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喻風擬云:有補貼。 小飛飛飛:看展會還有補貼???什么展會??? 微信沉寂了一會兒。奶茶店小妹將打包好的奶茶交給谷小飛。 肖雪塵直接發來一條語音。 “有人要在展覽會上行竊,展會主辦人請你我去當保安。如果最后東西沒丟,一天五萬。即使東西丟了,也有五千塊辛苦費?!?/br> 谷小飛腳下一滑,差點將奶茶全打翻。這一天酬勞抵他好幾個月辛苦送外賣的汗水了! 奶茶店小妹皺眉:“你怎么搞的!小心點??!” 他沒心思理會奶茶店小妹的慍怒,迅速回了一條語音。 “可是我不會武功啊,去了有什么用?只會給你添麻煩……” 微信又沉寂了一會兒。奶茶店小妹狂敲柜臺:“別聊微信了!送貨??!” 肖雪塵又發來一條語音。 “那就當是陪我去逛逛吧?!?/br> 谷小飛發出一聲歡呼,飛奔出去,足下生風,幾乎飛起來。奶茶店小妹很快就看不到他的影子了,只聽到他的歡呼聲從遠方傳來:“好的!我去!我一定去!” 過了一陣,谷小飛著急火燎地跑回來,拎起柜臺上的奶茶:“不好意思東西忘了?!比缓笥诛w也似地沒影了,遠方再度傳來他語無倫次的尖叫。 *** “小飛今天跟中了邪似的,一進家門就傻笑個不停,叫他也不應,只顧盯著手機……” 三個腦袋鬼鬼祟祟地從墻角后露出來,從上到下依次是畫家、作家和音樂家。谷小飛的臥室半掩著門,他們透過門縫,看到谷小飛側臥在床上,背對著他們,舉著手機,每隔一陣就發出吃吃的笑聲,不知沉迷在什么有趣的事物里。 “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怎么晚上一回來就變成這樣?這什么毛病???”作家困惑不已。 “依鄙人的愚見,他不是發病,是發春?!碑嫾覒賽劢涷炟S富,一眼便診斷出谷小飛病灶所在,“搞不好他把心上人的照片存手機里了,正舔屏呢?!?/br> “什么?他不要他的白衣大俠了嗎?!”音樂家震驚,“想不到小飛是這么始亂終棄的男紙!哎喲!干嘛踢我!” “你怎么知道被他舔的不是白衣大俠?” 床上的谷小飛翻了個身,三個人連忙縮到墻后,蹲在地上,活像三個課間躲在樓道里偷偷抽煙的中學生。 “你說小飛跟那個白衣大俠有戲嗎?”作家問。 “我在網上查過,那個白衣大俠可不是一般人?!币魳芳覍⒆约核鸭那閳蠛褪矣褌兎窒?,“他是凌虛派掌門的首徒,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掌門,不僅武功好學歷高,家境也優越,還是今年武林大會競爭武林盟主的熱門人選。這么好的男人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小飛不上我都想上了!” 作家和畫家用和善的眼神瞪著他:“想不到你居然是……” “哎喲,我就那么一說,你們別當真,我筆直得像鋼管一樣!”音樂家連忙澄清自己,“小飛如果努把力,我覺得還是有戲的!俗話說得好:沒有拆不散的情侶,只有不努力的小三?!?/br> “什么?那個白衣大俠有對象了?” “沒有啊,我就那么一說?!?/br> “那你亂引用什么俗話!”作家和畫家按住音樂家暴打。 谷小飛完全沒注意到外面的sao動,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小世界中。 他把肖雪塵微信上的語音存了下來,不停地播放。短短兩段話,聽了一遍又一遍。 肖大俠的聲音這么好聽,谷小飛形容不出其中的美妙,或許應該拿一種樂器來比喻,但他才疏學淺,認不得什么優雅的樂器。非要說的話,肖雪塵的聲線就像潺潺流水敲擊在鵝卵石的河床上,凜冽又清澈,怎么聽都不會膩。 他現在有了肖雪塵的照片,又有了肖雪塵的聲音,感覺就像把肖雪塵保存了一個在手機里一樣,貼身帶著,連身體都隨之溫暖起來。 谷小飛并不知道三個室友對他和肖雪塵有什么期盼,他也想都不敢想那種可能性。 他對肖雪塵的感情,滿滿的都是憧憬和感激,絕沒有那些非分之想。肖雪塵就像夜穹中的北極星,永遠那么燦爛明亮,為凡人指引著方向,可望而不可及,谷小飛只要沐浴著他的星光就心滿意足了。 *** 古玩展覽會定在4月1日,展會前一天,齊老板邀肖雪塵和谷小飛到展館熟悉地形,因為第二天他們得在場內巡視一整天。 谷小飛還是第一次當保安,緊張得手足無措,從車站到展館短短幾百米路程,他走得腿發軟、眼發直、心發虛。 可一看到展館門口孑然獨立的那抹雪白的身影,他就立刻來了精神。 肖雪塵仍是平常那副模樣,衣白勝雪,不染纖塵,今天他帶了輕劍喻風,就背在身后。顧警官居然也在,師兄弟兩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確切地說,是顧警官在說話,而肖雪塵時不時應上一句。 谷小飛拍了拍臉,努力露出自己最昂揚抖擻的表情,挺胸抬頭地走過去。展會的主辦人說不定也在。他是肖雪塵這邊的人,絕不能露怯叫別人看扁了,否則折的是肖大俠的面子。 “肖大俠!”他遙遙喊道。聲音隨風飄去,也不知道對方聽見沒有。 肖雪塵和顧旭陽朝他這邊轉過身。顧旭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豈止聽見,隔了那么遠也聽得一清二楚,仿佛就在耳畔響起。習武之人中內力深厚者可以讓聲音穿透障礙物,傳播數百米也依舊洪亮清晰。谷小飛這一喊,不知是故意顯露自己的內功,還是無意識地出了聲? 谷小飛興沖沖地跑過來。 “顧警官也在???” “可不是么?!鳖櫺耜栃Φ?,“我還得把紅桃a和黑桃8逮捕歸案,他們倆或許會在展覽會上現身,這可是個絕好的機會?!?/br> 肖雪塵朝展館揚了揚下巴:“進去吧,外面冷?!?/br> 現在這季節的天氣可謂是春如四季,白天熱得像初夏,早晚卻依舊寒冷。肖雪塵身上那件薄薄的風衣也不知能不能御寒。 “肖大俠你覺得冷嗎?”谷小飛問,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逼,肖大俠也是人,怎么可能不知冷暖! 肖雪塵平靜地說:“我不冷,但是你看起來很冷的樣子?!?/br> 谷小飛他一下班就趕過來了,外送員的制服御寒功能不錯,但脫了制服,他就只穿了一件單衣。他摸了摸雙臂,不由自主地咧開嘴。 肖大俠這是在關心他么? 有這樣一句暖心的話,谷小飛就是脫光衣服在數九寒天里裸奔,也絲毫不覺寒冷了。 第13章 展館 三個人踏上展館前的臺階。齊老板在展館門口迎接他們。他一身深赭色的綢布唐裝,一手盤著兩枚核桃,另一手拄著一根龍頭拐杖,有些江湖耆老的架勢。 顧旭陽是早已與齊老板認識的,兩人握了握手,寒暄了幾句。肖雪塵向谷小飛介紹了齊老板?;蛟S是由于院長奶奶的緣故,谷小飛天生對慈眉善目的老人有好感。 “齊老板,這位就是谷小飛?!毙ぱm并未多作介紹。齊老板對谷小飛早有了先入為主的錯誤想象,就讓他依靠自己的觀察來糾正吧。 齊老板打量著這個清秀的少年,他的年紀比自家孫子還小幾歲,濃眉大眼甚是可愛,卻一點也沒有江湖兒女的模樣。他見過不少十幾二十歲的青年俠客,他們無一例外都有一種凌厲高傲的氣質,可這個少年身上卻找不到一點兒殺氣,說是普通人也不為過。 齊老板望向肖雪塵和顧旭陽,見兩人均是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肖少俠是不會欺騙自己的,這個少年就是自己尋找的奇人。齊老板想了想,覺得這少年一定是深藏不露,據說武功已臻化境的高手能將自身的氣息收放自如,藏匿于人群之中絲毫不引人注意,谷小飛肯定也是如此。 齊老板看待谷小飛的目光不由地帶上了一層敬重。 谷小飛并不知道齊老板內心對自己的離奇猜測,揉了揉被寒風垂紅的鼻頭,問:“我們能進去了嗎?” “哦!當然!三位少俠請!”齊老板這才醒過來,招呼三人進入展館。 展館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齊老板所收藏的古董文玩被謹慎地放在一個個玻璃展柜中,每件古玩前都有一個小牌子,介紹它的名稱、年代和來歷。柔和的燈光照在這些古玩上,浮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厚重的歷史感撲面而來。 三個人并不是來觀展的,因此沒多留意那些展品,而是將注意力放在展館的結構和安保措施上。 “為了防止展品失竊,每個展示柜都安裝了報警裝置,一些珍貴的展品周圍還有紅外線警戒。一旦警報響起,展館的出口就會立刻被閘門封閉。出入口都有保安把守,工作人員出入必須刷卡。明天會有很多游客進場,也不知到時候能不能維持秩序,就怕那些蟊賊渾水摸魚……” 齊老板將展館的諸般情況一一說給三個人聽。 “如果您害怕藏品失竊,為什么不干脆取消展會呢?”谷小飛問。 齊老板掃了他一眼:“我收藏古玩已經很多年了,一直想找個機會展示一下自己的寶貝。我這把年紀,也不知還能活多久,怎么能因為幾個小賊的威脅就放棄多年的夙愿呢!都說邪不勝正,我豈能向犯罪分子妥協低頭?少俠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顧旭陽附和:“沒錯沒錯,齊老板的骨氣真讓人佩服?!?/br> 齊老板繼續說:“況且我早就邀請了許多收藏界的朋友前來觀展,如果臨時取消,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只有受邀的人才能進來參觀嗎?” “不,除了我邀請的朋友之外,門票也對外出售,到時候也會有普通游客過來?!?/br> 顧旭陽皺起眉:“如果是以安全為目的,就不應該公開售票,這樣所有參觀者都是內部人員,就容易排查多了?!?/br> “票已經賣了,總不能收回來吧?!?/br> “展品這么多,紅桃a不可能每個都偷走,頂多只能偷個一兩件。齊老板,不知道您的收藏里哪件最為珍貴?想來紅桃a也不會對價值一般的展品動手,要偷就偷最值錢的那一個。到時候應該在這些展品周圍重點布防?!?/br> “我也是這么想的!這次展出的都是我的寶貝,但是其中最貴重的嘛……” 齊老板帶領三人來到展館最深處,圓形的大廳中央佇立著一座展覽柜,經過巧妙布置的燈光將那展柜照得金碧輝煌,谷小飛覺得哪怕是破瓷碗放在里面,都能生出華貴的感覺。 展柜中擺著一幅畫卷,畫中一個衣著飄逸的古代婦女揮劍翩翩起舞,畫卷泛著古舊的色澤,一側有燒灼的痕跡。 “這是我去年在英國一次拍賣展上拍得的絕品,唐代的畫作《劍舞圖》,據說這舞劍的女子就是公孫大娘。這可是國寶級的古董,當初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時被掠到國外去的。去年我在英國旅行時遇到一個年輕人變賣祖上遺產,他不解這幅畫的價值,幾萬鎊就隨便賣給我了,我可是撿了個大漏。我不敢藏私,等百年之后,這幅畫就捐給國家?!?/br> 顧旭陽稱贊了一通齊老板高風亮節,對谷小飛和肖雪塵說:“紅桃a這個人傲氣得很,尋常古董入不了他的眼,我估計他要偷也是偷這個。明天師兄和谷少俠就守在這幅畫旁邊,重點保護它?!?/br> 肖雪塵沉吟片刻,說:“我們會不會太顯眼了?” “就是要顯眼嘛,沒準紅桃a看到你們兩尊門神,就知難而退了呢!” “這樣自然最好?!饼R老板說,“希望明天一切順利,我這些寶貝都平平安安的?!?/br> 說著他鄭重地看了谷小飛一眼,對這位少俠信心十足。 “齊老板,這么晚了還帶人來參觀???”一個柔和的女聲自背后響起,“快要閉館了,您看是不是……” 四人轉身。一名身穿深藍色工作裝的中年女子帶著一胖一瘦兩個保安快步走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磚上,登登登的腳步聲回蕩在展館中。 “劉館長!這么晚了還沒下班???”齊老板笑著迎上去。 “我再最后檢查一遍,確保萬無一失。這三位是……?” “他們是我請來的武林高手,明天專門負責對付那些個小賊?!?/br> 劉館長點點頭:“人多力量大。只不過請三位當心一點,明天萬一動起手來,可不要碰壞了展品?!?/br> “這是當然……”顧旭陽和谷小飛對女館長點頭哈腰。 館長發話,三人不好再久留。齊老板和劉館長送三個人到展館門口,閘門在他們背后緩緩關閉,鎖住展出區域,直到明天,閘門才會打開。為了防止紅桃a趁夜前來偷盜,展館周圍有保安徹夜巡邏。 一輛林肯停在展館門口,那是齊老板的私車,來接他回家的。齊老板對三個人拱了拱手:“三位怎么回去???要不我捎你們一程吧?!?/br> “不用不用,師兄開車來的,他帶我們回去就好?!鳖櫺耜枖[擺手,婉拒了齊老板的好意。 “那好,三位少俠路上小心,明天就仰仗各位了?!?/br> *** 目送齊老板遠去后,劉館長要向保安面授機宜,也告辭離去。顧旭陽雙手插在口袋里,很冷似的跺了跺腳,對谷小飛說:“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