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老板,要走了?” “嗯,你看著點,”紀菀對店長點點頭。她正把堆在庫房里的顏料、畫紙和寫生板等雜亂的東西丟進背包和手提袋里頭。 店長殷勤的上來幫忙:“又給你們家小侄子買畫板啦!要我搭手給您拿下去不?” 紀菀:“不是很重,你看店就成?!?/br> 現在正是換班時間,店里就店長一個人,是不能走開的。關鍵是就算能走得開,她嘴里說不重的東西,這里嬌嬌柔柔的妹子們提一個也費勁。 六年的時間,足以讓她將廉價的批發小店開到本市的中、低檔商城了,并且增加了六個分店。也雇傭了許多的店員,店里的事情早就不用事無巨細都要她cao心了。 然而,她另要cao心的卻也不少!紀菀是時下欣賞的長腿美女,身材均勻,整體偏瘦,乍一看弱不禁風。手上提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襯得她就十分的較小了,叫人看著也擔心。 紀菀剛剛下電梯,就被叫住了。 “小菀!” “張先生……” 紀菀微不可察的抿了下嘴。面前的男人三十幾歲,長得周正高大,還是‘洪基百貨’的公子哥。洪基百貨是本市中檔連鎖百貨,開了有五六個,紀菀的店有倆個都是租用的洪基百貨的店面。 面前這位張先生,也就是她的包租公。 張先生笑瞇瞇的打開車走下來:“好巧,我正好沒事,順路送你回去?” 電梯下頭就是停車場,好好的停了車不走……不就是守株待兔嗎?再說了,兩人從無什么私下里頭的交情,他連紀菀住哪里都不曉得,哪里順路了!巧什么巧。 紀菀:“那麻煩了?!?/br> 從洪基百貨到達紀菀的出租房小區需要二十來分鐘,今天又剛好碰上堵車,時間就無限延長了。張先生是個很細心的男人,不僅打開了暖氣,還詢紀菀:“喜歡聽什么歌?” 紀菀笑了笑:“平時特忙,不怎么聽歌?!?/br> 張先生因她的耿直笑了。洪基百貨客流量穩定,可是說是同檔次百貨中口碑最好的,多的是商家想要進駐,所以他常年受人奉承??赏瑯邮亲鈶?,這姑娘對待他的時候不小心翼翼,平平常常的,很是特別。 性格有趣,還這么漂亮!很值得深入交流一番。 張先生:“那我隨便放放?!?/br> 紀菀客氣的笑笑。 兩人認識得時間還不長,是因為張老先生半個月前召集租戶開會碰見的,后來又在飯桌子上被有意無意的安排到了一起……之后張先生就特別的照顧她了。在人手底下混日子,紀菀無意給這位張大公子難堪,畢竟不曉得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要是氣量狹小以至于背后使絆子那就麻煩了。 張先生有意領話題,紀菀愿意接話,一路上談得不可謂不融洽。 也正是因為難得的融洽……張先生下車的時候表現得更親近了。他先幫紀菀打開車門,然后去拿放在后排座的紀菀的東西。 沒想到兩個平凡無奇的黑布帶,沉的他咬牙才能提起來。因為先前對重量估算得不正確,還因為站不穩而往后退了一步。 張先生面上浮現出一抹尷尬,手都在顫:“……里面裝的什么?” 紀菀笑瞇瞇的:“畫板、畫、油彩!啊,對了,還有一副啞鈴?!?/br> 張先生手上青筋蹦起,硬裝作無事道:“我有點話跟你說,要不先放車上一下?” “不用啊,”紀菀輕輕松松的接過來,裝有啞鈴那個背到背上,裝畫板那個包提在手上,面不改色心不跳:“不重啊~放下又拿挺麻煩的,你說吧!” 張先生:“……” #劇情發展和我想的有點不一樣# 張先生好半天才找出剛剛想說的話,可因為震驚又干巴巴的:“小菀,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 “我不是女孩了,”紀菀正色打斷他:“張先生,我今年三十四了,不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我離過婚,帶著一個孩子……請你理解一下,感情的事情我得非常慎重的對待?!?/br> 她眼中明明白白的寫著請不要繼續說下去,那只會鬧得雙方都不愉快,往后見面也尷尬。 張先生的父輩在其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發家致富,如今家底豐厚,只有他一個孩子,可以說是真正的鉆石王老五。他平時流連花叢,到這個歲數了還不愿意結婚,家里早就在催了。紀菀從不掩飾自己離了婚還帶著個孩子的事情,洪基百貨是他的地盤,他要是稍微打聽就知道紀菀是什么情況了。他是頭婚、家里條件比紀菀好了不知道多少,二十幾歲的姑娘隨便挑,就是認定了紀菀是真愛,能把這段感情放在婚姻的前提下進行嗎? 如果紀菀是個貪圖富貴,愿意與他來一段的,他給錢給便利你情我愿。但人家真不是…… 張先生嘆氣,然后他往后退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但說出口的話不可謂不動聽:“紀菀,你是個特別的女人。我有預感,錯過了你,我未來一定會后悔的?!?/br> 他態度這么坦然,很有紳士風度,不是那種之后會報復的人紀菀在車內與其聊天的時候就發現了,如今得到證實不是很驚訝,但還是松了一口氣。 這幾年一個漂亮的單身女性在外頭做生意,遇見過再惡心的人渣都有。 目送男人開車離去,紀菀也在琢磨一件事。有輛車確確實實要方便許多??上邦^沒時間考駕照,還是抽空去考了罷!一抬眼就看到了轉角處閃過的人影,一瞬便過了,如果不是那一撮露在外面的黑發,定讓人覺得是看錯了。 紀菀:“出來吧!” 那一小撮黑發縮回去了。 紀菀讓張先生停車的地方是專門選了的,旁邊有條進小區的小道,知道的人不多,四周比較空曠,只有一棟老房子,一面墻可以躲人。 紀菀毫不費力的提著兩個包向前走了幾步,嘴里卻道:“哎喲、好重哦~” 于轉角處小心躲藏的少年,緊緊抿著唇。雖然知道這位女士滿嘴跑火車每一句真話,憑她那一股子力氣和男人也沒差,可是到底不能坐視不理。不情不愿的從墻后大步跨出來,搶過了紀菀手頭、背上的包。 瘦瘦弱弱的小耗子長開了,長成了清秀英俊的少年模樣。他如今上了高中,身高也一個勁的拔高,都有一米七六了,比同齡人高出了半個頭,還在不停的往上冒,像是要把從前沒有補起來的營養都補起來一樣。 紀菀越過他,果然在墻角找到了一根棒球棍……她扯了扯嘴角。這個高大的少年可不是空架子而已,他是常年自主接受體能鍛煉的跆拳道少年。如果剛剛張先生有越矩的動作,那等著他的必然是當頭一棒了。 章寂舟面不改色心不跳:“今天有棒球課?!?/br> 紀菀:“國內普通學校開設棒球課?!” 章寂舟:“嗯~” 紀菀:“……我讀書少你別騙我?!?/br> 行吧!反正總拿這小子沒辦法,他也不傻,總是有分寸的。想想從前發生過的那些糟心事,小孩子的防備心理強一點也是對的。 走了一段,章寂舟突然問她:“剛剛那個人條件還是不錯的?!?/br> “啊,誰?” 紀菀愣了一下:“條件好才不可能??!人家家里也不可能接受我這樣的?!?/br> 并不是紀菀妄自菲薄,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離過婚,帶這個這么大的孩子。別說是以結婚為前提了,就是單單談個戀愛,想想對方家里的反應,就麻煩得要哭出來。如今日子過得這樣好,干什么要給自己找不痛快。難不成自己一個人奮斗了這么多年,吃穿不愁就要實現小康了,結果跑去人家跟前低俯做小,她又不是有毛??! 章寂舟:“如果人家家里全部接受呢!” “可別,”紀菀翻了個白眼:“見了才三面的人,我又不喜歡他?!?/br> 章寂舟笑了。 他笑起來軟軟的、甜甜的,有兩個小酒窩。 因為心智比同齡人成熟,章寂舟一直想要表現出的都是冷靜、沉著而可靠的模樣,所以自從發現長開的自己笑一笑就崩人設之后,他就很少笑了。 ‘咔嚓’ 紀菀將難得的笑顏拍了下來,換回了少年的一個白眼。 她的任務時限很長,所以一直將每一天當做真實的人生來過,不輕易辜負。談個戀愛并不算什么,她心里頭也是不排斥的,可是實在太忙了。牽涉也多,連對象都要好好考慮,哪有那個功夫。 紀菀拍了拍他的肩膀,漫不經心的道:“放心,不過貿貿然給你找個后爹的?!?/br> 章寂舟:“呵,你又不是我媽!” 他將臉轉到另一邊,叫紀菀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這個熊孩子! 他總是很著急,想快快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紀菀卻想要他長得再慢一點,好好享受一下少年時無憂無慮的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大事辦完,一身輕松。耶耶耶! 今天回門、先放一更上來。晚上補昨天的更新。 ☆、第8章 小jiejiex俏校草8 紀菀是個行動力非常強的人,她起了念頭要買車,第二日就去報了個駕校,一對一的,還專挑章寂舟學校旁邊的駕校報的名。章寂舟是走讀,這樣早上教練過來接她練車,她就可以順路將走讀的少年送去學校了。 “你反正沒事,可以晚一點起床再練車?!?/br> 章寂舟停下早讀,心里毫無波動的盯著雞窩頭女士像鬼一樣從屋子里飄出來,懵兮兮的坐在沙發上。 平時有問必答的人,聽到聲音毫無反應。 章寂舟嘆了口氣從廚房里端出一杯蜂蜜水,塞到她手里,見到她小口小口抿著喝下去,喝空了的杯子被他重新拿回廚房。正在廚房忙碌的保姆笑瞇瞇的伸出頭來夸他:“舟舟可真曉得疼人,我要是有你這么個兒子就好了?!?/br> 章寂舟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回陽臺晨讀去了。 因他的冷淡,今日過來幫忙的阿姨尷尬的將頭縮回去了。 自從家里條件好一些了,紀菀就請了保姆,每天來家里做早飯、晚飯,做清潔,周末的話還要給做午飯,收拾屋子洗衣服這些事情也歸她。章寂舟最開始是不愿意的,覺得浪費錢,而且不喜歡家里頭有外人,這些事情他都能做。 紀菀非常嚴肅的拒絕了他,并且跟他說我沒有時間做家務,可也不能讓你做,這些基本生活你會這很好??墒悄愕氖质悄脕懋嫯嫷?,你可以適當愛惜一下它。 當紀菀正正經經堅持的時候,章寂舟拒絕不了。雖然即使是到現在他也不喜歡家里總多出一個人,總覺得私人領地受到了侵害。直到現在他都常常因為家里頭有另外一個人駐足的痕跡,而感到莫名的煩躁。 喝完了水的紀菀總算回過神來了,聽到外面中氣十足的讀書聲,扒拉了一把頭發吐槽:“果然歲數大了睡得沉,舟舟每天這么大聲我都沒聽到~” 門外晨讀的章寂舟:“……” 女人的年齡吧!永遠只能從自己嘴里說出去,不能讓別人提。且自己說出去,必然是一種炫耀。 果然,保姆驚道:“您看著年輕呢!再說是歲數越大覺越輕,有點聲響就要醒。您能睡得好,正是因為您還年輕呢!” 紀菀捂嘴笑:“哎呀!我都是三十四的人啦,年輕什么~” 章寂舟:“……”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時光像是格外關照她,永遠替她減齡十年。兩人相差十八歲,可以說不是一輩人了。上次這位女士去學校門口接自己,見到她的都覺得這是他jiejie,或者其它的什么親戚都好,總之不會覺得她是自己母親。 紀菀瞧著至多也就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最近不是還有三十出頭的男士像是追求二十幾的小姑娘一樣追到家門口來嗎? 想到這里,章寂舟沉臉放下了課本:“吃飯了!一會遲到了?!?/br> “還早哇,”紀菀看看表:“才七點半呢,你們不是九點上課嗎?” 章寂舟面不改色的胡謅:“今天要提二十分鐘到校?!?/br> 紀菀:“那李嫂趕緊,記得還是老規矩,幫我多打包一份?!?/br> 李嫂動作麻利,話音剛落包子、小菜和粥就上了桌子。章寂舟悶不吭聲的喝了一口舟,有些沒來由的氣悶。他這位自稱是他小姨的女士,人際關系上像是開了掛一樣。像是保姆,他們找的是業內有名的保姆公司,每個月派過來的月嫂不盡相同,然而她卻能每一個幫他們做工的保姆都記得名字,曉得家里頭是個什么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