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看著說完就跑的時凡,殷辰的表情和緩了一丟丟,轉身對著徒弟貌似隨意道:“我看你的練功服有點舊了,讓時凡給你買了套新的?!?/br> 顏菲的練功服一向都是殷辰給準備,所以聽到這個她也沒有多想,隨手接過就想放到一旁先吃飯。 殷辰見了沒忍住道:“你不試試?”說完感覺語氣不對,忙轉換成不經意的語氣道,“時凡那小子毛毛躁躁,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身?!?/br> 顏菲一聽這話就覺得有情況,練功服就那么幾個型號,扎腰帶的衣服肥點瘦點都挑不出毛病,哪來的合身不合身? 懷疑的看了眼殷辰,她低頭打開袋子,發現里面裝的,果然不是學府常見的那種質地粗糙厚重的練功服,而是類似于上輩子電視里那種較為常見的飄逸勁裝。 說實話,這衣服穿到身上,防護作用不大,主要作用就是漂亮,可女孩子沒有不喜歡漂亮衣服的,更何況還是心上人送的,顏菲看看手里的衣服,再想想柜子里藏的那個蛇皮包,突然發現自己才是沒情商的那一個,誰說師父沒表示?這不一直在表示嗎?本來就不是能說會道的人,你還想讓他怎么樣? 霎時間,顏菲心中的郁悶一掃而空,顛顛進屋換了衣服,而后歡快的跑了出來:“師父,好看嗎?” “好看!”掐腰的輕薄設計襯得女孩腰肢纖細極了,殷辰不自在的抬起眼眸,叮囑道,“練功服練功的時候穿,去你老師那就別穿了,他那煉藥老炸鍋?!?/br> 聽到師父這語重心長卻又挑不出半點毛病的勸阻,顏菲眉眼彎彎,脆聲應道:“好!” 見徒弟答應的痛快,殷辰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同時覺得自己很機智,送了衣服后徒弟果然不生氣了。 自覺哄好了徒弟,這位放下心來繼續吃飯,等吃完飯收拾完碗筷,就見顏菲靠過來道:“師父,我覺得自己反應能力有點慢,你看今天五師兄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都沒反應過來,你陪我練練近戰唄?” 陪徒弟練武當師父的自然是義不容辭,更別說還有個’五師兄搭肩膀沒反應過來‘,殷辰二話沒說起身就開始挪桌椅,沒半分鐘把客廳空出來,轉身對著顏菲道:“來吧?!?/br> 因為是鍛煉顏菲的反應能力,所以師徒倆放棄了兵器只用拳腳,這也是為什么不去練武場只在家里的原因。 顏菲是殷辰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徒弟的一招一式他再熟悉不過,徒弟的身高體型他也及其清楚,因此教導起來可謂是得心應手,可等真的打上,才發現今兒個的情況有點特殊。 前面說過,老式的練功服質地比較粗糙厚重,所以不管是搭肩摟腰都沒有什么實質感,問題今兒個換了一身服裝,這衣服不但輕薄,質地也較為順滑,手掌碰觸間,簡直就像碰觸到第二層肌膚。 顏菲一開始還沒發現不對,可打著打著,就發現歷來游刃有余的師父節節敗退由攻變守,說好的練習自己的反應能力呢? 這丫頭之所以讓殷辰陪她練功,說白了也是為了哄殷辰開心,沒想到因為一身衣服,她師父還開始畏首畏尾了? 心里想著,她手下卻沒停,反轉身形朝著殷辰一拳打去。 這要是換了時凡或者旁人,殷辰必定是一腳踹飛,誰讓你反應慢躲不及時?不過對顏菲他可舍不得,所以他想的是,抓住顏菲打來的手臂等著對方來破解招式——別的地方不敢摸,這手臂還是沒壓力的。 心里的念頭一閃而過,他一手抓住顏菲的胳膊,順勢往回一帶,其實他手里根本沒用什么勁,就等著徒弟見招拆招,哪知道他徒弟也沒使什么勁,被他這么一帶,直接斜著撲到他的背上,并趴在那懶懶的道:“師父,我累了?!?/br> “……”練武的時候耍賴,這是殷辰從來沒有想過的,因為他徒弟從來就沒這么干過,有心把徒弟拽下來好好教導教導,卻聽他徒弟繼續道,“師父,小時候我就發現,趴在你背上特別有安全感,連睡覺都比在床上香?!?/br> 徒弟說趴他背上有安全感?還說趴他身上睡的香?這是優點吧?是表揚吧?是吧是吧? 心里一美,練武的事頓時被殷辰拋在腦后,他一邊站穩了身子給徒弟靠,一邊壓著翹起的唇角道:“你那床睡著不舒服?”或許應該再給徒弟加床被子。 顏菲就知道會這樣,反撩不是她師父的風格,她師父向來都是這么務實,好在她已經想通了,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矜持了這么多年,總要體會她大齡剩女的心酸不是? 心里想著,她趴在殷辰身上不動,口中道:“也不是不舒服,就是那被子沒有師父身上暖?!?/br> 沒他身上暖?唔,這點他承認,被子的溫度怎么能和人相比,更別說他是個火力壯的大男人。 不過話說回來,他覺得徒弟身上也挺暖的,不只暖,而且還軟…… 這想法一生出來,殷辰猛然覺得全身發熱,他僵著身子不自在道:“小菲,累了就去躺床上歇著,咱們不練了?!?/br> “可床上沒有師父身上暖……”在這之前,顏菲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說出這種求抱抱的話語,問題倆人之間總要有一個豁出臉吧? 她自認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只要師父腦子不進水,他們倆的關系就能重新恢復成半一壘,結果等了半天,等來她師父一句:“要不,師父去給你弄個電熱毯?” 算算日子,馬上就是徒弟不舒服的那幾天,人家都說那幾天要熱乎點,是不是這樣徒弟才會覺得被子不暖? 這么一想,殷辰心里開始自責,四年多了,他怎么就沒想過給徒弟弄個電熱毯? 霎時間,這位腦子里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有了,扒開顏菲抱著他的手臂,安撫道:“小菲聽話,不舒服去歇會,師父去給你弄個電熱毯來,那東西比師父身上熱乎?!?/br> 看著為了電熱毯急匆匆離去的殷辰,顏菲已經什么都不想說了——就她師父這情商,今后能娶到她這么個媳婦,絕對是老天瞎眼! 當殷辰拎著電熱毯回來的時候,顏菲已經出去散心了,沒辦法,再在家里呆著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撓人,想她顏菲上輩子也是個矜持女子,這輩子怎么就攤上這么個清奇貨色? 心塞的不行,這丫頭跑去找秦蓁蓁,本想聊點別的轉換一下崩潰的心情,結果秦蓁蓁看到她就道:“小菲,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師父既摳門又小心眼,太不像個男人,今天才發現,你師父才是視女色為糞土、堅定不移的真男人!” 顏菲被鬧的一愣,她師父又干什么好事了? “你還不知道?就是那個寧雨彤,比咱們高一級的那個,她跑去拜你師父為師,被你師父一腳踹飛了……”據說那一腳踹的老狠了,完全沒有憐香惜玉之情,聽的她老興奮了! 其實秦蓁蓁之所以這么興奮,也不是她和寧雨彤真有什么仇恨,就是女孩子愛攀比,那個寧雨彤自打突破六層,在她們那個宿舍樓里就開始獨領風sao,每每那蔑視的眼神都氣的她肝疼,可偏偏男人就吃她這套,連男老師都把對方視為重點培養對象,今兒個終于撞到殷辰這塊鐵板上了,不慣著什么的,簡直太給力了! 看著秦蓁蓁興奮的神色,顏菲哭笑不得的牽了牽唇角,沒好意思說,她師父不是視女色為糞土、堅定不移真男人,他是壓根就沒長那根筋! 第118章 對不起親愛的們 風夫人的死,除了讓人們在閑暇之時多了一份談資,讓喜歡八卦的群眾多了一絲消遣,并未驚起多少波瀾。 常言道人死如燈滅,更何況是這人命如草芥,連個喪事都不能大辦的三十一世紀?過去沒兩天,已經再沒人關注此事。 反倒是風思饒,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表面上作為‘兒子’的他,在術后一周就拖著未愈的身體回家祭拜——要得風家,總要把表面功夫做好。 當今的醫療水平還是很給力的,即使是這么大的手術,風思饒出院之時也已好了五六分,不過為了表現出喪母之痛,這位少爺滿面悲痛的坐在輪椅之上,被人推著回到了風家主院。 多年來風思饒為了養病一直住在別院,當然,養病是真,遠離風家人也占著一半,畢竟對外他是私生子,有風夫人母女在,多多少少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可如今風夫人母女都不在了,他再入風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少爺,屬下先推您回房休息一會兒吧?”看著風思饒臉上的疲憊之色,冷驍擔心道。 “不用,我還撐得住,先送我去靈堂看母親?!闭f到母親二字,風思饒聲音微顫,臉上有著絲絲悔意,“母親去醫院探望我的時候,我還在昏迷,沒想到……” 聽消息出來迎接的風議員,聽到此話不由鼻子發酸,之前因為女兒的死,他對’兒子’多了幾分遷怒,不表現出來不過是心有顧及罷了,可如今連媳婦都沒了,淪落成孤家寡人的他再聽此言,忍不住感慨萬千——好好的一個家,就剩下他們’父子’兩人了。 想到昔日的闔家歡樂,再想到今后的打算,他緊走幾步來到兒子面前,語帶心疼的數落道:“不是告訴你不用急著回來?你身體還沒康復,急什么……” “爸!”風思饒截住了對方的話語,鄭重道,“母親撫養我多年,她出事的時候我沒有趕上,今日我若再不回來,這輩子我都不能原諒自己!” 尋常人家條件所限沒那么多講究,如風家這種多少還要講究一些,至少頭七的時候親朋好友會來上炷香,以示懷念。 今日也是,風家親朋前來吊念,聽說風思饒回來了,都尾隨風議員出來相迎,聽到此話,再看他面容虛弱消瘦的樣子,心里難免生出幾分感慨,等親眼見到風思饒在風夫人的牌位前悲傷的幾近昏厥,一個個都覺得這風夫人沒白給丈夫養兒子,至少這孩子是個知道感恩的。 冷驍見自家少爺面色不對,顧不得旁人怎么想,忙將風思饒抱起,直奔二樓臥房。 進了房,他輕手輕腳的將風思饒放到床上,還沒等起身為其蓋被,就聽身下半闔著眼眸的人低聲道:“去查查,二樓拐角處的屋子是誰的?” 若他沒記錯的話,以前那屋子是風鈴的書房,風鈴看書不多,卻常帶一二好友回來小聚——剛剛路過時他不經意瞥了一眼,竟看到里面的書柜已然變為鋪蓋好的大床,從那樣式看,明顯就是給女人準備的。 女人?在風家母女去世后,這風家又哪來的女人? 即使心里犯嘀咕,風思饒倒也沒往太多了想,別說風議員不是那種人,就算是,今天風夫人頭七,他要敢找個女人帶到家里來,親戚朋友同意,回家‘探望’的風夫人都不帶同意的。 所以他想的是,或許有重要的親朋前來小住,才會讓風議員連已逝女兒的書房都改了,直到冷驍回來他才知道,原來不是有重要的親朋前來,那屋子之所以改成臥房,是風議員專門為他請了位私人護理? 乍一聽慈父心腸,問題風思饒隨行帶著專職醫生,而且以他的身體狀況過個十天八天就痊愈了,如今多了個私人護理,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 華夏學府學生眾多,學生宿舍通常也是人滿為患,唯一略帶空閑的怕是只有特長班的宿舍了,更空閑的要數夏萱住的3128房間。 前面說過,特長班都是一些犯過大錯的女學生,可學生與學生間的資質也是不一樣的,如3128,住的就是突破了三層經脈的女生。 3128寢室共住了三名女生,除了夏萱,另外兩名學生都已成年。 按照學府慣例,成年學生不論男女都要搬離學府,對方這明明成年卻未離開,每每猜測,都讓夏萱心中發寒。 夏萱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步錯步步錯,當初她小小年紀突破經脈三層,本是最輝煌的時候卻被人綁至郊外,以至于傷了一只眼,前些日子更是眼瞎,看上了冷鈺山那個混蛋。 最近她每次看到管理老師的目光都忍不住忐忑不安,看到被強硬留下的兩名室友,更忍不住揣測自己的明天。 可就在前幾天,她發現那兩名室友的態度變了,特別是年長一點的喬珊珊,整日里又修眉,又鍛煉的,真是過年都沒見她這么有精神頭。 同住一個寢室,即使對方再謹慎,也難免露出些蛛絲馬跡,更別說對方還不是那謹慎的。 喬珊珊自覺脫離苦海,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沒兩天就對不斷討好她的倆室友說出了實情。 據說風議員的獨子前些日子做手術,移植了人造器官,如今臥床不起,需要專人護理,而上面選來選去就選中了她喬珊珊。 其實這話別說外人不信,連喬珊珊自己都不信,她一個特長班出身,你讓她唱唱歌跳跳舞行,你讓她護理病人,那純屬是開玩笑。 可為什么叫她喬珊珊去呢?這就要仔細分析了。 你想啊,風議員的獨子做了人造器官,那就說明這人今后在武學上沒有半點希望,如此一來,他爹再是議員,再有權,怕是也沒有資質好、家世好的女生喜歡,這么一來,影響的可不只是風家這一代,所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找私人護理是假,找資質好的女人生孩子才是真。 喬珊珊自認不笨,把這些彎彎繞繞也盤算了個清楚,盡管對那風少爺的廢物身子有些不滿,可想到自己就要離開這破學府,住進議員家里,甚至以后生了議員的孫子,成為議員府的女主人,這位就忍不住的心情大好,連平日里不順眼的倆室友都瞧著舒心了幾分。 昨天老師就告訴她,讓她做好準備,今天送她去議員家里,這位起大早梳頭洗臉認真打扮,結果沒等走呢,肚子突然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疼的她直冒冷汗陣陣發暈。 “珊珊,你怎么了?”一旁的馮雨瑤急忙上前,嘴上關心的問著,眼里卻閃著隱藏不住的興奮。 都是特長班的學生,對于自己的未來,馮雨瑤同樣充滿了忐忑與擔心,與夏萱不同的是,她原來的家庭比較好,得到的消息也較為廣泛,因此她知道,能入風府給風思饒生孩子,已經是特長班學生最好的命運了,所以這個機會她一定要抓住,任何阻礙都是她的敵人! 眼瞅著喬珊珊痛苦的咬緊牙關說不出話來,馮雨瑤安耐住心中的激動,正要再問,突然察覺自己的小肚子也開始隱隱作痛,緊接著一股熱流從身下涌出,馮雨瑤心中大驚,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驚駭。 喬珊珊之所以肚子疼,是因為馮雨瑤偷偷給她下了一種藥,這種藥吃了后會如血崩般血流不止,即使僥幸止住了血,人也會元氣大傷,對生育能力更是大損。 這藥是馮雨瑤犧牲色相,從一個學醫的師兄處得來的,怕被人查出來,她特意等到錢珊珊出發前,掐算了時間給她下到水里。 她知道,學府既然和風府約定了交人,那今天必定要把人送到風府——這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生育并且資質好。 同理,只要喬珊珊在生育方面出了問題,是誰做的已經是次要,由誰去頂替才是主要的,所以她才敢大大方方下藥,只因特長班成年的女孩除了喬珊珊只有自己,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也中了藥?什么時候中的?誰下的藥? 看著不到片刻就濕紅了的褲腳,馮雨瑤眼前陣陣發黑,她不是疼的,此刻的疼痛對她來說已經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對未來的恐懼,她不知道吃了藥的自己會不會血崩而死,可即使不死,不能生育又犯下大錯的她,在這個世界該怎么存活下去? 喬珊珊和馮雨瑤同時被救護車送往醫院,臉上帶著一截白色面罩的夏萱,一臉寧靜的坐在桌旁看書,神情不見半點緊張慌亂。 不多時,房門一開,特長班的管理老師走了進來,他看著被白色面罩覆蓋了小半張臉的夏萱,將手里的證件扔到對方面前,淡淡道:“從今天起,你就是喬珊珊,喬珊珊,你已經十八歲成年了,現在可以離開學府了……” 第119章 探望 風夫人頭七,風少爺不顧身體未愈回家拜祭——這消息雖然沒啥爆點,可只要細心留意就可以查探到。 顏菲之前就想著多做點補湯給她哥送去,即使她哥現在的身份不差這口喝的,也是她這做meimei的一點心意,沒想到術后的風思饒差點被風夫人毒害,元首大怒之下加強人手,再送東西難免有些麻煩,所以這補湯一直沒有送過去。 今天聽說對方回家了,這丫頭忙從小黃的空間里拿出特意保存的變異烏雞,先拔毛后去內臟,等殷辰回來的時候,那一鍋雞湯已然是香味四溢。 “師父,你回來啦?” 見徒弟一臉歡快的朝自己打著招呼,殷辰眼底忍不住露出一絲歡喜,結果他歡喜的神情還沒有蔓延至唇角,就見顏菲轉過臉去,邊撇著湯上的飄著的油花,邊繼續道:“聽說我哥搬回風家了,我就給他燉了鍋雞湯,他做完手術沒幾天,身體還沒痊愈,晚上咱倆給他送去,正好給我哥補補身體?!?/br> 殷辰自認不是小氣的人,可‘我哥’這倆字的頻率,在徒弟嘴里出現的是不是太多了點?還燉雞湯補補身體……以風思饒現在的身份,還能差一鍋雞湯補身體嗎? 化為稚齡的殷大尊者完全沒考慮幾年來顏菲給他做了多少好吃的補身體,只要一想到徒弟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哥,就覺得天也不藍了,云也不白了,連那鍋雞湯都泛著nongnong的惡意。 不過作為一個‘胸懷寬廣’的大丈夫,他自然不能把真實想法表露出來,因此他只能抿著唇角贊同道:“思饒現在身體正虛,是需要好好補補,你把雞湯裝好,晚上師父帶你一起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