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一百多個土匪,差不多填滿了整個大牢,一眼看過去,每個都身形高大,兇神惡煞的,溪棹恨不得轉身就跑。 沉染忍不住踹了他一腳,“這人都抓起來了,你害什么怕?” 溪棹踉蹌一步差點兒摔倒,狠狠瞪他一眼,小聲嘀咕,“抓是抓起來了,你能把他們都砍了?砍不了,到時候找我報復怎么辦?”這小娃娃不是泉州人,不知道泉州土匪的兇悍。 沉染耳力過人,自然聽得到他的嘀咕,推了他一把,“他們找不找你報仇本世子管不著,但是你今日若不說實話,本世子馬上就讓你見閻王?!?/br> 溪棹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一個一個的看過去。 祁諳站在遠處,瞧見大牢內角落里的暗處,榕桓正負手站在那里靜靜看著,看不太清神色。 祁諳招招手,“十六,二十二,你們過去瞧瞧,有沒有那日同你們交手的人?!?/br> “是,小公子?!眱扇祟I命上前,祁諳便邁步走到角落里,站在了榕桓身邊,“怎么樣,有什么不妥?!?/br> 榕桓抬手將她的斗篷緊了緊,才開口,“你覺得會是土匪劫糧嗎?” 祁諳搖搖頭,“不知道,若真是這些土匪劫的糧,還是朝廷的糧,他們應該會隱匿一段時間,怎么會又大張旗鼓的綁了溪棹呢?” 榕桓瞇瞇眼,沒說話。 祁諳見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轉了轉眼珠,拽住他的衣袖,“兄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沒告訴我?” “是他,是他...”溪棹突然大叫起來,“我認得他,就是他綁了我,我認得他,那日我把他的面罩弄掉了,見過他的臉?!?/br> 溪棹突然憤怒起來,巴著牢門張牙舞爪,“就是你,敢綁本公子,你過來,你過來……” 那人站起來,一步一步往溪棹走過來,溪棹咽了一口唾沫,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伸手扯沉染的衣衫,“小將軍,快快,要殺人滅口了……快,拉出去斬了他……” 那人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饒命啊,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 一時間牢房內傳出此起彼伏的喊冤聲。 沉染忍無可忍,“都給本世子閉嘴,再吵下去,割了你們舌頭?!?/br> “沉將軍,知府大人來了,說要提審這些土匪?!崩晤^進來稟報。 正說著,知府大人已經走了進來,這些事情本不應該是他親自來做的,只要讓捕快前來提審便好,但是礙于中間夾了個沉染,他怎么著也得給這個小將軍些面子。 “提審?”沉染看了一眼榕桓,上前一步,睨著那知府,“知府大人要提審這些土匪?” “對,還要感謝小將軍把人抓了回來,這些土匪常年盤踞在蒲蘭山上,無惡不作,引得百姓怨聲載道,這一次本官定要讓他們認罪伏法,決不輕饒?!?/br> “切...”溪棹輕哼一聲,“岑大人這么為民著想,為何早不派人去把這些人抓了,早抓了我就沒這一劫了...” 知府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卻異常沉得住氣,只做沒聽見溪棹的話,“小將軍,本官是泉州的知府,自然是要提審這些土匪的,怎么,小將軍有異議嗎?” 沉染眸子在知府臉上看了半天,突然笑開了臉,“這些人是本世子抓回來的,沒有本世子的允許,誰也不能提審?!?/br> 知府臉色一變,“小將軍,你這話是何意思?” 沉染一手撐著墻,吊兒郎當的挑挑眉,“朝廷已經派了欽差大臣前來調查劫糧一事,誰知道這土匪與劫糧一事有沒有關系,所以這些人等欽差大人到達泉州后再一并審理?!?/br> “欽差大人不知何時才會到泉州,難不成就一直等下去嗎?”知府擰眉。 沉染眸子一閃,上前一步盯著他,“看知府大人這意思似乎是覺得欽差大人永遠無法到達泉州嗎?” 知府嚇得后退一步,有些結巴,“小,小將軍,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本官可,可沒有這個意思...” 沉染瞇眼看他半晌,突然眉開眼笑的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岑大人,本世子在跟你開玩笑呢,不是這點兒玩笑都開不起吧?” 知府一頭冷汗,腳一軟差點兒跌倒在地。 沉染心里樂不可支,難怪公主jiejie總這么嚇唬他,原來嚇人這么好玩??! 知府忌憚沉染,不敢再多說什么,只好離開了。 知府走后,祁諳與榕桓也出了大牢,十六跟上來,輕聲道,“爺,小公子,里面應該沒有那日同咱們交手的人?!?/br> “你看清楚了?”榕桓問道。 “不是很確定,但是有八成把握,那日同我們交手的人個個武功高強,而這些土匪雖然看起來魁梧高大的,但是不過都是些莽夫,應當不是綁了溪公子的人?!?/br> 祁諳點點頭,看向榕桓,“兄長怎么看?” 榕桓沉默片刻,突然轉眸看向祁諳,“我還不知,皇上派了誰來做欽差大臣?那欽差大臣若再不露面,誰來審案?” 榕桓突如其來的一問,讓祁諳怔了一下,繼而露出神秘的笑容,“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榕桓無奈的搖搖頭,摸摸她的頭,“無論是誰,都必須來收拾這個爛攤子了,指望知府,什么也查不出來的,沉染是將領,不宜插手?!?/br> “那你呢?”祁諳偏頭看他,他是王爺,也可審理??! “我?”榕桓挑挑眉,“我想我應該沒有欽差大臣聰明?!?/br> 祁諳贊成的點點頭,嘴上卻說著,“怎么可能,兄長萬不可妄自菲薄?!?/br> 第14章 溪棹隨后出來,對著大牢的門虛踹了幾腳,發xiele一同怒火,卻突然又拱手作揖,“不關我的事兒,等你們放出來千萬不要來找我?!?/br> 溪棹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后,轉身,看到榕桓,高興的走上前,“思人兄,你是何時來的,我早上去找祁兄時,可沒見到你啊?!?/br> 在大牢內,溪棹的所有心神都在土匪身上,并沒有發現站在角落里的榕桓,此時有些意外。 榕桓面不改色,“在下方到?!?/br> “哦?!毕⒉辉谝馑螘r到的,笑嘻嘻,“祁兄,思人兄,請你們飲酒如何?”土匪被抓了,還是值得慶賀一番的。 榕桓面色一變,溪棹忙擺手,“不是那日那般飲酒,就是普通飲酒,去酒坊,我知道有一家酒坊的酒,那可是世間美味啊?!?/br> “怎么樣,祁兄,去不去?”溪棹對她眨眨眼。 祁諳笑瞇瞇的看向榕桓,“你覺得呢?” 溪棹挑眉,“真講究,就這還需要征求家仆的意見嗎?” 榕桓面無表情,冷冷道,“不許去?!?/br> 祁諳對溪棹聳聳肩,攤手,“溪公子,不好意思,去不成了?!?/br> 溪棹,“......”這主人還需要征求家仆的意見,他今日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見溪棹一臉懵,祁諳輕笑,“好了,不同你開玩笑了,今日我想去梁公子的鋪子瞧瞧,他說有一批糧要賣給我?!?/br> “梁飛平?”溪棹嗤笑一聲,“他到底是沉不住氣了,不過,祁兄,這梁家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輩,他定會坐地起價的,我估計你之前定的三成,梁家怕是不會看在眼里?!?/br> 祁諳點頭,毫無隱瞞,“確實,梁飛平要了四成?!?/br> “四成?”溪棹重重哼了一聲,“這梁飛平倒是精明的很,算了,還是我陪你去吧,你這嬌嬌弱弱的,莫要讓人給騙了?!?/br> 一行人又往梁家的糧鋪去,祁諳坐了馬車,溪棹與榕桓騎了馬。 溪棹對榕桓很是感興趣,“思人兄,你怎么會給祁兄做了家仆呢?”這人怎么瞧怎么不像池中物,越發讓他好奇了。 榕桓看他一眼,不答反問,“溪公子可否將那日被綁票的事情詳細說來聽聽?!?/br> 溪棹對于綁票的事兒向來不在乎,聽聞榕桓問,便將那日的情形又說了一遍,“那日我帶著小廝出城踏青,便遇上歹徒了,那些人蒙著面,不由分說的便沖過來把我給綁走了...” “那你的那些家仆可有傷及性命?”榕桓突然插言。 溪棹一怔,搖頭,“那倒沒有,他們只是為了抓我,把我抓走后,便把我的那些家仆給放了?!?/br> 榕桓點頭,“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便被他們扔上馬背,一路顛簸也不知到了那里,再然后便被人綁在了椅子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被人帶了出來,這一次被扔上了馬車,不知去哪里,我掙扎中滾下了馬車,恰好此時祁兄路過,把土匪打跑,把我救了?!?/br> 榕桓眉頭輕皺,提出一個疑問,“今日你指認了土匪,你方才說那日的土匪都蒙面,你又是如何看到的?” “奧?!毕慌哪X袋,“他們把我扔上馬背時,怕我跑了,找了一個人與我同騎一匹馬,半路上我把他的面罩給蹭掉了,便是那時看到了他的臉,旁人的臉我是沒有見過的?!?/br> 見榕桓一臉深思的模樣,溪棹心中有些忐忑,“怎么了,思人兄?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榕桓緩緩搖頭,“沒什么?!?/br> 溪棹總覺得哪里不對,還想問什么,梁家的鋪子已經到了,祁諳從馬車內跳下來,拍拍溪棹的肩膀,“不用害怕,那些土匪即便出了大牢,也不敢來找你麻煩的?!?/br> “為何?”溪棹急急問道。 “因為...”祁諳拖長聲音,揚起笑臉,“因為有我在啊?!?/br> 陽光下眉眼彎彎的白皙小臉,狡黠而又可愛,以前時他怎么沒發現祁兄長得這么好看呢? 就在溪棹愣愣的盯著祁諳瞧時,突然被人擋住了視線,榕桓冷冷的對祁諳道,“可以進去了?!?/br> 看著祁諳的身影,溪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鎮定,鎮定,又不是沒見過女人,怎么能為了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小青瓜失了神呢。 祁諳方進到鋪子里,梁飛平已經迎了出來,“祁兄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br> 祁諳拱拱手,“梁兄太客氣了?!?/br> 兩人虛偽的寒暄幾句,梁飛平帶祁諳進了內堂,梁飛平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祁兄今日來是應了嗎?” 祁諳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事情,手指撫摸著腰封上的玉佩,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梁公子,銀子不是問題,我最擔心的是這糧的質量,梁公子可能保證?” “自然,祁兄若不信,可去糧倉瞧瞧,我們梁家,可是童叟無欺??!” “梁兄的意思是我要的糧已經在梁家的糧倉里了?”這未免有些太快了,她尚未應他,他就已經把糧食都準備好了。 “當然?!绷猴w平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我們梁家做生意便是如此,有備無患,無論梁兄何時想要,只要說一句,這糧明日便可到溪家的糧倉去?!?/br> 祁諳眸子瞇了瞇,“梁兄收了這么多糧,就不怕我變卦?” “不會,他說了祁兄一定不會變卦的?!?/br> “誰說了?”祁諳眸子一暗,“難不成梁兄背后還有諸葛先生?” 梁飛平自覺失言,輕咳一聲,“那祁兄可是要變卦?” 祁諳轉頭與榕桓對視了一眼,榕桓幾不可見微微頷首。 祁諳站起身,拍拍手,“自然不會了,那么梁兄前面帶路,咱們去瞧瞧?!?/br> * 果真如梁飛平所言,梁家的兩個糧倉內裝滿了糧食,金燦燦的。 祁諳隨手抄起一把放在手中摸了摸,似真非假道,“若是我變了卦,梁兄這糧食可就砸在手里了?!?/br> 梁飛平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祁兄說笑了,祁兄一言九鼎,我不擔心的?!彼齺砣菔占Z已有時日,可是哪有人敢賣給她糧食呢,當然,除了他梁家。 祁諳只笑笑,不再說話,而是將手中的糧食放到嘴巴里嘗了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