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不過今生許向華這只小蝴蝶的翅膀也挺厲害的,現如今許家莊的情況可與他前世簡直是兩個樣了, 以往的一些經歷, 經驗看來是沒啥優勢了, 以后的路是得小心點嘍。 許向榮現在是徹底占領了村里的廣播室,一天三頓飯似的按時在廣播里讀人民日報, 社論。 劉春花則帶領著一幫女人和村里的幾個積極分子充當馬前卒, 革命的急先鋒,熱火朝天的開始破四舊。 本來這倆人是想讓許向華帶著民兵幫他們破四舊的,不過讓許向華給懟回去了,為這許向榮和劉春花對許向華的意見可是不小。 許向華雖然想著行事要謹慎,可并不代表他要忍氣吞聲去聽這兩跳梁小丑的安排, 給他們去當打手, 平時帶著民兵假借訓練之名,早離這幾個禍害八丈遠了。 然而他有心避著人家,可不代表人家要避著他呀。早在許向榮當上官后, 老宅的許滿屯,許劉氏,王秀芬就抖了起來,處處以革命干部家庭自詡。 每天也是幫著許向榮到處東奔西走,支持他的革命工作。這不剛一下工,許滿屯和許向榮就跟在許向華后面,一起到了許向華家門口開的小片荒菜地。 許向華一看這陣式便知道許向榮這是把他爹搬來當說客了,果不其然,許滿屯在抽了一貸煙后,對著正在給黃瓜,豆角搭架的許向華說道:“老二啊,你看你大哥好不容易才到這個位置上,你得幫幫他吶,這樣一來他的位子穩了,也能拉拔你啊,老話說的好,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爹,你別說了,他的忙我幫上,整天瘋瘋顛顛的都成什么樣了!”許向華不等許滿屯啰嗦完,便打斷了他爹的長篇不論。繼續邊忙活自己的邊說道:“我倆壓根就不是一路人,根本就尿不到一壺里,你老就別把我們往一塊湊了?!?/br> “許向華,你這是什么言論!你和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你是那條路上的?許向華我告訴你,你這樣下去是要犯錯誤的!”許向榮一心想借許向華手底下的民兵壓陣角借勢,才對許向華一直好言好語,這會看見把他爹都請來了,這人還跟個茅坑里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忍不住怒聲喝道。 許向華“哼”的冷笑一聲,說道:“哎喲媽呀,你可嚇死我了!來,你把我也抓起來,斗一斗?!也不瞅瞅你那慫樣,還給我上綱上線 ……” “爹,你看他!” “老二,你咋和你大哥說話呢!” 許向華話還沒說完,許向榮和許滿屯便同時嚷道。 許向華瞟了一眼同時開口的兩父子,心里微有些酸的”哼!”了一聲,瞧瞧人家這才是親父子呢,他這個,就是個連后娘養的都不如的,于是理也不理這對吃飽了撐著的父子倆,繼續干自己的話。 許向榮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苦口婆心的勸道:“二弟,你就聽大哥的,大哥還能害你不成。當前革命形式一片大好,你說你不抓緊這個千載難縫的好時機,每天就只顧著自己的小家庭,吃飯干活睡大覺,不讀書不看報,成天啥也不知道,這樣長期下去你是要犯修正主義路線錯誤地……” 許滿屯一臉驕傲的看著長篇大論的大兒子,覺得說得特別有道理,不住的點頭附合著“嗯?!薄皩Α?。 許向華瞅著這都快走火入魔的父子倆,心里忍不住嘆氣,剛開始他不是沒勸過這些人,可在人家眼里他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索性他也不理睬了,愛咋咋地。 由于前世的一些經歷,他和老宅這些所謂的親人現在也就是維持著表面平和的面子情,說他冷血無罷,無情也好,這些人從來都不是他的責任,他能好心提醒幾句已經是顧及情面了,至于其他的,人過好了咱不眼紅,過差了他頂多不去落井下石,再多的,哪就想都別想了。 許向華見他這都說了半天了,許向華那邊連個反應也沒,急得直給他爹使眼色。許滿屯皺著眉頭大聲嚷道:“老二,你把你手里的活先放下,過來聽你大哥怎么說?!?/br> 許向華雖然被煩的夠嗆,可是礙于村里老一輩傳下來的孝道,為了不落人口舌,只好吊兒郎當的走了過去,扯著嘴角撇了下嘴笑了笑,來了個軟抵抗。 許向榮見許向華走過來了,這才心滿意足的繼續說道:“二弟,你不看報是不知道,人報紙都說了“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階,級,斗,爭不能放松,一抓就靈?!?/br> 許向華點了根煙,吸了一口,煙霧吐到許向榮那邊,諷刺的笑道:“嗯,靈,特別靈!簡直靈活到家了,你看你整天上竄下跳的,沾上毛都快趕上孫猴子了,怎么不靈?!” 許向榮氣竭,被嗆的咳嗽了兩聲,火大的指著許向華說道:“老二,你少給我陰陽怪氣,嬉皮笑臉的,我告訴你,階,級,斗,爭是長期存在的,“地,富,反,壞,右”,還有你老偷偷拉拔的那個大壯,二壯,三壯,那都是冬天里的大蔥,根黃葉爛心不死! 階,級,敵人成天在陰溝里虎視眈眈,我們切不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睡覺時都要睜著一只眼,豎起一只耳朵,時刻緊盯敵人的動靜!就你今天給我說的這幾句話,那可句句都在綱上線上,也就咱倆是親兄弟,我才不給你往外捅,要是給你捅出去,到時你哭都找不致墳頭!” “就是,老二,你就聽你大哥的吧?!痹S滿屯也跟著勸著。 許向華過了口煙霧有恃無恐的說道:“我就是一貧下中農,頂到頭也就是把我這個民兵連長給抹了,還能咋的?爹,大哥,我還是那幾句,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愛干啥干啥,我不攔著,我這邊還忙呢,就不留你們了?!?/br> 許向榮自打當官以后,官架在可是不小的,平時在家時,王秀芬都得叫他“許主任”,那受得了許向華這吊兒郎當,不當會事的閑氣,怒氣沖沖的罵道:“好心當成驢肝廢,許老二,你就是塊滾刀rou!有你小子后悔的時侯!” “嗯,我等著?!痹S向華淡淡的說道。 “茅坑里的臭石頭!爹,我們走?!?/br> 許滿屯嘆了口氣,看著許向華失望的搖了搖頭,沒再說話,跟著許向榮一起走了。 許向華收起剛才故意的一副吊兒郎當像,苦笑了一下,別說他知道以后的大致發展了,就是不知道,以他現在嬌妻佳兒,過自己的好日子還來及呢,哪有工夫跟他們去攀扯。 還是那句話,愛咋咋的!只要不犯到他頭上,都好說,要是敢犯到他頭上,他這邊也不是一點后手也沒有,到時誰倒霉,且不一定呢。 一九,六,六年的下旬,公社里的大會接著小會,一場接一場的不停歇,廣播里播放的內容也越來越嚴肅,村里原來的八個“地,富,反,壞”,連帶四清時重新劃分的“地,富”都被打成了“黑五類”,每天都得去大隊革委會,早請示晚匯報,接受革委會和社員的監督和管制。 這會最早期的早請示晚匯報,并不是背語錄,給某主席請示匯報。而是早上去革委會講他這一天的安排,晚上去匯報一天都干了點啥,有什么深刻的,發自內心的心得體會,都快趕上五百字讀后感了,可把斗大的字都識不了一籮筐的這幫人給為難壞了。 村里的形式是越來越嚴峻了,先前還是以勸說為主讓銷毀四舊,現在慢慢的變成了強制執行,就這,許向榮和劉春還不滿意,想著在村里抓兩個典型,好向公社邀功,于是這倆人便把目標瞄上了老許家的族譜,這消息一傳開,那還了得,老許家的長輩們都快氣的厥過去了,簡直就是要捅馬蜂窩啊。 這一次就是連許滿屯也不大幫著許向榮了,在許滿屯這一代的老輩人看來,許向榮,劉春花這是要大逆不道,連祖宗都要背棄了!只是許滿屯的這個不贊成最終還是頂不過許向榮那套洗腦的歪理和兒子升官的誘惑,沉默不語了。 劉春花作為沒有資格進祠堂的外姓媳婦,族里長輩也就是冷言冷語幾句,不讓家里的女人和她接觸,剩下的就是由許向西這個當家爺們和菊英嬸這個婆婆來管教了。 而許向榮就有些那啥了,村里姓許的這幫男人們對他意見大的不行,簡直是犯了眾怒,要不是新社會了,族中的老一輩都得當場宣布把他逐出族,于是晚上,老許家當家男人們在二老太爺家開小會,大家都瞞著許滿屯和許向榮兩父子,等于是變相的把這兩父子給逐出家門了。 第97章 晚上到了二老太爺家里, 許向華和許向民瞅著一眾姓許的叔伯長輩和哥們兄弟, 都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二老太爺瞧出哥倆不大自在, 苦笑著說道:“小九兒, 小十七, 這事不怨你們哥倆,你倆都是好孩子,是你爹和你大哥把事做歪了,跟你倆沒關系?!?/br> 二老太爺話音一落, 邊上的一眾叔伯兄弟也都紛紛說道:“二爺爺說的對著呢?!?/br> “嗯,這事確實不能怨他們哥倆?!?/br> “就是, 九哥可沒和他們摻合到一起?!?nbsp;…… 二老太爺抬了抬手, 把亂哄哄的聲音壓下來說道:“今天把咱許家的老少爺們都叫來是想說一件事, 那就是關于族譜的事,族譜已經被盯上了,再放到祠堂里是不成了。 我讓人把族譜拿出來了,今天你們都挨個看看自己在上面的位置,都記清楚了,以前這運動, 那運動的都是一陣風就過去了, 可這次明顯是才開了個頭,都趕緊看看吧, 以后興許就都看不著嘍?!?nbsp;二老太爺越說聲音越低,最后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了。 許家的小輩們雖然心里都不是滋味,但二老太爺的身體更重要, 離的近的忙拍背,倒了溫水,給二老太爺順了口氣。七嘴八舌的安慰老爺子,生怕把這個家族里最年長的老爺子給氣出個好歹來。 二老太爺緩下來后看著許家的一眾擔心他的小輩,欣慰的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們都是好的,滿剛,滿紅,向華你們三個過來?!?/br> 許滿剛,許滿紅,許向華三個聚過來說道:“二爺爺,(二爺爺,二太爺),有啥事您老吩咐?!?/br> “好,好,你們三個一個是公社里的書記,一個是咱們生產隊的隊長,一個是咱大隊的民兵連長,以后這段日子還得靠你們相互扶持著咱們這些族人一起度過啊?!倍咸珷數吐曊f道。 許滿剛,許滿紅,許向華都不忍心拒絕這個大半生都cao心著整個許氏一族的老人,都點著頭痛快的應了下來。 二老太爺見三個人應下來,本來還有些沉重的心情變的輕快了不少,看著圍了一圈的小輩們,說道:“還有你們,以后的日子里,咱們姓許的都得相互扶持,不準窩里斗,安穩的把日子過下去?!?/br> 許家的一眾當家男人都是齊點頭,二老太爺欣慰的笑著說道:“行啦,我也累了,你們都去族譜上把名字看看,留些念相,便散了吧?!?/br> (自此許家的族譜便失蹤了,在隨后的十來年里任誰也沒找見蹤影,直到后來八十年代中期,才又回到重新建好的祠堂里,這便是后話了。) 許向民和許向華看完族譜后,肩并肩的走出了二老太爺的院子。哥倆提著風燈一起往回走,許向民邊走邊小聲說道:“二哥,現在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瞅著大哥那每天上竄下跳的,心里直發虛???” 許向華看了他一眼說道:“發虛有啥用,你勸的住,還是我勸的???” 許向民想了下,撇了下嘴,搖了搖頭說道:“咱倆都沒轍?!比缓笙肓艘幌?,還是決定提醒一下許向華:”不過二哥,你小心點,大哥一直懷疑爺爺奶奶給你留老東西了,你別讓他抓住點啥把柄了?!?/br> 許向華愣了一下,想到前世許向民也提醒過他的事,笑了笑,斜著眼瞄了一眼許向民說道:“知道了,不過向民啊,你就一點也不好奇,不想知道究竟有沒有啥東西?!?/br> 許向民摸了下鼻子,面色有些微紅,不大好意思的說道:“二哥,其實說實話我以前確實也惦記過,不過,后來慢慢也就想通了,該是自己的東西,自己惦記,不該自己的東西還是不惦記的好?!?/br> 許向華點了點頭,笑著拍了下許向民的肩膀。 “噢,對了,有一件好事,小滿懷孕了?!痹S向民傻笑著說道。 許向華瞅許向民那傻樣也逗樂了,笑著問道:“幾個月了?找柳婆子看了嗎?” “看了,看了,三個來月了?!痹S向民傻笑道。許向華想了想,算了下大致時間,這個應該就是前世的小侄兒許明軒了,也是個知恩的好孩子。 雖然對柳小滿這個人不感冒,但前世明軒也算個孝順孩子,念這這點情份,許向華開口囑咐了句:“好好照顧弟妹和孩子,這回肯定會是個小子?!?/br> 許向民這些年盼孩子盼的眼晴都快藍了,傻笑道:“不管男娃女娃都好,我家就二丫一個太單了,孩子多了,家里才熱鬧啊?!?/br> 自從一九,六,六年八月下旬全國大串聯開始,緊接著就是“破四舊,立四新”,現如今社會秩序也開始混亂了起來,許家莊所處的這個山溝里還與外界不是很聯通,關于串聯也只是廣播的社論里聽了聽。 不過想也能想到,一群熱血盲目的半大孩子湊在一起沒有任何約束,打著“革命造反永不停,徹底砸爛舊世界”的旗號,那破壞力會是怎樣的驚人,只是這些大都是發生在遠離許家莊的大城市里。 倒是”破四舊,主四新”讓許向榮等人弄的整個許家莊家中存老物件的都有些風聲鶴唳,能埋的埋,能藏的藏,實在不行的也都當眾毀了,省得遭人惦記,大家都想低調平安的度過這一次運動。 不過現實便是現實,不是你想怎么樣便能后么樣的,在這個到處都是“革命無罪,造反有理”的年月里,光華公社為迎接這次新的運動,還專們搭了個萬人批,斗大會的臺子,方便時不時候要召開的大會。 學?,F在也處于停課鬧革命的狀態中,明彰雖說年齡還小,但小小少年的事非觀還是可以的,在停課剛開始,便窩在家里一邊學習初中知識,一邊幫著他媽拘著明文自學,順便看著兩個年幼的弟弟,沒去湊熱鬧當什么在”造反派”,悄悄回家當起了他的“逍遙派?!?/br> 許向華對此也是比較贊同,四個孩子在村子呆著也好,最起碼他能保證孩子們的安全,要是換了在外面,天知道會生什么事端來。 遠的咱先不說,就說近的,縣城里的紅衛兵現在是走街竄巷的鬧革命,搞串聯,破四舊,而且還分了好幾個派系,時不時他們之間還得內斗上一番,都是些半大小子丫頭,手上也沒個輕重,傷上幾個人或是出個人命那都不是啥稀罕事。 這也是許向華當初不往城里搬的主要原因之一,在許家莊,他能護住孩子們,到了縣城那可就不一定了,即使孩子們懂事,不招惹這些,可把明彰,明文,這兩個半大小子放到這種環境中,他這當老子的也是十分不愿的,誰的孩子誰心疼。 更何況城里的學校比鄉下的學校形式嚴峻多了,鄉下的孩子停課后除了極個別的極端的,剩下的大多還得回來干活,掙工分,喂家禽家畜,幫忙碌的爹娘帶弟妹等等,忙著呢。 城里的孩子則不一樣了,每天吃飽了沒事干,就剩走街竄巷鬧革命了,想當“逍遙派”,美的你,在這亂哄哄的環境下,想不折騰出點事都難。 半大的孩子們這冷不丁沒了約束,又有“知識越多越反動”等等口號喊著,最先革的便是校長,學校領導,然后便是各班的班主任,老師啥的命,像什么剃個陰陽頭,坐土飛機游校都小意思。 現在大街上最常見的便是一幫半大孩子,壓著頭上戴著高帽,胸口掛著大牌子,打著大紅叉,平時為他們授課的老師,狂喊著“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砸爛舊世界,誓要把無產階級的紅色革命進行到底”口號呼嘯而過。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田春生一如前世那樣己經畢業,分配到縣委當了名干事,以田春生那滑頭的性子和前世后面的成長,升遷的軌跡,許向華是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小舅子,想著抽時間把認識的一些人給他介紹下,雖說起不了啥大作用,但至少多認識幾個人,多幾條路子,總不是啥壞事。 停晚六點鐘,掛在村中間大樹上的大喇叭準時響起了。 先放了一曲《大海航行靠舵手》,然后許衛東便開始準時準點的讀社論了。噢,許衛東也就是許向榮新改的名字,人現在是革命的急先鋒,當然不會再用許家按族譜起的封建糟粕名字,不給自個改個又紅又專的名字,怎么能顯出革命的決心?! 其實這種情況現在多的是,在這場紅色,革,命剛開始的時侯,許多人都開始改名了,像什么衛東,向東,紅衛啥的都是非常熱門的,大街上隨便喊一嗓子,都能有一片應聲的。 許向榮在改完自己的名字后,又打上了許家莊村名的主意,說什么許家莊這個名字帶有濃重的個人色彩,要受到嚴厲大批,判,想改成什么紅旗莊,向陽屯啥的,結果讓二老太爺一拐杖從大隊革委會給打了出去,只能就此做罷。 第98章 許家莊的“破四舊, 立四新”運動還在轟轟烈烈的開展著, 公社新一輪的運動任務又下來了, 各個公社都得排練革命樣板戲, 然后去參加縣里的文藝匯演。 公社接到通知后就把這個任務分配到了各個大隊, 先由本公社內各個大隊排練好,選出最好的去參加文藝匯演。 于是許向榮和劉春花兩個便把許家莊大隊的社員們組織到一起,開始排練樣板戲,社員們不用下地干活, 還能拿工分,當然都樂意了。 排練革命樣板戲的的成員, 基本上都是貧下中農, “地, 富,反,右,壞”,甚至中農,上中農, 這人一般是撈不到這等好事的。 現在的農村, 像貧雇農,貧農, 下中農身份可以說是頂頂好的一類出身了,只要不是啥太出格的事,同樣犯了什么錯誤, 貧下中農就是人民內部矛盾,批評教育一下,認個錯改正了便算了。 而黑五類或是其他出身不好的犯了同樣的錯誤,那就是階級矛盾,是階級敵人處心積慮要破壞人民政權,一般這種好事是輪不到他們的。 所以隊里成分好的貧下中農都去唱戲了,干活人手自然便少了一些。只是這樣一來地里的莊稼可就毀了,沒有足夠的人手,耽誤了農時,今年的莊稼肯定是得欠收一些了。 許滿紅看著地里荒廢的莊稼苗子,心里火大的不行,可也沒啥好的辦法。許向榮和劉春花等人,有縣革委會主任梁勝利撐腰,別說他這個小小的生產隊長了,就是許滿剛那個公社書記都得避其鋒芒,打太極。 一時間,許向榮和劉春花帶領的七,八個雖然是貧下中農出身,但卻是村里以前人人討厭的無賴,混子,現在搖身一變都成了革委會的組員,在整個許家莊大隊那是東北西走,忙忙碌碌,瘋瘋顛顛的跟個瘋狗似的,看見個啥,都是橫眉立眼的先上去嚷嚷一通,再說其他,簡直讓人又煩又憋氣,偏偏還又無可奈何。 這幫人在盯老許家的族譜無果后,急于抓典型立功,便把目標盯在了以前走街竄巷保媒拉纖的劉婆子身上。 劉婆子保媒拉纖大半輩子,大家都傳她手里有什么金鎦子,銀鐲子,雖然剛開始破四舊時,這些人已經去她家掘地三尺的挖了一遍,但是啥也沒搜出來,可恰恰是這個啥也沒搜出來,讓這些人惱羞成怒的記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