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人在錢塘 (第二更)
許嬌容聞言,有些疑惑許仙怎么會不知錢塘之事,畢竟小青可是去了金陵,難道小青沒和漢文說?也是有可能的,她也沒太在意,唉聲嘆氣道:“小青沒和你說嗎?都是那叛軍造的孽啊?!?/br> 許仙神色凝重,涉及到叛軍,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他問道:“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許嬌容道:“那叛軍被官軍打的節節敗退,從杭州城一路向南敗逃,途徑錢塘之時,燒殺搶掠,將城里的大戶都給折騰了個遍,你的那大宅子那么顯眼,當然是讓叛軍給注意到了?!?/br> “那天夜里,叛軍沖進了宅子里,要搶財物,葛二壯拼死不讓,守著大門,被那叛軍破門而入給害了性命?!?/br> “二壯一死,把家里的其他下人都嚇的夠嗆,家里的其他下人我便給遣散了,畢竟里面的財物都給叛軍給搬空了,都是空宅子了,留著那么些下人也沒用,也不知道那叛軍會不會再回來,所以索性我便將眾人全給遣散回了家?!?/br> 許仙聞言,臉上的凝重之色不曾退卻,葛二壯竟然死在了叛軍的手中! 這個消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畢竟葛二壯那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是為了給他看家護院而死。 聽到jiejie將那些下人都給遣散,許仙心中也沒有不快,反而稱贊jiejie做事爽快,畢竟jiejie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許仙又問了jiejie葛二壯的后事是如何處理的。 許嬌容一五一十的將前后之事說了個遍。 許仙知道jiejie做事穩妥,但是自己知道了葛二壯的事,又怎么能無動于衷。 于是他準備親自去一趟葛家莊。 許嬌容也沒攔著。 倒是慶幸自家弟弟并沒有因為考上了狀元做了大官就變的不近人情。 許仙要走,許嬌容要留著許仙吃飯。 說急著辦事也不急在這一時。 許仙倒是想留在家中吃飯,但是一想到藤原常嗣和空海還在大宅子里,只得說道:“jiejie,這次回來,我不是一人回來的,還有些公務在身,明日一早,我去一趟葛家莊,回來便直接回金陵了?!?/br> 許仙倒是很想多和jiejie呆兩日,但是想著自家娘子還不知道自己的消息,而且還有藤原常嗣和空海跟著,而且在湄洲島的時候已經耽擱了不少時日,自己再多留兩日不太合適。 自從自己去了杭州讀書之后,便一直和jiejie聚少離多,如今更是一年半載的才能見上一次面。 許仙不免心中感到有些愧疚。 長姐如母,許嬌容含辛茹苦的把他帶大不容易,如今卻是連面都見不上幾次。 許嬌容見許仙神情,便知他心意。 反倒是寬慰他一切以公務為重,小心行事,勿要讓她擔心便是。 許嬌容的通情達理,讓許仙忍不住想抱抱jiejie。 許嬌容笑罵著,這么大的人了還和個孩子似的。 許仙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許嬌容的眼眶不免有些濕潤,把許仙含辛茹苦的養大,如今卻是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面。 雖然說弟弟大了總歸是要有自己的家,但許嬌容總是會有些多愁善感。 沒過了多久,李公甫回了家中,看到自家媳婦兒細致不高的樣子,便問出了何事。 一問之下,李公甫不免笑道:“你啊,就是犯了孩子癮,漢文如今是大人物了,哪能在家里面呆著,不過連飯也沒顧得上吃一頓是有些過了,等他再回來,我可得好好說說他?!?/br> 許嬌容聞言,反倒是不樂意了,朝著李公甫瞪眼道:“我弟弟用得著你來說?” 李公甫一聽,笑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說嘛,漢文現在可厲害多了,我哪里敢說他?!?/br> “好了,好了,要是覺得孤單,咱們抓緊點辦事不就行了?!?/br> 李公甫湊在許嬌容身旁,擠眉弄眼道。 許嬌容聽到李公甫之言,再看他的神色,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當即輕啐道:“不正經的玩意兒,大白天的說什么呢?!?/br> 李公甫將許嬌容往懷里一攬,嘿嘿笑道:“我和自家媳婦兒不正經,誰也說不得閑話?!?/br> “說真的,咱們是該努把力生個孩子了,要不然,你怎么和漢文催生呢?” 李公甫一臉希冀的說道。 許嬌容一聽,臉色有些不太對勁。 話說她和李公甫結婚也有幾年了,肚子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知道還以為她出了什么毛病,她也尋過郎中,郎中說她沒什么問題,她也求過觀音娘娘,但也沒求來子女。 沒有自己的孩子,終究是做女人的要壓力大一點。 日子久了,背地里少不了要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說什么不會下蛋的母雞之類的渾話。 許嬌容倒不是怕旁人說閑話,只是想著自己這么久了沒有給李公甫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心里還是有些不太得勁的。 李公甫倒是不太在意,見許嬌容興致不高,反倒是寬慰道:“哎呀,沒事,沒事,孩子總是慢慢會有的,興許老天是想給咱家來個大人物,所以這才遲遲沒有動靜的?!?/br> 許嬌容被他說的樂了,朝著他道:“盡是胡說八道?!?/br> 李公甫也不在意,見自家媳婦樂了,然后道:“媳婦兒,我餓了,咱要不先做飯?” …… 許仙回到自己的宅子,帶著石敢當、藤原常嗣還有空海去縣城里的酒樓下館子。 雖然很想吃jiejie做的飯,但是許仙還是不想帶著外人去家里面叨擾。 石敢當喜歡吃rou,空海卻是吃素的。 兩個人吃不到一塊去。 不過空海是個講究人,許仙給空海單點了幾樣素齋,其他就由著葷菜來。 酒樓的老板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知道是許仙來了他們酒樓吃飯,非要給許仙免單。 許仙過意不去,付錢人家不要,于是那店老板出個主意,說是許仙不如給他這酒樓留下一副墨寶。 許仙聞言,呵呵一笑。 這店老板倒是真會做生意。 他可是當朝狀元,在江南士林有著極大的文聲。 給這不入流的酒樓留一副墨寶,往后定然能讓酒樓的生意好上一大截。 許仙雖然對這些心知肚明,但是也沒有拒絕。 畢竟人家老板是真心實意的,沒有玩花招。 這點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于是酒足飯飽之后,許仙便給此酒樓題了一首詞。 這酒樓喚作臨江樓。 許仙便做了一首《臨江仙》。 雖然不是很應景,但是卻被后人無限揣測,賦予了許多含義。 許仙提筆作罷之后,那店老板將《臨江仙》裝裱好掛在酒樓的最顯眼處,引來無數文人雅的品評。 自許仙在杭州作出那兩首詞之后,許仙好似便一直再無詩詞傳出,坊間甚至有傳言,許仙已經江郎才盡。 但是這一首《臨江仙》卻是又將許仙推到了江南士林中的頂峰。 某一日,有位垂垂白發老翁來到錢塘縣,慕名來這臨江樓一坐,再看到那許仙留下的《臨江仙》之時,不免生出幾分惜才之意。 當場大聲贊道:“當真為狀元之才!” 那白發老翁老淚縱橫之時,帶著童子朝著金陵去。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許仙留下墨寶之后,便與石敢當等人離去。 第二天一早,去了一趟葛家莊,看了看葛二壯的媳婦和孩子。 葛家莊的日子比以前過的好了許多。 畢竟沒有了繁重的賦稅纏身,但是許仙讓葛家莊的村民改種一半桑樹卻是因為叛軍作亂的緣故,反而有了轉機。 叛軍來時,如同蝗蟲過境,把能吃的糧食都給搜刮了個遍。 反倒是桑樹存活下來。 縣里有大戶看中了葛家莊的桑樹,想要花大價錢讓葛家莊的村民給他供應桑樹葉。 桑樹葉為桑蠶飼料,在錢塘可不多見。 桑木可制成木器木具,枝條可編籮筐,桑皮可作造紙原料,桑椹可供食用、釀酒,葉、果和根皮可入藥。 總而言之,葛家莊因為種了桑樹,一下子就了有了很多以前想不到的路子。 錢自然比以前要掙的太多。 莊子里的日子過的好了起來,但是葛二壯家里卻是因為葛二壯的逝去日子過的有些緊巴。 不過到底是一個莊子的,莊子上的村民對葛二壯家里都十分照顧。 畢竟當初可是葛二壯求了許仙,才帶著大家伙有了今天有盼頭的日子。 二壯媳婦兒看到許仙到來,不免有些局促。 許仙也沒有多做停留,放下一些銀錢,問了二莊媳婦二壯葬在何處,便準備離去。 離去之時,卻是聽到了莊上的孩子們在學堂咿咿呀呀的讀書聲。 于是悄悄去了一趟學堂。 看到那盡心教書的王哲,許仙露出了滿意之色。 當初挑選王哲來這里教書育人果然沒錯,他是一個好夫子。 許仙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離去。 在葛二壯的墳前,駐足良久,那個老實漢子的音容笑貌還似乎在他的眼前晃動。 他猶記得去年冬天,葛二壯和他憧憬那好日子的場景,如今卻是物是人非。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人生無常,人命有時還真是脆如薄紙,那些叛軍可是真該死啊。 他在心底朝著葛二壯說道,日后沒有了戰亂,葛家莊的日子一定會過的越來越好。 安息吧,二壯。 許仙離開了,帶著石敢當和藤原常嗣、空海一行,坐著大船朝著金陵進發。 三日后,許仙終于回到了金陵。 時隔數月,許仙終于又回到了這座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