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相顧無言,一時啞然,只有深吻與深擁才能稍微撫平心頭酸澀。 當此際,天地悄悄,萬籟俱寂,世界如同陷入靜止,唯有河水奔涌無盡,一路朝前,流向天際。 第二天天不亮,傅深從嚴宵寒懷里醒來,帶著沒睡夠的疲倦慢慢坐起來。搭在他腰上的手滑落下去,嚴宵寒握了個空,馬上也跟著醒了,啞聲問:“要起了?” “昨晚把你鬧騰的沒睡好吧?”傅深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大概是因為剛睡醒,語氣和動作都溫柔的不像話,“今天沒什么事,你再躺一會兒?!?/br> 他睡覺一向不沉,昨天情緒又大起大落一番,晚上時睡時醒。他身體一動,嚴宵寒便會迷迷糊糊地把他往懷里一摟,哄兩句,擁著他再度沉沉睡去。 “沒事,”嚴宵寒從暖意融融的被窩里艱難地掙扎出來,向前一撲,把自己整個人掛在傅深背上,睡眼惺忪地道:“今天別穿那雙靴子了,坐輪椅,我幫你洗漱?!?/br> 北燕軍武備司做出的靴子雖然讓他可以行走如常,但畢竟不是真正的腿腳,發力的方式不一樣,長期穿著對腰的負擔尤其大。所以傅深行軍時也要帶著輪椅,不那么繁忙時就以此代步。 嚴宵寒昨天進門時就發現了,只不過沒有出聲。直到現在才狀似平常地提了一句。傅深心領了他不動聲色的體貼,點頭允了:“行?!?/br> 嚴宵寒打水回來時忘記關門,起了個大早的俞喬亭不巧又路過這屋,沒按捺住旺盛的好奇心,順著半掩的門往里偷瞄了一眼,差點嚇掉了手里的油餅。 殺人不眨眼、令蠻夷聞風喪膽的靖寧侯乖乖坐在炕沿,嚴宵寒拿手巾給他擦臉擦手,熟練殷勤的像個老媽子,等嚴宵寒將他身上一切打點妥當,傅深懶洋洋地伸長雙手,說了句什么,嚴宵寒便彎腰將他抱起來,安放到輪椅上坐好。 這場面,不像是斷了腿,倒像是摔壞了腦子。 至今還在打光棍的俞將軍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的北燕統帥,究竟是吃錯了什么藥,才變成上炕只認識媳婦,下炕只認識鞋的? 很快,這個困惑變成了駐扎棠梨鎮的所有北燕軍將領的共同疑問。 他們沒見過傅深在嚴府養病時的日子,那才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今在這窮鄉僻壤里,嚴宵寒只嫌要什么沒什么,他縱然有心照顧,也只能在有限的地方發揮。 其實出格的事都是關起門來做,在外人面前,尤其是當著一眾屬下的面,傅深雖不講究主帥威嚴,嚴宵寒卻要拿捏好分寸,以免惹人詬病??稍绞沁@樣,端茶倒水、甚至低聲耳語這等小動作就越是顯得克制而溫情。 沒過多久,一群人全被他倆膩歪的嗷嗷跑了。 傅深端起茶喝了一口,納悶道:“今兒都是怎么了,一個個跟思春的小娘子似的?” 嚴宵寒深藏不露地微微一笑:“誰知道呢?!?/br> 沒過多久,親兵來報,趙希誠將軍已渡過紫陽河,正在駐地外求見。嚴傅二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傅深吩咐道:“請進來?!庇殖弥债?,轉頭對嚴宵寒笑道:“趙將軍這么快就坐不住了,可見你這個監軍還有點分量?!?/br> “區區幾斤幾兩,不值一提,”嚴宵寒大方道,“侯爺若愿意要,白送給你?!?/br> 傅深大笑:“我要來有什么用,留著過年燉了吃嗎?” 嚴宵寒假裝乖巧溫順地道:“其實也可以養著解悶,摟著睡覺的?!?/br> 傅深真是怎么看他怎么喜歡,打從去年從西南出來后就沒這么舒心開懷過,直到趙希誠進來,他眼里的笑意都沒收住。趙將軍看得一愣,心說靖寧侯這滿面春風的,難道是長安城已經十拿九穩了? 趙希誠以前是汾州軍將領,韃族入侵時汾州主帥戰死,元泰帝西狩后,他不愿投敵,便帶領汾州殘部逃到了荊楚。待新朝建立,又率眾歸附于金陵。 他是嚴宵寒能用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北方出身的將領之一。傅深以前與汾州軍聯手打過韃子,對趙希誠還有幾分印象,只記得他脾氣耿直,有點死心眼,一直被汾州軍主帥壓著不能出頭。沒想到主帥死后,竟是他出面撐住了汾州軍的大旗,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又殺回了中原。 趙將軍年過不惑,然而對傅深仍是尊敬有加。兩人客客氣氣地商議如何攻打長安,趙希誠看他心情不錯,試探道:“敢問侯爺,您覺著長安這一戰……有幾成把握?” “嗯?”傅深微笑道:“三四成吧。長安易守難攻,是場苦戰?!?/br> 那你笑什么?! 嚴宵寒一聲不吭地坐在旁邊聽他們倆高談闊論,假裝自己就是個美貌的擺設,隔三差五就要偷偷瞄傅深,好像看不夠似的。 等關于戰事的討論告一段落,趙希誠終于期期艾艾地說出了此行的另一個目的:“侯爺,既然不日便要開戰,不如讓嚴大人先與在下回去,軍中事務……” 傅深沒等他說完就打斷道:“怎么,你們缺了個監軍就不能打仗了?” “這……”趙將軍梗了一下,皺眉道:“嚴大人是皇上特派的監軍使,留在北燕軍中……恐怕不合規矩?!?/br> “現在是什么世道,”傅深笑容淡了一些,“趙將軍要在北燕軍的地盤上,跟本侯講你們新朝的規矩?” 兩邊現在可不是一家,傅深手握西北數地,幾乎可以與新朝平起平坐。趙希誠額頭見汗,忙起身謝罪,連道冒犯。 “當年太上皇下旨為本侯賜婚,金口玉言,天下皆知?!备瞪顢R下茶杯,涼涼地道:“嚴大人為新朝效力不假,但他是本侯的人,新朝陛下也要講個先來后到。本侯讓他留在這里,就是連一根頭發絲也不能帶出這道門。趙將軍,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上炕認識媳婦,下炕認識鞋”原句是郭德綱的“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上炕認識娘們,下炕認識鞋”,這句不是古代俗語,我用的不嚴謹,大家隨便看看就行了。 第68章 征塵┃看看人家的爹 嚴宵寒低調地當著禍水, 假裝沒看懂傅深與趙希誠之間的暗流洶涌。 北燕軍與新朝之間的矛盾關系遲早要放到臺面上, 傅深要重整河山不假,可也不能他在前方廝殺, 讓新朝跟在后面撿漏, 最后兩手空空, 只落得個“忠順”的名聲。 元泰帝對傅深的評價是“忠天下而不忠君”。他雖然把傅深想象的過于富有野心,但這句話卻相當準確。傅深當年肯對元泰帝低頭, 是他顧念舊情, 而對孫允端就不一樣了。別說舊情,就是沖著新帝對傅凌的所作所為, 傅深也不可能跟他善罷甘休。 更何況, 元泰帝尚且好好地待在蜀州, 傅深以前不曾干預廢立,不代表他以后不會出手決定皇位上坐的是誰。 趙希誠被傅深幾句話說的冷汗涔涔,感覺自己就不應該嘴賤,沒事提什么嚴宵寒, 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地聊怎么打長安城不好么? 趙將軍對嚴傅二人了解不深, 不知道兩人究竟是什么關系, 更摸不清傅深非要留下嚴宵寒的用意。只是“朝廷走狗殘害忠良”的傳說過于深入人心,所以他冷眼看去,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嚴宵寒以前作孽太多,遭報應了。 “侯爺的意思,在下省得了,”趙希誠滿面誠懇地道, “既然嚴大人也不反對……那就一切聽憑侯爺安排?!?/br> 寂靜室內忽然響起一聲輕笑,嚴宵寒慢悠悠地抬頭,對上兩人投來的視線,皮笑rou不笑地道:“好啊。那就這么辦吧?!?/br> 待趙希誠告辭出門,傅深收起一臉冷肅,搖頭笑道:“嚴大人,看來你的人緣是真不怎么樣,說扔就扔哪,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br> 嚴宵寒也跟著搖頭:“真沒想到,‘強取豪奪’這等事,有一天竟會落在我頭上?!?/br> “強什么取,”傅深道,“少抹黑我,明明是明媒正娶?!?/br> 嚴宵寒沒繃住笑了,心軟成一灘水,黏黏糊糊地湊過去討吻,傅深在他唇角上親了親,結果被嚴宵寒反咬一口,按在輪椅上結結實實地親了個夠本。 幾天之后,長安之戰正式開始。 長安又稱西京,是前朝古都,中原中心之地。長安人口眾多,其繁華不亞于京師。韃族南下入侵之后,也將此地作為重鎮,在城中擄掠數日,百姓深受其苦,久思周室。北燕軍蕩平周邊村鎮時,就有不少人偷偷跑出城給他們通風報信。據說長安城內有許多游俠義士,常趁夜刺殺韃族的官軍將領,百姓更是隔三差五就在城門放火,鬧得煙塵四起,偽造大軍進攻的假象。 糧草具備,內外同心,正是一舉攻城的好時機。 五月三十,諸軍齊發,趙希誠為前軍,北燕鐵騎為中軍,襄州軍為后軍。韃族陳兵十萬于長安城外。新朝軍的將士大多是戰敗后南逃到江南的邊軍,起初還有些怯戰,被韃族大將遮護覷見破綻,仗著蠻力揮刀橫沖直撞,竟在前軍中殺出了一條路,韃族騎兵一擁而上,趙希誠頓時陷入被動,軍中驚亂。 正在危急之時,嚴宵寒帶著一隊北燕軍殺到,把深陷重圍的趙將軍撈了出來,喝道:“都穩??!盾兵上前,余者結長刀陣,別慌!” 趙希誠一口氣還沒喘勻,就見嚴宵寒縱馬直出,手握斬馬刀,如疾風卷地,眨眼間連砍數人,帶著一身新鮮猙獰的血氣撕開敵軍包圍,一騎當先,沖到了遮護對面。 戰場上容易令人熱血上頭,嚴宵寒殺人如麻,但他心里很清楚,剛才中軍東翼遭到蠻族伏兵偷襲,傅深一時抽不出開身來照應前軍,要是前軍一潰千里,中軍被兩面夾擊,他們今天就別想回去了。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當務之急,是要先把這個一臉橫rou的韃族傻大個弄死。 嚴宵寒飛龍衛出身,指揮小團伙群毆還行,對帶兵卻無甚經驗,所以他也不跟趙希誠搶指揮權,而是單槍匹馬地殺去跟遮護對刀——這方面才是他的強項。 遮護坐在馬上,比嚴宵寒還高一個頭,手持大刀,揮舞起來的力道直如開山劈海,帶起的風都割的人臉疼。嚴宵寒走的則是輕巧奇詭的路子,角度刁鉆陰狠,刀刀直逼要害。兩人打的難解難分,刀身對撞聲似驟雨落地。遮護在戰場上大概沒遇到過這種大內出身的對手,被那輕快飄逸的刀光晃花了眼,手中動作一時沒跟上,不小心露了個破綻。嚴宵寒目光一冷,毫不猶豫地反手上挑,薄薄的刀刃毒蛇一樣沿著護甲的縫隙鉆入,就勢一擰,切豆腐似地卸掉了遮護一條胳膊—— 身后忽然傳來破風聲,他分神用余光看去,只見一柄寒刃斜劈向他的后背,是遮護的裨將見勢不好,搶上前來救。 借著方才那一刀的勢,嚴宵寒的第二刀已經逼近了遮護的脖子,這時候收手就是功虧一簣,他目不斜視,亦不回護,眼里只有那人脖頸皮rou下勃勃跳動的血脈,竟是打算硬吃這一下,只要能取遮護項上人頭! 一蓬血花飛濺,刀刃切斷骨骼的滯澀手感仿佛還停留在指尖。一顆怒目圓睜的頭顱掉在馬蹄下,背后預料之中的痛感卻沒有如期降臨。 “出什么神?沒殺過人嗎!” 嚴宵寒茫然回首,發現傅深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后,腳下倒著一具無頭尸體。他一手提韁,一手執刀,刀尖猶有熱血滴落,頭盔下的面容俊美冷肅,眉目如同結了霜,審視的目光仿佛冰錐一樣直刺心底。 他似乎是想罵人,但是好懸忍住了,只冷冷地道:“過來,跟著我,別亂跑,再有下次就沒這么巧了?!?/br> 剛才兩刀殺了一個韃族大將的嚴大人比哈巴狗還訓練有素,半點不敢耽擱地催馬顛了過來。 傅深沉著臉發號施令,令前軍執長刀,結墻前行。北燕鐵騎已將伏兵清理干凈,大將遮護也被砍死,韃族騎兵失去先機,心生怯意,進攻的速度慢下來,這時襄州軍從后頭趕上來,與北燕軍左右夾擊,戰場局勢陡轉。 這場仗足足打了四個時辰,漢軍斬首數萬,終于將韃族騎兵主力殲滅,殘余敗軍棄城逃跑。 戌時正,傅深分出一隊人馬追擊殘兵,三軍整隊入城,百姓夾道歡呼悲泣,各奉酒食犒軍。至此,長安光復。 清點傷亡、安排巡城、應付各路官紳……傅深忙了一整夜,嚴宵寒也跟著他熬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追擊殘兵的北燕軍回城,將俘獲的幾個韃族將領關進府衙大牢里,忙亂方歇,眾人疲憊不堪,各自去歇息。 傅深他們住的是座官員宅邸,比在棠梨鎮那破屋不知好了多少倍。嚴宵寒難得地犯了潔癖,反復洗了好幾遍才將身上的血腥味洗掉,等回到臥室,比他先洗完的傅深已靠著床頭睡著了。 他這時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搏動著,富有節奏感,幾乎像是某種韻律,一點都不急促。一時間,喧囂的喊殺聲終于遠去,周遭的細微動靜傳入耳中,仿佛從修羅地獄重返人間,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 他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站到傅深綿長的呼吸聲一停,闔著眼懶懶地問:“怎么,罰站呢?” “嗯?”嚴宵寒驀地回神,走到床邊,將他搬到內側,自己在他身邊躺下:“怎么醒了?” “你在那直勾勾地發瘋,我能不醒么?”傅深掩口打了個呵欠,翻身摟住他的肩膀,在那道傷疤處碰了碰:“今天……不對,昨天,你有點太不小心了,我這回就不罵你了,你自己長記性?!?/br> “是我心急了,”嚴宵寒從善如流地認錯,隔著一層薄薄的單衣擁住他瘦削的脊背,輕聲問:“不過你是怎么發現的?咱倆隔了那么遠?!?/br> 傅深卻沒正面回答,漫不經心地道:“你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挨一刀,我也不用活了。困了,睡覺?!?/br> 嚴宵寒沒追問,仔細想了一會,覺得自己好像無意間摸到了傅將軍鐵甲下深藏不露的一點柔情。 他從小長在京城,沒上過戰場,臨陣對敵的經驗約等于無,監軍雖然不用出戰,但傅深仍然不放心,所以才非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以便時時看顧,免得刀劍無眼,誤傷了他。 戰場上,如果不是始終分心牽掛著他,怎么能及時替他擋下那一刀? “你怎么能這么好?”嚴宵寒看著傅深的睡顏,覺得自己好像模模糊糊地嘗到了桂花糖的甜味,心猿意馬地想:“我快要忍不住了?!?/br> 待長安城中諸事落定,嚴宵寒找了個由頭,將傅深帶出了城。兩人沿著山路慢慢走,看了滿眼山花爛漫,等走到半山腰,一座漢白玉浮雕的牌坊出現在綠樹蔭濃的山道盡頭。 傅深隔著老遠,瞇眼看去:“青蓮池?什么地方?” 嚴宵寒笑而不語,拉著他的手往里走,沒過多久,全貌俱現。里面竟是一整處依山而建的別業,亭臺樓閣錯落有致,綠樹花枝掩映,淙淙流水環繞,粗粗一看,占地少說也有千畝,非大富豪奢人家不能有這等手筆。 “這座山叫雙白山,山上有很多溫泉,”嚴宵寒帶傅深穿過游廊,繞過正房,來到后面白霧繚繞的湯池前,“這山莊是我義父的私產,他駕鶴西去后便歸了我。溫泉活絡去疾,我一直想帶你來,只是總不得空。所幸這回終于遂愿,侯爺看看,可還滿意嗎?” “人比人,氣死人,”傅深嘆道,“看看你爹,給你留了個溫泉別莊,再看看我爹,留給我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br> 嚴宵寒從背后環住他,笑微微地道:“沒關系,別莊和人都是你的?!?/br> 傅深挑眉:“有這等好事?” 嚴宵寒的手開始不老實地去解他的衣帶,聞言在傅深臉上親了一口,大言不慚地道:“上回都說了是明媒正娶,那不如……侯爺與我做點明媒正娶之后才能做的事?” 第69章 反轉┃此地雖好,終非吾鄉 什么溫泉舒筋活絡, 全是鬼扯, 傅深泡完之后不但腿沒好,腰也快廢了。他精疲力竭, 遠遠地躲到池子另一邊, 指著心滿意足的罪魁禍首道:“別過來。離我遠點?!?/br> 嚴宵寒誠摯無辜地道:“我幫你揉揉腰?不干別的?!?/br> 傅深:“用不著, 滾?!?/br> 嚴宵寒便不吭聲了,傅深閉目養神片刻, 聽他沒動靜, 不禁有點心里打鼓,懷疑自己話說重了, 感覺好像剛睡完就把人一腳踹下床, 有失溫柔體貼, 于是默默出了口氣,打算順毛哄哄。 剛睜開眼,就發現嚴宵寒不知何時從他的正對面“漂”到了側面,他要是再多猶豫一會兒, 說不定這人就要偷襲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