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紀菀心頭有不好的預感,她跟和望舒使了個眼色…… 皇后大怒:“狗奴才,你有什么說什么,母后也在這里,本宮有什么不能說的,你吱吱嗚嗚的把本宮置于何地?” 袁珂嚇得一顫,說出的話調理還是清晰:“奴才去尋白常在的路上,經過碧桐書院,見到汪大監守在假山涼亭之處,伺候白常在的宮女歡喜也在一旁。奴才上前待問,還未說是尊皇后娘娘旨意來尋白常在,就被汪大監請離了那處……” 袁珂渺渺幾句話,什么都沒說,可是也什么都說了。 大白天的,白常在需要除了貼身宮女,瞞著其他人與皇帝逛園子嗎?若只是逛逛園子,汪大監看到皇后娘娘身邊的袁珂前來,至于態度這樣生硬,連客套話都不說一句嗎? 除非是怕袁珂看到些什么? 皇帝和小小常在于昭貴妃的碧桐書院白日宣yin,還是前段時候,昭貴妃親自琢磨設計,以讓皇帝舒心的野餐之地?!@事情說大不大,可說小吧~那可是貴妃的地方,此處胡來,把貴妃置于何地。簡直是面子里子都丟盡了,一輩子被人背后指指點點,笑料一個。 皇太后坐在最上方,下方所有妃嬪的表情動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當她看到皇后嘴角不經意泄露的一絲笑紋時,頭上青筋都炸了出來。 事已至此,她只能開口維護皇帝,將這件事淡淡的敷衍過去。昭貴妃無非是吃個暗虧,讓眾嬪妃笑上一笑也就過了……正待她要說話之時,泥塑一般的昭貴妃突然站了起來,眼中如有烈焰燃燒,指著殿里偌大的柱子道:“按袁公公話里的意思,臣妾今日是不是該一頭撞死在這!” 這一下,駭得太后都站了起來……妃嬪們幸災樂禍的表情凝固了,竊竊私語的聲音消失了。 見眾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紀菀悲鳴:“紀家長女阿菀入宮以來,嚴于律己,以皇室之憂為憂,以皇室之樂為樂,孝敬長輩,孕育嬌子,自認是尋不出瑕疵的。阿菀有文人氣節,可受苦受難,卻不能受辱以上污父母、下令我兒蒙羞。今日紀家阿菀自裁于此,可憐紀家老小要隨阿菀一道身赴黃泉,以證清白……袁公公,你說!你話里頭是什么意思?” 袁公公:“……” 給跪了! 這時候他能說什么?! 和望舒都沒想到自己伺候的主子會直接將這件事嚷出來,簡直了,他總猜不著她做事的節奏??伤@樣做了,又能叫他立刻體會千般萬般的好處來。 和望舒連滾帶爬的往外跑,邊跑邊大聲嚷嚷:“來人啊……快來人??!貴妃娘娘要被逼死了,貴妃娘娘要被逼死了……快來人??!陛下!” 后宮眾人:“……” 等等,剛剛那幾秒鐘,都tm發生了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經常更新晚,從明天開始堅持固定更新干巴爹! ☆、第69章 貴妃x太監7 這件事眼看要鬧大, 皇帝御駕幾乎是踩著點來的,白常在果然伴駕。他大步跨進殿里, 就看到如鶴立雞群一般, 連背部弧度都銳利非常的紀菀。 今日的昭貴妃,一同一把烈烈燃燒的火焰, 耀眼又奪目,仿佛可以將整個圓明園付之一炬的怒氣, 包裹著她的周身, 使她像一把利劍, 可以無所畏懼??擅艿氖?,她又仰起了脖子向他露出了身上最柔軟的咽喉, 那么剛強,又那么可憐。 僅僅是一個對視,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皇帝再看白常在就突然間覺得索然無味起來。就像一本起初覺得新鮮的書, 越看越覺得不過是用詞新穎, 或可瀏覽一二, 翻閱完畢之后就可丟在一邊了, 因為此書內里不過如此。 連太后都沒有想到, 皇帝一見到昭貴妃, 整個人就像是被勾了魂一樣, 直直的盯著她看。 汪瑾一招手,有個小太監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這一回,紀菀余光看到了格外老實的和望舒, 不嚎了,也不嚷嚷了。她眼睛微微瞇起,一步一步上前,一滴眼淚順著眼眶滴落下來,她盈盈拜下去:“陛下,臣妾差點便不能活了?!?/br> 皇帝的心輕輕震了一下,沒有任何猶豫,哪怕眼前的狀況明顯不對,也展現出了一個色令智昏的帝王風采。他也沒有聽汪瑾打探到的回稟,而是避開他率先扶起了紀菀。 ‘我不聽、我不管、此時昭貴妃最重要?!?/br> 汪瑾的動作頓了一下,額頭冷汗直冒……不得不退到了皇帝背后。 皇帝心疼的摟著她:“出了什么事?” 他看向的卻是皇后皇帝在昭貴妃處與其她嬪妃野外作樂,眾目睽睽種下,昭貴妃連避都避不開,被人嘲笑,不堪受辱想要尋死??蛇@個話怎么說,皇后也是世家貴族里精心教養出的女兒,這樣污耳朵的話她能說嗎?若說了,皇帝必然遷怒于她,叫她成為今日最大的笑料。 皇后沒有說話,眾妃嬪不敢說話,皇太后不能說話。 皇后也不覺得紀菀會說,這個話明著說出口了便收不回來。這么多人在,昭貴妃這話一出口,必然此生都要遭皇帝厭棄。這也是她敢用這種下作計策的緣由,弄得好,可以毀了昭貴妃。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昭貴妃的套路有點深…… 紀菀輕輕將皇帝推開一點,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若沒人肯說,臣妾說!皇后身邊的袁公公去尋白常在,回來稟報,話里話外意指陛下和白常在于我碧桐書院假山小亭白日xuanyin……” 在皇帝震驚的目光中,紀菀的情緒也激動起來:“可陛下讀圣賢書長大,心中自有溝壑,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皇后萬萬想不昭貴妃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什么叫做陛下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這不明擺著皇帝已經做了嗎?! 怎么證明皇帝做了呢?有誰看到了呢?當事人白常在能開口嗎? 皇后心里此刻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她倉皇的張嘴想要阻截昭貴妃下面要說的話,可是她不知道,這時候,連皇太后也沒有辦法叫昭貴妃閉嘴。 這涉及到一國之君的名譽。 “此事定是誤會,可流言若傳出去,就成了事實了。不僅陛下沒臉,涉及臣妾,也折辱了大皇子的體面。沒人給臣妾做主,臣妾就只能以一死為陛下證清白、為嬌子、為紀家滿門搏回一兩分臉面?!?/br> “你說得好,做得對!朕感激你?!?/br> 皇帝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陰鶩的目光緊緊盯著皇后,一字一頓的問:“若不是今日昭貴妃烈性,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等朕知道只是只怕以無法挽回,那這不明之冤朕是否要背一生了?弄不好還會被寫入歷冊?!?/br> “皇后,你是怎么想的?!” 皇帝不相信,一個奴才會做這種事,敢說這種話。背后沒有人指使,給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有太后坐鎮,皇后的人誰能夠指使得了?什么眾妃嬪拜會太后,什么半途尋白常在……都是安排好的,也許連身邊這個溫柔小意的白常在都是安排好的,只為等他落網。 皇帝不能相信這樣烏糟糟的事情只是為了讓昭貴妃丟臉,他只覺得這是太后的意思,想要沖著他來的。 皇帝此時的內心十分復雜,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太后疲憊的輕輕閉眼,嘆息道:“這事情是皇后的過錯,她治下不嚴,讓奴才沒輕沒重的亂說。也有母后的錯,母親老了,犯糊涂了?!?/br> 太后這話就嚇人了,她說得嚴重,只是為了給皇后留下一點臉面,隊友是豬腦殼,可是她能怎么辦呢?皇帝斂了怒氣,恭恭敬敬的勸慰太后,一時間氣氛終于緩和下來。 “著慎行司抓捕景仁宮宮人,嚴加審問,至于景景仁宮首領太監袁珂,出言不諱,就地亂棍打死?!?/br> 皇后安靜如雞。 “白常在身邊的人伺候不力,使主子受傷,也拖出去打二十大板,”皇帝輕輕一句,解釋了前因后果,目光轉向了皇后,聲音淡淡的:“皇后治下不嚴,不堪為六宮表率,請母后好好教教她?!?/br> 這話太重了,皇后表情木楞,癱坐在椅子上。 皇帝是有意賞賜紀菀的,被紀菀輕輕拉著袖子制止了。只見剛剛囂張跋扈的昭貴妃低下了高貴的頭顱,跪到太后面前。 “……臣妾以下犯上,言行無狀沖撞了太后,雖則不得已,但也有過失。自請回宮閉門思過半年,念經祈福,請太后娘娘恩準?!?/br> 太后:“本宮準了?!?/br> 事情已畢,皇帝親自送紀菀回宮,喝著紀菀準備的湯羹,他苦笑著:“有朕在,有什么不能為你做主的,菀兒為何自請回宮?” 紀菀:“臣妾今日若一頭撞在柱子上,便什么都一了百了的,可蒙陛下及時趕到,活了下來,就要繼續為您、為大皇子考慮。今日臣妾得罪了太后,若再呆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必使陛下夾在我與太后之間整日苦惱。不如臣妾走遠一些,等太后消氣之后,也就好了?!?/br> 皇帝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神色溫柔下來??伤攘藴?,明明夜色已晚,卻沒有留宿。 紀菀也早料到他不會留宿,因為即使是皇帝,也是有羞恥心的面對一個內心無瑕的貴族女子,如此信他為他,而他確實頭腦發熱做了對不起、甚至于折辱她的事情,怎么還有臉呆下來。 皇后身邊的太監一定不敢亂說,皇帝和白常在在這碧桐書院一定是做了茍且之事的,皇帝也是男人,遇到如此放得開的女子哪里會不想嘗鮮。 他是皇帝,嘗嘗怎么呢?可他沒料到這事情能被皇后捅出來,他當然不會覺得這是自己的錯,只會怪皇后以權謀私,只會怪白常在勾引他,害他差點身有污點。若紀菀當時不激烈要尋死,又堅定的表示是奴才有意亂說,給了皇帝的當場辯駁的機會就像他話里的意思,他在碧桐書院偶遇白常在,發現她摔傷,所以憐香惜玉。 否則,若紀菀乖乖的認下了這一茬,不僅她以后抬不起頭來,對皇帝就沒損傷?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件事烏泱泱的傳出去就晚了。到時候再說什么都沒有,這種做法才是真正堵住了悠悠眾口。 這個多情人,也是無情人,口口聲聲愛她至此,貪花戀色也未為她想過絲毫。幸好原主心里頭明白,不去愛他,紀菀自然更不會愛他。 不過是因為帝王有的,她也需要,所以等價交換而已。 *** “你進來!” 即使紀菀并沒有點名道姓,和望舒也知道自己叫的是他,今日值夜的桂花姑姑帶著兩個小宮女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和望舒幾步跨進里間,在步搖前‘噗通’跪下。 紀菀能透過幔帳,借著外面那一點幽幽的燭光看清楚和望舒的所有表情,而他看不到她。地位不平等讓她帶有天然的壓倒性的優勢,也會給身份低微的和望舒以強大的心理壓力。 紀菀確實在他臉上看到了不安,要是跪在這里是十年之后的和望舒,她絕對不看到這樣拙劣的維護,也看不到這樣粗糙的小計謀。 “挑選白常在隨駕圓明園,有多少是因為你那個同鄉宮女?” 和望舒:“娘娘……” 紀菀:“本宮這是給你機會,你若聰明就該說實話?!?/br> 和望舒的腦袋磕在地上,‘砰砰砰’作響。 “娘娘明鑒,奴才絕無一星半點是為了么勞子同鄉。娘娘是奴才的再生父母,奴才辦事只以娘娘為重,怎么會公器私用?!?/br> “哦” 幔帳里冷冷淡淡的一個字,和望舒的背后起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今日陛下到蓬島瑤臺之時,情勢危急,你為何突然只看著白常在身后的小宮女,連一句話都不為本宮說了?” 紀菀細細觀察他的表情,發現他掩飾得很好,沒露出一點端倪來,仿佛真是很奇怪她為何這樣說,叫她難免感嘆和望舒天生適合宮廷。 “和望舒,你此刻再說什么都沒用了……本宮不管你心里有多少冤屈??傊?,今日本宮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便不打算用你了?!?/br> 她輕輕笑起來“本宮能將你捧得多高,就能叫你摔得多疼,你不如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下章笑看和公公作死! ☆、第70章 貴妃x太監8 昭貴妃第一日離了圓明園, 皇帝竟突然發現有些不習慣,用小食的時候, 他僅僅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湯羹, 點心更是連嘗都沒有嘗一下。 皇帝:“今日御膳房送來的東西怎么……?” 做皇帝的人,一般來說有講究, 不會直接表達對某種事物特別的喜好,以免被有心人利用。這位皇帝雖然有點不拘一格, 也不是傻的, 咳嗽了兩聲, 將下面要說的話吞了下去。 汪瑾:“陛下是有些日子沒有用御膳房送來的點心了,想來是御膳房竟膽大包天開始應付了事了?!?/br> 可是汪瑾估摸著, 就算他立馬讓御膳房再送一份上來,皇帝也不會滿意……因為前頭這么久皇帝都是吃的昭貴妃那送來的,他一個奴才當然無緣一嘗有多美味, 可皇帝和太后是吃遍珍饈美味的人, 竟然也能將送過來的量一口不落的吃干凈, 足以見得這每日兩份的吃食多了得。 皇帝讓人將食物盡數撤了:“昭貴妃走了?” 汪瑾:“一早拜別了太后, 便啟程了?!?/br> “哦!” 皇帝:“永和宮里的廚子都是打哪請來的?” 汪瑾:“陛下, 永和宮的廚子是內務府指派的兩個, 廚藝不精。昭貴妃娘娘貫要吃什么, 都是親手做的?!?/br> 皇帝這一生, 吃慣了不同的女人送來的食物,都說是親手所做,但慣例如何誰都曉得。廚房里油煙大, 都是千嬌百媚的女子,誰愿意染一身油煙。 昭貴妃就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