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郝添頌出來,就看到許細溫像是快要睡著一樣,懶洋洋地歪著頭看他。 他被她看得,心里,突然暖呼呼,癢癢的。 “你在看什么?”郝添頌心情不錯地走過去,彎腰,擋住她頭頂上的白日光。 許細溫低頭,笑著說,“原來不聽聲音,我就不能完整拼湊出來你的五官?!?/br> 沉浸在溫暖陽光里的郝添頌,被潑了一盆冷水,冷得他牙齒咬得咯吱響。 “你從宿舍里搬出去了?”郝添頌問。 許細溫點頭,“公司要查勤嗎?” “和林小雨在一起?” 許細溫沒點頭,她迷迷糊糊地看著地上的影子,這幾天她真的是很累,沒怎么睡好過。 “你為什么總是對別人的事情上心?!焙绿眄灪軣o語地下評論。 許細溫搖頭晃腦地點頭,“那么請問,郝總等下準備去哪里?” “豪笛?!?/br> “哦?!痹S細溫拱了拱腰,“那不耽誤您的時間?!闭f著就要退場。 她的宿舍是郝添頌安排的,她有沒有回去住,他根本不關心,可就是有人好事又自作主張,把許細溫每天出入做成表格,呈現給他看。 從上學開始,許細溫做事情就有股執拗勁。 總是讓他恨得牙癢癢,又忍不住撓她一把。 “想不想知道,李先生在哪里?” “……”許細溫扭頭看他。 “上車?!焙绿眄炂^,下巴點了點自己車子停的位置。 許細溫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和她玩霸道總裁這套,真的是無聊,因為她現在真的是很累。 郝添頌見她不為所動,站在原地,慢悠悠地說,“本來今晚上和李先生有飯局,我現在取消,你說,他會不會去找林小雨?” 許細溫轉身看著他,憤憤地瞪眼睛。 郝添頌還是仰著下巴,動作里透著股欠揍的氣質。 道不同不相為謀,許細溫真的不想和郝添頌再共事什么。 可她又擔心李先生會真的去找林小雨。 郝添頌看側著半個身子,明顯表示不待見他的許細溫,好笑地問,“我最近做什么讓你討厭的事情了嗎?你怎么對我沒個好態度?!?/br> “呵呵?!痹S大膽冷笑。 郝添頌蹙眉,“因為林小雨的事情?” “呵呵?!痹S大膽繼續冷笑。 郝添頌稍微解釋,“我并沒有落井下石,只是沒有伸手援助,這也算錯?” “呵呵?!痹S大膽冷笑第三發。 郝添頌忍不了了,“好好做表情,你什么態度?!?/br> 許細溫不笑了,認真地問,“郝總,我不想和您聊天,是您一直在試圖和我聊天,又試圖讓我認同你的觀點,我明明不認同,又不能不回應。這樣的情況,請問我該怎么做表情?” 郝添頌被噎著了,過了很久,才嘀咕,“小心眼?!?/br> 許細溫不搭理他。 又過了會兒,郝添頌問她,“你為什么非要幫林小雨?” 許細溫禮尚往來地問他,“你為什么就不肯幫林小雨?” “沒有好處?!焙绿眄灮卮?。 許細溫點了點頭,她回答,“沒有壞處?!?/br> “如果你被她牽連,你之前付出的努力都白費了,從頭再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焙绿眄灪苌龠@樣語重心長的勸人,因為一般遇到這樣的情況,他都是置之不理的,他的耐心真的很差勁。 “郝總,您為什么不覺得,我是在等一個徹底能讓我離開這個圈子的完美理由?!?/br> “你什么意思?”郝添頌吃驚。 許細溫指了指車窗外,“豪笛到了?!?/br> 車子交給門童去泊,郝添頌帶著許細溫往里面走。 郝添頌雖然回來時間不長,卻是這里的熟客,不時有人和他打招呼。 往里面走了幾步,許細溫突然拉著郝添頌的衣袖,“李先生見過我?!?/br> “在哪里?” “就幾天前,在路上?!痹S細溫吞吞吃吃地說。 郝添頌又開了個包間,“你在隔壁等我,別亂跑?!?/br> 許細溫漫不經心地點頭。 郝添頌就又加重聲音說了一遍,“聽到沒有,別亂跑,等我?!?/br> 許細溫眼睛左右看,“你不是在嗎,能有什么事情?!?/br> 這話郝添頌樂意聽,心里突然就樂得一塌糊涂,抬手,像揉meimei的寵物狗一樣,拍了拍許細溫的腦袋,溫柔地說了句,“真乖,結束后給你骨頭?!?/br> “你才是狗?!痹S細溫拍開他的手,用力哼了一聲。 李先生被服務員帶著往包間里走,經過隔壁房間時,通過半掩著的門板往里面瞥了一眼,看到一個人,戴著帽子,正低著頭趴在桌子上……睡覺。 李先生又往里面看了兩眼,邁著步子,推開安排的包間。 和郝添頌的這次見面,主要是討論下電影的開拍時間及演員。 說到女主角時,郝添頌推薦裴繡繡,“她在新生代女演員中,演技與人氣都算不錯,是女主角不錯人選?!?/br> 欣榮做為電影的出品方、郝添頌做為出資人推薦欣榮的藝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李先生在男主角與其他角色的選擇方面,完全尊重欣榮的推薦。 可女主角,李先生卻搖頭。 郝添頌細細品茶,耐心問,“李先生有更好的推薦?” “不算更好,只是覺得有趣?!崩钕壬χf,“欣榮是不是有個新人演員叫孫頻頻?” 郝添頌端著茶杯的手指,動了動,茶水只是在茶杯里蕩出漣漪,還不至于跑出來,他鎮定地說,“是有這個藝人,她進圈子不久,表演經驗不足,人氣和裴繡繡是無法比的?!?/br> “看來郝總對我的選角眼光,并不認同?!崩钕壬⒉粍优?,仍舊是慢條斯理地說,“孫小姐雖然有明顯的不足,可這恰恰也是她的特別之處,署著我的名字的電影,需要的不是千篇一律瞪眼睛嘟嘴巴的女明星。還是郝總覺得,我的電影票房,需要演員的名氣來支撐?!?/br> 自古以來,人才多瘋子。 郝添頌沒說話,李先生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又說,“郝總,到底是在擔心孫小姐不能挑起大梁而毀了電影,還是舍不得?” 舍不得,這三個字,實在是意義多樣,內容復雜。 問的人漫不經心,好像投出來的只是一枚不甚重要的棋子,可又精準地扔進對方的雷區。 郝添頌笑得云淡風輕,“公司每個季度這樣的新人會有一兩百個,她實在算不上優秀。我只是擔憂,見到她,會讓李先生失望?!?/br> “不會?!崩钕壬蝗辉拠Z起來,“前些天,見到一位和孫小姐長得很像的女子,她十分有趣,想必這位很相像的孫小姐,也不會是索然無趣的?!?/br> “希望是?!焙绿眄灁偸?,臉上波瀾不驚,心里卻覺得悶得慌。 許細溫一覺醒來,時間才過去了四十分鐘。 她貼著墻壁,聽隔壁聲音,可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聽不到。 房間門打開一條縫,許細溫坐著的位置在門后,能看到從門前經過的人。 又過了二十分鐘,許細溫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門前經過,往走廊的盡頭走去,那是洗手間的位置。 那個人步伐紊亂,背微微彎著,腳步很大。 那個人很急。 對某種東西渴望的著急。 許細溫站起來往門外走,想了想又回來拿手機。 李先生果然是往洗手間走去。 許細溫的腳擋住門板與門框之間,把外套上的帽子套在頭上,推開洗手間的門,進去了。 男廁所,許細溫是第一次來。 與女廁所不同的是,有兩種選擇。 李先生背對著門,在用一種選擇。 許細溫不敢看,就推開隔間的門,進去了。 李先生解決完,并沒有馬上離開洗手間,他的身高有種西方人的特征,微微彎著腰,對著水喉慢慢地洗手,兩手相互搓著。他人長得不丑,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有種紳士范。 可許細溫見過他的瘋子范。 把手機錄像功能打開,隔間門打開一些,對準外面。 李先生用手揉了揉鼻子,力量很大,隔了幾秒鐘又揉了幾下。 他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正低頭判斷著什么。 約莫半分鐘后,他從衣服內側口袋里,拿出一個小袋子,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與剛才的暴躁不同,他突然放松舒展開表情。 噌一聲,是打火機開始工作的聲音。 許細溫把手機往前又探出去一些,拍得更清楚些。 幾分鐘,李先生享受完了,又在水喉下面沖洗手。 李先生往包間的方向走,又經過隔壁房間,他再次往里面看,房間門開著的縫隙更大些,里面空蕩蕩的。 李先生站著想了些什么,他拔腿往洗手間走,越走越快,后來是跑起來的。 李先生用力推開洗手間門,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他離開時沒有關緊的水龍頭,發出噠噠的聲音。 李先生從最邊上,一個個打開隔間門。 最里面那個,沒靠近,聽到里面有碰撞的聲音。