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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黃金臺在線閱讀 - 第40節

第40節

    溪山村果然有蹊蹺,一個病人去縣城求醫,怎么會怕拖累全村人?

    傅深心頭陡然掠過一個不祥的猜測:“難道是……瘟疫?”

    第53章 祭祀┃(補全)手往哪兒摸

    病人被送進祠堂后, 溪山村中重歸平靜。嚴宵寒和傅深冒著被全村的狗追著咬的風險, 偷偷溜進一戶人家院子,聽了半天墻根, 大致拼湊出前因后果, 據說是那病人染上了治不好的惡疾, 村子里的人都認為此為不祥之兆,要在在河邊明晚辦個祭典驅邪。

    傅深腰酸背痛, 又累又困, 險些沒蹲住,往前踉蹌了一下, 被嚴宵寒張手接了個滿懷, 干脆也不勞動他自己走, 徑直將他抱出了村子。兩人策馬回城,在客棧問小二要了熱水和飯食,等洗干凈吃飽了,傅將軍仰躺在床上養他的腰, 嚴大人則十分乖巧自覺地坐到床邊, 把他的兩條腿搬到膝上, 替他按摩放松。

    “你覺得那‘惡疾’是不是瘟疫?”傅深道,“如果真的有瘟疫,村民未免也太平靜了。一旦瘟疫大范圍流傳開來,死一村都是輕的?!?/br>
    “隱瞞不報才是人之常情,”嚴宵寒卷起他的褲腳,按著小腿上的幾個xue位, “你想想,這里的地方官連治下秋夜白泛濫都不肯上報給朝廷,如果他發現溪山村接二連三地出現疑似瘟疫的怪病,他會怎么辦?”

    傅深眉頭一跳。嚴宵寒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管它是不是瘟疫,全部消滅才能永絕后患。村民們都知道如果此事傳揚出去,他們全村人都難逃一死,所以才死死瞞著,不敢報官?!?/br>
    傅深一拍床榻:“什么狗官,豈有此理!”

    嚴宵寒笑而不語。

    傅深斜眼瞥了他一眼:“喲,真是奇了,今天怎么不撒嬌使小性兒了?”

    嚴宵寒能對地方官員的思路一猜即中,估計自己也正直不到哪兒去。以前傅深說這話時,他難免會被輕微地刺一下,這回卻像是真正放下了多年芥蒂,變得磊落坦蕩起來,頗有點寵辱不驚的意思。

    他微笑道:“我再撒一回嬌,你還受得住嗎?”

    傅深像是在他心里筑起一座堅固無比的城池,他明白自己坐擁這人所有的愛與寬容,足以令他在這一方天地里俯視眾生。人一旦有了底氣和依恃,自然就挺胸抬頭,不再囿于得失之間了。

    “德行……”傅深大腿肌rou猛地一緊,“哎,手往哪兒摸呢?”

    “放松,”嚴宵寒好脾氣地道,“夾那么緊干什么,腿分開點……我又不干別的,你腿不酸嗎?給你按按?!?/br>
    傅深讓他輕薄的無話可說,干脆眼不見心不煩,一閉眼隨他去了。他在腦海里慢慢地梳理這些天來的事,先是京中連發命案,再是荊楚糧稅減收,嚴宵寒在溪山村中藥,鄺風縣秋夜白泛濫……這一系列事件的關鍵點。全落在這前所未聞的“秋夜白”上。

    現在需要弄清的問題,一是溪山村到底藏著什么秘密,二是荊楚的減收是否跟秋夜白泛濫成災有關系,三是秋夜白究竟是從什么途徑傳入荊楚,是人為的還是自然生長?這種秋夜白遍地開花的情形是僅限于荊楚一地,還是已經蔓延到了其他地方?

    起初傅深只是一時興起,想低調地陪著嚴宵寒走完這一趟差事,沒想到出門撞鬼,碰上這糟心事,讓他想置身事外都難,也不知道他這是單純的點兒背,還是天生的勞碌命。

    想著想著,困意漸生,傅深不知不覺睡沉了,嚴宵寒聽他呼吸逐漸均勻綿長,便輕手輕腳地托著他的腿放回床上,扯過被子給他蓋好,正欲起身離開去洗手,卻不防還沒直起腰,傅深就醒了。

    也不算完全清醒,眼睛都沒睜開,猶在迷蒙之中,但明白地知道他要走,從被子下探出手來:“要去哪?”

    嚴宵寒握著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有點想笑,又心軟的一塌糊涂,俯身在他眉心親了一下,輕聲道:“你睡,我去洗手?!?/br>
    傅深聽了這話,又重新閉上眼睛,只是這回沒睡著。過了片刻,房中燈燭熄滅,簾帳落下,黑暗里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響,緊接著身邊床榻微微一沉,嚴宵寒翻身上床,動作很輕地將他往懷里一攏。傅深閉著眼睛用指尖勾了下他的手背,就聽嚴宵寒在他耳邊低聲嘆道:“有個風吹草動你就醒了,這樣容易傷神?!?/br>
    體溫和氣息是最好的催眠,傅深的困意又上來了,這會兒嚴宵寒在他耳邊叨叨都吵不到他。他翻了個身,手搭在嚴宵寒腰上,不太走心地拍了兩下,含混道:“睡了?!?/br>
    嚴宵寒失笑,心說這人怎么跟小孩睜眼就要找阿娘一樣,離了人還鬧。他把被子拉高,蓋住兩人肩頭,低聲應道:“嗯。睡吧?!?/br>
    次日清晨,兩人再度上了溪山村后山,注意到河邊有個不住抹眼淚的女人,旁邊婦女紛紛上前勸慰,料想那就是昨晚哀哀哭泣的“田成家的”,傅深今日養好了精神,手里轉著他那根燒火棍,道:“盯住她,必要時可以幫一把,說不定能套出幾句實話來?!?/br>
    嚴宵寒道:“遵命?!?/br>
    傅將軍的燒火棍差點脫手飛出去。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田地里勞作的村民陸續回家。嚴宵寒與傅深站在半山腰,正好可以俯瞰整片村莊。

    就像那一晚的情景重演,先是祠堂方向亮起幾盞燈,接著各家各戶都提著燈籠出門,逐漸匯聚成一條光帶,沿著村中小路蜿蜒前行,正朝河邊走來。

    借著燈籠的光,隱約可以看見人群中有一架花車,車上躺著一個不知死活的白衣人,此情此景令嚴宵寒后背一涼,想起那天在祠堂中所見,那頗為詭異的、仿佛送葬一樣的隊伍。

    手背忽然傳來一陣暖熱,傅深握住他的手,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道:“別怕?!?/br>
    那一晚,有個人單槍匹馬地闖進村落深處,將他從噩夢中帶出來,帶入了一片溫存的綺夢。

    嚴宵寒悄悄反手,與他十指相扣:“嗯。不怕?!?/br>
    傅深牙疼似的地吸了口氣,兩人做過那么多親密的事,他卻被這小兒女一樣的牽手方式酸倒了。然而不知出于何種考慮,他居然沒有甩脫,就這么任由嚴宵寒拉著,直到村民走到河邊,將那花車放到河邊空地上,擺開一地瓜果祭品。

    有個胡子花白的族老越眾而出,先是鄭重地朝湍急河水磕了三個頭,隨后抖抖索索地從袖中掏出一張黃符,念誦咒語,再將黃符放到香燭上點燃。待符化成一把飛灰,他手中搖鈴,開始高聲禱祝。傅深模糊地聽了一耳朵,那祝詞似乎是請求某方神圣高抬貴手,度化罪人,保佑村莊風調雨順,不生瘟疫。

    傅深愕然道:“本朝早就絕了河伯祭祀,改祀水官和龍王,怎么這幫愚民還敢拿人填河?”

    他說的是前朝舊俗,以前凡遇陰雨洪水,百姓都認為是河伯發怒,需要獻祭方能平息。好一點的用豬羊牲畜,更有甚者,竟以童男童女或者美貌少女為祭品,無數無辜女子孩童為此喪命。國朝初立,太’祖嚴令革除舊俗,各地河伯廟被推倒,活祀禁絕,風氣為之一新。

    誰能想到百年之后的今日,噩夢重現,舊事重演。

    嚴宵寒按住他:“等等,別著急。河伯只管風調雨順,從沒聽說還管瘟疫。而且據說古代祭祀都以童男童女為祀物,花車上那人看起來倒像是個男子。未必就是祭河伯,暫且靜觀其變,看他接下來要做什么?!?/br>
    待那老者念誦完祝詞,兩個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將白衣人從花車上抬下,往他胸腹處綁了一塊大石頭。剎那間,站在人群中的女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凄厲哭聲,不顧眾人阻攔,撲上去與那二人廝打:“……讓我死吧!讓我替他死吧!”

    村長示意幾個婦女上前將她拖開,那女人渾身癱軟,伏地大哭大罵,所有村民卻仿佛充耳不聞,兩個人抬起那白衣人,投入滔滔河水之中,隨著一聲蒼老嘶啞的“拜送真仙”,眾人齊刷刷跪了一地,朝著河水虔誠地三叩首。

    傅深面沉似水,以他的眼力,甚至能看見那人被投入河中時,手腳還在不斷掙動。他低聲道:“這條河匯入狐仙廟后的小湖,到那邊找,說不定還有救,走?!?/br>
    嚴宵寒卻道:“丈夫死了,他的妻子恐怕也活不過今晚,我去湖邊撈人,你跟著她,萬一來不及救她丈夫,咱們手中得有個活的證人?!?/br>
    傅深沉吟片刻,看那樣子似乎不大放心,嚴宵寒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寬慰道:“放心,我水性尚可,遇事必先自保,犯不著為一個陌生人鋌而走險?!?/br>
    “務必小心。上次那種晴天霹靂,我是禁不住第二回 了,”傅深從袖中摸出那把嚴宵寒曾試圖拿來自殘的小刀,拋進他懷中,道:“我一會兒將那婦人帶到狐仙廟去?!?/br>
    嚴宵寒接過刀,在指間玩花活似地轉了一圈,翻身上馬,臨風一笑,面容在昏暗夜色中仿佛發著光:“好,那就狐仙廟見?!?/br>
    作者有話要說: 黑夜里發光什么的,嚴大人可能是螢火蟲成精吧(手動吃瓜.jpg

    第54章 湖水┃湖底的朋友你們好嗎

    數日不見, 狐仙廟仍矗立在原來的小山坡上, 只是更加殘破,在夜色里直如一堆廢墟, 河流則在山后匯入一片寬闊的水域。

    今夜無風無雨, 月光皎潔, 湖岸亂石嶙峋,湖水沉沉無波, 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寒涼。嚴宵寒下了馬, 在湖邊佇立良久,盯著深碧的湖水出了半天神, 才終于想起這地方究竟詭異在哪里。

    那晚大雨瓢潑, 他們沒有靠近湖邊細看, 而齊王和嚴宵寒一行全是北方人,對南方景色不大熟悉,竟也沒意識到不對:這片湖出現在山野之中,還有活水注入, 水邊卻寸草不生, 既沒有蘆葦水草, 也沒有水鳥棲息,甚至連魚蝦都很少,整個湖泊猶如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活氣。

    再聯想到村民今晚的所作所為,嚴宵寒驀然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想來。

    沒過多久,河水中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嚴宵寒定睛細看,河心果然有個白色影子浮浮沉沉。

    溪山村民臨水而居,水性都極佳,或許是他妻子中途沖上來阻撓的緣故,那人身上的石頭沒有綁緊,入水后竟松脫了些許,使得他直到現在都沒沉底,靠一口氣撐著,隨水漂流至湖邊。

    嚴宵寒脫下外衫,輕裝入水,奮力游到河中央,用指尖一點銀鋒割開數股麻繩,讓那塊大石頭拖著繩子墜入河底,然后一拳打暈仍在胡亂掙扎的人,抓著他浮上水面,朝岸邊游去。

    他救的及時,那人雖嗆了水,好歹還有一口氣,嚴宵寒把他甩到岸上,見他一時半會只能吐水,沒有逃跑的力氣,便轉身重新沉入水中,朝不遠處的湖泊游過去。

    外面夜色已深,湖水中更為幽暗,嚴宵寒只能看清周身一尺左右,他閉氣下潛,感受著河水匯入湖泊時流動的韻律,繼續探向湖心深處。

    游著游著,他感覺自己似乎碰到什么東西,起初還以為是魚,后來那玩意一直在他背后來回戳弄,他不耐煩地回手抓住,觸感又軟又滑,拉近了一看,白生生像一截嫩藕似的,末端還有分叉——

    是一只人手。

    一來就跟湖底的住客手拉手,嚴大人差點沒當場撅過去,險些以為自己藥癮犯了,又出現了幻覺。他吐出一串氣泡,感覺自己剛受了這一驚,口中的氣并不足以支撐他迎接下一波驚嚇,于是果斷放棄,雙腿在水中一蹬,反身向上方游去。

    片刻后,湖面冒出一朵大水花,嚴宵寒破水而出,剛出了一口長氣,就聽見岸邊傳來陣陣馬蹄聲。

    傅深來不及等停穩,從馬上一躍而下,快步朝湖邊走過來:“夢歸!”

    嚴宵寒朝他揮揮手,示意沒事,自己又從湖里游回河里,在清水里反復漂洗。他倒沒有潔癖,但任誰在泡尸水里撲騰了那么久,心里都難免膈應。傅深跟著他從湖邊繞到河邊,伸手將濕淋淋的嚴宵寒拉出來,抓起外袍兜頭蓋到他身上,納悶道:“你多折騰這一趟干什么?”

    嚴宵寒抓著他的手不肯松開:“不告訴你,否則你肯定不會讓我拉著了?!?/br>
    傅深不以為然地嗤道:“事兒精?!?/br>
    水邊風大,嚴宵寒渾身濕透,被風一吹,再配上方才湖底那一幕,不由得汗毛直立,打了個哆嗦。傅深見狀,便要把自己外袍脫下來給他,孰料嚴宵寒仍死拉著他不放,傅深掙了一下沒有掙開,無奈道:“還不松開?”

    “不,”嚴宵寒哆哆嗦嗦、死性不改地笑道,“我怕的很,得要侯爺抱一抱?!?/br>
    傅深一言難盡地看著這瑟瑟發抖的“小可憐”:“怎么沒嚇死你呢?”

    話雖如此,他還是抬臂摟住了嚴宵寒,用自己身體給他擋風,兩人如膠似漆地離開湖岸,到系馬處一看,馬背上伏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素衣婦人。嚴宵寒瞥了一眼被他打暈的男人,扭過臉去,假裝沒有發現這如出一轍的粗暴,提議道:“把他們搬到狐仙廟去?”

    兩人一手一個,將人拎進狐仙廟,傅深從后院找了些破木頭,生起一堆火,把嚴宵寒按在篝火前烤干。嚴宵寒跟他略說了自己在湖底所見,本意是想嚇他一下,不料傅深比他承受能力強的多,聞言只是皺了下眉:“按村民行事習慣,湖底尸體恐怕不止一具,村里有多少人夠他們這么扔?”

    嚴宵寒道:“時間不會太早。我猜有可能與白露散在京中流傳開來的時候大致相當?!?/br>
    傅深:“說詳細點?!?/br>
    嚴宵寒:“第一,純陽道人入京,寄住在清虛觀,是在大約三年半之前,也就是元泰二十二年年末;第二,荊楚糧稅減收。這本是去年冬天就應該理好的帳,但一直拖到了今年春天。如果減產是因為秋夜白泛濫的話,那么至少在元泰二十五年秋天之前,秋夜白已在此地出現?!?/br>
    傅深道:“糧稅與秋夜白有什么關系?第二條未免有點武斷?!?/br>
    嚴宵寒給他解釋:“荊楚雖不如兩江這等財賦重地,也是富饒之地,去年既沒有旱澇災害,也沒有人禍戰亂,糧稅卻平白無故地減了兩成,這不合常理。你在鄺風縣也看到了,秋夜白容易成癮,而且價格奇高,吸食者往往傾家蕩產,疾病纏身,這有沒有可能造成一部分農人破產?”

    “再者秋夜白本身就是暴利,倘若有人從中獲利,家家戶戶效仿,不種糧食改種秋夜白,也會引發今日局面。這一點想要驗證也簡單,我們改日去荊州城外走一趟,看看田里種的到底是什么?!?/br>
    傅深點點頭,示意明白了,往下說。

    “第三,白露散在京中出現的時間,按易思明的說法,大約是去年秋冬。正是你在青沙隘受傷、陛下為你我二人賜婚之后。純陽道人在京城潛伏數年,一直沒有動作,為了替你報仇,恰好秋夜白的藥性在南方得到驗證,便將它帶入了京城?!?/br>
    他頓了一下,總結道:“就目前我們發現的線索來看,秋夜白是先在南方流傳開來,然后被純陽道人帶入京城的,這一點應無異議?!?/br>
    “又想當然了,”傅深道,“依你的意思,秋夜白早就存在,只是被人藏著捂著不肯拿出來,后來因為某種契機,才在荊楚一帶流行,還被純陽道人拿去害人——既然秋夜白如此暴利,為什么不早拿出來賺他個盆滿缽滿,非要這么有cao守,等到我受傷了才肯動用?”

    “不是想當然,”嚴宵寒搖了搖頭,提醒道,“敬淵,別忘了我們當初猜測的幕后人身份?!?/br>
    手握兇器卻隱忍不發,放在別人身上或許蹊蹺,可如果對方是北燕鐵騎呢?

    如果不是深仇大恨,忍無可忍,又怎么會調轉面向外敵的屠刀,對準他們用血rou之軀守護的天下?

    傅深或許到死也干不出倒戈一擊的事來,但北燕鐵騎舊部確實是有可能的。

    嚴宵寒猜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展臂摟住他的肩膀。傅深思索了片刻,道:“我還有一處不解:如果秋夜白出現在南方的時間早于北方,那這個契機就不是我受傷,而是在此之前的某件事?!?/br>
    真被他問著了,嚴宵寒皺眉喃喃:“去年夏天……有什么影響能到南方的事?”

    兩人對視一眼,腦海中同時閃現過一個印象深刻的場面。

    嚴宵寒:“去年六月,早朝上咱們倆吵了一架,被陛下各自罰俸半年?!?/br>
    傅深接話道:“是因為朝中要向四方邊境派駐監軍使,有人拍馬屁,說這活讓你們飛龍衛來最合適?!?/br>
    往事歷歷,恍如隔世。

    誰能想到當年在朝堂上吵的雞飛狗跳、恨不得用笏板打爆對方狗頭的一對冤家,今日卻卿卿我我地依偎在一間破廟的篝火前。

    可見世事的確難料,活得久了,什么奇跡都能見到。

    嚴宵寒道:“皇上有控制四方軍權的想法不是一天兩天了,夏天那次試探雖然被你胡攪蠻纏地駁了回去,未能成行,但這事既然拿到早朝上來說,就無異于明言昭告天下,要四方駐軍將領夾緊尾巴好好做人?!?/br>
    傅深不滿道:“哎,怎么說話呢,誰胡攪蠻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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