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許細溫已經很累了,心里想著,這些話不用告訴我的,“其實,你不必……” 許細溫還沒說完,甘小姐就撲騰坐起來,“你也覺得,郝添慨長得帥氣,身材也不錯,你也覺得我不從他那里撈點什么,就放過他,有點吃虧吧?!?/br> “不是?!痹S細溫擺手否定。 甘小姐卻選擇不聽,她抬手阻止許細溫要說出口的話,仰頭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氣喝完,豪氣萬丈地擦嘴巴,“等我睡了他,再放過他吧,憑什么別的女人可以,我不行。就這樣了?!闭f完,大步往郝添慨的房間走。 住在一個房子里這么久,許細溫還是第一次知道,郝添慨睡覺不鎖門的。 “??!”一聲凄厲的叫聲,從郝添慨的房間里傳出來,“甘溪,你活膩歪了?!?/br> “被我壓著的你,才活膩歪了,你憑什么看不上我……” 后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其他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許細溫聽得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又面紅耳赤,趕快撤離現場。 第二天,許細溫做好早飯,郝添慨都沒出來吃。 到了十一點,郝添慨才扶著腰從房間里出來,手腕上一圈紅,出來第一句話就是,“甘溪呢?” “走了?!焙绿眄灲K于肯出房間,許細溫在輪椅里放著墊子,讓他躺得舒服些。 郝添慨罵了句什么,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粗氣。 郝添頌看二哥,奇怪地問,“昨晚上發生什么事情了,甘溪怎么突然走了?” 許細溫又想起來昨晚的那些聲音,耳根子發紅,“不知道?!?/br> 郝添頌更奇怪,好在沒繼續問。 郝添慨回房間,收拾了小小的行李箱出來,大步往外走,聲音還在,“許細溫,麻煩你照顧阿頌幾天,我出去幾天?!?/br> “好?!痹S細溫答應下,又收了陽臺上的衣服,“甘小姐的衣服沒帶走,你帶給她?!?/br> 郝添慨捏著遞過來的嫩黃色的內|衣,咬著一口好牙,被人戳穿很沒面子。 郝添慨走了很久,閉著眼睛的郝添頌,突然問,“甘溪睡了我二哥!” “我不知道?!痹S細溫趕緊否認。 郝添頌低聲說,“我們兄弟兩個一樣的命運,都是被人睡了,醒來就不見人?!?/br> “我第二天沒走?!痹S細溫糾正。 郝添頌趁機說,“你后來走了?!?/br> “……”許細溫笨拙地轉移話題,“你要不要吃核桃,對身體好?!?/br> “不吃?!焙绿眄灲又]眼睛,不知道是太暖洋洋的太陽曬得他昏昏入睡,還是假寐真生氣。 看時間差不多十二點,許細溫要去做飯,郝添頌才反應過來些什么,慢騰騰地說,“昨晚他們在房間的時候,你聽到了?!?/br> “我不知道?!痹S細溫要裝傻到底。 整個下午,郝添頌都呆在房間里,醫生進去過一次。 許細溫要進去看看,醫生說,“我想,他現在更想一個人?!?/br> 五點左右,許細溫進郝添頌房間,他沉沉睡著。 在床上放著一個打開的折疊床上桌,上面放了一臺筆記本電腦。 郝添頌歪著頭,睡得很不舒服。 許細溫把電腦拿下來,手指觸碰到鍵,繼續工作,里面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出來。 不怎么和諧的聲音,不怎么和諧的畫面。 許細溫捧著電腦,怔怔地看著,里面的兩個人越演越烈。 很久后,許細溫僵硬著關機、合上電腦,走出房間。 “他是個男人,卻失去了該有的本能,這對他來說,太殘酷?!痹S細溫去找醫生,醫生這樣解釋那臺電腦和里面的聲音畫面。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喜歡看組合家庭的文嗎,文名叫《他媽,要給她當后媽》,微博里記過這個梗,想寫,你們想看嗎? 第42章 許細溫 平時, 是郝添慨照顧郝添頌洗漱, 很順利。 今天,是許細溫照顧郝添頌擦洗, 不怎么順利。 郝添頌情緒低落,整個人沒什么精神懶洋洋地靠在枕頭上,眼睛不知道看在哪里, 竟然看得十分認真, 動作許久不換。 這是這幾天來,郝添頌的常態。 “明天是晴天,你想不想出去走走?”許細溫低頭, 不忍看他的臉。 郝添頌搖頭,“不去,累?!?/br> “總在房間里躺著不好,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推著你?!痹S細溫繼續鼓動他。 郝添頌有氣無力地搖頭,“人多,不去?!?/br> “不去人多的地方, 我們去遠點的地方,一日游?!?/br> 郝添頌動了動手指頭, 挪開,“手不臟, 不用擦了?!?/br> “明天去吧?”許細溫再接再厲,勸說。 郝添頌還是兩個字,“不去?!?/br> 第二天, 是大晴天,郝添頌在房間里睡了將近一整天,或許他清醒過,可他沒睜開眼睛。 相比較骨折受傷的四肢和腰椎,郝添頌表現得都很淡定,以為只要忍受疼痛就一定能好起來,可腰椎脫位帶來的其他功能影響,徹底摧毀了他的自信心和希望,他不可能好起來了。 接下來幾天,郝添頌不怎么吃飯,水很少喝,整個人迅速的瘦下去。 而郝添慨,歸期未定期,許細溫不知道該找誰商量,急得團團轉。 許細溫找過醫生,醫生卻表示愛莫能助,“這樣下去,郝先生會患心理疾病?!?/br> 心理疾病、郝添頌,兩個詞語聯系在一起,讓許細溫久久的手腳麻木冰涼。 如果那天,郝添頌不管她,一定會比現在好。 一個星期,郝添慨沒有回來,郝添頌卻是不得不洗澡的。 郝添頌胳膊和腿上綁著石膏,不能用花灑洗澡,平時都是用盆子接了熱水,擦拭全身。 許細溫在熱水里摻了些涼水,她試過水溫,只是稍微熱一些,可毛巾落在郝添頌的腿上時候,他瑟縮了一下,可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攤手攤腳,任由人擺布,連看都懶得。 石膏已經綁了將近一個月,雖然現在天氣不算熱,可里面還是悶得厲害,泛紅。 許細溫溜著石膏邊緣,仔細擦拭,從腿開始,往上。 他有幾天沒洗澡,身上有些臟,許細溫只是輕輕擦,還是搓起來一層污垢。她把毛巾濕了些,想把污垢擦拭下來,水卻順著到處流,她又手忙腳亂去擦。 “我去拿干毛巾?!痹S細溫急著說。 她以為郝添頌是閉著眼睛的,不會回應她的話。 可她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她的心臟突地一疼。 郝添頌低頭看著,目光沉靜,毫無波瀾,可就是這份安靜讓人心驚,他的聲音輕飄飄的,隱著情緒,“你碰它都沒反應了,我是真的廢了?!?/br> “我去拿毛巾?!辈桓以倏?,許細溫立刻轉身出門。 許細溫不想立刻回去,毛巾拿了三五分鐘,回到房間,郝添頌正抬手解手臂上的石膏。 “還要幾天才能拆?!痹S細溫丟下毛巾,去阻止他。 左邊比右邊嚴重,郝添頌就用包著紗布的右手,拽左邊手臂上的石膏,太長時間沒有活動,動起來格外的疼痛,他咬牙忍住,冷汗直流。撕開紗布拿下石膏夾板,扔在地上,又去拿腿上的。 “郝添頌你別這樣,會落后遺癥的?!痹S細溫撿了石膏,往他手臂上安裝。 郝添頌忍著疼痛,推開她,沒什么力氣只是輕輕的,他呼吸很急,很亂,“我他媽的都這樣了,多這一點后遺癥又有什么?!?/br> 許細溫僵硬著動作,站著不說話,看著他像只困獸一樣咆哮著,看著他拖著半掉著的石膏,在房間里把桌上的東西一揮而下。從受傷,郝添頌一直在忍,從不顯出來他內心的慌亂,可今晚上,他的尊嚴和自信心,徹底碎成了渣渣,他還要什么理智。 放在凳子上的水盆,因為礙事,被他揚手推開。 水珠漫天撒開,一半落在許細溫身上,變得燙皮膚。 郝添頌雙手捧頭,他埋在手掌里嗚咽出聲,“我廢了我廢了?!?/br> 許細溫第一次見他這樣,平時里多么囂張跋扈的人,無助的時候,越發顯得可憐。 “有沒有后悔,救了我?”許細溫不知道自己發出來聲音沒有,可能只是她在心里問自己,不敢真的問出聲。 房間里安靜極了,只有郝添頌一個人的聲音,他的哭聲和自言自語的聲音。 比較下,許細溫的呼吸聲都變得輕起來,壓抑的小心翼翼的,還有絕望的。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郝添頌毀了,毀在她手里了。 因為她,從前那個自信張揚好面子的郝添頌,像個孩子一樣,在她面前失聲痛哭。 他的一輩子毀了,她該怎么償還他。 如果他落入地獄,她是不是該陪著承受同樣的煎熬。 不,應該是雙倍的。 許細溫的手背上落過水珠,已經掉在地上,留下一條痕跡。 白皙、勻稱的手指,顫抖著,抬起,捏著衣領處的透明扣子,穿過去,解開。 動作反復,一直到最后一顆。 許細溫光腳,踩在滿是水的地板上,她走得小心翼翼,卻堅定地走到郝添頌面前。 她張開雙臂,擁抱住他。 懷抱里的人渾身僵硬,劇烈地推她。 她雖是女人,卻是健康的,郝添頌是男人,可他受傷了。他用受傷的手臂根本阻擋不住許執著的許細溫,只能被她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安撫地拍著他的后背,輕聲哄著。 郝添頌承認,他對許細溫還存有特殊的感情,不然不會,在大腦判斷出來她有危險的時候,奮不顧身去救她,而忘記會給自己招惹什么樣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