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流年轉,見時如夢初
韓若兒撫了撫自己溫熱的面頰,目光中有著些許遲疑。 “我竟然,還活著?”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 “可算是你命大,這么大的雪都沒能把你凍死?!标瞎庥松蟻?,一邊用手端著藥碗,一邊打趣得說。 她朝著晗光看去,有一瞬間感覺這一刻場景格外熟悉,似是曾經也發生過般? 哦……對!之前如襄師兄走了,她生病也是他來照顧的,如今也是,對自己的事這般積極,莫不是…… 韓若兒的面色瞬間變得嬌紅,經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晗光師兄?!?/br> “嗯?” “你覺得我怎么樣?” “呃,挺好的啊?!?/br> “那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喜……喜……” 韓若兒“喜”道一半說不下去了,便用雙手害羞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感覺自己的臉,guntangguntang的。 晗光被她這一系列的怪異的舉動整的一臉懵,手直直地端著那藥碗,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隨著“吱呀”一聲,寢殿被一陣仙力啟開,二人同時回頭,望見了那白色的身影。 “師父?!标瞎鈱⑺幫敕旁谑峙缘奶茨咀郎?,立馬起身行禮,而韓若兒則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跳瞬間加快,眼神飄忽不定,卻不知該往哪里放,手指緊緊的鉗著被角,驚慌不已。 她的腿還是很疼,她有些懷疑是不是已經斷了。 云玨將眼神投了過來,她卻不敢看他,只是盡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發抖。 然而他也不多言語,只是將兩樣東西放在桌案上便走了,聽見那遠處的腳步聲,她這才抬起頭—— 其實那個背影的主人也不算魁梧,相反的還有些瘦削,只是他肩上是有怎樣的一種氣力啊,才能扛起那么多的重擔? 師父會不會有時候……也感覺到累呢? 韓若兒有些微微發愣。 “若兒,是痕霜和一個小瓷瓶?!标瞎鈱⒆郎系膬蓸訓|西遞了過來。 “痕霜?” 韓若兒心里一顫,接過了那把劍,痕霜出鞘,發出了白茫茫的光,靜好如初,只是劍身卻不再光亮純粹,周圍氤氳著一片淡淡的紅——那是云玨的血跡。 “師父,是原諒我了嗎?”韓若兒自語道。她的目光呆滯,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若兒,這瓶子里的是靈恢丹,治療淤腫磕傷堪稱神效,只是這靈恢丹的原料靈恢草極其珍貴,仙醫那邊都不一定會有,若是要得到它,怕是要去蠻山處尋吧……”晗光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相信若兒已經明白了。 怎能不明白?韓若兒當年流浪之時,無意曾路過蠻山,那里的靈獸眾多還差點將她一口吃掉!要不是她當時無意施出了一段域火將那靈獸活活燒死,她早已身首異處了。 她緊緊地捏著那個好看的白玉瓶子,低頭沉思,過了一會兒,她忽又抬頭,臉上的笑容燦爛得猶如夏天的明星。 “晗光師兄,你有傳聲螺嗎?” “呃,什么螺?” “傳聲螺!就是兒時在海邊玩耍,曾經看過附近漁民的孩子都玩這個,將那傳聲螺靠近嘴邊說話,另一頭的人便能聽見的東西!”韓若兒興奮地說。 “有是有這樣的東西……只是它不叫傳聲螺??!它叫宣耳鈴……”晗光好心提醒。 “我不管它叫什么鈴,我現在就要,你有沒有?”韓若兒的表情很是急切。 “有……就在我身上,之前你還未入師門之時,我們出去分頭平定邪派,師父便給了我們四個弟子每人一個,由此用來方便溝通支援……”說著,便將手伸入懷中去拿,然而那宣耳鈴剛抽出一半,便被韓若兒一把搶了過去。 “師父……”空靈的聲音順著宣耳鈴在茗憂殿驟然響起,正在飲茶的云玨差點被驚的一口水噴了出來。 “師父,若兒知道錯了,若兒會改的,以后定不會叫師父失望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任憑師父處置!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她的語氣很是委屈,仿佛下一秒要哭出來一般。 宣耳鈴的使用著眼淚汪汪的,反觀另一頭的云玨,竟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但是他卻強力壓制住自己沒笑出聲,后又故意壓低聲音嚴厲地說“下一次,絕不輕饒?!?/br> 韓若兒聽到回話心中一緊…… “好了,為師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闭f完,他也不管那宣耳鈴的那一頭“師父!師父!”喊得多激烈,直接把宣耳鈴的口施法封住了。 聽見那一頭完全沒了聲音,韓若兒這才放下了宣耳鈴,目光有些呆滯。 “晗光師兄,你說師父,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韓若兒愣愣地問。 晗光在一旁目睹了她整個賣慘過程,心中早已“風起云涌”,只是他那高冷的氣質擺在那,注定了他不能走尋常路。 “這個……以我對師父的了解,他該是沒有原諒你,相反的,他對你無比失望!”晗光故作深沉,語氣“誠懇”,面色凝重的說。 “我……”眼看著韓若兒的眼眶慢慢變紅,淚水即將溢出來的那一刻,晗光立馬停止了玩笑,前去安慰她。 “你先別哭啊,我說著玩的,師父早就原諒你了!” “真……真的?”韓若兒嗅了嗅鼻子,止住了眼淚。 “真的!師父可疼你了,不然為什么收你為徒弟而不收慕容昭雪呢?” “那為什么她要把宣耳鈴施法術封閉掉?” “因為……因為他困了!” “師父也會午休的……嗎?” “會……吧” 晗光實在有點扯不下去了,但是又怕她再哭,卻還是不得不與之“斗智斗勇?!?/br> “那好吧,我不打擾師父就寢了,讓他好好睡吧!”韓若兒這才松了口。 晗光大大地喘了口氣——他終于明白云玨之前為什么不愛收女徒弟了,實在是太……麻煩了! “若兒……”他似是有什么事想問,忽然喚她。 然而沒人回他。 他回頭一望,只見韓若兒不知何時已然睡去,面色漾出少女淡淡的粉色。 他只好輕聲走過去,替她整好了被角,忽然一陣強烈的疑惑瞬間充斥心頭—— 一個巴掌、罰跪雪地一夜。她韓若兒究竟犯了什么樣的錯,才會讓平時連對男弟子都十分寬厚的師父如此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