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我頓時大喜過望,瞅了半天,才依稀辨出有點兒時的模樣,于是一拳就捶在了他的胸膛上,大叫道,你真是曹小胖?媽的這么多年你死哪去了?這一別數年,你他奶奶的怎么變得沒個人樣了?時光可真是把殺豬刀!你是怎么找到我?你是不是成了我軍打入敵人內部的特工?被人發現關了數年,這才逃了出來? 他哈哈一笑道,兄弟,你一下子扯這么多,讓我從何說起??? 我說得了,咱們去練攤,吃著烤串,喝著小扎啤,看著美女的大腿,慢慢的說道說道! 隨后我們勾肩搭背的,連同那只鐵嘴鸚鵡就去了街邊一家燒烤店。 吃燒烤喝扎啤侃大山是濟南夏天的一項重要的娛樂活動。 夜晚來臨的時候,三五個好友,或室內或路邊,坐在小馬扎上圍在小方桌旁,旁邊守著幾桶扎啤,再來上幾瓶小二,微醺之間,聊人生談理想,展望未來緬懷過去,暢談世界風云變幻,侃上下五千年,那小日子美得不得了。 從某種意義上,扎啤攤是一處江湖,匯集了無數人的難忘時光。 有人聊著聊著就哭了,有人聊著聊著就笑了。 人生在世,哭愁笑鬧,率性而為,無拘無束,也是暢快無比。 第二章 不亦樂乎 曹有為是誰? 不知列位是否記得第一卷《望帝龍棺》中女鬼墳包子章節中出現的那個小男孩,沒錯,曹有為就是他了。 他出生的時候,其父望子成龍,希望他長大之后有出息,有所作為,便給他取了一個曹有為的名字,熟悉了之后,我經常管他叫曹出息。 我小時候在墳地里遇到曹有為母子之后,他母親就被送到了瘋人院,自此之后他便成了有娘生沒娘管的孩子,又加之父親早已亡故,沒了親人,吃著百家飯長大,性格潑辣,曾經為了一個饅頭在狗嘴里奪食,將狗牙用磚頭給敲碎了,端的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 上初中的時候我們在縣實驗中學見面了,分到了一個班級,和我極為要好。 這家伙由于身寬體胖,就落下了一個曹小胖的外號,一身的蠻力,按老師的話說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 他打架從來不怵,初一的時候就敢單挑高一的男生,雖然被打的鼻子淌血,哼也不哼,而且屬狗皮膏藥的,打不過也使勁的往上黏糊,扯都扯不掉,你要惹了他,除非把他給搞死了,不然這家伙會成為你的噩夢,所以在當時很有名氣,就算打得過他的人,也很少去招惹他,惹上他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馬拉松式的戰役。 他初中三年大大小小的戰役,不下百余場,因為戰役都是在校外舉行,所以沒被學校開除,這三年之內打架是他的主業,看武俠小說是他的副業,學習成績雷打不動的倒數第一,只有一次是倒數第二,倒不是他學習有了長足的進步,而是考倒數第一的那哥們考試期間拉肚子住進了醫院,各科全是大零蛋,這才讓他提升了一個名次。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此人是條好漢,絕非池中之物,小小學校不一定能盛得下他。 我們那個時候考高中是有分數線的,考不上就不被錄取,我學習不好,沒考上高中。奇怪的是曹有為卻考上了高中,分數線出來的時候,我們都驚呆了,問他怎么回事,他說他視力很好,考試的時候抄得不亦樂乎,就考上了。 雖然考上高中,但他確實不是塊學習的材料,開學沒幾個月之后,就去找我辭別,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和二叔走街串巷,大江南北的跑江湖糊口了,就沒見著我的人。 于是他寫了一張字條,從門縫里塞進了我們家院子。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字條上寫著,在下初中三年熟讀金古柳等人所著小說,江湖男兒豪情萬丈,為吾敬仰。在下即將踏遍祖國大好河山,遍訪名師,學一身武藝除暴安良,此去不知何日是歸期,相見亦不知何時,念及過去往事,不知從何說起…… 當然,以上是由我加工而成,他寫的簡單至極,說我要去找老師學武功了,等我回來,咱們一起結伴除暴安良。反正大體就那么個意思。 看了他的字條,我當時就懵了,心說這小胖子一定是癔癥了,竟然異想天開找名師學武功,可見被武俠小說禍害得不輕。 除暴的事情有反恐大隊,哪里輪得到他! 沒想到曹有為,還真就在終南山找到了一名不出世的奇人,教會了他數套拳法和一身輕身的功夫,倒是讓人始料未及。 只不過他不是如武俠小說中所寫的那樣,學有所成下山歷練的,而是剛蹲完號子,被放出來的。 曹有為在終南山學藝十年,小有所成,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對世間繁華戀戀不舍,師傅見他終不是修道之人,便搖頭嘆息,告誡他天地自有運行法則,俗世亦不例外,要守規矩,別惹事,就放他下山了。 十年山中苦修,不知世間變幻,他出走之時,朋友之間聯絡還是直板藍屏諾基亞,出來之時已經是蘋果泛濫。讓他覺得這個世界真奇妙,發展的忒快了。 他出山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馬不停蹄夜以繼日,邊賣藝邊糊口,一路來到山東濟陽縣,多方打聽,知曉我在濟南馬鞍山路開了家名為探索的書店,邊一路打聽來到店門前,見大門緊閉,想必是外出了,便在此等候。 那個時候他餓了一天肚子,八哥鳥也餓的呱呱叫,于是邊拉開架式在我門前賣藝,殊不知鄉下比不得城市,在鄉下賣藝掙錢不多,也沒人管,在稍微大點的城市就不同了,有城市管理者管轄。 他說了一些開場白,自顧自的打拳,逐漸的吸引了許多市民圍觀,于是就驚動了正騎著小電驢的城管,吆喝著讓他抓緊離開這里,影響市容了。 他不明白影響市容是啥意思,還摸了摸自己的撓腮胡子,疑惑是不是自己長得太難看了。 長得太難看我也得吃飯啊,就沒管那城管的說辭,繼續賣藝。 那城管溜了一圈之后,見這家伙不聽勸說還在哪里賣藝,又見這家伙拳法打的不錯,實在是不敢一個人上前將其勸離,萬一一言不合,對方一動手,自己估計就要與病床為伴了,于是掏出手機呼朋喚友。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曹有為在被城管勸說之下不離開,被強行收走了討生活的家伙什,鋪蓋和破帽子。 曹有為頓時就急眼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將五六名城管干翻,奪回了賴以生存的鋪蓋和破帽子,然后就被警察抓了進去,關了十五天,這才剛放出來,餓的前胸貼后背,不得已之下,又在我門前賣藝,如果我不回來,卻不知他又要惹出什么禍端,估計三進三出是免不了的了。 聽完他簡單的經歷,我不由得感慨萬千,說曹小胖你是我兄弟,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 曹小胖將一串蒜瓣rou一擼到底,大嘴一裂歪,笑道,這還用說嘛,我他娘的就你這么一個朋友,你他娘的不管我誰管我。 對于他的話,我竟無言以對。 他鼓動著腮幫子,rou串流水般的往嘴里送,邊吃邊贊嘆道:這家店的燒烤太他媽的好吃了。 我說這家店都是后院現殺的活羊,選取羊腿上的筋rou,邊烤邊撒孜然粉、鹽粉和十三香,上下翻烤,火候要拿捏的恰到好處,隨著rou串滋滋啦啦冒油,全部香味就進了串里,直到烤的外焦里嫩,吃上一串,喝一口扎啤,給個神仙都不換。 他一口干了一大杯扎啤,說道,你看著給我安排個差事吧。 我說差事不差事的就別提了,跟在我身邊還少你一口飯? 他說那不是這么個理,雖然說你是我兄弟,不會不管我,但我有手有腳的,怎么能白吃白喝。要不這樣,我給你做保鏢怎么樣? 我想了半天,他這一身武藝報效祖國是不可能了,除了干個私人保鏢,剩下的只有去搬磚或者街頭賣藝了,其余事情估計還真干不來。而我又非豪門名仕,實在不需要勞什子的私人保鏢,但如果這話直說,不免又傷了他的自尊心,于是開玩笑般的說道,就這么定了,我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靠你了。 他說你放心,誰敢動你一根毫毛,老子跟他玩命。 我這一句戲言,就將我們兩人捆綁在了一起,直到許多年后發生的那件事,才讓我們徹底分開,當然這話后得不知道后到哪里去了,就按下不表。 我們開喝的時候還不到午飯點,燒烤店根本沒人,店老板見我是老主顧,特意點火為我們烤串。我和曹有為先是回顧了往昔崢嶸歲月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說到激動處,大喊大叫,旁若無人,老板見怪不怪,只是樂呵呵的看著我們。 過去回憶完畢,少不了展望未來,我喝了一大口扎啤,咂了咂嘴巴對曹有為說,兄弟,你來得正是時候,我正準備將濟南的小店盤出去,然后去四川發展,那里山清水秀,物資豐盈,歷來被稱為天府之國,環境適宜,養育出了無數才子佳人,像那有名的詩仙李白,觸景生情,寫出了蜀道難難于上青天這等傳世名篇,到了那兒,無數美女那可是任你挑任你選啊。 曹有為咧開大嘴巴嘿嘿一笑道,兄弟,你說去哪咱就去哪,就這么定了吧。 我見大事安排妥當,于是就聊閑篇,看了看蹲在桌子上吃著水煮花生的八哥鳥問道,這鐵嘴鸚鵡叫啥名字? 曹有為說這家伙是我師傅早些年游歷天下時,在云南深山老林里收的一只奇鳥,名字叫黑皮金剛。這家伙極為通人性,而且還特別能理解人類說話的意思,不管什么話頭都能給你扯落上兩句,實在是世間少有。 我看了一眼黑皮金剛道,這么說來,這家伙歲數應該不小了。 黑皮金剛見我們議論它的年齡,此時抬起腦袋,對我大叫,叫爺爺,叫爺爺! 我指著它鼻子罵道,再占老子便宜,就把你拔毛烤了。 曹有為見我跟一只鳥兒置氣,頓時哈哈大笑:“這鳥還真沒占你便宜,這家伙今年剛滿六十歲!” 聽了這話,倒讓我很是吃驚,看似不起眼的小鸚鵡,竟然也是老江湖了,難怪如此通人性。 我說這八哥我可喜歡的緊,找機會咱們去趟云南,看看能不能抓到如黑皮金剛一樣有靈氣的鐵嘴鸚鵡。 曹有為只當我是說笑,沒有接我話頭,而是扯落起了其他事情。我們有話也聊沒話找話聊,嘴上根本沒停下來過。 這一喝,就喝到了當晚十一點多,實在是喝不下去了,才攙扶著回到了我的店里,打開空調,弄了倆折疊床,上衣一脫,便呼呼大睡。 半夜的時候,我被尿憋醒,開了燈,出去找了個公廁先解了個手,回到店里覺得口干舌燥,便摸起一瓶礦泉水咕嘟嘟灌了一氣,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鏡子,頓時哎吆一聲叫了出來。 第三章 圣泉傳說 可能是醉酒的緣故,鏡子里面的我,兩個大黑眼圈子,滿臉憔悴,皮膚有點發黃,沒個人樣。如果僅僅是這樣,倒沒什么,詭異的是,我額頭中間向上一點,生出了一塊紅色魚鱗狀斑塊。 那紅斑有小拇指指甲蓋般大小,這讓我想起了不死巫婆蓮和我曾祖父額頭上的那三塊龍鱗狀物,腦海中浮現出了我為莊羽吸取毒血的場景來,想來那古怪的不死龍血是通過口服來感染的,恐怕當時救助莊羽之時,已經病從口入了,頓時驚叫出聲。 我這一聲驚叫,雖然驚不得天動不了地,卻實實在在驚醒了睡夢中的曹有為。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著目瞪口呆的我,問我怎么了。 我一五一十的將此前所有的經歷選擇重點部分,簡明扼要的對曹有為說了一遍。 曹有為邊聽邊對我的經歷嘖嘖稱奇,聽完之后,他指了指我額頭上的魚鱗狀斑塊,說你額頭這東西就好像一個印記一般,一旦被望帝之血感染了的人,就會生出這種不死印記,看來你要長生不老了,那望帝之血還有嗎?給我也來兩口! 我說別扯犢子了,什么勞什子的不死印記,我看叫僵尸印記差不多。 曹有為見我一臉的嚴肅,不再說笑,撓了撓光頭瓢子,問我說你有沒有口干舌燥的感覺? 我說你不提我還沒感覺,你這一提,我又想喝水,或許因為酒喝多了的緣故吧。 說著我又咕咚咚灌了一瓶礦泉水。 在我喝水的時候,曹有為一直盯著我看,并不說話,見我喝完才問我,還渴不渴? 我說奇怪了,剛喝完一瓶水,怎么還渴的要命,跟沒喝一樣?這是什么道理! 曹有為說,你所說的不死龍血到底是什么東西我不知道,但是此時你出現的癥狀,像極了‘血僵病’,這病的癥狀就是任你喝多少水也會感到口干舌燥,但是只要喝上一點血,感覺就會好上很多。這種罕見的病癥,民間也稱之為僵尸病,病情嚴重的時候四肢僵硬,行動如僵尸無疑,有著噬血的欲、望,只要喝了鮮血之后,四肢的僵硬之感就會消除,變得于常人無異。至于喝多少鮮血,這跟病癥的嚴重程度成正比?,F在醫學雖然發達,對這種病癥束手無策,國外就有小女孩每日必須吸食200cc鮮血來維持生命的案例。 我說真的假的?如真是這樣,我豈不就要變成僵尸了? 曹有為說是真是假,一辨即知。 他說著飛快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我嘴巴上擦了一下。 我下意識的就伸出舌頭將嘴巴上的鮮血舔了個干凈。說來也怪,在喝了一丁點血之后,體內那種火燒火燎,嘴里那種口感舌燥的感覺就消失不見了。 我頓時冒出冷汗來,自語道,難道我真的要變成僵尸? 如果沒有法子解決這種血僵病頑疾,豈不是以后的生活要于鮮血為伴了?出門在外還得帶上幾包血漿,渴了之后掏出來吸食兩口?這太他娘的惡心了! 我說完蛋了,我可能會變成不死妖怪,到3010年的時候,說不定老子還他娘的活著,徹徹底底成為了來自星星的你! 曹有為說,你現在這個樣子,頂多是病發初期,不太嚴重。此等古怪病癥也并非沒有法子可治。 滿心沮喪的我,聽到這話,頓時大喜過望,瞪著大眼睛看著曹有為,聽他繼續說下去。 曹有為說道,建國前我師傅游歷天下的時候,在云南路過一個村寨,遇到一個小孩得了這種病,我師傅頗通醫理,但對這種罕見的僵尸病也束手無策,聽村子里人說在哀牢山圣泉谷內有一泓清泉,先天地而生,水中有沉木,化龍生十子,建國名曰哀牢,那水喝了之后可以青春永駐,長生不老,治療小小僵尸病豈不是如同探囊取物?只不過圣泉谷內險惡無比,實在是沒人敢去。 我師父是修道之人,哪里能眼睜睜看著一個活生生的孩子送掉性命,于是雇了條小船試圖深入圣泉谷,結果船剛行駛到谷口,忽然天地變色,狂風暴起,一條黑色巨龍從谷口飛騰而出,隨后空中電閃雷鳴如同神威降臨,一陣龍卷風將我師傅所坐的船刮到不知哪里去了,在圣泉谷的外圍就迷了路,幸好一只鐵嘴鸚鵡引路,這才逃了出來,而這個鸚鵡就是黑皮金剛。 我說沒想到你師傅收留黑皮金剛還有一段緣故,那圣泉谷竟然和一個古國有著聯系,倒也稀奇的很。 對于哀牢古國我所知甚少,但傣族民間傳說中確實有著一個名為沙壹的婦人,因到水邊捕魚,觸沉木而懷孕,生下十個兒子建立了哀牢國的故事。 我說,或許這個所謂圣泉就是神話傳說中那名女子遇見沉木的地方。 曹有為道,我師傅曾猜測說,圣泉谷內可能隱藏著一個失落的文明。至于里面有什么秘密,就不得而知了,那里環境特別惡劣,人畜進入皆不得回。 我嘿嘿一笑道,哪管他山高水又深,說不得要去那圣泉谷探上一探了。 曹有為當場就表示贊同,圣泉之水果真如傳說那樣可以延年益壽,我倒要取點孝敬孝敬年邁的師傅了。 我說你倒是一片孝心,圣泉之水長生不老之說我倒不相信,或許圣泉之水里面含有某種特殊的物質,真的能解決僵尸病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