬、狍子這種大型動物都不在話下。 老鄉極為熱情,聽我們說要進大山深處游玩,還叮囑我們要注意安全,說不僅有猛獸毒蛇,更有野象出沒,最后送給我們兩把孟連帕亮長刀作紀念。 這種帕亮長刀,產于孟連,又稱孟連長刀。通體用元鋼打成,刀身長半米,寬寸許,刀背基部厚約1厘米,漸次向梢部碾薄,具有砍、鏟、切、削多種用途;利韌而不卷口。它既是生產工具又是生活用具,還是防身武器。 當夜無話,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簡單吃過便飯,我們一行四人,辭別鄉里鄉親,翻山越嶺,向梭子溝進軍。 李教授已近六十歲,身體雖然硬朗無比,爬山如履平地,但畢竟年齡在那里擺著,不服老還是不行,時間一長就氣喘吁吁,我們走走停停,翻了兩個山頭,已經到了正午。 眾人停下來歇腳,并簡單食用些干糧。 李教授單手掐腰,另一只手指著遠處一片原始森林說,梭子溝位于原始森林深處,平常除了獵人和采菌人偶爾路過之外,人跡罕至,蛇蟲怪獸多有,接下來咱們要倍加小心了。 曹有為一臉的不在乎,說吃壓縮餅干嘴里淡出個鳥來,遇到蟒蛇剝皮烤rou燉蛇羹,也是一道美味佳肴。 我順著教授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見遠處綠樹成蔭,樹木參天,遮天蔽日,不知方圓幾何,森林深處有一股若隱若現的灰蒙蒙氣體,如同梭子狀穿行于森林之中,想必就是覆蓋在梭子溝之內的瘴氣,說不出的詭異。 第六章 棺材菌 俗話說的好,望山跑死馬。 那片綠油油的原始森林,看起來很近,但真正徒步丈量,卻耗費了大把的時光,到了森林邊緣,已經日落西山。 我見天色已晚,正考慮要不要安營扎寨,就地休息,第二天一早再穿越森林。 這時就聽李教授道,這片原始森林直到梭子溝這半截,比較安全,每到夏季遍地是野生菌,附近的山民便進來采菌,曬干之后,挑到集市上賣錢貼補家用。我小時候經常跟父親來這里采菌,只不過時至今日,野生菌也越來越少了。距離梭子溝不遠處有一石屋,是獵人、采菌人們休息補給的中轉站,咱們可以到那里休息。 我們走了一整天的山路,腳底板子都磨出泡來,實在是想泡個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聽教授說有房子可以住,自然是滿口答應。 在教授的帶領下,循著獵人、采菌人們踩出來的一條不是知情者很難發現的一條小道,在幽暗的森林里穿行,走了大半個小時,探照燈光中,出現了一個石屋。 石屋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石頭砌成的,整體黑黝黝,猶如一間鬼屋,說不出的怪誕。 在這深山老林,荒郊野外的,如是膽小的,大晚上一個人住在這屋子里,聽著蛇蟲咝鳴,風嘯鬼嚎,嚇也嚇死了。 李教授介紹說,這石屋是早些年間獵人們就地取材蓋起來的,里面有米有面有鹽巴,是進入森林之后的最后一個補給點,來往獵人都是在此休整,他們也形成了一個慣例,吃了多少,后期再來的時候,就會補充多少,所以這石屋里面糧食不斷,如果運氣好的話,想必還有臘魚臘rou。 曹有為一聽這話,口水都流下來了,大叫道,待會就讓俺胖爺給諸位露上一手,包你們吃的滿意。 我說曹小胖你什么時候學會家庭主婦的手段了? 曹有為嘿嘿一笑道,你們是不知道,我的授業恩師平生不吃葷,我天天跟著他吃飯嘴里都淡出鳥來,如不自學一身燒烤煮炸的功夫,怎么能對得起我這個胃,當年我在山上的時候,經常抓些野雞山味,弄口大鍋,采點蘑菇野菜,一鍋亂燉,味道好極了。 我們幾人走了一天的路,吃的是壓縮餅干,不見葷腥,又累又餓,聽到曹小胖談起吃的,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來。 我說胖子你快別說了,肚子里饞蟲都被你勾出來了,一會我打野雞你采蘑菇,晚上來個山雞燉野菇。 說著這話,我們就來到了石屋前,木門上面半掛著一把鎖,并沒有鎖死,我拿下掛鎖,打開房門,一股子冷氣自屋內竄出,只覺得陰氣森森,幾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也難怪,這個地方并不是日常居所,活人氣息較少,沒有生氣,再加上被樹木籠罩,終年不見陽光,覺得陰森也屬正常。 石屋建造奇特,四周沒有窗子,只在上方開了一個天窗和一個出煙孔,天窗上面有木板半掩著,露出可以探入人腦袋的口子。 我怕這屋子里長時間沒人過來,里面有毒蛇、猴子盤踞,持槍跨入了房間,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屋子里并無活物。 石屋里面陳設簡單,靠左邊是一用石頭搭建起來的自制土灶,灶上架著一口大鐵鍋,鍋蓋半掩,靠墻灶臺上,有兩節人的斷手,凄凄慘慘的亂搭在一起。 我身上的汗毛頓時就豎了起來,畢竟有過通天靈宮的大風大浪,還不至于嚇得亂開槍,我舉手示意后面的人stop,持槍走上前,低頭觀察那兩節斷手,像極了此前在周宣筑夢?;镁成顪Y之中見到的佛手狀夢草,只不過顏色不一樣,這里的斷手很細,如幼竹一般,只有三根手指頭,沒有指甲,白得瘆人,跟那白蘑菇似的,我用手捏了一下,硬邦邦的,想來已經干了很久了,應該是某種不認識的菌類。 這時,身后傳來李教授哈哈大笑的聲音,被這如小孩斷手一般的靈芝嚇了一跳吧! 我說可不是怎么著,這荒郊野外的,鍋子外面放著斷手,我還以為是狼外婆在這屋子里煮小孩子吃呢。 李教授走上前,拿起蘑菇,對我們說這種長相如人手的靈芝極為罕見,名為棺材菌。顧名思義是棺材里面長出的菌類。人死后放入棺材里,埋入地下,遇到合適的溫度和濕度,就會生出靈芝,人體腐爛之后成為養料,供應它生長,一般呈赤色,又稱血靈芝,泡酒喝防百病。雖數量稀少,但也不是沒有。咱們見到的這種白色棺材菌就更為難得了,數千株內不一定能發現一株,被古人稱為“長生菌”,有輕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功效。 曹有為聽了這話,不由得大叫妙哉,抓起一根棺材菌,二話沒說,就往嘴里塞,跟嚼蘿卜似的咔嘣咔嘣的吃起來。 李教授看著曹有為吃棺材菌的樣子,笑了笑繼續道,傳說漢武帝時候,有術士梁園之懂得如何種植白色長生菌,被漢武帝相中,成就一身的富貴。但凡漢武帝有所求,梁園之必在三日之內有所供給,這不免讓漢武帝奇怪。問他如何做到的,他都以神仙供給來搪塞漢武帝。 人參,靈芝,何首烏都有著強身健體補益中氣的功效,但是效果好的長相如同人形的,大都需要吸收天地之靈氣,成長時間緩慢,數十年,乃至百年、千年才能長成人形,長生菌也屬于此類怎么會在短短三天時間之內長出人形? 做皇帝的疑心很重,漢武帝也不例外,于是命皇家護衛秘密調查,結果發現了梁園之培植長生菌的秘密,密報漢武帝之后,龍顏大怒,命手下將梁園之抓起來活活的施了剝皮酷刑。 我疑惑道,既然這長生菌功效奇特,漢武帝又是追求長生的代表性人物,怎么會殺了身懷培植長生菌的梁園之? 李教授捋了捋花白胡子,笑道,如果你是皇帝,得知自己吃下的東西是用死人培植出來,會不會龍顏大怒? 我指了指灶臺上的棺材菌,問道,這東西難道是從死人身體長出來的? 李教授道,世間一陰一陽,陰陽相合,所有事物都有兩面性。長生菌即有神奇的輕身健身功效,如不經過吸收天地之靈氣自行成長,那么必然要通過邪法來培植。那梁園之使用的方法,簡直是駭人聽聞,他先威逼未成年少男大量服用人參,直到那些少男活活的被撐死,一天之內少男嘴巴中必然長出長生菌,然后再澆灌人參湯、靈芝湯,進行催熟,三天之內就長成二十厘米的如幼童手掌般的長生菌。 曹有為可不管這東西是死人嘴里長出來的,還是棺材里長出來的,反正教授沒說這東西有毒,只要能吃,而且還有輕身的功效,自然是咔吧咔吧的將手中長生菌吃了個干凈,然后又去拿第二根長生菌,手卻沒落下去,僵在了空中。 我見狀,瞥了一眼灶臺上的長生菌,發現它下面壓著一個證件,燙金?;?,里面寫著云南大學四個字,頓時感到有點不妙,難道那幾個得了僵尸病的學生,就是在這個屋子里吃了這些棺材菌而發病的? 很顯然,曹有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頓時將手指頭插進嘴巴里,扣將起來,隨后將吃下的長生菌嘔吐了一灶臺。 李教授見他這樣子,覺得古怪,走上前,也發現了那個學生證,拿在手中,翻將開來,頓時驚呼道,是我那個失蹤學生的證件。 曹有為叫道,奶奶的,說不定你學生就是吃了這些古怪的棺材菌,得了僵尸病,差點害死老子了。 莊羽道,不會的,他們的癥狀不是食物中毒,而是驚嚇過度,精神失常,導致產生幻覺,或許是在采摘這些長生菌的時候被什么東西嚇到了。 曹有為頓時啞巴了,看了莊羽一眼嘀咕道,你不早說,害我白白浪費了感情。 我走到灶臺前,將鍋蓋掀了開來,只見鍋里有著半鍋湯,上面漂浮著數十支長生菌,心道,既然那兩個活著回去的學生,昏迷的時候嘀咕梭子溝,說明這些長生菌很有可能是在梭子溝里面采摘出來的,教授既然說長生菌是尸體之內長出來的,說明梭子溝里面很有很多死人尸體,莫非是個死人溝不成? 這話我并沒有明說,但從其余人的眼神來看,很明顯他們都意識到了這一點,這還沒到梭子溝,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教授見到那學生證之后,擔心學生安危,就要黑夜探訪梭子溝,我好說歹說才將他勸了下來,其實他也明白,那名失蹤的學生不一定呆在梭子溝,再說已經失蹤這么多天了,就算能活著也早出了森林,很有可能已經死了。只不過他不說,我們也不說,都做了那阿q而已。 長生菌雖有健體補氣的功效,但由于其生長詭異,吃著這東西,不免想起了腐爛的尸體,除了曹有為吃了一根之外,我們哪里敢碰,讓我端著倒在了遠離石屋的地方。 隨后教授和莊羽出去打水采摘蘑菇,我和曹有為撿拾柴火順道打點野味。 我們運氣都不錯,莊羽和李教授摘了不少雞樅菌,我用槍斃了一只野雞,曹有為徒手抓了一只野鴨。 我們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唱著小曲回到石屋,拔毛清洗,用帕亮長刀剁成小塊和雞樅菌混在一起扔進鍋內,曹有為又變戲法似的整出了鹽巴、五香調料,扔進鍋里,一會兒的功夫就香飄四野。 吃飯的過程中,還有幾只野獸被香氣吸引,在外面吼吼叫了兩聲,見我們門外升著一堆火,遠遠的不敢靠近。 吃完飯之后,我讓李教授和曹有為先休息,我和莊羽守上半夜。 雖然有房子遮擋,但木門脆弱,保不齊有不知死的野獸,嗅著活人的氣息來sao擾我們。所以守夜工作還是必須要做的。 大家都累了一天,很是困乏,李教授和曹有為躺下一會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上半夜沒出什么事情,下半夜換了崗之后,我和莊羽剛睡下沒多久,就被一陣小孩子的哭聲給驚醒了。 第七章 白仙兒 話說我閉眼沒多久,正值似睡非睡之際,忽然一陣由遠及近的小孩哭聲傳進了耳中,頓時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我霍地一下子站起身來,向身邊摸去,獵槍不見了蹤影。 這時,睡在我身邊的莊羽也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問我,你聽到小孩子的哭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